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當然不干,她還沒討到便宜呢,原本想著就算真告不倒岑氏,至少也該從狄氏這裡討點便宜,她這可是損失了一萬多兩銀子。於是繼續嗚嗚嗚的哭了起來,「娘,我那批布花了一萬多兩銀子,我身上哪兒那麼多銀子,還是問我娘家兄弟借的,這可怎麼辦吶。」
狄氏在心裡冷笑,這是想從府中的公賬上找補貼吧。這位也真是敢想,自個的嫁妝做生意賠了本還想讓公中的賬來補貼。說起來,她這個婆婆也真是夠好的了,從來不打兒媳嫁妝的主意,她們愛怎麼打理自個的嫁妝,她也不會多說什麼,就算兒媳的嫁妝再多,府中每月該給的月錢,各種吃喝拉撒的錢,各種開銷的銀錢她也是一文不少的給。這高氏還有臉讓公中的賬來貼她的蠢!
狄氏冷笑,「能怎麼辦?要不你跟你娘家兄弟說說,反正你們兄妹一場,這銀子就不還了?」
高氏噎住,「這怎麼成,就算是親兄弟也要明算賬呀。」
狄氏等的就是她這句,笑道,「你既然知道親兄弟也要明算賬,為何要來我這裡訴苦,莫不是想用公中的賬來填你的嫁妝?這是哪兒的道理,你去大街上嚷嚷看,看看別人罵不罵你!」
饒是高氏臉皮再厚,也被狄氏這話臊的紅了臉,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話了。
狄氏也懶得再跟她費口舌,擺了擺手,「這幾日忙著年關的事兒,我累了,要休息了,有什麼事兒明日再說吧。再過幾日就要過年了,你也別鬧了,還是好好想著怎麼把你那鋪子打理好吧。」
高氏這才不情不願的走了,當然,她也不可能這麼快放棄了,想著自己都損失了一萬多兩銀子,怎麼也要去岑氏的院子鬧鬧去,讓岑氏兒女都知道這是怎麼一個狠心的人。
到了岑氏的院子,她又是好一通哭鬧,哭的岑氏跟榮四老爺都起來了,這會兒岑氏差不多睡下了,榮四老爺還在書房看書。
岑氏披了襖子出來,榮四老爺也從隔壁的書房出來了,兩人相視一眼,岑氏轉頭問柳兒,「外面是什麼人,不曉得是什麼時辰了,怎的還吵吵鬧鬧的。」
柳兒上前道,「太太,是二房的太太在院子口哭鬧,說是太太害的她好苦……」
岑氏皺眉,「讓她進來說話。」
高氏嚎起來那真是用了全力,連隔壁的寶珠都聽見了,吵的她腦仁疼,這會兒根本睡不著了,起身讓丫鬟伺候著穿戴整齊,過去了岑氏的院子裡。
高氏這會兒正站在院子裡哭,「弟妹,我知道是我不對,不該說寶珠,可你也做的太狠了,你怎麼能如此坑我啊,那批貨我花了一萬多兩的銀子,還是跟我娘家兄弟借的,你讓我可怎麼還啊,這不是要我的命啊。」
岑氏扯了扯身上的襖子,神色不變,「二嫂,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說這事兒是我做的?我哪兒有這麼大的本事,還能知道你想買那批貨?自己貪心就不要怪在別人的頭上,這事兒你沒證據就不要亂冤枉人了。」說完,瞧見院門口走進來一個小小的身影,岑氏忙露了笑臉,上前迎了過去,「你這丫頭怎麼起來了?」
寶珠看了高氏一眼,「都睡著了,就是聽見娘院子裡吵架的厲害,就過來看看了。」又看了高氏一眼,「二伯母怎麼在這裡呀?」
寶珠當然也是知道二房的事情的,府中若是出了什麼事兒,各房的主子們是最快知道的,小丫鬟們議論的多,寶珠就算不想聽,也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知道個差不多了。不過這會二伯母跑來鬧,難道事情是娘做的?
高氏看見寶珠,忍不住想抱著寶珠哭訴一番,又怕惹惱了岑氏,她這回算是真的怕岑氏了,這寶珠簡直就是岑氏的命根子,說都不能說一句。
岑氏抱著寶珠回到房簷下站著,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手,摸著暖和,瞧著她穿的也厚實就放心了。醒了想,到底還是怕這些腌臢事情被寶珠知道了,就把她遞給了一旁的榮四老爺,「老爺,你先抱著寶珠回房去吧,外面風發,我怕涼著她了。」
榮四老爺也知道岑氏如何想的,點了點頭,抱著寶珠進屋了。
「四弟,你可不能進去,還請你為我做主。」高氏卻是不願意榮四老爺進去,四弟還好說話一些,這四弟妹簡直就是油鹽不進。
榮四老爺道,「有你四弟妹在就可以了,寶珠身子骨弱,吹不得風。」說罷,便是再也不管高氏,逕直回了屋子裡。
高氏又是哭哭啼啼的跟岑氏訴苦,請她手下留情找回那黑心坑了她銀子的商人,讓別人把銀子賠給她。
岑氏最後也惱了,「二嫂,說話要有證據,我豈能你這樣紅口白牙的誣陷,你若在糾纏不休,咱們就去官府說道說道!」說罷,轉頭跟旁邊的婆子和丫鬟們道,「若是再有人在門口嚎叫吵鬧,直接叉出去就是了!」
高氏這次氣的不行,被人坑了銀子不說,府裡又沒一個人肯幫她,她甚至在岑氏發怒後不敢在岑氏院前鬧了,就怕她又出了什麼昏招對付自己。
回到自己院子後好一通的哭鬧,榮二老爺早就知道她今天要在府裡鬧的人仰馬翻,遂方才就出府喝小酒去了。
榮灩珠在隔壁院被高氏哭的受不住了,終於披著衣裳過來看了下,勸說了幾句。
其實榮灩珠也很無奈,上輩子寶珠醒的晚,根本沒有進宮這件事兒,也就沒有娘親與四嬸發生口角的事情,也就沒了母親被坑了銀子的事情。
似乎寶珠提早清醒後,所有的事情都不對勁了。
榮灩珠勸說了幾句,高氏也漸漸止住了哭聲,傷心的道,「我如此賺銀子還不是為了你和珂兒,可這好不容易賺了幾年的銀子就這麼被你四嬸給坑了,灩兒啊,娘心裡真是難受的厲害。」
榮灩珠勸了幾句,高氏心裡好受了點,拉著閨女抱怨了起來,不一會想起什麼來,直愣愣的看著灩珠道,「灩兒,我可跟你說了,你最近少往四房跑,千萬別找那小傻子玩,最近小皇子經常去四房,娘可跟你說了,那小皇子不是個好人,喜歡欺負人,你去了,小心他欺負你。」高氏實在不好意思跟這麼小的女兒說怕皇子看中了她。
榮灩珠又不是真的小孩,哪會不知道高氏什麼心思,她當然不可能主動往皇子那邊湊,皇子那是什麼人吶,作奸犯科,無惡不作,她要勾引也是勾引蜀王好不好,那可是日後做皇帝的主兒。
榮灩珠恩恩應了幾句,又與高氏說了幾句話才去休息了。
##############################
岑氏回房後,瞧著寶珠已經睡下了,心裡也有些不痛快,低聲跟榮四老爺道,「那潑婦,真是不長記性,下次若是在拿我們寶珠說事兒,我要她更加後悔。」
榮四老爺顯然也知道二房鋪子的事兒是自家媳婦所為,他不覺得媳婦做錯了,高氏那樣的人,真是活該,「好了,你也別氣了,她這次應該是記住教訓了。」
岑氏笑道,「她肯定會記住的,打蛇打七寸,我就要找她的痛處打,看她以後還敢蹦躂。」
高氏這人最愛的就是銀子,岑氏這次可真是掐住她的痛處了。
寶珠躺在床上越發不敢動彈了,她知道娘一直避著她,不讓她知道這種事情,可自己到底還是很想知道的,就忍不住裝睡了,這會聽到岑氏的話,也就肯定了。寶珠倒真不覺得這是見不得人的事兒,上輩子她就是吃虧在這裡。她人是醒來的晚,反應有點慢,可不是真的笨,這些事情學會了,總會慢慢的舉一反三的。
所以,打蛇打七寸,對付人也是如此,就跟娘這次做的一樣。你要是跟高氏對罵一場,或者跟她打一架,倒是一時痛快了,可自己也會受傷,高氏反而不會長記性的,可你動了她的心頭好,可感覺就真是不一樣啦,她肯定會記住這個教訓的。
寶珠覺得自己又學到一課。
在娘的房間睡了一覺,寶珠一夜好眠,起來瞧見娘的笑臉,心情那叫一個舒暢。
讓人不舒暢的是,高氏接下來幾日又跑來鬧過幾次,後來岑氏煩了,她一來,岑氏就直接讓人把她給叉出去了。
後來快過年了,國公爺也知道了這事兒,把高氏叫去好一頓罵,高氏這才徹底停歇了。
轉眼就是過年了,這是寶珠醒來後的第一個年,跟著家人們一起過的,有哥哥姐姐們的陪伴,她的心裡又充實又高興,最讓人高興的是,大年夜這天,家裡的長輩們決定,讓孩子們晚上出去過大年夜,可以好好去玩啦。
寶珠非常的興奮,不管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還沒在大年夜出去玩過。上輩子身子弱,沒出嫁前爹娘不允許她出去,出嫁後,蜀王的後宅又豈是那般容易出去的。
晚上吃了年夜飯,寶珠就有些坐不住了,屁股在小杌子上動來動去的,惹的榮老娘忍不住笑道,「咱們寶珠這是坐不住了?想出去玩了?」
寶珠高興的點頭,「老祖宗,我這還是第一次過大年夜,外面肯定很好玩吧。」
這話說的在場的長輩們都有點心酸,狄氏心疼的道,「我的乖寶珠,以後年年大年夜就讓哥哥姐姐們帶你出去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