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愛生恨的難度係數太大, 鶴歲聽完就有點想臨陣脫逃,系統自顧自地把方案給鶴歲一一列出,鶴歲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才聽了幾句話就趴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系統被他氣得又打開了小電影。
不管怎麼樣,鶴歲就在季嘉衍這邊住下了。不過他整天就知道睡睡睡, 從臥室睡到畫室,瞌睡多得出奇, 就算是前一天系統和他說得好好的, 要鶴歲等季嘉衍回來, 結果鶴歲還是晚上坐在畫室裡沒過多久就東倒西歪地睡了過去,於是他已經將近半個月沒有見到過季嘉衍了。
系統對此表達了自己強烈的譴責,它起初還好聲好氣地哄著鶴歲, 和他講道理,到後來直接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再不好好做任務就別想回家了。」
鶴歲當然不肯承認是他消極怠工,他覺得這都得怪季嘉衍回來得太晚。鶴歲強詞奪理道:「熬夜會猝死。」
「猝死也輪不到你。」鶴歲的這個借口太蹩腳,系統一聽就來了脾氣, 它怒氣沖沖地嚷嚷道:「那你早就在新聞雜誌上看見季氏集團新任總裁季嘉衍猝死的消息了。」
系統倒沒說錯,季嘉衍這個總裁才上任不久,即使他手中的股份讓他擁有最高決定權, 但是對於集團內部的其他股東來說,他還過於年輕,所以大多數股東尚在觀望之中,態度曖昧不明。而季嘉衍為了擺脫這種局面, 極力促成一項與政府合作的項目,現如今他們正處於投標的緊要關頭,飯局自然一個接一個,加班又是家常便飯。
「不聽不聽,王八唸經。」鶴歲一說不過就進入無理取鬧模式,他抱緊自己的枕頭,甕聲甕氣地說:「反正我就是不起來。」
鶴歲不肯老老實實地做任務,系統只得採取非常手段——提供叫醒服務。它一監測到季嘉衍把車駛入車庫,立馬就開始給鶴歲放起了搖滾樂,還特意把音量調到最大。
躁動的鼓點幾乎要把耳膜穿破,低沉的貝斯如影隨形。起床鈴這麼吵,鶴歲就算摀住耳朵也無濟於事,他在床上翻來覆去,最後皺著一張小臉,不大情願地說:「起來就起來。」
鶴歲磨磨蹭蹭地從床上坐起來,又躡手躡腳地把房門打開一小條縫,探出一顆腦袋往外張望。系統絕望地問他:「你在做什麼?」
「你別吵。」鶴歲嫌系統煩人,他一臉認真地說:「我在暗中觀察。」
系統心如死灰,」季嘉衍就在——」
它的話還沒說完,門外的季嘉衍突然把門拉開,鶴歲偷瞄不成還被逮了個正著,他下意識就睜圓了烏溜溜的眼眸,像是一隻被驚著的貓兒,好半天才想起來應該發一通脾氣才對。鶴歲倒打一耙,不講道理地問季嘉衍:「你躲在門外做什麼?」
季嘉衍瞇起眼,「哥哥在找什麼?」
「要你管。」鶴歲被季嘉衍問得臉上有點紅,他生怕季嘉衍再追問自己,乾脆「砰」的一聲把門關上,然後鶴歲皺著一張小臉,小聲地和系統抱怨道:「做任務好煩。」
系統沒好氣地說:「說得就跟你做過任務似的。」
「我怎麼沒有做過任務。」鶴歲不服氣了,他想為自己辯解,可是一開口就說不下去,畢竟他來這個世界半個月了還都整天賴在床上。不過鶴歲最擅長胡說八道,就算心虛也不能露怯,他掰著自己的手指頭,支支吾吾地說:「我在努力地花季嘉衍的錢、吃季嘉衍的大米、住季嘉衍的房子。還有、還有……」
鶴歲編不下去了,他問系統:「季嘉衍的身上怎麼那麼大的酒味?」
「還不是因為你太難養,天天花他的錢、吃他的大米、住他的房子。」系統連想都不用想一下就說:「哥哥一點用也不頂,弟弟只好出門含淚搬磚,辛辛苦苦地撫養身患自閉症的哥哥。」
鶴歲眨了眨眼睛,一臉不贊同地說:「哥哥很好養的。」
「最慘的是被迫和哥哥綁定的系統,接下來還有四個世界。」系統自動把鶴歲的話忽略,它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別的時候你都反應不過來,就說你壞話的時候反應最快。別裝傻了,你的寶貝弟弟醉得站都站不穩,快點出去扶一下。」
「季嘉衍這麼討厭,站不穩就站不穩。」鶴歲還在記仇,他氣哼哼地反駁道:「他才不是我的寶貝弟弟。」
系統笑嘻嘻:「你別打自己的臉。」
鶴歲信誓旦旦地說才不會,然後他和系統達成了共識,系統說只要鶴歲能夠找到季嘉衍,再像征性地說幾句話,哪怕發脾氣好感度也能變高——鶴歲雖然對此秉持著懷疑的態度,但是系統一句話就打消了他的疑慮:「我可是系統。」
儘管系統忍住沒說的大實話是不管鶴歲怎麼作,有的人就是吃他這一套。
反正被系統這樣一哄,鶴歲還以為系統要幫他作弊,可算老老實實地找了一趟季嘉衍,就連他的房間也沒有放過,不過最後是在一樓的沙發上找到季嘉衍的。
季嘉衍這幾日應酬不斷,饒是他酒量再好,也吃不消眾人的連番敬酒。
男人閉著眼睛靠在沙發上,他的眉頭緊蹙,略顯冷硬的面部線條稜角分明,笑意全然斂去時眉眼之間莫名生出了幾分漠然。兩隻指骨分明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按壓著太陽穴,扯掉一半的領帶鬆鬆垮垮地掛在脖頸上,而襯衫上端的扣子鬆開了兩顆,露出硬朗結實的胸膛。
鶴歲慢吞吞地靠近季嘉衍,然後歪著腦袋打量了他好幾眼,脆生生地問道:「你喝醉了?」
季嘉衍的手一頓,他緩緩地掀起眼簾,卻沒有開口說話。
鶴歲見他不理人,難得不跟季嘉衍計較,他非常幼稚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在季嘉衍的面前晃了好幾下。不過稍微想了想,鶴歲又伸出一根手指頭,他眨著眼睛問季嘉衍:「你知不知道這是幾?」
季嘉衍輕輕地笑了一聲,他一把抓住鶴歲的手,低聲道:「這是哥哥。」
「我沒有問你這個。」鶴歲鼓著臉把自己的手奪回來,他又問了一遍,「你看我的手,你看不看得清這是幾?」
「哥哥。」季嘉衍稍微用力,鶴歲沒反應過來,直接被他帶進了懷裡。季嘉衍聞著鶴歲身上的草木清香,把下頷放到鶴歲的肩上,他的神色慵懶,嗓音沙啞不已,「我喝醉了,只認得出哥哥一個人。」
要不是季嘉衍的身上還帶著一股酒味,鶴歲都要覺得系統是在騙自己季嘉衍喝醉了。他垮下一張小臉,凶巴巴地推了幾下季嘉衍,不大高興地說:「你身上好臭,不許抱著我。」
「哥哥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季嘉衍說著,在鶴歲雪白的脖頸那裡拱了拱,濕熱灼人的氣息隨之落下,季嘉衍輕飄飄地說,「我很喜歡。」
鶴歲好似真的被燙著一般,奶白的膚色在頃刻間紅了一大片。他紅著臉從季嘉衍的懷裡掙脫出來,惱羞成怒道:「你好煩!」
季嘉衍抬起眸,深黑的瞳眸沾上幾分笑意,「哥哥,我的頭很疼。」
「我的頭也疼。」鶴歲瞪了一眼季嘉衍,濕漉漉的眼眸裡水汪汪的一片,「我一看見你,頭就要疼死了。」
「我一看見哥哥,就忍不住想欺負哥哥。」季嘉衍的面上帶著笑,他的語氣極為輕緩,乍一聽來倒是有著別樣的溫柔,可是內容卻多了幾分令人不適的毛骨悚然,「想把哥哥欺負得哭哭啼啼,想把哥哥與我一同拖入地獄,更想把這麼乾淨的哥哥……徹底弄髒。」
他越往下說,鶴歲的眼睛就睜得越圓,還被嚇得忙不迭地後退了好幾步,非常的慫,而季嘉衍的目光掃過鶴歲,他把鶴歲所有的驚慌失措全然收入眼底,而後輕描淡寫地說:「我騙哥哥的。」
「你好煩。」鶴歲的眉心擰出了一個小八字,這回是真的又被季嘉衍惹生氣了,他氣鼓鼓地說:「我再也不理你了。」
季嘉衍偏頭望向鶴歲,「哥哥不忍心。」
鶴歲抿了抿嘴,臉上紅撲撲的一片,他非要嘴硬道:「我忍心。」
「哥哥還是理我了。」季嘉衍盯著鶴歲低聲笑著,他支起下頷,若有所思地問道:「為什麼以前沒有發現哥哥原來這麼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