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人口大量流失的緣故,外圍那些原本擠滿窮人的貧民窟,眼下就如同鬼蜮一般,充滿了陰森恐怖的氛圍。
隸屬教會的士兵,甚至都不敢進入其中進行日常巡邏,只是把守著通往中心位置大教堂的主乾道。
根據某些小道傳聞,那些廢棄的貧民窟內,每當入夜之後就會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等天亮之後靠近查看,甚至還能發現大片黑色的乾涸血跡,以及被啃食到面目全非骨頭和碎肉。
很顯然,這一切都在預示著,昔日無比安全的聖都內,已經不知不覺混入了妖魔。
換成一般城市,發現這種情況早就向組織發出求援,並準備一大筆錢財作為報酬,等銀眼魔女來處理。
但遺憾的是,由於教會這群神棍向信徒宣稱自己供奉的神明無所不能,因此根本拉不下臉來找外人幫忙。
別說是請大劍來斬殺妖魔,他們甚至不允許大劍靠近聖都,並認為那是對神明的褻瀆。
可以說宗教的愚昧、固執和偏見,在這些人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哪怕到了這種時候,也依舊沒有半點想要悔改的意思。
剛好相反,在中央的大教堂內,主張發動戰爭來解決眼下困境的梅勒主教主教正站在台子上,振臂高呼:“諸位!情況已經糟糕到了這種程度!難道我們要眼睜睜看著這座偉大的聖城,以及我們所信仰的神被別人踩在腳下嗎?那些無信者!還有對神明不敬的凡人必將遭受報應!尤其是南方那個信奉偽神的聖光教會,必須予以雷霆般的打擊!否則它會搶光我們的信徒、動搖我們的根基!請瞪大眼睛好好看看我們腳下就是聖都!我們已經無路可退!”
“戰爭!我們要戰爭!”
“作為神的仆從!我們必將贏得勝利!”
“摧毀南方那個該死的偽神教會!”
……
不得不說,這位主教的語言相當有煽動力。
在場不少教會高層都被說得熱血沸騰,恨不能自己拎著武器衝向戰場,把所有異教徒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但同樣的,也有一些頭腦保持著清醒的人,皺起眉頭看著台下狂躁的氛圍,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因為他們知道,戰爭並不是靠狂熱的信仰就能打贏。
尤其在西方之地領主——艾倫完全沒有理會教會結盟邀請的情況下,貿然發動一場戰爭絕對不是什麽好主意。
可遺憾的是,這個世界聰明冷靜的人永遠都是少數派。
當狂熱的情緒被扇動起來之後,那種非理性的情緒宣泄就如同滾滾洪流,會碾碎一切前方試圖阻擋自己前進的障礙。
所以盡管有的人反對發動戰爭,但卻並不敢在這種時候開口。
不然極有可能被當成叛徒揪出來,綁在火刑架上活生生的燒死。
眼見自己裹挾民意的手段初見成效,梅勒主教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得意,同時用挑釁的目光注視著那些跟自己意見相左的其他主教。
毫無疑問,他之所以鼓吹戰爭,就是想要在教會內部獲得更多人的支持,從而得到更大的權利,甚至是讓自己凌駕於其他主教之上。
作為一個野心家,他想要的可不僅僅只是成為教會中的一名主教。
更渴望能夠把教會的勢力擴張到腳下這片大陸的每一個角落,讓所有人都信奉那個屹立於大教堂中央的真神,建立起所謂的“地上天國”。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梅勒主教才會對聖光教會的崛起與擴張如此緊張、敵視。
在他看來,不管是組織也好,
還是西方之地崛起的世俗領主艾倫也罷,都不會威脅到教會對於人們精神世界的支配。但阿爾托莉雅的聖光教會卻從根源上動搖了聖都——拉波納的地位。
這一點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原諒的事情。
不過就在這位梅勒主教有點志得意滿的時候,教堂圓形拱頂上邊突然跳下來一個黑影。
還沒等在場的人反應夠來發生了什麽,一條條僅有手指粗細的“線”突然憑空從中間向四周爆射而出。
數十人當場被這恐怖的“線”射穿,鮮血、內髒和腦漿頓時流了一地。
借助昏暗的火把和燭光,依稀可以看到那是一個有著七八分人類外形,但是卻四肢著地的怪物。
他有著野獸一樣的金色豎瞳,滿嘴像鯊魚一樣鋒利的牙齒。
而那些所謂的“線”,正是從四肢延伸出來的手指和腳趾。
毫無疑問!
這是一個覺醒者,或者說是組織故意放進來的殺手,用來清理這些最近有點跳的神棍們。
其中為首的梅勒主教,更是被當場開腸破肚,發出痛苦、絕望和恐懼的慘叫。
“啊啊啊啊啊!!!!!!救我!快來人救我!我的腸子流出來了!”
聽到主教的呼救,幾名身穿鎧甲手持利刃的士兵終於反應過來,立刻衝上去想要把這個怪物砍成肉泥。
但他們顯然忽略了,覺醒者的力量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夠匹敵的。
那些看似堅固的鎧甲,在覺醒者的利爪下連一秒鍾都沒撐住,就當場被切成了十塊八塊。
“哈哈哈哈!美味!真是太美味了!多麽棒的大餐!我感動的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男性覺醒者一邊肆無忌憚的狂笑,一邊把血淋淋的內髒塞進嘴巴裡咀嚼。
那恐怖的聲音和畫面,足以讓在場所有幸存者感到頭皮發麻。
有些甚至被嚇到兩腿發軟癱坐在地上。
“怪……怪物啊!”
“快跑!不然我們都會被吃掉的!”
“衛兵!衛兵!”
一時之間,原本充滿了神聖、莊嚴和肅穆的教堂內陷入了徹頭徹尾的混亂。
上一秒還十分狂熱叫囂著發動宗教戰爭的家夥,下一秒就像喪家之犬一樣四散逃竄。
但這位男性覺醒者顯然並沒有放過這些人的打算,縱深一躍在黑暗的走廊裡快速穿梭,眨眼功夫便追上這些平日裡高高在上的教會高層,殘忍撕開對方的胸腔和腹腔,把血淋淋的內髒挖出來吃掉。
等到守在外面的士兵衝進來的時候,裡邊已經變成了煉獄般的恐怖景象。
一眼望去除了殘缺不全的碎屍,就是被丟棄在地上滿是牙印的腸子、肺、肝髒、腎髒……
黑紅色的血漿更是在地面上形成了厚厚一層,踩上去又粘又滑。
終於,一名士兵再也忍不住,捂著嘴趴在牆角開始大吐特吐。
緊跟著更多的士兵也開始有了類似的反應。
其中一名膽子比較大的士兵強忍著不斷翻騰的胃,小心翼翼開口問道:“隊……隊長!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快去看看哪位主教活著,把他請出來主持大局。”身為隊長的中年男人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此時此刻,他就算再傻也意識到,這次教會肯定是惹惱了某些勢力。
否則怎麽會前腳剛鼓吹者要發動宗教戰爭,去跟南方的聖光教會一決勝負,後腳就有吃人的妖魔殺上門來,把高層來了個一鍋端。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對方似乎並沒有要趕盡殺絕的意思,只是把以梅勒主教為首的主戰派屠戮一空就收手了。
不然的話,以這個怪物輕而易舉撕碎全身板甲的可怕實力,不管派出多少士兵都沒有任何意義。
就這樣,在經歷了自教會建立以來前所未有的慘劇後,聖都拉波納終於從躁動不安的狀態再次恢復平靜。
正如有句話說的那樣,如果解決不了問題,那就解決提出問題的人。
隨著教會高層主張對外強硬的那批人全部死光,幸存下來的幾名主教也顧不得去理會南方聖光教會的威脅,先向組織發出了求援,希望對方能派出大劍來解決聖都內可怕的吃人妖魔。
而組織也順手把一些跟迪妮莎同時代的戰士派了過去,打算讓她們跟這個覺醒者同歸於盡,為訓練營內即將畢業的新一代戰士空出位置。
結果這場沸沸揚揚的宗教鬧劇,最終以組織的全面勝利而宣告結束。
從始至終,他們只派出了一個覺醒者,就讓自視甚高的教會明白了誰才是這片土地上真正的主人,誰又是那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跳梁小醜。
同樣的,這次危機也讓聖都的居民發現教會外強中乾的本質。
不管是有錢的商人階級,還是普通平民,都開始紛紛舉家外逃。
一些人逃到南方選擇投入聖光教會的懷抱,還有一些人則逃到西方之地向領主艾倫效忠。
只有極少數信仰堅定的人留了下來,支撐著這座搖搖欲墜的破房子。
不過在這個全新的時代裡,顯然已經沒有了聖都的位置。
它只是一個舊時代的殘留,作為見證者屹立在島嶼的中央,並且還會隨著時間的流逝繼續衰落,直至徹底變成歷史的一部分。
而控制著東方之地的組織,北方之地的深淵三巨頭,西方之地的領主艾倫,南方之地聖光教會的阿爾托莉雅,則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由於四方誰也沒有打破局勢的意思,所以島嶼上竟然非常罕見的迎來了一段和平的發展時期。
尤其是沒有了妖魔和覺醒者騷擾的西方與南方,不僅人口開始急速膨脹,而且農業、畜牧業、手工業和貿易都因此變得格外繁榮。
相比之下,組織控制的東方地區仍舊維持著原本的樣子,完全沒有一丁點改變。
反倒是北方地區在深淵三巨頭聯手後,稍微恢復了一點生氣。
原因很簡單!
在意識到無法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的屠殺平民獲取食物後,即便是伊斯力這樣認為強者天生擁有對弱者生殺予奪權利的家夥,也開始約束手下命令其不得隨意屠戮村鎮。
甚至會在一些村落遇到困難的時候提供幫助。
當然,這不是因為伊斯力突然變得善良不再吃人了,而是認真將北方地區當做自己的地盤經營。
不然要是北方的平民全死光,那他們全部就都要餓肚子了。
簡單來說,就是覺醒者們從原本單純的獵食者,開始朝著自給自足的放牧者身份轉變。
而這些人,在他們的眼中就像是牛羊一樣的畜群。
至於隔海相望的大陸,雖然兩個國家幾次三番試圖恢復與這座島嶼的聯系。
但每當造船廠被重新建立起來的時候,都會遭到守護者們毫不留情的破壞。
幾乎每一次破壞行動,都會被兩個國家視作對方的挑釁行為,並最終演變成激烈的衝突與對抗。
當然,這些都艾倫沒有什麽關系了。
因為他已經完全沉浸在從無到有建設一個國家的樂趣中。
甚至為了發展貿易,減輕運輸壓力,在一條靠近河流的沿海地區建立起一座新的城市作為統治中心。
並且河道及其支流沿岸的城鎮,也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發展起來。
畢竟在這個科技與生產力水平極度落後的世界裡,沒有什麽比水上運輸更便利、更省時省力的方式了。
也只有擁有發達水路網絡的地方,才能支撐起一座人口密集的城鎮。
再加上近海捕撈可以提供大量廉價的新鮮魚類、水產品和最重要的必需品——鹽,所以平民的生活水平迅速得到極大改善。
通過貿易賺取到大量財富的商人團體,更是對艾倫這位西方之地至高無上的統治者充滿了感激與敬意。
因為只有在艾倫控制的范圍內,他們不僅可以得到與生命與財產的安全保障,同時還能享受各種各樣的便利跟娛樂。
入夜時分,經常能看到那些豪宅內通宵達旦舉辦宴會,不管是主人還是賓客都會痛飲美酒、品嘗美味的食物與糕點。
如果不是東方和北方經常會傳來一些吃人妖魔的消息,說不定所有人都會遺忘之前那種整天生活在恐懼之中的記憶。
不過普通人健忘,並不意味著像伊妮莉這樣從組織叛逃的戰士會遺忘。
擁有悠長壽命的她們,永遠不會忘記組織曾經對自己做過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