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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突然出现一支规模不小的军队,排除掉其他很牵强的可能性,他们只能是救援瓦纳斯城的敌军。
贝孔手下有三百骑兵,绝大部分战士在披上厚实皮革的同时,还在衣服里披上一层锁子甲。大部分士兵为了保护脆弱的耳朵不冻伤,大家多戴翻皮兜帽,头盔则一直挂在马鞍上。
如果是真正的罗斯骑兵遇到一伙儿忙于赶路的敌人,自然是冲上去释放几轮箭雨,再如鹰爪般掠去,对着敌兵的面部就是急速射箭。如果敌人有崩溃迹象,试探性作战就变成决战。敌军若依旧队形完整,罗斯骑兵自然溜之大
吉。
贝孔手下没有可谓为弓骑兵的骑手,马鞍上插着一些木棍,那是未上弦的短木弓无疑,不过是骑手休息时打猎鸟兽的工具,没有谁想到要用这种猎弓作战。
他才不想仅靠三百号人就和敌人死斗,因为他看到阳光之下的敌人身上有很多闪光,敌军也有不少骑兵,兄弟们去和已经准备妥当的披甲敌军作战,怕是要付出一些不必要的伤亡。贝孔选择示威并撤退,就把背影留给敌人,
再在泥地上留下通向瓦纳斯城密密麻麻的脚印。
此举当然不是他怂了,恰恰是麦西亚骑兵要施展诱敌深入的把戏,然后主力出动歼灭敌军,胜利之光荣也独属于国王。
骑兵快马加鞭原路返回,不久就冲回了瓦纳斯城外的联军围城营地。
那些悠然自得的战士纷纷从各处窝棚里钻出来,他们目光敏锐,骑兵队是昨日早晨出发了,过了一天半就回来,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的瓦纳斯城俨然是缩头乌龟之城,敌军就差直接悬挂免战牌,当前只有极少数人影在城头上晃动,定然是有人鬼鬼祟祟观察城外围城军的动态。所有战士都想一拥而上攻占城市,他们寄希望于一场胜利发一笔财,联军里
的布列塔尼人不但渴望发财,还想顺手将过去几十年的仇怨一次解决。
麦西亚王并不打算立刻攻城,围城军也没有得到建造任何攻城武器的命令。当然,“攻城武器”概念对诺米诺伊以及其他布列塔尼人非常陌生,如果攻城冲车也算合适的攻城武器,这个对大家不陌生。当年诺米诺伊就尝试过,
可惜木头猛撞最大的文森门没有得手,派出勇士爬墙被守军用石头砸得屁滚尿流,一座有防备的城市成为他的梦魇。
麦西亚王可有什么妙计?据说此人的父亲使用神奇武器攻破了巴黎。
诺米诺伊哪有心思多想,算着日子今日也是联军抵达城下的第三天,主动搜索的骑兵就撤回来了。蓄着大胡子的他清楚注意到一位蓄着黑色山羊胡的青年才俊。那是来自安茹的贝孔骑士,瞧瞧那人的面色凝重,估计有坏事发
生?
诺米诺伊急忙鼓动自己人清醒过来,不要在和那群被俘的村妇继续纠缠。不过被他故意纵容的士兵们,早已因为过度的发泄将自己折腾得精神萎靡,士兵交头接耳,探讨昨天的事情还聚在一起傻乐。而那些俘虏已经集体性的
精神崩溃双目无神,很多人活着好似就剩躯壳。
他直接对着几个傻乐的部下扇巴掌,再呵斥道:“都振作起来!准备好你们的盾,你们的剑!”
国王的呵斥惊醒了很多人,迷糊的双眼终于逐渐认真。
另一方面,匆匆下马的贝孔立刻冲向雷格拉夫在小树林里的窝棚。
“大王,敌人援军出现了!”
一听这个,雷格拉夫勃然而起:“这么快?!”
“千真万确。敌人,正在向我们袭来。”
“他们有多少人!?”同样惊喜的威伯特立刻问道。
贝孔不可能清点敌军兵力,他仅凭估计推测敌军有两千人。
“两千人?”雷格拉夫捏着微微长胡须的下巴,又疑惑地看向威伯特:“奇怪,赫伯格伯国不是不强吗?昨天我们还把他们西部的村庄拆了,他们怎么能出动两千援军?”
威伯特随口估计道:“的确奇怪,说不定他们倾巢出动,连十岁男孩也拿着武器出发了?”
“也许真是如此。”贝孔急忙提及他注意到的一些细节,那就是敌人的确是个庞然大物,但披甲率肯定很低。更重要的是,他注意到了敌军在使用一种特殊的武器????割草大镰刀。
割草大镰拆下镰刀,平直捆在木棍上,这就是可以当短矛或类似朴刀的武器。他还提及了敌人一定使用了长柄链枷,那明明的夯打燕麦脱壳的工具,必要时刻当然可以用于战争。
在真正交战之前,围城军只能通过贝孔的描述推测敌人的情况。
威伯特突然转念一想,说道:“这种事还不如问问诺米诺伊。”
“我看不必了。”雷格拉夫摆摆手,“我敢肯定就是一大群武装农民杀来。他们敢来我们就敢杀!我本以为他们要晚几日出现,想不到现在就全力出兵。他们,果然连辎重马车都没有?”
贝孔立刻点头示意:“我以荣誉发誓,的确没见到任何车辆,他们的马匹也不多,有限马匹都被乘骑。”
“他们就是仓促行动支援瓦纳斯城的。他们蠢啊!这是在自寻死路。”
大喜的雷格拉夫已经笑出声,然后突然绷起脸,高傲地宣布:“他们要与我们决战,我们就还他们一个决战。依我看,我们留在泰克斯的军队也可以出动了。”
“剩下的两千人全力奔赴来?”贝孔问道。
“不。”雷格拉夫自傲地摇摇头,“恰恰是我们主动后撤。”
顿时,几位贵族惊得哑口无言。
威伯特大呼不解:“我没有听错?明明我们各方面占优,你打算如何?后撤?不是在城下决战吗?”
“不。决战之地要在泰克斯村附近。”
“何必呢?”威伯特继续质疑道。
“没什么。我的骑兵和他们的援军打了个照面就主动撤退了,贝孔的确是打算把敌人引到城外决战,我觉得......还不够彻底。”
“仅仅这样的诱敌深入还不够?”贝孔大吃一惊,本想着自己已经在充分执行国王的妙计,莫非国王还有更深邃的计谋?
雷格拉夫捂着嘴巴笑了笑,然后搬出自己的父亲留里克,掐起腰昂起胸膛:“贝孔是狼狈逃跑的!敌人一定这样认为。如果他们抵达瓦纳斯城下,看到我们扔下了很多武器,甚至连篝火都是热的,煮饭的陶瓮还扔在原地,会
作何感想?”
几位贵族沉下头思考一下,一直觉得妹夫的做法全对的布鲁诺突然说道:“觉得我们在溃逃!”
“他们会全力追击。骑士们渴望向他们的主子邀功,更希望驱逐我们这些入侵者。只要很多士兵开始追击,剩下的士兵也一定会盲从。”
“听起来有些有趣。你怎么确定?”威伯特对“诱敌深入”的计谋就是闻所未闻。
“不知道,我只是感觉父亲交给我的绝对正确。我决定试试看。”
几位贵族再互相看看,索性横下一条心,陪着雷格拉夫赌一把。
既然要佯装溃逃,表面功夫就必须做好。围城的战士们被集合起来,他们带着强烈的不解,被迫将一些不必要的生活用品仍在正融雪的泥地上,没啥价值的东西扔完了,继而是之前作战缴获的剑、手斧也仍在地上。
这么干难道不是资敌?因为地上甚至扔了一些锁子甲,很好的皮衣也仍在地。
即便如此雷格拉夫还觉得不够刺激敌人。
诺米诺伊本以为要大战了,想不到自己的盟友居然选择撤退?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骑兵们已经在向东部移动,这便气势汹汹找到雷格拉夫,一改前些日子的温顺,干脆质问起年轻人:“你该不会觉得拿不下小小的瓦纳斯城?你
要逃跑?”
雷格拉夫不但懒得和老家伙扯淡,还细着阴沉的脸命令道:“敌军主力正开赴城市,我们即将与他们决战。你所看到的撤退都是我骗他们的!还有你,你手里还有很多俘虏。
“那些村妇?你想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撤退?既然要打决战,就该在这里。”
“老人,你还是不懂呐。”雷格拉夫摇摇头:“我没时间说服你,现在照我说的做。战争胜利后少不了你的好处,你又何必纠结呢?”
诺米诺伊是不想多说什么,他麾下就五百多个兄弟和二百余被折腾得非常虚弱的俘虏,俘虏集体性精神崩溃的现实,完全成了他跟上主力“撤军”的障碍。然而他不想相信自己的耳朵,雷格拉夫竟然要求自己处决一批俘虏,还
要把尸体随便仍在城外的开阔地带。
“你......小子。你是魔鬼啊?!你疯了!你小小年纪,究竟是什么心肠?你......对哦,你是个诺曼人......诺曼人!”
咆哮的诺米诺伊就差说一些更恶毒的话,不仅仅因为他其实不屑主动杀俘,更在于那些俘虏大部分是村妇。
“照我说的做,如果你不动手我们就动手了。记住,那些战俘是我卖给你的,你并没与直接支付货款,所以......”
“嘁。魔鬼。你要做自己去做好了,我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诺米诺伊悻悻离开。什么“仁慈王”,什么“好人”,全都一个诺曼人的鬼扯。
他直接召集自己的部下立刻跟上联军的脚步,至于那些战俘全部仍在原地。他说到做到,杀一事毕竟不是什么好名声,雷格拉夫喜欢就由他拿走吧。
当然这种黑活儿雷格拉夫也不便于亲自下手,反正军中还有一批投靠来的巴黎伯爵降兵。他们昨天袭击村庄杀死了很多人,又押解俘虏上船,隔了一天处决俘虏依旧是不得不做的投名状。
于是,瓦纳斯城的东部,一场野蛮的杀戮突然爆发!
二百余俘虏被巴黎伯爵的降兵潦草杀死,一些脑袋还被斩下,插在木棍上直面城市并不大的东门。
城墙上的守军惊得浑身是汗,一些大胆战士根本看不下去,干脆探出大半个身子,挥舞武器怒斥暴行。
那些降兵不为所动,以及如杀鸡宰羊一般挨个处决俘虏,直到留下满地尸体,任由热血加速积雪融化......
就这样,一地尸体配合上一地被丢弃的武器,甲衣和其他生活用品,就连篝火都继续燃烧。雷格拉夫布置了一个陷阱,这里不仅有引人欣喜的武器防具,还有引人暴怒的一地死尸。
事实再一次证明,雷格拉夫的仁慈只对自己人有意义,面对敌军,他实在对得起那一头金发,以及流利的诺斯语。
军队施行的是一场佯装溃逃,联军实际分成了两部分,尤其是那些巴黎降兵,他们在执行完杀任务后,就纷纷跳上小码头处停泊的长船。老埃里克带着三条船去了南部水域探索,剩下的十七条长船被三百多名士兵全部拉
走,然后计划隐秘于一处小岛后,他们顺手也要找到老埃里克,传达国王的特别指令。
剩下的军队沿着罗马古道一路向东,又过了约莫两个小时,他们顺利抵达泰克斯村营地。除却被赋予特别命令而独立行动的船队,驻守泰克斯村的联军有四千五百之众,所有战士奉命做好准备,希望敌人送上门来。
赫伯格伯国并非一个大地方,骑士领尽可能依傍主城存在。
三位骑士带领他们拼凑出的一千五百人大军,沿着神秘骑兵的马蹄印,终于在中午刚过时抵达瓦纳斯城下,然后就看到骇人的一幕幕。
围城军是莫名其妙撤离的,摸不着头脑的雷诺不好做任何反制措施,他其实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村民被像杀鸡一般集中谋杀,死尸还被泄愤破坏。他暴怒不已,又惊讶地感觉到,说不定敌人就是希望自己暴怒。
诺曼人做出这种事不足为奇,现在那些把持码头的长船都已经离开。敌人扔了很多武器、甲衣真的是落荒而逃,敌人是图什么?
随着一支庞大援军抵达,疑惑的雷诺顿时大喜,明明刚才他还陷入绝望。
站在城头上的雷诺看清了三位骑士的脸,他们明明前些日子才回到自己的采邑休整,既然战争离奇地在冬季爆发,现在组织整个领地的战斗力援救主城,真是证明了他们是真正的忠臣。
没有任何的废话,雷诺张牙舞爪地呼嚎:“诺曼人杀死俘虏逃跑了!追!你们快追!把他们全部杀尽。”
三位骑士一看一地死尸顿时暴怒,愤怒变成仇恨,而恨意蒙蔽头脑。当很多人陷入愤怒疯狂时,军中任何的理性声音都没了意义。因为大量死者是村妇,广大民兵看到可怜死者的模样,先是惊恐后是怨恨,想着自己若是不能
复仇,诺曼人修养好了就会拿别的村子开刀,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死。
能驻扎赫伯格伯国的居民都不能算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们长期和布列塔尼战斗,广大民兵被逼得打仗凶狠,哪怕他们的武器装备水平实在不佳。
不过地上有很多散落的斧头、剑,沾满泥浆的锁子甲还能凑合披在身上,他们高高兴兴捡起来立即武装自身。诺曼人脸如此值钱的武器防具都扔了,一定是逃跑,现在应该追上去从背后袭杀他们,跑得晚的人就得不到好处
咯。
绝望中的雷诺突然看到翻盘大胜的可能性,敌人在逃,己方突然杀出来一群生力军,再加上城内的守军,如果现在全力出击,也许战役可以在今天结束。
雷诺缺乏出兵远征的势力,若是组织民兵守卫地盘,的确有着很充分的地利优势。他命令三位大忠臣带领兵马立刻展开追击,鉴于自己下令将所有城门用杂物封锁,搬空杂物需要时间,等清障完成,城内骑兵鱼贯而出加入战
局,自己就?了。
就这样,赫伯格伯国集合了全部的兵力,雷诺从未想过援兵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庞大。他做了暂时的缩头乌龟,现在他想做一只狮子。他赌上了一切,而且觉得自己追杀一支逃跑的敌军不会输。
至于明明占据优势的敌人为何主动逃跑?
当一千五百人在城外短暂休息后加入全力追击,任何质疑已经没了意义。他们开始不讲究队形,骑兵与步兵分离,带着五花八门武器的士兵,在笔直又坚硬的罗马古道上乱糟糟奔袭。
他们一路奔袭,一路捡拾地上的斧头、剑和矛头,甚至还有一些皮手套、皮围巾,有的幸运儿还捡到了银币。
贫穷的民兵越跑越高兴,早晨出发时的忧愁痛苦已经消失,到了下午时分,很多人已经忘记他们明明是来打仗的。
直到......这群累得气喘吁吁的家伙抵达泰克斯村,无情现实击碎了他们的美梦。
战役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