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紀家過的算是風平浪靜。
因為李氏的折騰,紀家女人們沒心情打聽外頭的事,待客的心思也不怎麼積極,是以不知道外頭的流言。
流言傳于市井,女主人們如果不注意詢問,下人們揣度著主子們的心情不願意多話。女主人都不知道,男人們就更不知道,所以紀仁德絲毫不知自己這步棋已走錯,帶著紀居中在各家走動刷存在感,時刻展現著自己的文人氣質,和慈父仁心。
紀居昕則因為夏家徐家的貼子,出去好幾回。
楊氏一點也不管,甚至巴不得他能經常這麼出去,巴結好幾位少爺。
她哪裡知道,紀居昕去這幾家根本不用巴結,人家是誠心相交。而且他基本一去就會被請進外院書房,由少爺們親自招待,閒人免擾,主家父輩也會來打招呼,交好的態度十分明顯。
收到崔家貼子時楊氏甚至笑出了聲,自打初四以來,李氏天天到正房報導,木著一張臉等每日清查結果,她能高興起來才怪,這張貼子對她來說算是難得的喜事了。
她把紀居昕叫去,認真叮囑幾遍,備了厚厚的禮,讓他帶出門。
便是如此,她也沒太把紀居昕當回事。
紀居昕不過是一個十三歲的大房庶子,沒出息沒本事,沒什麼值得高門大戶的少爺們交好的,夏林徐三家不說,大約只是因為醉仙閣的事心內稍稍有些愧疚,又憐惜他年紀小沒本事,這才加以照顧。
崔家更不用提,貼子並非是崔三公子下的,也不是崔家主母的正規貼子,而是幼童崔十一下的。想來不過是借著擺宴的機會,崔十一想找個玩伴罷了。
在書院,紀居昕與這位小公子是同級。
別人家沒准也是看著紀家的名聲,才願意帶上紀居昕這麼個不上檯面上的人。
紀家上下,從楊氏到下人,對於紀居昕正月裡頻繁的外出走動,沒阻止,也沒給予太高的評價,真真是一個識貨的都沒有。
紀居昕倒一點不在意,他也不願意現在就站出來惹眼,低調點安全。
再說天天出去有一個不錯的好處——更方便得到八方信息。
繼那日‘鬥酒字百篇’之後,紀仁德斂起渾身才氣光華,帶著紀居中這個原配嫡子刷慈父名聲,父親嚴肅中帶著慈愛,望子成龍卻又深懂分寸,不過度苛責揠苗助長;兒子方正圓融,心性堅韌端正,日後必成大器。
紀居中心靜眼明之後,知道期盼不來的事情最好死心,想要達到什麼樣的目的,自己就需要付出什麼樣的努力,靠別人不如靠自己。
跟著紀仁德的這些天,雖然偶爾看著父親的臉仍然有些孺慕,卻也能堅定心志,認真表現,爭取把這些資源變成自己的,讓長輩賞識,讓同輩喜歡,擴大交友圈子。
他做的很認真,偶爾紀仁德示意時,他也不介意說田氏一兩句好話。
他認為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謊言就是謊言,總有拆穿的一天,他並不擔心因為自己,田氏的名聲好的沒邊,以後仰人鼻息不好生存。
紀仁德覺得做的差不多後,就開始了新一輪的準備。
王謙之此人惜才,是個有點偏執的性子,他若欣賞了誰,就容不得別人說一句不好的話,但他眼裡容不得沙子,若是別人故意騙他,他察覺後馬上就會回手,讓你大大疼一回,知道有些人不能騙。
這意味著,得他賞識很難,被他收拾很容易。
跟這樣的人打交道,需得真誠坦率,若有別有心思,你且藏好了,如果只是想受賞識還可以原諒,如果是想借著他達到什麼目的,可得擔心偷雞不成蝕把米。
紀仁德做的很小心。
他先是在初四那天大大地露了風頭,那樣的壯志豪情,那樣的文采風流,他相信在場眾人不會有人沒印象。王謙之惜才懂才,在臨清教書育人多年,最喜歡看的,大約就是臨清人出息了。
下場前他曾遠遠注意過王謙之的神情,雖然王謙之沒立刻誇讚他,但那捋著鬍子點頭的樣子他可沒看錯。
紀仁德心裡就有譜了。
帶著紀居中刷了幾天存在感後,他讓文書去安排人手,守在王家門外,專門盯著王謙之的馬車,看他去了哪裡,三兩天便製造一場偶遇。
看文玩時遇到,就打個招呼,淺聊幾句,點評幾句古物,表現自己見識深遠。
買紙墨時遇到,距離有些遠,打不了招呼,就細心挑選多份,自己用的,適合兒子的,侄子的,母親的,妻子的,不一而足,整個人溫雅又細心。
釣魚時遇到,因著時間長,就細細聊天,論史講書,從古到今。紀仁德並沒有一味地附和王謙之觀點,有時和他看法相同,有時卻偶有小異,還就著這點和王謙之爭論起來,辯的天地失色。
因的的確確都是偶遇,碰著了就說說話,態度不卑不亢,尊敬有加,分別時也只是輕淺道別,有緣再遇,從未有過任何要求,如此幾次,王謙之看他的眼神越來越不一樣,越來越滿意。
正月十一,紀家收到了一張貼子,王家下的,請紀仁德明日到府飲宴。
紀仁德拿到貼子後,關上書房門長出了一口氣,眸裡精光閃現。
紀居昕這些天練字很有規律,酉時一過,就停下筆,等待著吳明送來的消息。
吳明收集消息是個好手,高門大院裡,若是主母管的嚴,他的消息會略滯後或不全,但是市井之中,沒誰比他更好更全更迅速。
磨合了兩個月後,他對於主人的要求心底有數,送來的很貼全紀居昕心意。
但這幾天卻有些繁雜,分類不明,也沒有加上主觀的判斷。想來是想擴大消息面,沒時間做判斷。或者瞭解到他這個主子,自身有足夠的判斷能力,不需要他畫蛇添足。
紀居昕也不介意,因著這些消息,他很清楚能看到紀仁德每天在哪裡,做了些什麼。
紀仁德以為他做的萬無一失。沒利益關係誰也不會去查他;而且這些事還真不是他自己做的,都是他身邊那個文書‘自作主張’,就算事發,也與他沒甚關係。
紀居昕一天天看著紀仁德這些天的佈局,暫時沒動聲色,只是隨著紀仁德的舉動,他讓周大找了幾個人,自稱是紀府下人,在王家採買,辦事時屢次出現,巴結討好。
王家的貼子下過來,是件大大的好事,紀居昕很快聽說了。
當時他正在畫畫,聽聞消息後身形微頓,筆尖上墨蹟渲染,一塊山石著多了墨色,不見嶙峋之色,倒有幾分憨態野趣。
紀居昕輕淺一笑,擱下了畫筆,“周大。”
“屬下在。”
“你去做這件事……”
半盞茶的工夫,周大下去了。
紀居昕站起來,緩緩走到窗前,推開蝠結紋格的窗子。
墨藍天空中,星子閃爍,無風無雲,一彎上弦月安靜掛在樹梢,月華如霜。
隱隱有冷香傳來。
是牆外老梅。
微涼的空氣一沖,房間裡的暖香顯的有些膩人,雖是有些冷,紀居昕卻沒關窗子,側身倚在窗側,靜靜地賞著月景,獨自一人竟也不覺得孤寂無聊。
壞人好事最好的時機是什麼時候?
不是人剛剛佈局,什麼都沒展開的時候,而是人家做足了努力,萬事具備,只欠東風的時候。
他在這東風來前一刻,把人的路阻了,看那人是何等失意氣憤,如同困獸悲鳴,才叫有意思。
好像……有點壞?
但很過癮,光是想想,他就開心的不得了。
他提供帕子,助李氏風起,李氏就乖乖的纏住了田氏。這些日子楊氏說是在查,但態度中敷衍之色漸出,田氏再日日去刷個好感,李氏已很難忍。
他三日前就‘勸過’劉媽媽,嫡母這樣什麼火都窩在心裡不好,現在老太太答應她查當年實情,她怎麼也得忍著,不能在人前發脾氣,可實在受不了也別憋著,不能在老太太那裡發火,跟別人說點什麼沒關係不是?
只要不被抓到證據,誰知道什麼話是你大太太傳出去的?
田氏的錯不只一處,她敢做還怕人說?
於是李氏那裡已經又散出一堆流言,影響上看……明後開始最大。
配合著這次的行動……時機正是正正好。
老天真是有眼。
紀居昕抬眼看著明亮的月亮,無聲地笑,這日子……真是有滋有味極了!
他喜歡!
正月十二,王家舉宴。
受邀而來的客人很多,男客在外院,女客在內院,分別有王謙之和他夫人坐鎮,兒孫們往來支應。
女眷們在一處好聊個衣裳首飾,時下趣聞。
這紀家離上次出風頭的時候不太遠,雖被楊氏各處走動,手腕高端地壓下去了,但想讓人全忘了不可能。
這幾天又先後有流言傳出,妾升平妻的四房田氏為母不慈,到底是做過妾的,小家子氣明顯,虐待原配繼子,著實可恨。
大房又有流言出,說其嫡長子,這幾年臨清無人不知其才的紀居安,竟然是這田氏害死的,可想這田氏心機手段毒辣到何程度。
你問為何紀家大房四房要這麼死命掐?
還不是因為那個爵位!
大房沒出息,四房爺們可是進了翰林,馬上就要派官,路要走好了,前程無量啊!
你問為何田氏敢這麼囂張?
因為有個好爹啊!
田父之前捲入了什麼事端,削了官位被發配,新帝登基後不知怎麼的,起複了,這一起複不得了,直接得了皇寵簡在帝心,一起複就是正四品,如今朝上缺人,這位沒准又要升了!
王家的客人官夫人較多,說的事情大多與官員有關,人多了有些事不能說,有些事不礙著人的,卻能說個夠。
這些話很快順著王夫人的嫡長媳崔氏的口,傳到了王夫人耳裡。
王夫人五十多歲,日子過的順心,人長的富態,透著貴氣,脾氣也極好,一般小事崔氏不敢過來掃她的興致,可今天這事有些特殊。
田氏的名聲太糟糕了,紀仁德今日得到貼子來了,兩家之前並無交情,小輩們過過心也能明白,紀仁德有所圖,只是手段太高端,蒙過了老爺子。
有道是當事者迷旁觀者清,王家人向來持正,不怕犯錯誤,就怕家裡人看出來了不說。
崔氏吞吞吐吐把這事說了,“田氏這名聲……媳婦實在不敢恭維,紀仁德這麼巧撞了上來,媳婦就不信他沒旁的心思。”
王太太臉上笑容收了收,“有心思不怕,怕的是想求的事太過……”
崔氏又想起一事,“這兩天府裡出去採買辦事,總能碰到紀府下人,上趕著過來說要給我們行方便,說他們沒心思,誰信!”
王太太皺了眉,“果真如此?”
崔氏忙點頭,“若不是做的太過,媳婦也不會想這麼多,擾著娘拿主意。”
王太太想了想,叫過貼身媽媽說了幾句,微笑著拍拍崔氏的手,“你是好的……咱們這樣的人家,整個大夏朝是獨一份,每一步都要想好不能踏錯,你能如此警醒,我很安慰……”
“娘……媳婦也這麼大年紀了,哪能這樣誇——”崔氏見婆婆重視這件事,心就放下了,“外頭還有事,媳婦去忙了。”
王太太的媽媽去前院喚王謙之時,他本人也聽到了些不怎麼美麗的事。
他去迎老朋友,路過門房隔牆,牆外有兩個眼生的下人在說小話。
或許是伺候的主子正在外院做客,他們身份不夠去伺候,閑在門房外沒事,就吹開了牛。
一個眉粗眼大的車夫口沫橫飛的吹紀家小宴的事,引來另一個人驚訝聲連連,連喊不信。
“這你都不敢信,我這有個大消息你都不敢聽!”車夫手抄在袖子裡,高高揚著脖子,很有些驕傲之意。
另一個人叫了幾聲哥哥,還殷勤地倒了茶,“你就與我說說嘛。”
車夫這才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紀家上回這小宴,可是惹了大麻煩的。李家知道不?京城吏部侍郎李獨慎的爹,前些天就在咱們臨清,親眼看著這些事發生,氣了個仰倒,立馬就寫了封信給兒子,說紀仁德私德不修,不屑為伍呢……”
“我不信!”另一個人搖著腦袋,“紀四老爺的岳父可是厲害,用得著別人幫忙!紀四老爺肯定官途順暢,我與你打賭!”
“切——”車夫嗤笑一人,“無知凡人,等著紀四老爺當不了官時你就知道了……”
“你有知!你不是凡人別在這給人趕馬車啊!不敢賭就說不敢賭!”
“幹你娘!老子還怕你!賭就賭!不賭你不知道老子消息准!”
……
之後便是些不堪入耳的下人言語官司。
王謙之聽完沒當回事,以為是下人胡亂嚼舌頭。吏部管著官員考核派簽,吏部官員的看法對官員們很重要。如果紀仁德在吏部侍郎李獨慎那裡沒有好印象,現下去修好才最重要,精神面貌必不會是如今這樣恣意飛揚,不說愁眉苦臉,精神不起來是一定的。
王謙之迎來老朋友,兩個人聊了一會兒,紀仁德過來打招呼,他順便介紹兩人認識,雖然並沒什麼溢美之詞,但對紀仁德的滿意欣賞,是透出來了的。
又有人過來打招呼,老朋友與人淺聊,他便與紀仁德說了幾句話,見他面有憂色,問了一句。
紀仁德便笑著說,“沒什麼,不過是來年派官的事。我不欲像旁人走關係,只想拼著真本事,問心無愧的替朝廷做事,為百姓謀福。只是決定做好了,結果未出來,這心裡有些忐忑,王老見笑了。”
王謙之見他坦誠,並非是帶了禮物來求官,只是對未來位置憂思,“這有什麼,我幫你問問。”
紀仁德大喜,他要的就是這句話!他根本不需要求王謙之幫他謀職位,只要他能出聲詢問就好!
以王謙之的地位,會直接問吏部尚書,他這一問,就代表他的意思!吏部尚書不會不給王謙之面子,到時必會調他的派官令來看,職缺就能越過李獨慎到手了!
他繃住了,恣態躬謙地拱手行禮,不卑不亢,“如此謝過王老了。”
王謙之揮了揮手,覺得紀仁德這人,怎麼看怎麼滿意。
有才,謙雅,有衝勁,又內斂,知人事,懂眼色,這樣的人,會有大出息。
因王夫人說了不是什麼太急的事,過來請人的媽媽見王謙之一直在忙,沒敢打擾,直到這時看到他有了空子,才過去傳話。
王謙之應了,穩步走向後宅。
王夫人見著夫君,先是問過了累不累,要不要歇歇,上了一盞茶,讓丫鬟拿熱帕子給他擦了擦臉,讓他鬆快鬆快,才說起了崔氏帶來的話。
王謙之聽了,臉上表情越來越嚴肅。
“夫人這些話可是真的?”
王夫人面色也有幾分鄭重,“你沒來時我又讓人去四處小心探過了,的確是真的。”
王謙之騰的站了起來,猛地拍了桌子,“紀四小兒,欺我太甚!”
王夫人趕緊走過去給他順氣,“一大把年紀了,時刻記著注意身子,不過是別人的事,把自己氣出個好歹算是怎麼回事?”
王謙之鬍子一翹一翹的,仍然消不了氣。
王夫人又勸,“這人心隔肚皮,你在這個位置,多少人挖空了心思往你面前跳,你不都看慣了?這紀仁德不過是其中一個,沒什麼特別的,哪值當生這麼大氣?”
“我就是……我這把年紀了,如何還能被人騙!”王謙之眼睛瞪的大大的,眼角的褶子都撐起來了。
他把這些日子與紀仁德來往的事說了一遍,又把剛剛聽到的下人們的話說了一遍,“我還當紀仁德是個好的,還答應了幫他問派官結果!”
“你啊……我看,不是那紀仁德裝的太像,就是這些全是流言。”王夫人柔聲安慰,“你不是聽下人說,那紀仁德在李獨慎那裡名聲不好?今日徐家也來了人,徐家老爺子與李家老爺子是好友,前些日子李老爺子來,就去徐家小住過幾日,若此事確實,徐家肯定知道,你不如借此機會去問問?”
王謙之年近花甲,兩鬢斑白,從年輕時脾氣就拗,老了脾氣更不好,王夫人這樣一說,他覺得也對,但是又邁不開腿,“真是好沒面子!”
王夫人手掩了唇笑,“你不是自求娶我那日,就說不要面子了麼?”
王謙之頓時啞然。
王謙之年少時風流,王夫人是他偶然遇到,一見鍾情下想娶來做夫人,
不想王夫人看不上他的風流才子姿態,偏不答應,他想盡了辦法,才娶到佳人。
此間有一段鳳求凰的佳話,王夫人一直記到現在。
王謙之看夫人的樣子,雖然臉上有了皺紋,發裡有了銀絲,但那雙眼睛,仍然像以前一樣,溫柔如水,無所不容,心頓時就暖了。
他這麼大把年紀了,也不需要要臉了,臉是什麼?
他們王家,誰沒犯過錯?只要不是大錯,只要能拉回來,就是頂天立地的王家人!
他握了握王夫人的手,由著她替他整理好衣服,緩聲道,“夫人,我去了。”
王夫人拍了拍他的胸口,“去吧,只是不准再生氣。”
王謙之笑著應了,“夫人放心。”
回到前院,王謙之不幹別的,直接讓人去請徐亭昌。
徐亭昌是徐文思的父親,徐家嫡長房,王夫人所說的徐老爺子,正是他的父親。
王謙之想通了也不怕丟人,直接就問他,李獨慎的父親,李老爺子是否對紀仁德不滿,寫家信與李獨慎說其私德不與為伍?
徐亭昌面色有些猶豫。
王謙之也知道,做官的人顧慮多,一些事知道是知道,光天化日下背後說人就有些不大好了。
“你若不能說也沒關係。”大不了他再去找別的路子問。
徐亭昌想了想前些日的事。
這事是紀居昕一手弄出來的,他那不爭氣的兒子還搭了把手,現在當然不能拆自家台,他拱著手笑容滿面,“瞧您說的,您問話小輩哪敢胡說?”
他看了看四周,“這話怎麼傳出來的我不知,李老爺子寫家信也沒當著我,我不敢說是不是有這句。但是——”他聲音壓低,“之前紀仁德的調令的確送到李獨慎李大人手裡了,李大人原本是要壓章遞上的,不知怎麼的,家信一收到,紀仁德的官令,就沒了下文。”
他這麼說,王謙之便懂了,眼睛登時瞪大,那紀仁德,竟然真敢欺他!
“王老爺子,這話……也是我個人揣測,不好與人講……”徐亭昌摸鼻子苦笑。
“知道了,我不會與旁人講,今日你來,務必玩好。”王謙之保證。
他這一把年紀,從未輕許諾言,保證自是可信,徐亭昌滿口答應著離開。
王謙之巴著桌子坐了好一會兒,心裡的氣才消了點。
紀仁德!
你這狂妄小兒!
老夫馬上就讓你知道後悔兩個字怎麼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