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遠遠的就站在那兒跳了兩下,沖岑氏跟榮元祿招了手,「爹,娘!」
岑氏跟榮元祿一到寶珠跟前,寶珠就急切的問了起來,「爹,娘,事情都解決了嗎?祖母一大早讓你們過去是為了何事?」
這次的事情太大,岑氏不敢跟女兒說的太多,只拉著女兒進了屋子,榮元祿也一塊跟著進去了,岑氏方才道,「你祖父中風了,如今躺在床上不得動彈,你爹的事情也算是解決了。」
祖父中風了?寶珠怔了怔,她的確是記得她上輩子醒來的時候祖父就中風了,不過也太巧了些,昨兒祖父才跟爹爹說了讓賢的話,自己去祖母哪兒告了一狀祖父就中風了?難不成是祖母所為?寶珠為心中的猜測心驚不已。不過微微的一思考,上輩子祖父也是差不多這個時間中風的,爹那時候還在翰林院裡頭,根本沒得吏部郎中這個職位,只怕真是因為食的葷腥油膩之物太多才中風的吧。
寶珠覺得不管如何,她對祖父中風不僅沒有擔心,反而鬆了口氣。
岑氏拉著寶珠坐下,「這事兒就算這麼過去了,你也別多管了,上課的時候也莫要多嘴跟姐姐們說什麼,只盼著你祖父能好起來……」
寶珠覺得娘說的話一點誠意都沒有。
大房跟四房的都是聰明的,只有三房都是老實人,四房的兩位也早猜出國公爺中風只怕是狄氏所為了。
四房鬆了口氣,狄氏的房間卻是沉默著,榮大老爺榮元福正站在狄氏身邊,歎了口氣,「母親,這事兒你沒做錯,實在是爹這些年太過分了,要是別的,我們還能忍,可他這般讓四弟把官位讓出來根本就沒為四弟想過,這是要犧牲了四弟成全二弟。」
狄氏此刻的臉色有些灰敗,拳頭攥的死緊,「這些年我一直忍著,哪怕他在寵愛那老姨娘我也不多說什麼,只想好好的把你們撫養長大,如今你們都大了,也都有本事了,可他竟想犧牲了我兒,我……我實在忍不下去了。這些年,我看著他食用那些葷腥油膩的東西,表面勸著,內裡卻根本沒管,就算不是這次,只怕再過不久他也會躺在床上了,說到底,我就沒想過讓他好好的活下去,不過如今正是你們三兄弟往上爬的時候,他還不能死,下半輩子,就讓那菀娘好好的陪著他吧!」聲音已經是恨極。
榮元福不多說什麼,這個爹他早就失望了,如今這種情況他甚至有鬆了口氣的感覺。
狄氏又道,「如今他已中風,這國公的爵位就要落到你頭上去了,你且回去好好休息吧,接下來幾日只怕有的忙了。」
接下來幾日榮府上下的確忙的很,小輩們還是繼續上課,該幹嘛就幹嘛,小輩們卻都是知道國公爺因為被老姨娘給餵食了太多的葷腥油膩才會中風的,對於國公爺要四老爺讓賢給二老爺的事情並不知道。
除了四房的幾個孩子,連榮灩珠都不知曉讓賢之事。一是上輩子這時候榮四老爺還在翰林院,二是因為榮灩珠記得上輩子祖父約莫就是這一兩月中風的,具體的日子她也有些給忘記了。三是,榮灩珠一直不喜高氏在她耳邊亂嚼舌根,每次高氏一亂說什麼,她就發脾氣,久而久之,高氏也就很少在這女兒面前說什麼了,因此讓賢的事情高氏也沒告訴女兒。如今讓賢失敗,二老爺還在外面養了那麼一個外室,高氏自然也是沒臉提起了。
因此,國公府除了國公爺中風,其餘的並無任何不妥,只除了老祖宗,國公爺再不是,那也是他們的孩子,如今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兩位老祖宗也很是傷心,大病一場。
寶珠害怕兩位老祖宗太過憂鬱,每日上午的功課都沒做了,上午陪著兩位老祖宗,用乳液替她們調養身子,下午連午休也不歇了,研讀功課,晚上還會讓姐姐們補課,爭取把課程跟上。
狄氏為了緩解老祖宗的憂慮,說是讓國公爺的兩位兄弟帶著家眷來京城聚聚,一是可以陪陪老祖宗,看看國公爺,而是兩位兄弟的孫子孫女也都到了該說親的年紀了,來京城也可以相看相看人家。
老祖宗自然也希望一家團聚,就同意了,狄氏這才讓人去鄉下請了老國公爺的兩位兄弟來府中團聚。
除了這事兒,就是長輩們忙著尋薛神醫,二老爺是真心去尋,其他三房就不得知了。
國公爺中風的消息皇上已經知曉,狄氏又拿了國公爺的牌子進宮求見,希望世子能夠承爵。
皇上很爽快的答應了下來,自此,榮府當家做主的就是榮大老爺,如今的鎮國公了,不過因為老國公有病纏身,不好宴請親朋好友一聚,只榮府四房在一起用了膳。
榮灩珠這會也是越來越心急了,她雖知道她們二房的明年就要出事了,可根本無能為力,她根本不知二房到底是如何出的事,半點忙都幫不上,甚至在這榮府中,她連一點人脈都沒有,要如何幫?唯一能做的也不過是這些年討好老祖宗和祖母,希望二房出事的時候能讓她留在京城。
相對於榮灩珠的焦急不安,寶珠就心平氣和多了,這些年她一直對祖父有成見,也從未給祖父用過乳液,如今更是不會了,如此作踐她爹,顯然沒把自己當他的孫女,自己的心軟也不會對他的。
寶珠依舊每天上午陪著老祖宗,下午上課。下午的時候由榮灩珠陪著老祖宗,這些日子老祖宗對灩珠越發的親近了,直誇她們兩個懂事孝順。
如今老國公只能躺在床上,狄氏也說了,既然菀娘真心愛慕老國公,就好好伺候著老國公。老國公就跟癱瘓了差不多了,吃喝拉撒都要人照顧著,天兒又冷,喝了水不出汗,只能下面排了,一天要好幾次,還要上次大的,那味道真不用說。每天還要伺候老國公吃飯穿衣,菀娘除了以前在鄉下的時候伺候過人,進來國公府後何時伺候過人,這幾十年都是享福的,如今伺候老國公,簡直都有些受不住了,不過幾天就瘦了一大圈,再也沒有從前的姿態了。
不出幾日,吏部就通知了榮元祿三日後去吏部報道,正是上任。
榮家四房歡喜一片,岑氏也忙著給夫君的上峰們準備禮物,打點打點。
榮家的老家距離京城並不遠,因為是拖家帶口的倒也耽誤了一段日子,十天後,老國公的兩個兄弟就攜妻兒孫子孫女孫媳婦曾孫來到了榮府。
老國公有一兄長一弟弟,兩人各生下一兒一女,女兒早就出嫁,嫁的也是鄉下人家。只有兩個兒子,因為兩兄弟都比國公爺成親的早,這兩個兒子也比如今的國公爺要年長了。
這兩個兒子又各自生了兒女,也都已成親育有孩子了,只有兩個小女兒和一個小兒子還未成親。這三個也都比寶珠年長,一個伯祖父家的堂姐榮青梅十四了,堂哥榮重實十二了,兩人隨了伯祖父的性子,老實甚至有些木訥。還有一個叔祖父家的堂姐榮秋葵也十三了,看起來機靈一些。
伯祖父跟叔祖父看了老國公,又在國公府陪著老祖宗待了半月才離開了,說是惦記著家裡,都是有兒有女的,就不留在國公府了,只把三個沒成親的孫兒孫女留了下來。說是在府中跟姑娘爺們一起讀書認字,以後也有些本事。
眼下都已經十二月多了,天氣越來越冷,在過一月便到年關了。老祖宗有著兒孫的圍繞,這些日子好了許多,且老公爺只是中風了,又沒死,老祖宗倒也沒那麼傷心了。
榮青梅和青秋葵跟著寶珠她們一塊上課,榮重實跟著爺兒們一塊上課。寶珠還挺喜歡這胖墩墩的看著結實的堂哥,這堂哥起了這麼一個名據說是因為堂伯母生他的時候太重了,足足有十斤,這才起名叫重實了。
榮重實學問不錯,就是太過刻板木訥了些,文章也有些不知變通。伯祖父讓他待在榮府也是想讓他跟著爺兒們一塊讀書學習,看看將來能不能考取個功名啥的。
如今國公府是國公夫人魏氏當家了,狄氏把家全權交給了魏氏,魏氏給榮青梅,榮秋葵收拾了一間院子,榮重實收拾了一間院子,也都配了丫鬟,婆子和小廝了,待遇不比國公府的姑娘們差。
國公府早就恢復了以往的生活,寶珠一大早陪著爹娘吃了早膳就去上課了,過去的時候姐姐們都還沒到,只有兩個堂姐到了,兩個堂姐一瞧見寶珠就都閃神了,實在是她們就沒瞧見過這麼好看的人兒,這才多大的年紀,就這麼漂亮了,臉上沒有一絲的瑕疵,皮膚瑩潤白皙,手指修長,每次瞧見寶珠寫字,這兩人就忍不住盯著寶珠的手看。
寶珠大概都習慣這兩位堂姐的注視了,幾乎她一出現,這兩位堂姐就會傻愣愣的看她好一會。
寶珠先打了招呼,「青梅堂姐,秋葵堂姐,早上好,你們來的這麼早呀?」
青梅紅著臉道,「我和秋葵的功課都不好,想著早點來學習。」
寶珠也攤開了功課笑道,「我也打算把昨天學的溫習一遍。」
很快姐姐們都來了,女先生也來了,青梅和秋葵雖學習的緩慢,卻很認真,她們在鄉下的時候也是有人伺候著的,只是爹娘到底是土地裡刨食的人,覺得女子無才便是德,並沒有請人教導她們,就是長大後才有這個意思,不過鄉下地方哪兒有什麼名師,只能半吊子的學著了。
兩人也是肯吃苦的人,每天學的很是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