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很快尋了人牙子過來,思煙冰琴哭的淒慘不已,撲到許小福腳下求饒,「少夫人,少夫人,我們錯了,求求少夫人饒了我們,求求少夫人饒了我們。」
許小福輕嘆,「這是將軍的命令,我也沒法子,山茶,剩下的交給你了。」說罷,轉身回房了。身後傳來思煙冰琴的哭泣聲,還有不甘聲,「你憑什麼賣我們,我們是謝夫人送來伺候將軍的,你要是把我們賣了,夫人不會放過你的。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是個棄婦,真當自己是謝府的少夫人!你憑什麼賣我們!憑什麼!」
山茶一巴掌甩在兩人的臉上,「放肆,下賤的胚子,少夫人是你們能說的。趕緊的,把她們兩個帶走了,這是兩人的賣身契,快些拿走了。」
兩個哭喊著,叫罵著的丫頭很快被人牙子帶走了,山茶杜鵑沏了壺茶水送進房去。許小福接過茶水沖兩個丫鬟笑了笑。
山茶道:「少夫人您別生氣,那兩個賤胚子不知好歹,將軍豈是容他們肖想的,自以為夫人把她們送過來就腰桿子硬了……」
杜鵑接過許小福手中的茶杯,跟著點了點頭,「是啊,夫人您別生氣,將軍這輩子都會好好待您的,絕對不會讓那樣下賤的胚子惹您生氣的。」
許小福挑了挑眉,「哦?」她們好似很瞭解將軍的樣子。兩人的確很瞭解自家的將軍,山茶杜鵑是親姐妹,小時候因為戰亂家人全部死了,之後就被謝將軍帶回了謝府,兩人就跟在將軍身邊伺候著了,對自家將軍的脾性還是很清楚的。
山茶笑道:「少夫人,將軍最見不得的就是後院裡妻妾相爭的事情了,最討厭的就是奴才欺主。所以,您就放心吧。」
許小福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什麼,道:「這院子裡可有小廚房?」
杜鵑道:「有的,少夫人你想吃什麼?要不奴婢直接吩咐廚房去做就可以了。」
「不必了。」許小福擺手,「以後院裡的小廚房就備些食材,說不定有用得著的時候。」
「是,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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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日,許小福依舊每日去給白氏請安,依舊還是連白氏的面都看不見就讓丫鬟打發走了,白氏怕是覺得連見她都覺得是一種恥辱。最主要的是連沈嬌媚都沒再來過了,許小福樂的個清閒,每日待在住的院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平日沒謝端逾的時候許小福的姿態就隨意了許多,只不過謝端逾一回來,她就得坐的直直的端著架子,連笑容都是中規中矩的笑不露齒,說話聲音也是高低適中,不溫不火。
這日吃了晚飯,許小福接過山茶遞過來的茶水漱了口,又瞧見對面的謝端逾也放下碗筷,這才笑道:「將軍,我想請個女先生來教導我讀書寫字,您看可好?」
謝端逾擦了嘴巴,恩了一聲,「山茶,明日就去尋個女先生過來。」
許小福心中大喜,面上繼續笑不露齒,「謝謝將軍了。」想了想,又道:「將軍,明天就是初一了,有家宴,您明天會不會在家?」謝家每逢初一和十五都會有次家宴,謝家所有人這一天都會在一起吃飯,明天也是許小福第一次參加謝家的家宴。
謝端逾很認真的想了想,漆黑的眼睛看著許小福,「若是營中無事我便回來。」
許小福回望那幽深的眼睛,笑道:「那我在家等著您,好不好?」
那家宴她根本不想去,只是不去也得去,是謝家的規矩。一想到明天晚上要面對謝家人上下打量的眼光,許小福便覺得渾身不自在,只盼著眼前這男人能夠陪同她一起去。不知為何,許小福總覺得這人至少會護她周全,不會任由謝家人欺辱她的。
「不必了,我若是回來自會去的,不會來你也不用等我。」謝端逾說著站起身來,「我去書房了,你早些歇息。」
「好。」許小福有些洩氣的應了聲,低頭不語。謝端逾站在她的對面,看著許小福低垂的頭顱,腦海中似乎就能想像出她面上的沮喪,不由的頓了頓,抿了抿唇,道:「明日我會盡快早些回來的。」
許小福抬頭,笑眯眯的看著他,「好。」
謝端逾瞧見她面上的笑容,這才踏步離開了房。
看著謝端逾離去的背影,許小福沒由來的心情好了許多。
謝端逾進了書房,山茶送來一壺茶水便退了出去,只留下謝端逾一人在書房練字,蒼勁有力的幾個大字躍於紙上。
許小福知道謝端逾吃了晚飯會在書房練字看書一個時辰,也沒打算等他,跟荷花玩了會就沐浴休息了。她的睡眠一直很好,幾乎只要挨著床頭就能睡著,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聽見房門打開的聲音,還有杜鵑壓低的聲音,「將軍,少夫人已經休息了,您可要去浴房沐浴更衣?」
「嗯,去備水吧。」
不多時,許小福便感覺床榻下沉,鼻翼聞著屬於謝端逾特有的味道,許小福說不清楚那是什麼味道,只覺得聞著便會心安,伴隨著這味道她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不知是不是因為夜裡睡得太早的關係,不過寅時她就醒了過來,翻轉了個身子,這才發現謝端逾還沒起身。透著窗外的微光,許小福瞧見近在咫尺的男人,鼓鼓的喉結,剛毅的側臉,挺直的鼻樑,狹長的緊閉著的眼睛。正盯著謝端逾的眼睛看著,猛不丁的那眼睛突然睜開了,男人側頭看向許小福,眸光幽深,眼珠子又黑又亮,正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許小福一點也沒有偷窺別人被發現的覺悟,沖男人笑了笑,「將軍,早。」
「嗯,早。」謝端逾的嗓子有些沙啞,說著坐起身子,下床取過旁邊的墨色錦服穿上,大步離開了房間。
許小福從頭到尾盯著謝端逾穿衣離開,這才掩著嘴巴打了個哈欠,外頭就想起山茶杜鵑的聲音,「少夫人,您起了嗎?」
許小福應了聲,兩個丫頭這才端著銅盆進來伺候許小福梳洗。說是梳洗,其實不過是幫著她梳梳頭罷了,其它的事情許小福覺得自己又沒缺胳膊少腿,不需要別人幫忙。
看著銅鏡裡正幫她盤發的杜鵑,許小福開口道:「將軍的嗓子怎麼回事?」
「將軍以前喉嚨受過傷,雖好了,但晨起的時候嗓子依舊會有些沙啞。」
許小福哦了一聲,沖山茶道:「山茶,你去吩咐廚房早上弄個涼拌白木耳,涼拌芹菜,給點醋,清淡點。」
「好的,少夫人。」
吃早飯的時候,謝端逾吃了兩個菜,喉嚨舒服了一些,點頭道:「這兩個菜不錯,以後經常弄來吃。」
山茶杜鵑看了許小福一眼,笑道:「是,將軍。」
吃了早飯謝端逾就走了。謝家的家宴是在晚上,許小福陪了荷花一天,剛到申時,山茶杜鵑就催著許小福梳洗打扮了,許小福告訴荷花晚上不能陪她吃飯,要乖乖的聽陳嬤嬤的話,小姑娘很乖巧的點頭,表示知道了。
梳洗過後,許小福選了件中規中矩的衣裳,既不會太素雅,也不會太豔麗,之後又撲了薄粉,等到酉時謝端逾還沒回來。白氏的大丫鬟習秋便過來叫人了,許小福只得跟著習秋前往謝家正廳。
謝家人已經全部到齊了,除了謝老將軍雲遊四方去了,謝老夫人坐在最上位置,接下來是謝大老爺謝易中,白氏,謝二老爺謝柳輝,張氏。謝端逾的二弟謝端燃,謝端燃的妻子孟氏,謝清雪,二房張氏所生的雙胞胎謝靖謝詳,沈嬌媚都在,就連謝大老爺謝易中的妾侍方氏都在,謝端燃跟孟氏生的一歲的小子謝睿也被奶娘抱在懷中,除了謝端逾,謝家人都到齊了。
謝清雪哼了一聲,看著許小福的目光不善,「真是無理,竟然還讓習秋去請你。」
許小福衝她笑了笑,「妹妹,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氣的謝清雪立刻紅了臉,不等謝清雪在說什麼,許小福已經沖謝老夫人行了禮,「孫媳見過祖母,祖母安康。」
「兒媳見過娘……」之後就是跟各位都打了招呼。
白氏臉色雖然不好看,但謝老夫人在也不好指責許小福什麼,淡淡的道:「坐下吧。」
「是,娘。」許小福端端正正的坐了下來。
謝家人除了謝端逾跟許小福才成親的第二天早上見過許小福,之後並沒有怎麼跟這個將軍夫人碰過頭了,如今都好奇的打量著她,目光有審視,有好奇,有嘲笑。許小福一律當看不見,眼觀鼻鼻觀心的坐的筆直,只希望這次家宴早些結束。
可惜卻有人卻不想許小福如願,謝家二房的張氏捂著嘴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喲,我們這都快半個月沒看見侄媳婦了吧,侄媳婦也不多出來走動走動,不知道侄媳婦還記不記得我是誰。」
許小福看向面容有些刻薄的張氏,笑道:「嬸嬸真會說笑,侄媳婦自然是記得嬸嬸的。」
張氏憋了一眼白氏,又咯咯咯的笑了一陣,看向許小福的目光透著一股子難以掩飾的興奮,「聽說侄媳婦的廚藝非常了得,我可是聽說了曹王爺名下的醉仙居里有道菜可是侄媳婦供應的,聽說整個京城就醉仙居有那個叫什麼肉乾的下酒菜。哎呀,侄媳婦你叔叔可喜歡喝酒了,平日裡也愛去醉仙居喝點小酒,點上一盤你那個肉乾……侄媳婦啥時候做點那下酒菜來孝敬孝敬你叔叔呀?」
許小福面上依舊笑著,白氏的臉色就難看,甚至有點咬牙切齒的感覺了。
軍營裡
昭武校尉黃良平興沖沖的沖了謝端逾的軍帳裡,「謝將軍,那群新兵崽子都累趴下了,今天的任務完成了。反正時辰還早咱們在出去比劃比劃吧,順便也好讓那群兔崽子們見識見識將軍的威風……他娘的,老子就不信打不贏將軍你!」
謝端逾一成不變的面上有了一絲的笑意,大手拍了拍手下第一武將的肩膀,「今天就不了,我還有些事要早些回去才行。」
長著一臉絡腮鬍子的黃良平把腦袋往謝端逾身上湊了湊,笑嘻嘻的道:「真是稀奇,第一次看見謝將軍這麼慌忙準備回去的樣子,莫不是家裡藏了什麼美嬌娘?哎呀,將軍你可算開竅了,平日裡讓你跟咱們一起出去玩玩你都不肯,如今……」
謝端逾不等他說完,一拳打在了黃良平的肩膀上,打的黃良平後退了幾步,笑罵道:「兔崽子,敢拿我開玩笑了……好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盯著謝端逾有些急的步伐,黃平良摸了摸滿臉的大鬍子,一臉的高深莫測,「難不成將軍真往家裡弄了個美嬌娘?也對,家裡有那麼一個黃臉婆還真是委屈將軍了,好在將軍現在開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