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奇怪了。”鄭文海凝眉問道,“可少了什麽?”
廖程回道:“有!您發放的軍餉,他並沒有對下發放。他手下的兩位副將都不知情。”
“軍餉也沒有了?我批的是銀票,錢莊裡有人去兌換過嗎?”鄭文海問道。
廖程回道:“回來的路上屬下已吩咐人去查證了,應該一會兒就有消息。”
鄭文海很煩躁。鄭文銀辦事很穩重,是他信得過的得力乾將。
如果鄭文銀真的為了軍餉背叛,這在軍中會有極大的負面影響。
更何況,這一批給他的軍餉是上兩季六個月的響銀,一共有二百多萬兩。這麽多銀子對他們來說也不是小數。
無論如何,都要將鄭文銀找到。
去錢莊查證的人回來了,回道:“家主,屬下方才去升龍的票號問了,您批給交安海兵的響銀,已經兌換過了。”
“而且是分別在升龍、崇安、交安各兌換了一百萬兩。”
鄭文海陰沉沉地道:“什麽時候兌換的?”
“一共分了三天。升龍的錢是十六,崇安則是十七,十九那天在交安的錢莊兌換的最後一百一十萬兩。”
“可問過是誰去兌換的?”鄭文海問道。
錢莊也是鄭氏的錢莊。
“問過了,升龍的掌櫃說是鄭三爺親自兌的錢,一百萬兩,分了四次拖走的。”
在升龍兌換響銀本來就很奇怪。那麽重拖去交安,太費事費力了。鄭文海不可能做這麽蠢的事情。
就算是交安的庫銀不夠,他也可以直接兌換成散碎的銀票,發軍餉。
這之前鄭文銀就如此操作過。
現在看來,只有一種解釋,鄭文銀是早有預謀,想要吞掉這筆錢,所以才會這麽費勁,分了三個地方兌換銀兩。
“找!”鄭文海道,“就是掘地三尺,把海翻過來,也要找到!”
“豈有此理,混帳東西!”鄭文海怒道。
廖程給他奉茶上來,道:“家主,有件事很奇怪。”
鄭文海看著他,問道:“何事?”
“如果鄭三爺要攜款叛變逃走,他為什麽不帶上瑜公子?”
鄭文海道:“什麽意思?鄭瑜在家,鄭文銀的夫人不在?”
“夫人不在。”廖程道,“家中只剩下瑜公子。屬下問過瑜公子三夫人去哪裡了,他說夫人幾天前回娘家了。”
“家中兩個老仆也說鄭三爺沒有回家,夫人五天前回娘家了。”
鄭文海凝眉道:“娘家可去問過?”
“問了,說她回去待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難道是夫妻兩個人一起逃走了?可這說不過去,畢竟他們兩個人現在只剩下鄭瑜一個兒子,他們要走,丟下兒子這太奇怪了。
“你去把鄭瑜喊來,我問問他。另外,你派人去找,他們帶這麽多錢,不可能走遠。”
廖程應是,親自去請鄭瑜來。
鄭瑜今年十八歲,養的白白胖胖的,鮮少出門和族裡的人走動。他上前來行過禮,鄭文海問道:“你父親和母親去哪裡了?”
“我不知道。”鄭瑜搖頭道,“我爹三五天才回來一次,我不清楚。我娘回我舅舅家裡好幾天了。”
“我還想如果她今天再不回來,我就去舅舅找她了。”
鄭文海道:“你父親不在交安的軍中,你母親也沒有回你舅舅家。”
“你可知他們去哪裡了?
鄭瑜很驚訝:“家主,這、這什麽意思?”
“十五那天,你父親在我這裡領了交安海兵兩季的軍餉,一共二百一十萬兩。現在,這些響應和你父親一起失蹤了。”
鄭瑜撓著頭想了一會兒:“家主,會不會他在回去的路上遇到朋友了呢。他帶著銀子逃走,肯定不可能,我父親對您對族裡是忠心耿耿。”
“而且,我父親就算想走也不容易,升龍和交安大家都認識他。”
鄭文海問道:“你什麽都不知道?”
鄭瑜搖頭。
“那你母親呢,她沒有回你舅舅家裡,你可知道她能去哪裡?”
鄭瑜回道:“我姨母家呢?她以前會去我姨母家裡小住。”
“你姨母家在哪裡?”
“就在城外不遠,我這就去找!”鄭瑜匆忙行禮告辭而去。
鄭文海讓人跟著鄭瑜去找他母親。
鄭瑜找了兩個姨母家,還順道問了幾個親戚。
沒有人見過他母親。
鄭瑜呆著臉,來給鄭文海回話,也不得不相信鄭文海的話:“家主……您的意思是,我父親和母親一起,帶著銀子逃走了?”
鄭文海沒否認。
“這怎麽可能?我、我還在啊。”鄭瑜道,“我是他們唯一的兒子,他們把我留在這裡,自己走了?”
這怎麽可能?!
“家主,會不會是有人見財起意,害了我父母呢?”鄭瑜道,“不然,沒辦法解釋。”
鄭文海道:“在升龍,誰敢搶他的錢?”
“也對。”鄭瑜想不明白,“可、可他們逃走,沒道理不帶我走。”
鄭文海擺了擺手,道:“你再回家去想想,如果想到什麽,速來告訴我。”
鄭瑜點頭。
“家主,如果鄭三爺不是逃走,那會不會真的是有人劫殺?”廖程問道。
“從兌出銀子到今天,也不過六七天,細細的去查,肯定能查到。”鄭文海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廖程應是,帶著人去查。
杜九言在三尺堂裡拍蒼蠅,百無聊賴地道:“這地兒,怎麽這麽多蒼蠅,愁人!”
“九哥,”竇榮興道,“梁府裡就沒個打架鬥毆,退婚嫁娶的糾紛,死上個把人?”
杜九言白了他一眼,道:“不然,你去殺幾個人,然後我來給你辯訟?”
“別!我一點都不想嘗試您特製的狗頭鍘!”
杜九言靠在椅子上,唉聲歎氣地道:“這才用過狗頭鍘,還有兩個沒開光呢。”
“誒?”杜九言坐起來,問道,“升龍的怡紅院怎麽樣,姑娘漂亮嗎,要不要去見識一下?”
“不漂亮!”魯念宗搖頭道,“不想見識。”
所有人的視線,刷地一下投向魯念宗,杜九言盯著他問道:“您去過了?”
“舅爺,您什麽時候去的?”竇榮興問道。
魯念宗擺著手,道:“我沒去過,我、我就蹲在對面的巷子裡,觀察了幾個時辰。”
“看了十二位姑娘,在窗前和大門口露了臉。”
“那臉上抹的脂粉太厚了,汗一流,好醜!”
魯念宗很嫌棄。
大家哈哈大笑,桂王道:“也有不抹脂粉,天生麗質的,你再去看看。”
“真的?”魯念宗問道。
桂王點頭。
“吆嗬!”杜九言踢了桂王一腳,“你和舅爺一起去蹲點的?”
桂王正要解釋,喬墨跑了進來,很興奮地道:“梁族有人來了。”
“請進來。”杜九言指了指桂王,道,“最近我很閑,小心我整你。”
桂王咕噥道:“我又沒有去……就知道欺負我。”
梁族來的人叫邱介,是個庶民,但在梁翹手底下領了個跑腿的差事。
他氣喘籲籲地進來,道:“給桂王爺、王妃磕頭。”
“我們家二公子走前,曾私下裡吩咐過我們幾個,說如果遇到和外族的糾紛,讓我們來找桂王和桂王妃主持公道。”
“我們現在遇到糾紛了,還請桂王和王妃幫幫我們。”
杜九言請他起來,問道:“什麽糾紛,你細細說一說。”
“是這樣,”邱介垂著手,將他知道的事情敘述了一遍,“……現在他們一口咬定,說是我們管爺帶人劫的鄭文銀和他們的兩百萬的軍餉。”
“這可真是冤枉了。”
“我們管爺怎麽可能做這種事。和他們解釋了半天,可他們就是不聽解釋,讓我們去崇安找我們家主來。”
“否則,他們就直接處置了管爺。”
“管爺要真是做了,倒還好說了。可管爺什麽都沒有做啊,這不是欺負人嗎。”
“他們不分青紅皂白,將我們管爺捆了,現在人還在關在鄭府裡。”邱介道,“我們急的團團轉,只有一邊去崇安回稟家主,一邊裡小人來找您二位了。”
“人已經關在鄭文海家裡了?”杜九言問道。
“是!”邱介道,“說給我們家主三天時間來交涉。不然就殺了管爺,還要給鄭文銀報仇,以及討回他們丟失的兩百一十萬的軍餉。”
“我還懷疑他們想要訛詐。”
杜九言凝眉道:“他們一上來就抓人扣押,是不是表示他們有足夠的證據呢?”
“就說有人看到我們管爺和鄭文銀在一起說話,而且,還說我們管爺最近多出了一筆錢,這錢就是他們的。”
杜九言和桂王對視一眼,桂王問道:“怎麽知道多錢了?”
“查劉氏錢莊的。管爺在劉氏錢莊裡,存了八十萬兩。”邱介道。
按照廖程的推論,是因為自己族裡的錢莊不敢存,鄭氏的錢莊容易引起注意,所以最好的就是存到劉氏的錢莊裡去。
“這麽說來,這個線索是劉家人給鄭文海的?”
邱介點頭應是:“他們雖然沒有說,但應該是這樣。”
他們彼此是沒有權力查對方的錢莊,所以只能是劉鎮命人,將這個消息給鄭文海的。
“去鄭家看看他們的證據。”杜九言道。
這個案子,不管什麽情況,她都要參與一下。
如果是這位管爺殺人劫財,那她去露個臉,增強存在感。如果不是管凡做的,那就有官司打了。
不拍蒼蠅的日子,都是好日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