不過對冒險者而言,大門鎖與與不鎖都是一樣的沒有意義。
所以當圖書館員工都下班的時候,溫柔已經坐在圖書館長的辦公室裡。
在她手裡還拿著一本相冊,是米婭的父親與米婭的合照。
溫柔一張張翻過,她看得很認真,也很仔細。
直到沈奕進來,他湊過來看了一下照片,輕笑出聲:“怎麽?想查我的黑歷史?”
溫柔頭也不抬地回答:“純屬一時好奇而已,再說就算有什麽,也都被都市消除了。”
沈奕笑笑,在溫柔身邊的扶手上坐下,正好溫柔翻到一張米婭父女在圖書館門口的合影,一看到這張照片,沈奕笑了,指指照片說:“這張照片就是剛認識她的時候拍的,本來應該還有一個人,就是我,不過被消除了……ps水平不錯。”
“那麽這張呢?”溫柔指了指另一張照片。
那也是一張米婭與她父親的合照,老頭戴著一頂紅帽子,背後是一棵聖誕樹。
沈奕搖了搖頭:“沒見過,右下角不是有時間嗎?是去年聖誕節拍的。那時候我已經在都市了。”
“那就奇怪了。”溫柔微微側了下頭:“既然是去年聖誕節的照片,為什麽只有她和她父親?如果她已經結婚有孩子了,她不是應該和丈夫孩子一起過聖誕節嗎?還有,我翻遍整本相冊,為什麽只看到她父親和她的照片?連一張關於她丈夫和孩子的都沒有?”
沈奕微微滯了滯,他注意到溫柔看他的眼神有些凌厲。
沈奕禁不住搖頭苦笑:“你果然越來越厲害了,好吧我承認,她沒有結婚,我只是不想你吃醋。”
“那孩子也沒有了?”
“不!”沈奕正色回答:“她的確懷孕了。”
溫柔的眼中已現出殺氣。
沈奕連忙道:“別這樣看我,孩子不是我的。好吧我承認我的確和她上過床,而且我是她第一個男人,但這不代表我非得是她最後一個男人……我不可能拋妻棄子去復仇,所以我拒絕了她。她傷心極了,所以她後來又找了一個男人,他們沒結婚,但是那天她告訴我她懷孕了。我勸她結婚來著,可她說她不想,她情願一個人帶著孩子過。從我進入都市的時間看,現在這孩子應該已經出生,並且至少半歲了。”
“那麽孩子呢?”
“沒有,他不存在了。”沈奕搖了搖頭。
溫柔吃驚地看著沈奕:“你這話什麽意思?”
沈奕認真回答:“在這個世界,米婭沒有生孩子,從我今天看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看到答案了……這就是為什麽我會建議到圖書館裡來的原因。我就是想知道這個,這也是我唯一能把地球與都市的情況聯合起來的。”
溫柔徹底迷糊了:“你是說……在地球上米婭沒有把孩子生下來……”
“不!”沈奕抓住溫柔的手:“不是地球上的米婭沒有把孩子生下來,而是在這裡,都市沒有創造這個孩子!”
“為什麽?”溫柔大惑不解:“即使是以地球為背景進行全程模仿,要想修改掉和冒險者以及與任務相關的那部分內容,其實也是一個大工程。*非常文學*最高議會沒有任何理由做多余的事,從都市角度考慮,複製一個新生嬰兒遠比抹掉他的存在,修改相關記憶要來得容易得多。”
沈奕笑了:“這正是問題的關鍵,還記得那白衣女孩嗎?”
溫柔精神一震:“你是說……”
沈奕點了點頭:“我懷疑她是冒險者或者劇情的孩子,出於某種特殊的原因,擁有了強大的能力,同樣是未知的原因,她在和都市作對。她的存在應該是某種規則漏洞,但我不確定是哪種,我甚至不知道猜測的方向是否正確。於是我想起了米婭,我想起了在我進入都市前她告訴我她懷孕了的消息……在我決定來這裡看看的時候,我並沒打算有什麽收獲,但是當我看到米婭,發現她依然象一個姑娘般坐在那裡看書,表現得絲毫不象一個母親應有的行為時,我知道我猜測的方向可能對了……”
“你是說,都市沒有創造這個孩子,可能是因為……”
“可能是因為有規則的漏洞,也可能是因為對相同或類似事物的恐懼,當然還有可能是別的原因,但不管怎麽說,他們在避免這一切,這是毫無疑問的。”
有關於白衣女孩的身世,其實早在這之前,大家就有過許多猜測。
其中她可能是冒險者或劇情人物的產物是被懷疑最多的。
但是一直以來,大家都沒有任何證據確認這件事。
直到今天,沈奕用了一個最簡單的方法來證實:米婭的孩子不存在。
這意味著都市很有可能真的在極力避免著什麽。
一個簡單的逆推法反證。
雖然它未必精準,但至少這方面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
當然,問題的關鍵從來不在於結果,而在於過程……當初異獸山谷的沈瑞霞何嘗不是有過孩子,結果卻是埋屍荒野。因此白衣女孩是不是冒險者的孩子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她是,那麽她是如何成為現在這樣子的?
不過對沈奕來說,他首先要證實的是思路的方向,然後才是尋找這一切變化的原因。
這刻明白了沈奕的動機,確認他沒有任何試圖與舊世界的舊情人死灰複燃的想法後,溫柔也終於放下心來。
她開始揉著太陽穴思考沈奕的說話:“規則的漏洞……會是什麽規則呢?”
“不知道都市到底是怎麽設計的,想得再多也沒用。”沈奕將相冊收了回去:“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這個漏洞現在應該不存在了。”
“不是說都市不能彌補漏洞嗎?”
沈奕專注地看著相冊:“不能彌補,不代表漏洞就必然繼續存在。如果你的口袋破了個洞,你卻又不會針線活……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別往口袋裡放錢。”
溫柔眯起了眼睛,似是想到了什麽:“以前的冒險者是可以生育的,現在的女冒險者卻不可以生育,你說,會不會就和這有關?”
沈奕看著照片上米婭的樣子,緩緩合上相冊,歎了口氣:“那可能是原因,也可能是結果,有些事,沒走到那一步,我們終究是不會明白的。”
就在這時,洪浪突然衝了過來:“宴會要開始了,就等你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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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館大廳此時正在開partty——大家在為莎拉慶祝她20歲生日。
周宜羽推著小車過來,車上擺著一份三層蛋糕,上面插了20支蠟燭。
“生日快樂!”溫柔向莎拉送出美好祝願。
“哇哦!好大的蛋糕!”莎拉發出驚喜的歡呼。
“還有這個。”沈奕變魔術般變出一件華貴晚禮服:“穿上它,你就是今晚的公主。”
“天哪它真漂亮。”莎拉捧著晚禮服發出讚歎。
接著是洪浪,金剛等人,一個個為莎拉送上自己準備的禮物,有鑽石項鏈,名牌手表等各種名貴物品。
“從哪兒弄來的?”莎拉一個個接過禮物問。
然後她聽到讓她垂頭喪氣的答案。
洪浪說:“打劫,還能是什麽,下午和胖子出去轉了一圈弄回來的。”
莎拉翻了翻白眼:“真見鬼,我說這裡面就沒有一件是通過合法渠道弄回來的嗎?”
“有啊。”沈奕笑道:“一個吻怎麽樣?”
沈奕說著,捧住莎拉對著她的額頭輕吻一下:“這是對你幫助我們消滅一個敵人做出的感謝,也是為你的非凡勇氣做出的獎勵。”
“那你的獎勵可太輕了。”
“我到是很想給你更進一步的獎勵,可我怕有人不願意。”沈奕笑道。他這話一語雙關,引起不少噓聲。
溫柔已把蛋糕捧上來,沒好氣的白了沈奕一眼:“別理他,那不是獎勵是佔便宜。還是趕快吹蠟燭吧,別忘了許願。”
莎拉很虔誠的雙手合十低聲念叨了幾句,也不知許了什麽願。
她將蠟燭吹滅,然後拍手笑道:“好了,可以切蛋糕了。”
說著她拿起刀向著蛋糕重重切去。
她將切下的一大塊蛋糕送到沈奕手裡:“這是你的。”
沈奕接過:“謝謝,能說一下許的是什麽願嗎?”
莎拉笑著回答:“活下去。”
眾人同時一楞。
莎拉已低著頭說:“龍珠出世的時候,我會死,對嗎?”
沈奕怔怔看著莎拉,所有人同時沉默。
對於斷刃隊而言,莎拉生辰的真正到來時刻,也是第一主線任務完成的時刻;而對莎拉丹尼爾來說,那也是她生命走到終點的時刻。
盡管大家都沒有提這件事,但是姑娘本身是聰明的。
為什麽五百年前,伊森的前身會為了愛情而放棄天庭任務,為什麽大家看她的眼神總是帶了些同情與憐憫,為什麽大家從來不提這事之後會怎樣……有些事即使不說,也能猜得出來。
盡管莎拉只是個,但她到底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思想。與人類相比,她只是出生方式不同,但內部結構沒有區別,也正因此,她猜到了自己將會到來的命運。
沈奕歎了口氣,輕輕點頭:“是的。”
莎拉的臉色一片蒼白。
她扭頭來到窗邊,看著窗外月色再不發一言。
沈奕走過去,輕輕挽住莎拉的肩膀:“我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你,但是莎拉,死亡從不可怕,有些時候,死亡本身就是一種重生。”
“可我不喜歡這樣。”莎拉低聲抽泣起來。
沈奕摟過莎拉:“不要傷心,莎拉。你是個好姑娘,也許我說的話你不信,但是這個世界的確是因為你而存在的。當某天你離去時,你要相信,世界也將因你而失去意義。”
莎拉將自己蜷縮進沈奕的懷裡:“聽起來很偉大……”
“你一直都是偉大的。”沈奕笑道:“否則天庭又怎麽會把我們派下來保護你?所以記住,你不會死去,而是以另一種形式重生。”
他說著想要推開莎拉,莎拉卻抓住他不讓他撒手。
她低聲說:“抱緊我,這讓我感覺安全。”
沈奕怔了怔,他回頭看向溫柔。
溫柔菀爾一笑:“天晚了,我們去休息,你在這裡陪她。”
她說著離開,眾人彼此看看,也一起離去。
走的時候,洪浪看看那蛋糕有些不舍,抓起一塊往嘴裡塞去一邊吃一邊嘟囔:“別浪費了。”
坐在窗台前,莎拉癡癡地看著窗外月色:“小的時候,我常常坐在媽媽的懷裡看月亮,一邊聽,一邊看,但是每一次,都是故事沒聽完我就睡著……你能跟我講故事嗎?”
沈奕想了想,他點頭:“好,想聽什麽?”
“你說什麽,我就聽什麽。”
“那就講個小時候,我的養父常跟我講的故事吧。在很久很久以前……”
沈奕開始在莎拉耳邊講故事。
也不知講了多久, 講了多少,終於,莎拉睡著了。
她睡得極安詳,象個孩子,惟有兩行清淚仍留在臉上。
沈奕輕輕歎息一聲,也靠著窗台睡去。
時間漸漸流逝。
突然沈奕感到身體動了一下,他睜開眼,看到天已經亮了,莎拉肩頭處的龍紋身仿佛活了一般,正放出大量的光芒。
那光芒在空中凝聚,形成一顆龍珠的影象,而沈奕懷中的莎拉卻在光芒中變得模糊。
“莎拉!”沈奕叫了一聲。
莎拉睜開眼,對著沈奕笑了笑。
下一刻,她的身體突然迸發出無數光點,整個人在沈奕的懷中就這樣徹底消散。
與此同時,遠處天邊,響起一聲清脆嘹亮的龍吟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