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跟著暗了幾分,房間靜悄悄的,謝音樓扶著床沿起來,指尖摸到了被扔在枕頭下的護身符,她拿起借著光拿起看,病態的臉蛋表情添了些深思。
從高燒醒來至今,她以為弟弟們會盤問起傅容與。
誰知不管是性格內斂寡淡的謝忱岸,還是暴躁不好惹的謝忱時,都跟約定好似的,誰也不問她和傅容與糾纏不清的事。
這倒是讓謝音樓不習慣,她不知道這對雙胞胎預謀著什麽,更不知外界的事。
因為謝忱岸將她手機沒收了,還搬出醫囑說這樣能安心靜養。
沒了與外界聯絡的工具,謝音樓的消息徹底封閉,只有這個護身符,是那晚,傅容與被激怒時硬塞到她胸口的,這麽普通的一個小小護身符竟然沒有被保姆扔了,像被遺忘似的壓在她枕頭下。
謝音樓安靜半響,下床走到了衣帽間,將底部的黑色木箱搬了出來。
她單膝跪在地毯上,微微抵著頭,側臉柔和的輪廓瘦了不少,手指把那護身符扔了進去,啪地上了鎖。
與傅容與那段沉淪的情情愛愛,統統都鎖在了黑暗的裡面。
……
這樣與世隔絕的生活過了半月,推算下時間連錄製的節目恐怕都開播了。
謝音樓天天喝中藥,整天渾身都提不起勁,趁著周末天氣轉晴,提出要去顏老板的古董店逛一逛。
今天是謝忱時輪班守她,向來最架不住謝音樓甜言蜜語的說好話:“好,老子現在就去安排車,誰讓老子是你最寵愛的弟弟。”
說完,冰涼的骨節重重地敲了下桌面:“把藥給我喝完了。”
謝音樓手指端起碗一口悶,怕他反悔,轉身就回房換了身出門的衣服。
哪怕這半個月各種喝藥補著,謝音樓這場高燒還是累到了骨子裡,連穿一身最愛的嫩綠旗袍都松了許多,她將烏錦的長發盤起,露出後脖,白得晃眼。
來到顏老板的古董店,謝忱時對這裡也熟,一進去,聽聞他後院養了只會罵人的彩色鸚鵡,便被勾了好奇心去找顏老板逗鳥,讓謝音樓在四合院裡慢慢逛著。
“姐,看中什麽就拿回家,你另一個賺錢去的弟弟會結帳。”
不用他掏腰包,謝忱時倒是大方的很,不過他就算去看鸚鵡,也沒忘讓兩個保鏢守在門口,遞給了個鋒利戾氣的眼神過去:“給我打起精神,要是有什麽喪家之犬跑進來驚了我姐,你們晚餐就別給老子加大雞腿了。”
兩個肌肉發達的黑衣保鏢立刻跟門神似的,往那一站,古董店裡有哪個客人敢企圖靠近謝音樓,他們就凶神惡煞地蹬著誰,還要說兩句旁白的對話:
“兄弟,你知道怎麽殺狗嗎?”
“有些狗沒做出什麽,就是看到沒規矩跑到眼前,單純想讓它死……”
謝音樓慢悠悠從古董花瓶逛到了古籍,饒過山水墨畫的屏風,一張花梨案上放著寶硯和許些絕版的古籍書,她安靜站在旁邊,白皙的手指拿起一本緩慢翻看,片刻後,又放回原處。
簾子那邊輕動,是年輕秀氣的店小二端著青瓷熱茶過來:“謝小姐。”
謝音樓指尖劃過那些古籍,恰好停留在梵文的絕版書籍上,細數之下,這套是少了本的,她低垂眼睫,看著熟悉的書籍封面,接過茶時,問了句:“這書,賣掉了一本麽?”
店小二探頭看,記憶超強想起:“對,客人把這套抽走了一本。”
謝音樓心裡確定賣的那本,就是她今年生日收到的梵文古籍,上次發消息問顏老板古籍賣家的事,他似乎把消息忘看了,正好今天人親自來,便當面問:“你知道賣家是誰麽?”
店小二知道謝音樓身份,對她是有求必應:“店裡每筆帳出入都有帳本記錄在冊,謝小姐稍等,我去翻一下……”
謝音樓端著青瓷茶杯淺抿,本著好奇心也跟過去。
在左邊紫檀架上,店小二翻出了近期的厚厚手寫帳本,快速地找著有關於梵文的買賣。
她一襲旗袍傾靠在旁邊,中間懸掛著盞中式燈籠,淡淡柔和攏著身影,莫約過去五分鍾後,店小二抬起頭,手指著帳本的最下方一行墨色筆跡說:“找到了。”
謝音樓側頭望來,瞳仁烏黑,循著指引落到了微黃的紙上。
在密密麻麻的字跡裡,有個名字尤為的顯眼,行雲流水地寫著:「傅容與。」
謝音樓心臟陡然跳了下,手指用力攥著青瓷茶杯邊緣,視線盯著這三個字久久沒回神,只聽見耳邊店小二念出:“傅容與……是這位貴客沒錯了。”
這半月,傅容與的名字包括他這個人,徹底消失在她封閉的世界裡。
不去提他,謝音樓在心底已經默認了與他那段沒有見光的關系,就這麽悄然無聲息的結束,如今冥冥之中又有什麽纏亂了起來。
謝音樓張了張嘴出聲,讓店小二將筆墨紙硯給她,手指握筆快速地寫下了幾個古籍書名,皆是這些年生日時收到的匿名人士送來的,壓著紙,抬起眼眸問:“你叫什麽名字?”
“聞璣。”
謝音樓眉眼間溫柔,指尖將紙張緩緩遞過去,淺笑著說:“聞璣,你有沒有興趣跟我做一單生意。”
混古董街的,見過形形色色的人,為人處世方面都被磨練的會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