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浴室,葉繁要求泡個澡。
文佳木隻好任勞任怨地幫忙放水。
等在外面的時候,她心裡慌亂得厲害,撞開玻璃門跑進去查看,果然發現葉繁把自己整個兒浸泡在水中,等著窒息。她是真的不要命了!只要讓她抓住機會,她就會一次又一次地嘗試自殺。
把人撈出來快速拍背,聽見對方從昏迷中蘇醒的咳嗽聲時,文佳木差點喜極而泣。
“葉繁你真不是東西!癱瘓了又怎樣?我還得了腦癌呢!我只有幾個月壽命了!我都沒尋死,你幹什麽要自殺?”文佳木一下一下拍著葉繁的臉頰,嗓音裡夾帶著濃濃的哭腔。
葉繁消瘦的臉很快被她拍紅了,與此同時,她的神智也清醒過來。
“你得了腦癌?”她虛弱地問道。
“關你屁事!你這個害人精!”文佳木背起濕漉漉的葉繁,又重重把她扔在床上。
“你要不是葉先生的妹妹,我真不想管你!”她拿起毛巾幫女孩擦拭身體,明明那麽生氣,動作卻漸漸變得輕柔。
葉先生是她的軟肋,只要提起葉先生,再大的怒火都能熄滅。
葉繁閉上眼呢喃:“得了癌症快死了嗎?真羨慕你啊。”
文佳木:“……神經病!”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急促地響了起來,屏幕上躍出三個字——葉先生。
文佳木連忙放下毛巾接通電話,尚且來不及匯報葉繁的情況就聽見葉先生咄咄逼人地質問:“文佳木,你把葉繁帶到哪兒去了?你最好不要傷害她,否則我就報警了!”
“什,什麽?報警?”文佳木結結實實愣在原地。
她的手機是很廉價的那種機型,沒有別的優點,隻除了通話聲音大。
躺在床上的葉繁聽見哥哥的話連忙喊道:“救命啊!我被綁架了!葉淮琰你快來救我!”
“什,什麽?綁架?”文佳木轉頭看向葉繁,表情更加呆愣。
葉淮琰急了,嗓音低沉得仿佛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般:“文佳木,你要什麽直說,我都可以給你,只求你不要傷害葉繁。”
原本想好好解釋一番的文佳木忽然打住了話頭。這句“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不偏不倚地擊中了她的渴求。
她要什麽?她要阻止悲劇的發生,她要葉先生活著。如今她已把葉繁帶在身邊,這人就不能像上一周目那般連累葉先生了。而葉先生為了葉繁的安全,一定會拚盡全力去疏散人群,那樣的話,大家就都能活著了。
所以這是最好的局面。
想到這裡,文佳木忽然改了話鋒:“葉先生,我給你一小時。一小時之內你必須把前來參加酒店開幕式的所有人都遣散。如果你做到了,一小時之後我就把葉繁送回來。”
“你只有這個要求?”葉淮琰的語氣裡充滿懷疑。他以為文佳木的目的是要錢,畢竟她為了治療母親欠了很多債。
“對,我只有這一個要求,請你馬上行動。”文佳木乾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她知道越是在這種時候越不能磨嘰,否則葉先生不會有緊迫感。
“你是神經病嗎?”葉繁忽然說道。
“你才是神經病!”文佳木馬上反唇相譏。
“如果你不是神經病,你為什麽會提出這麽神經病的要求?要不然你就是別的酒店派來的商業間諜?”葉繁胡亂猜測著。
文佳木一個字都不想跟她說。
然而葉繁卻從這件事裡找到了一些樂趣。她指點道:“葉淮琰肯定會報警的,警察可以通過手機信號定位我們的坐標。”
文佳木連忙關掉手機。
“關掉手機也沒用,那邊可以強行給你啟動。我的意見是你現在馬上帶我走,去另外一個不用登記身份證的小旅館落腳,然後你把手機丟在這個房間不容易被找到的角落,誤導警察來抓你。”葉繁馬上制定了一個更周全的計劃。
“可是沒了手機,我哪來的錢開房?”文佳木為難地擺手。
“去把我的鞋子拿過來。”葉繁揚了揚下頜。
文佳木馬上把放在門口的小皮鞋拿過來。
葉繁掀開鞋墊,取出一張卡和五百塊現金,輕笑道:“這張卡是別人幫我辦的,戶名不是我,密碼是六個六,你拿去刷吧。我家裡人追蹤不到這張卡。”
“你為什麽要幫我?”文佳木覺得很困惑,一秒鍾之後又憤怒地指出:“不對,你剛才還在葉先生面前陷害我!”
“我只是覺得好玩。”葉繁把卡扔給文佳木。
是的,她的一切舉動都是為了好玩。這個世界太無趣了,如果可以離開,她自然想早點離開。如果無法離開,她也得給自己找點樂子。
“謝謝你。”文佳木感激地點點頭,竟眨眼間就忘了之前的仇恨。
饒是葉繁這種心理扭曲的人也不由被她逗笑了一瞬。
文佳木把卡和錢收好,又把手機塞進床頭櫃的夾縫中,火速帶葉繁退了房。
她們輾轉搭乘了好幾輛出租車,還冒險叫了一輛黑車,這才在一百多公裡遠的小鎮找到一個破旅館。
這時已到了第二天早上,離宴會召開還有十幾個小時,文佳木準備去外面找個能打公用電話的地方,問問葉先生有沒有疏散人群。
“不用問了,他做到了。”葉繁神情複雜地看著本地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