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沒有。”胡守才道。
杜九言道:“昨晚的被褥,穿的衣服,服侍的丫鬟。”她又掃了一眼蘇知音,“再請個醫婆驗一驗。”
胡守才頓時變了臉色,蘇知音跳起來,道:“你、你不能這樣,你查他就是、就是懷疑我。”
“你可以告他奸佔,按律他當斬監侯。”杜九言道:“如果你自願,那麽論搶親罪,胡守才就要比於湛罪加一等,按律仗一百,徒三年!”
蘇知音一怔看向胡守才。
胡守才頓時大驚失色,指著蘇知音道:“你、你說話給我注意點。”
“杜……杜先生,這麽嚴重?”蘇知音躲在母親後面,臉色發白。
杜九言點頭,“後者,你也有罪,仗九十。”
“想想吧,你們想怎麽著。”杜九言說著看向於湛,“你可以認下搶親的罪,笞三十忍一忍就過去了。”
於湛拱手,道:“聽憑先生做主。”
杜九言嗯了一聲,看著胡守才,“想好了嗎?”
“我,我不告於湛了。”胡守才指著於湛,“你、你也不準認罪。”
於湛道:“我聽杜先生的。”
“那……那現在怎麽辦。”胡守才道:“我可是出了一百兩的聘禮,楊秋娘也是我相中的,我就要她做我媳婦,不然就把聘禮退給我,還要賠我一百兩。”
杜九言就看著阮氏,“你把聘禮退給胡家,婚事作廢,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乾。”
“沒有了,錢我都花掉了。”阮氏盯著一眼楊秋娘,道:“讓楊秋娘嫁過去不就行了。”
杜九言看著楊秋娘。
楊秋娘搖頭,“我不嫁,誰死誰活都和我沒有關系,若衙門要判我悔婚,那就按律辦吧,是打是砍頭我都認。”
“你這個賤人,你這個白眼狼。”阮氏跳起腳來罵,“你會被雷劈死的。”
楊秋娘盯著阮氏盯著楊氏,“一百兩的聘禮,你給我賠了五兩的嫁妝,剩下的九十五兩你花哪裡去了?為什麽不能退給胡家?”
“你說出來,讓杜先生評評理。”楊秋娘道。
阮氏目光閃爍,道:“一、一家人開銷,花錢如流水。”
“你貼了十兩給娘家兄長,五十兩做了你女兒的嫁妝,剩下的還在你身上吧。”楊秋香道:“你賣我換錢我沒說話,心想只要離開了這個家,去哪裡都是好的。可你做的太過分了,婚事錯了你指著我鼻子就罵我賤,我和你比起來,誰更賤一點。”
“今天我就讓你吞自己的苦果,哪怕拚了我的命。”楊秋娘冷冷地道。
阮氏被說得啞口無言,指著她半天說不出話來。
“杜先生。”阮氏和杜九言道:“律法沒有說繼母不是母親吧,我養了她十幾年,可她現在就是這麽回報我的。這是不孝,不孝應該是什麽罪名?”
杜九言看著阮氏,“仗一百!”頓了頓又道:“楊小姐這身體,一百仗估計活不成,你確定要告?”
楊秋娘死了,她還是一無所有,況且,楊秋娘本來就打算死。
“我、”阮氏沒了聲音。
杜九言道:“傷腦筋啊。”她歎了口氣,“我看,婚事都取消了吧,原來什麽樣,以後還什麽樣好了。”
“這怎麽行。”蘇知音道:“我、我和於哥哥的婚事是真的。”
杜九言就看著她,也不說話,就這麽直愣愣的注視她。
蘇知音被看的很心虛,後退了一步,道:“杜、杜先生你看著我幹什麽?”
“於湛,你同意嗎?”杜九言問於湛。
於湛還沒說話,他一直未曾開口的弟弟於然豁出去地道:“我哥不願意。是、是蘇先生說他對我哥有恩,最好的報答方式,就是讓我哥娶他的女兒為妻。”
“我哥一開始不同意,可是蘇先生暗示他,如果不行就……就不給他寫推舉信,以後他們就沒有師生之情,我哥沒辦法,同意了。”
“於然。”於湛冷喝一聲,“休要胡言亂語。”
蘇知音指著於然,道:“你放屁,我爹才沒有說這種話。你哥自己願意的。”
“你哪裡值得我哥喜歡?”於然哼了一聲,“是你體貼能乾活,還是你多才貌美?”
蘇知音指著於然,上去就抽了一巴掌,“你給我閉嘴。我是你嫂子,你這個沒家教的東西。”
“醜八怪,潑婦!”於然一股腦將自己心裡不平說出來。
他哥感念蘇先生一家人的好,可他不用。
再說,蘇家又好什麽,五年前他家拿不出束脩,蘇先生給他哥寬限了兩個月,錢早就墊回去了。
這幾年,他哥幫著帶學生啟蒙一分束脩不收,現在在學堂接著教學生,別的先生是二兩二錢銀子,只有他哥是一兩二錢,還給一個月壓著一個月。
憑什麽。
“我打死你,打死你這個碎嘴的。就你成天在於哥哥面前說我壞話,你這個吃白飯的廢物。”蘇知音道:“等我嫁過去就分家,沒有我和你哥養著你,你和你爹娘就等著餓死吧。”
於然聽著來氣,反身一推,將蘇知音推倒在地上,指著她哭道:“我、我哥要是娶你,我和我爹娘立刻搬出去,絕不會吃你們一粒米。”
“是你說的。”蘇知音說著,看著於湛道:“於哥哥,你聽到沒有,這是他親口說的。”
於湛掃了他一眼,過去將於然扶著,拿帕子輕輕給弟弟擦鼻血。
“夠了。”劉氏上來怒吼一聲,“你說什麽胡話,他是於湛弟弟當然就是你弟弟。還不快給於然賠禮。”
蘇知音道:“他罵我醜!”她最恨別人說她醜。
宋吉藝捂著嘴,一臉同情地看著於湛,“我、我的、的天、母、母、老老、虎虎、虎啊。”
“是夜叉。”竇榮興道:“這位於公子可惜了,雖說娶妻更該看重品德,可蘇小姐這品德,可真夠糟踐人的。”
杜九言幽怨地看了一眼董德慶。
“加一頓飯。”董德慶豪氣地道。
杜九言勉強同意了,看著於湛,“還想娶嗎?”
於湛衝著劉氏拱手行禮,“請師母見諒。我本覺得感情在日後生活相處,自會出來。可蘇小姐這般對待於然,我不敢想象將來她當家做主,我的父母和弟弟會遭受怎樣的虐待。”
“父母恩,兄弟情,湛不能不顧。先生和師娘的恩情,湛會另謀它途報答!”於湛道。
蘇知音要說話,杜九言咳嗽了一聲,“婚姻是你情我願,婚後夫妻二人琴瑟和鳴,相互扶持走過一生,你這麽強求他,有什麽意思?”
“我喜歡他,我就要嫁,他不可以娶別人。”蘇知音道。
杜九言冷笑一聲,“蘇小姐,昨晚的事你需要我認真去查一查嗎?”
“不、不要。”胡守才擺著手,“別!”
杜九言就似笑非笑地看著蘇知音,“新婚姻進錯房,別人守禮,你們**一夜,現在再來找人接盤,你的良心和臉被狗吃了?”
蘇知音滿臉通紅喊道:“你、你憑什麽管我們的事?”
“好!”杜九言轉頭和於湛道:“我做你訟師,現在就寫狀紙,告他們通奸。”
於湛拱手應是。
“你,你怎麽能這樣。”蘇知音跳起來,“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胡守才也道:“你、你憑什麽讓他告我,我不服氣。”
杜九言負手走了兩步,看著眾人,“此事的結果就是,兩門親事,各自退訂聘禮,婚事作廢。往後各自嫁娶互不相乾。”
“阮氏。”杜九言道:“把聘禮退給出來。”
阮氏雖不服氣,可還是低聲應了。
“有不服的?”杜九言看著四家,胡守才搖著頭,“沒、沒有不服。”
他就可惜不能娶楊秋娘。
“我、”蘇知音說完,被自己母親捂住了嘴,低低呵斥道:“你還說什麽,你丟人不丟人!”
“給你們半個時辰,遣人回去將婚書取來。”杜九言道。
四家人各自想辦法回去拿婚書,杜九言去找焦三聊天,回來的時候,四家婚書都取來,衙門備案也一並都在。
黃書吏當著大家的面,將婚書作廢,備案注銷。
“都走吧。”杜九言道:“都在邵陽住著,有人要是不服還去鬧,那就公堂見。”
四家連說不敢,帶著人走了。
阮氏指著楊秋娘道:“賤人,你就死在外面,永遠都不準回來。”
說著,也走了。
楊秋娘松了口氣,一抬頭衝著杜九言笑著道:“謝謝杜先生。”又和於湛福了福,“於公子我也告辭了。”
“你……你去哪裡?”於湛問道。
楊秋娘含笑道:“十二年前我母親去世後我就沒有家了。現在和那邊徹底翻臉了,於我而言是好事,我這就去庵廟落發,將來定會為於公子您誦經祈福,祝您早日金榜題名。”
“可是,”於湛想勸她,可是說什麽都覺得不對,楊秋娘無處可去,於湛也不可能邀請她去自己家裡,不由回頭看著杜九言,求救道:“杜、杜先生,怎麽辦?”
杜九言就看著董德慶。
“多加兩頓!”董德慶道。
杜九言就道:“提親啊,董掌櫃做冰人。現成的嫁衣,直接辦了。”
“我、這……行嗎?”於湛臉騰地一下紅了,楊秋娘也垂著頭滿臉通紅。
杜九言忽然發現自己有做紅娘的潛質,將來她若是不訟師,這一行也是考慮一下的。
“行啊。”董德慶道:“我做冰人。楊姑娘沒處去,先住德慶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