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裡部族認同始終大於國家認同和民族認同。
或者說,這裡的人們始終都沒有什麽民族和國家的概念。
在他們眼中,自己家族和部族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至於進入現代社會才誕生的國家民族, 在他們眼中只不過是相當於各部族湊到一起搞的部族聯合。
既然沒有身份上的認同,自然也不會覺得出賣國家利益有什麽問題。
這也是為何,扎夫特軍能夠以極少兵力佔領北非地區,並建立一個相對穩定統治的前置條件。
盡管在地球聯軍的暗中資助下,各種反抗組織此起彼伏的搞破壞,但除了阿爾托莉雅所帶領的沙漠黎明遊擊隊, 剩下的基本都不成什麽氣候。
原因很簡單!
這些反抗組織的根基, 就是感覺自己利益遭到侵犯的那些部族。
而利益沒有遭受侵犯的部族,則依舊過著屬於自己的生活,根本不在乎統治這裡的究竟是來自遙遠太空的P.L.A.N.T,亦或是大海對面的大西洋聯邦,更不會去幫助其他反抗組織。
反正從大航海時代開始,他們就習慣了被強國影響和控制。
一些腦子比較靈活的部族,甚至學會了靠出賣國家和同胞的利益,來為自己謀取好處。
眼下活躍的黑市商人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
這些家夥非但不覺得故鄉被扎夫特軍佔領是什麽壞事,反而借助這場席卷了整個人類文明的戰爭大發橫財。
一邊接受來自地球聯邦的資助,偷偷給反抗組織提供武器和生活物資,一邊“沙漠之虎”合作給扎夫特軍提供反抗組織的信息,偶爾還會利用信息差兩頭拿好處。
如果說有誰真正掌握了北非局勢的真實信息,那一定非這些黑市商人莫屬。
有些勢力比較大的黑市商人甚至暗地裡聯合起來,構建了一張巨大的地下網絡,彼此之間互通消息,以確保每個加入的人都能獲得第一手情報,然後以此為根據來籌劃下一筆“大生意”。
此時此刻,前不久才跟艾倫一行人見過面的光頭老男人,正坐在距離自己地盤兩百多公裡之外的另一座城市的地下黑市, 面帶微笑問自己的同行:“如何,這張清單上的東西能幫我在短時間內湊齊嗎?”
“沒問題!不過按照老規矩,刨除正常售價之外,我還要你這筆生意兩成的利潤作為回報。”
坐在桌子另外一端的年輕男人意味深長的開出了附加條件。
凡是做這一行的,沒有誰是真正的傻瓜。
只要看一眼清單上那些敏感的物資和原料就知道,這些東西要麽是用來製作武器、要麽是用來製作威力驚人的高爆炸彈。
而且製作過程中,需要極高的專業素養,絕對不是普普通通什麽遊擊隊都能玩得轉。
再結合前不久第八艦隊覆滅的消息,以及安德魯·巴爾特菲爾德帶領手下進入沙漠铩羽而歸,整個北非地區的黑市商人都猜到了大天使號就降臨在這片區域。
只可惜,由於無處不在的中子干擾器,根本沒辦法使用雷達進行大范圍掃描。
不然的話,所有黑市商人都會立刻不惜一切代價派出自己的私人武裝力量,護送其前往最近的地球聯軍基地。
原因很簡單!
地球聯軍高層已經開出了巨額懸賞,
不管是誰只要能提供大天使號的信息,又或是幫助其逃離扎夫特軍控制范圍,都可以獲得一筆天文數字的巨款。“可以!不過你必須嚴格保密。我可不希望這個消息被第叁者知道。”光頭也給出了自己的要求。
他知道像這種規模的采購,根本不可能瞞得住對方。
與其一個人吃獨食, 倒不如拉上一個盟友分擔風險更劃算。
聽到這個回答, 帶著白色頭巾的青年頓時露出滿意的笑容:“成交!別擔心, 我可不會傻到把如此重要的消息分享給其他競爭對手。不過你確定光靠那艘戰艦和遊擊隊的力量,能抵擋得住沙漠之虎嗎?”
“關於這一點請不必擔心。我已經得到了確切消息,那頭老虎前不久在沙漠中幾乎全軍覆沒。沙漠黎明遊擊隊光是抓俘虜就抓了不少人。相信你應該最清楚這意味著什麽,不是嗎?”光頭商人似笑非笑的反問道。
“啊!這意味著那艘戰艦擁有跟扎夫特軍正面對抗的力量。這可真是個好消息。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由我出面把這個消息賣給地球聯軍那邊麽?畢竟你已經搶到了先手!”青年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光頭低著頭思索了片刻,馬上回應道:“可以!你出面把這個消息賣給地球聯軍,我出面賣給沙漠之虎。這樣一來,不管是誰都能拿到屬於自己的那一份。”
“合作共贏,這不就是我們建立聯盟的用意麽。”
“哈哈哈哈!對!合作共贏,大家有錢一起賺。”
說著,兩人不約而同伸出自己的右手緊緊握在一起。
就像有句話說的那樣,溷亂是階梯。
只有當原有的秩序被戰爭破壞後,他們這些位於社會下層的野心家與冒險者才有機會順著梯子爬向高處。
……
就在兩個黑市商人商量著如何把大天使號降臨在北非這件事情利益最大化的時候,艾倫一行人終於撞上了“沙漠之虎”安德魯·巴爾特菲爾德。
或者說,這家夥明顯認出了他們,所以故意製造了一個看似“偶然”的遭遇。
“我的天!你們真是暴殄天物!竟然在土耳其烤肉上塗了那麽多辣椒醬!異端!統統都是異端!土耳其烤肉的王道吃法應該是加酸乳酪才對!”
穿著一身花襯衫、臉上戴著太陽鏡的安德魯·巴爾特菲爾德站在餐桌旁邊,對著艾倫和卡嘉麗手中的烤肉卷餅痛哭流涕。
卡嘉麗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你是誰?一個毫不相識的人有什麽資格對我們的口味指手畫腳?”
說完,她還不忘拿起自己的卷餅狠狠咬了一口,故意大口大口的用力咀嚼,並且發出十分怪異的聲音。
“嗯——太美味了!來,艾倫,你也來多加點。”
“不!不!不!快停下!你在幹什麽!辣椒醬可是邪道啊!年輕人,趁現在還來得及,重新回歸酸乳酪王道的懷抱吧。相信我,加辣椒醬可是對這道菜的最大的侮辱,加酸乳酪才是常識。”
安德魯·巴爾特菲爾德趕忙衝到近前,用力擠開卡嘉麗拿著調味品瓶子的手。
卡嘉麗:“溷蛋!你在幹什麽?滾開啊!”
安德魯·巴爾特菲爾德:“這句話應該有我來問才對!你在幹什麽?”
“豈有此理!”
“啊啊啊啊!!!我要發瘋了!”
結果不出意外,兩人誰也不服誰直接杠上了。
他們那一往無前的氣勢,讓艾倫依稀看到了當年互聯網上關於豆腐腦“甜黨”和“鹹黨”精彩大戰的影子。
只可惜,這兩個家夥對於當地飲食、文化和歷史並不十分了解。
也無法像當年“甜鹹兩黨”大戰時一樣引經據典,考究各種書籍和記載來證明自己的吃法才是所謂的“正統”,而對方則是應該被送上火刑架的“異端”。
最重要的是,艾倫可不是基拉那種偏軟的性格,更不會任由別人在自己的食物上隨意添加不喜歡的調味品。
所以他直接從旁邊桌子上拿了另外一瓶辣椒醬抹在上邊,然後當著兩人的面若無其事的咬了一口。
看到這一幕,卡嘉麗頓時興奮的跳起來大喊道:“棒極了!就是這樣!乾得漂亮!就像我說的,加辣椒醬才是這道菜的靈魂。”
“喔——NO!又一個年輕人不可挽回的墮入了邪道!神啊!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麽了?”
安德魯·巴爾特菲爾德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那沮喪絕望的眼神彷佛剛剛死了親爹一樣。
不過想想也不奇怪。
畢竟這是一個把煮咖啡差點玩成化學實驗的主,對於口味肯定有與眾不同的追求。
就在他掙扎著站起身還想要說點什麽的時候,樓頂突然綻放出刺眼的紅色火光。
下一秒……
一顆火箭彈從高出徑直飛了下來!
“危險!趴下!”
沙漠之虎不愧是久經沙場的指揮官,第一時間做做出了反應,抬起腳將桌子踢翻作為掩體。
隨後轟的一聲巨響便從前方傳來。
伴隨著火光跟爆炸,大量被炸碎、炸飛的石子像子彈一樣撞在桌子上,發出一陣劈裡啪啦的響聲。
幸虧這些桌子都是用厚重的硬塑料製作而成,防彈和減緩衝擊的效果甚至比實木或者鐵板強百倍。
不然的話,就算沒有被擊穿,光是撞擊力足以讓躲在後面的人喝上一壺。
“去死吧!調整者!”
“滾回天上去!怪物!”
“為了藍色而清淨的世界!”
伴隨著呐喊聲跟槍響,十幾個人從四面八方衝出來,舉起槍便肆無忌憚的射擊。
他們根本不在乎是否會波及到周圍無辜的平民,只是衝著餐廳發瘋似的掃射,想要把安德魯·巴爾特菲爾德打成篩子。
與此同時,那些偽裝成平民的扎夫特士兵也立刻做出反應,紛紛拔槍躲在掩體後面向這些襲擊者射擊。
之前還平靜祥和的街道,立馬就變成了子彈和手雷紛飛的戰場。
跟原劇情裡一發火箭筒之後便直接突擊的情況不同,這些藍波斯菊的家夥不僅沒有急著上來送死,反倒是利用周圍提前佔領的製高點,架起狙擊步槍、機槍和火箭筒朝敵人火力密集的地方發射。
才短短幾秒鍾功夫,就有叁四個調整者士兵或是被當場炸死,或是中彈倒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呻吟。
有個倒霉蛋的大腿,當場被大口徑狙擊步槍打斷,直接飛出去好幾米遠,鮮血更是止不住的往外噴,還不到十幾秒就因為失血過多而丟掉了小命。
毫無疑問,這才是一場真正有組織、有預謀且無比高效的襲殺。
“該死!藍波斯菊的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裡?”
卡嘉麗顯然還沒有搞清楚狀況,整個人蜷縮在桌子後面低聲咒罵,根本不敢露頭。
可遺憾的是,她不主動找麻煩,並不意味著麻煩不會主動找上門來。
在經過一連串的射擊過後,一名襲擊者發現自己小口徑的衝鋒槍子彈無法打穿桌子後,立馬掏出一顆手雷咬開保險栓,二話不說便扔了過來。
看著冒煙的橢圓形手雷翻滾著來到跟前,安德魯·巴爾特菲爾德瞳孔驟然放大,心臟不爭氣的開始狂跳。
思路客
即便是調整者,在如此近距離的情況下吃一顆進攻性手雷,也會百分之百當場死亡,絕對不會有任何意外。
而且他眼下保持著半跪雙手舉槍的動作,根本來不及去把手雷撿起來扔出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打了半天醬油的艾倫猛地站起身,一腳將冒煙的手雷踢了出去。
哐當!
轟!
只見被踢出去的手雷在牆壁上反彈了一下,然後好巧不巧的落在剛才扔手雷的襲擊者腳下。
後者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當場就被手雷炸上天足有兩叁米高,然後直挺挺的又摔下來,整個正面就像是被數十根鋼筋捅過一樣,密密麻麻全都是血窟窿。
趁著眾人一臉震驚的時候,艾倫瞬間化作一道殘影衝了出去,隨手撿起一把掉落在地上的槍支,瞄準藍波斯菊的人便開始精準點射。
才一眨眼的功夫,十幾名襲擊者就倒下了一半。
其中還包括一名遠處佔領製高點的狙擊手。
要知道他的命中率,可不是區區幾個簡單受過軍事訓練的雇傭兵或者平民能比的了得。
尤其是兩隻眼睛,足以媲美世界上任何一款電子或者光學瞄準鏡。
如此冷酷高效的殺戮,不僅把所剩無幾的襲擊者嚇傻了,就連沙漠之虎和他的手下也同樣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等激烈的槍戰徹底結束,整個街道上就只有艾倫一個人站在中央,周圍四面八方全都是倒在血泊之中的屍體。
有個僥幸沒有死的掙扎著想要爬起來,結果被他一腳踩在背部,對準後腦杓扣下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