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感到一道視線穿過骨頭渾身發涼。
夏夜白氣勢一下萎了不少,“老師,我這是,是在為你鳴不平。”
林尋,“你只要做到讓空氣保持安靜就行。”
夏夜白默默退下。
他站在宗派最前方,一人獨對大票人馬,有一種不動如山的氣質,“還有多餘人馬大張旗鼓來此,看來情勢並未如外界形容的緊急。”
“事急從權,林宗主難免心生不快。只是希望宗主能以大局為重。”天聖院長從容不迫道。
林尋盯著他看了半晌,忽然笑道:“這個位置我可以做,但有兩個前提條件。”
並不怕林尋提條件,怕的是他不提條件。
他們來時,已經準備了充足的寶物,不過在等林尋親自開口,防他待價而沽。
天聖院長,“自是可以。”
林尋:“我的要求很簡單,其一,迎戰的隊服必須由我合歡宗統一定制,其二,屆時大戰來臨,每人需著此戰袍。”
新生大比彩衣飄飄的畫面回溯,竟無一人答話。
林尋冷下臉,“連這小小的要求都不答應,莫不說這就是你們的誠意?”
眼看這些有頭有臉的人物緊縮眉頭,林尋仰頭問丁聖:“不是他們來求我,怎麼像是我在強迫他們?”
丁聖,“還能看出來,甚好。”
林尋默默數著時間,“十息已過。”
還是天聖院長最先答話, “林宗主的要求我們會盡力滿足,但也有個前提,便是不能太離譜。”
一眾人馬紛紛點頭。
林尋視線環顧一圈,最終落在看好戲的丁聖身上,緩緩開口,“去撐場。”
丁聖無動於衷。
林尋低聲道:“歸還那日從你房裏拿來剩下的幾瓶藥。”
丁聖一步走出,只有一小步,卻讓對面的人眉頭皺的更緊。
渾然不見方才懶洋洋的姿態,他氣勢陡增,彷彿與這片天地並肩:“宗主的要求是離奇了些,若尚未做好心理準備,諸位還是請回。”
他說話的時候,身後合歡宗眾人紛紛偏過頭,不敢去看林尋表情。
‘離奇’這個詞,用得著實微妙了些。
天聖院長深思半晌,深吸一口氣,“一枚聖元丹,三枚火晶玉髓,七十萬靈石。”
丁聖側目時林尋恰好頷首,“你可以不穿。”
林尋將目光移到夏侯爺處,後者冷冷道:“赤銅甲十件,靈石八十萬。”
他滿意地移走視線。
“紫金盤龍珠冠,雙鳳金盔各一件。”
“靈石一百萬,清心丸八十顆。”
……
聽到一串讓人心動的數位,林尋笑容和煦,“百花齊放才有意思,諸位還是穿著自己門派的衣服就好。”他拍了兩下手,示意兩名弟子將東西盤點清楚抬進去,順勢做出‘請’的動作,“有失遠迎,裏面請坐。”
方才還冷著臉說慢走不送,轉眼又是另一個態度。
天聖院長深深看了林尋一樣,“林宗主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像是沒有聽出其中明朝暗諷,林尋一舉一動頗有風範,新生大比後,他又穿上寬大的黑色斗篷,但在場人都見識過他容貌昳麗,這黑色反倒給他添了幾分神秘美感。
原本不大的合歡宗,瞬間多了不少人氣。
走進宗內,眾人皆是腳步一滯,天地間的靈氣彙聚於體,在此修煉,精進速度其快。宗內說不上大氣恢弘,卻雅致脫俗。
最引人矚目的是南側一間屋子,一名銀髮男子席地而坐,面前擺放著很多奇怪藥草,他竟一株株品嘗。
天聖院長認出其中一株是劇毒的天星草,停下腳步,“這位是……”
林尋嫺熟自然地打招呼,“線團。”
後者沒有張口咬住已經遞到嘴邊的藥草,抬起頭,微微點頭。
一直沒有開口的劍宗老者似乎看出了什麼,意有所指,“還合歡宗真是方臥虎藏龍之地。”
林尋只是淡淡一笑,引他們進了另一間屋子。
眾人齊齊入座,場面頓時嚴肅不少。
先聽一仙風道骨老者站起細數丹陽府種種惡性,語氣深惡痛絕,有不少人回應他:“如此修真界禍害,當除!”
“我等願為還此天地清明全力以赴!”
“抽魂奪魄,蓄養神格,無論是哪一條都犯了大忌!”
待討論掀起一個至高點,有人將話茬拋到林尋身上,“林宗主以為如何?”
林尋似笑非笑道:“自是誅魔邪,衛正道。”
聽了他的回答,眾人不約而同鬆了口氣,雖是付出了不小代價,好在如今這個已經漸變為燙手山芋的位置有人接了去。
“林宗主義薄雲天,”劍宗老者突然開口:“只是聽聞丹陽府府主之女也曾拜在合歡宗門下,這……”
林尋抬眼望去,“你是想讓我交人?”
“若是能,自是再好不過,黎摩愛女如命,屆時只要……”
他後面的話語在林尋詭譎的目光中止住。
林尋神情沒有多大變化,看著他背上的劍匣,道:“你也用劍?”
他嘴上說的是這句,聽上去卻像是‘你也配用劍’的質問。
劍宗老者淡淡道:“大丈夫行事,當磊磊落落,如日月皎然,但關鍵時刻,亦有劍走偏鋒一說。”
合歡宗人心中不喜,好歹黎環是他們中的一員,無論事態如何發展,如此咄咄逼人,挾持一個小姑娘,手段也太下作了些。
林尋不動聲色:“小七已於此次歷練中回府。”
劍宗老者,“如此蹊蹺,莫不是林宗主有意選在這個時間……”
他話語未完,只聽‘咚’的一聲,一個玉瓶在地上摔裂。他身子猛地一陣後退,單手反斬,背後的劍匣上頭三寸齊齊斬斷,斷匣落地的瞬間,一縷黑氣飄散。
黑氣像是有靈智的毒蛇迂回盤旋,自始至終只糾纏劍宗老者一人不放。
劍宗老者以指作劍,連續三次才徹底將黑氣驅逐。
他瞪大雙目,“你!”
在場能將毒用的如此出神入化的只有一個。
丁聖輕輕拂了下衣袖,上面細小塵埃落地的瞬間眾人條件反射離的遠一些。
他躬下身,毫不避諱瓶內邊緣上沾著的毒沫,如玉的手指一片片拾起碎片,“玉瓶易碎,方才沒裝好滑落出來,還請海涵。”
劍宗老者氣得雙目圓睜,手上青筋攥起,偏不能此時撕破面子,為顧全大局,他咬牙:“丁樓主的東西一般人消受不起,還是收好為重。”
丁聖敷衍道:“儘量。”
天聖院長一把拉住就要暴怒而起的劍宗老者,低聲道:“大局為重。”
劍宗老者硬生生地坐回去,自始至終不再發一言。
天聖院長則接著剛才的話題說下去,“如今我們隊伍的初步規模已經形成,丹陽府作惡多端,連皇子都不放過,此次圍剿老夫提議喚作‘滅陽’。”
“滅丹陽,肅清風,好名字。”有人附和。
天聖院長看向林尋,林尋方才還在為丁聖出手感到些許驚訝,接受到他的目光,自己沒吭聲,卻是用眼神示意夏夜白起來回話。
夏夜白會意,起身支支吾吾道:“這個名字,不好。”
有了劍宗老者這個前車之鑒,這次眾人明智地選擇不當出頭鳥。
林尋似笑非笑:“這名字威風的很,哪里不好?”
夏夜白咽了下口水,索性直白道:“我們叫滅陽,人丹陽府也可以改名壯陽,在氣勢上豈不是又落了下風!”
作者有話要說: 夏夜白:不是說我只要讓空氣保持安靜就好?
林尋:請順帶讓人群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