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熙熙攘攘,皇都不愧為最繁華的地方,這裏是無數勢力的發源地,其中權勢滔天的自然是穩坐皇城中央的那位。蘇興邦作為天資極高的皇子,正是下一任主君最有利的競爭人,這也是他為何一出都城便遭到截殺的原因。
皇都規矩森嚴,都城十裏內不能在天上飛行,林尋收回飛劍,和蘇興邦並肩走在路上,由於怕被認出身份,蘇興邦特意在臉上戴了張面具。
金色的面具遮住大半邊臉,只露出一雙漆黑的雙目。
“回來一趟,不去見見你家裏人?”
蘇興邦撇過頭,他自然想,順便清理一下那幾個對自己動手的‘家裏人’,但他現在決計不回去。
偏偏林尋好似不知道他的難言之隱,一個勁追問,林尋此人,冷的時候能像顆石頭,幾天不發一言,但他若起了逗弄人的心思,耐心也是極佳,不怕多費唇舌。
蘇興邦念及自己是如何被拐上這條賊船,咬牙道:“丟不起這個人。”
合歡宗,乍一聽這名字還以為是什麼下九流之地,事實上,就連皇都最大的青樓,名字都比這起的風雅。
林尋聞言並不惱,“你是不是在想,就是煙花之地都比這合歡宗的名頭好聽。”
蘇興邦不回答,也不否認。
林尋笑駡:“年紀輕輕,沽名釣譽可不好。”
須知他現在也就是個十幾歲少年的模樣,說這話顯得不倫不類。
兩人走了幾步,林尋囊中羞澀,看到有趣的玩意最多瞅上兩眼,漸漸失了興趣,專注於正事上來,“你說要帶我找的好苗子,在哪里?”
“不遠了。”想到那幾個平日裏不可一世的世家子弟,蘇興邦嘴角也忍不住翹了下。
他的腳步最終停在一處格外龐大的建築旁,喚作醉仙居,光是兩側雄獅都隱隱散發著狠厲的氣勢,生動得好像真的一樣,林尋仔細看去,發覺這石獅身子竟有小規模的起伏。
它在呼吸!
林尋雙眼一眯,這石獅子竟是活物。
雖不知這石獅子屬於什麼級別的妖獸,但也知道不凡,用這妖獸做門口替代一般雕像,做觀賞用,還不傷人,這醉仙樓的主人手段身份必定不凡。
“一個酒樓也弄這麼大排場?”林尋頗為不以為熱。
蘇興邦鄙視地看了他一眼,“這是青樓。”
林尋肩膀微微一抖,眉頭蹙起。
看到他也有如今這幅模樣,蘇興邦心中有一種暗爽感。
林尋並不在意他的觀感,跑到醉仙樓的牌匾下,像個沒進過城見過大世面的土包子,臉色有些難看,碎碎念道:“這年頭連青樓名字裏都帶個‘仙’字,人心不古,世風日下啊!”
蘇興邦看到像個熱鍋上的螞蟻,來回轉悠,臉色不太好看,走過去提醒,“這裏人多眼雜,還請老師注意身份。”
此時,左側二樓樓閣
一白髮老者將焚完的香灰收拾乾淨,他步履有些不穩,過於瘦的手上青筋縱橫,但若就因此將他當做一個孱弱的白叟翁,便是大錯大錯,在修真界,有些大成者修為到了一定的境界便會無限趨近於返璞歸真。
“主子,是大皇子。”這樣一位高手,卻束手恭敬地站在一男子面前。
蘇興邦若是知道他的身份被一眼勘破,定會駭然,他戴的這幅面具,乃是一位天級鑄造師親手鍛造,即便是元嬰老怪都不能看穿。
被喚作主子的男子著白衣,坐在窗邊,瀑布般的長髮傾瀉而下,低垂著眼眼簾,容貌驚豔到世間罕有。
“這個時候,他應該在趕往天聖學院的路上。”男子不鹹不淡說道。
白髮老者皺眉,“的確奇怪,天聖學院的入學測試蘇興邦沒有理由錯過,再者,我們也並沒有接到消息說有異常。”
“沒收到消息說明變故是在一兩天內發生,”男子瞥了眼窗外,目光透過人群定格在東張西望的林尋身上,“想必此人便是那變數。”
至於醉仙樓外,蘇興邦見勸不動,硬著頭皮拉著林尋進去,林尋由著他,蘇興邦表面不顯,內心卻是波濤起伏,林尋皮膚光滑,脈象和普通人並無差別,沒有一點元氣波動,根本不像修煉過。
越是這樣,林尋便顯得越厲害,將自己的實力故意壓低幾個級別,有點能耐的人都能做到,但做到一介凡人的程度,就連他父皇都不可能。
林尋自然不知道他心中的思量,他本就沒有修為,相較於一般凡夫俗子,最多力氣大了些。
他的目光被醉仙樓內的景象吸引,什麼是聲色犬馬,窮奢極欲他算是領教了,這裏每一處都在演繹紙醉金迷,觥籌交錯。
醉仙樓,果真是醉生夢死,賽過活神仙。
蘇興邦掏出一百靈石,有兩女帶他們到一處偏僻的角落坐下,卻並沒有添茶送水,更沒有色相勾引,林尋瞧著她們穿著,異常暴露,再看看其他桌,就差沒直接男歡女愛,很快反應過來,一百塊靈石,在這裏只夠買個位置。
“如此大肆斂財,玩物喪志,竟能在皇都立足,這老闆是個人才。”林尋不吝嗇自己的讚美。
蘇興邦,“醉仙樓裏東西均非凡物,尤其這裏的酒釀,蘊含的藥力遠非一般天材地寶所能比擬,有助長修為的功用,而且這提升可不分階段。”
修煉的層次越高,想要向前邁上一小步,都是極其困難,要吸納大量天地靈氣,無數寶物能量。
“小小酒釀都有如此神力,想必這裏的姑娘也有不凡處。”林尋把玩著桌上空著的玉杯,含笑道。
一旁的兩女見慣風月,但瞧著林尋此時慵懶淺笑的樣子,都忍不住有些意動。
蘇興邦也是微微一晃神,回答:“這裏的女子都是上好的爐鼎,修行異術,傳言和醉仙樓內的姑娘行歡,女可采陰補陽,男可攝取陰元,雙方都有裨益。”
“你要介紹給我的人也在這裏?”
蘇興邦指了指坐在場次最中央的幾個公子哥,有的左擁右抱,有的談笑風生,有意思的是這幾人雙眼還保持著清明。
林尋也知道那幾人必定有不凡之處,打趣道:“我還以為你要將這裏的主人介紹給我。”
蘇興邦臉色一正,“慎言。”
林尋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如此警覺的樣子,心中生起幾分好奇,這醉仙樓的主人到底有如何滔天本事,連一個堂堂的皇子都對他諱莫如深。
餘光瞥見牆上鑲著的玉石,林尋忽然想到臨走時在林家順走的幾顆夜明珠。
“你在這裏等著,我出去一趟。”先將幾顆夜明珠當了換些靈石才是正事,正所謂無錢寸步難行,在修真界,靈石自然是越多越好。
蘇興邦點頭,識趣地並沒有詢問他的去處。
林尋離開後,繁華熱鬧依舊,蘇興邦點了一壺清酒,正要琢飲打發時間,樓內卻驟然安靜下來,連幾個坐在最中央場次,所謂蘇興邦的要給林尋介紹的‘好徒弟’都目光警覺,眼神微凝。
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蘇興邦瞳孔猛地一顫,迎著所有人視線,一位白衣男子泰然走下,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尖上,他容顏極其驚豔,卻沒有人敢生出半點齷齪心思。
“丁聖。”蘇興邦心中默念一遍這個名字,連父皇都不敢動的人,甚至他的一貫行事囂張的母后,私下多次提醒他此人的危險。
眾人面面相覷,都知道丁聖是醉仙樓的樓主,但他平時甚少露面,也很少出樓,不過事有例外,每一次丁聖出樓必然意味著伏屍百里,腥風血雨。
率先打招呼的是一個大勢力的領軍人物,他心思相當活絡,今晚他們都是醉仙樓的客人,醉仙樓對自己的客人可是相當客氣,哪怕遭遇再強的追殺,來到這樓內,只要不走出去,性命都可以保全。
當然,想要留宿一日便需繳納極為恐怖的靈石數目,沒兩天便能將一個身家豐厚的人耗成肉幹。
丁聖並不看他,但也微微頷首,其他人見狀,也紛紛打起招呼,有的抱拳,有的作揖。
就在氣氛處在不少人提心吊膽的時候,一陣虛浮的腳步聲突兀出現,引得眾人不約而同看去,來人正是剛剛換好靈石的林尋,他走到蘇興邦身邊,聳聳肩,“大家怎麼都在看著我?”
蘇興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卻是低聲道:“丁聖,醉仙樓的樓主現身了。”
坐在場中央左擁右抱的男人注意到蘇興邦,眉頭攏起,生起幾分熟悉之感,一時卻又想不到是誰。
林尋保持著進門時的樣子,裝著靈石的小布袋在雪白的食指上來回轉悠,除了長相好看,跟一般尋花問柳的浪子沒有區別。
他抬頭,從樓上走下的人正好踏完最後一層階梯,兩人目光對上,林尋恍然大悟,“原來他就是這裏的老鴇!”
一石激起千層浪。
跟在男子身後的白髮老者腳步一滑,險些摔下來,原本安然坐著的蘇興邦臉上肌肉一僵,其餘人神色中帶著愕然和震驚。
原本突然安靜的氣氛更加安靜,針落可聞,林尋秀氣的眉峰蹙起,納悶的問身旁的蘇興邦:“難道不是?”
蘇興邦:……為什麼要害我!
作者有話要說: 蘇興邦:……說好的師徒情,為什麼你作死還要帶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