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一個月後,曹王府辦了滿月宴,曹府後院的流水席擺了整整一條巷子,而且據說要擺上三天三夜。許小福去的時候帶了一些山莊裡剛種出來的蔬菜,都是嫩綠嫩綠的,另外山中的野味也帶去不少,還親手給曹亦小朋友縫製了春夏秋冬的衣裳各一套。
現在不過初冬,山莊暖屋裡的蔬菜都沒有大量成熟,許小福自己留了一些吃,剩下的全帶了,還給謝清雪帶了整天在山頭跑來跑去的老母雞幾隻,另外土雞蛋幾籃子。
進了曹府,許小福直接去了謝清雪的房屋,謝清雪正抱著胖乎乎的奶娃娃走來走去的,瞧見許小福跟孟氏笑道:「大嫂,二嫂你們來了,快些進來坐吧。」
許小福跟孟氏走了進去,接過謝清雪懷中的曹亦,小傢伙這會醒著在,只不過眼神有些茫然沒有焦距。小傢伙眉眼跟曹湛長的一模一樣,長大後又是個俊美的公子哥了。
謝清雪正慈愛的看著小傢伙,沒一會小傢伙就開始打哈欠哼哼唧唧了起來,許小福把小傢伙還給了謝清雪,「怕是要吃了吧,清雪是自己喂還是奶娘喂?」
謝清雪接過孩子,笑道:「自個喂……」
許小福點頭,許小福一直贊同自己喂奶,古時候大戶人家都給出生的孩子準備了奶娘,讓奶娘喂奶,其實這樣還不好,奶娘的奶水不是初乳,裡面所含的營養物質沒有初乳好,而且女人自個喂養孩子能降低乳腺癌的風險。只不過這時代可沒什麼人知道什麼是乳腺癌。
聊天中,謝清雪知道許小福帶了好些食材過來,歡喜不已,「這時節連個新鮮蔬菜都沒有,託大嫂的福,這下有了口福。」
許小福輕笑,「你若是喜歡,吃完了我再讓人送過來就是了。」山莊的蔬菜她暫時沒打算出售,準備全部送去酒樓。物以稀為貴,整個京城只有她家酒樓冬天還有各種蔬菜可以吃。
跟謝清雪絮絮叨叨了半天,白氏在前頭忙完了走了進來,瞧見許小福跟孟氏都沒個好臉色,「你們在這裡做什麼,趕緊出去吃吧,清雪要休息了。」說著又轉頭沖謝清雪道:「你才生完,身子還是虧的,趕緊躺到床上休息去,想吃什麼娘讓廚房給你弄。」
謝清雪沖許小福跟孟氏露出個歉意的笑容,這才道:「娘,我不餓……」
許小福跟孟氏都默默的出去了,兩人尋了女眷那邊找了位置坐下吃東西,吃了東西就來跟謝清雪告別回去了。
回去的時候已經是酉時,剛回到院子裡,許小福就看見正站在她院子門口拎著食盒的沈詩兒。許小福挺不待見這沈詩兒的,上次被謝清雪的丫鬟打,之後連著半月她沒敢來許小福的院子,直到最後謝清雪回去了曹府,這才又敢繼續往許小福的院子裡跑了。
沈詩兒也看見正往回走的許小福跟山茶,忙笑眯眯的迎了上去,「將軍夫人,你從曹府回來了?原本還打算讓你幫奴婢給清雪小姐送些賀禮的,不過來的時候你都出門了。」
許小福笑笑不說話。沈詩兒自從上次在謝清雪面前自稱是我,之後被碧蓮打了幾巴掌,從此之後那規矩禮儀是極為的清楚,在許小福面前都自稱奴婢了。
沈詩兒把手中的食盒遞給了許小福,「夫人,這是奴婢做的一些蒸餃,您帶回去嘗嘗看吧。」
許小福看了眼食盒,正打算讓杜鵑把食盒接過來,卻不想後面傳來沉穩的腳步聲。眾人扭頭看了過去,瞧見是穿著一身墨色錦袍的謝端逾,墨色極其襯謝端逾,讓他的稍顯凌厲和冷淡的臉龐柔和了幾分。許小福瞧見謝端逾,笑道:「將軍,今個您到是按時回來了。」
謝端逾走到許小福面前停住,冷峻的臉上有了幾分笑意,「今個沒什麼可忙的就早些回來了。」
沈詩兒自從謝端逾過來就低著頭站在了旁邊,現在聽他說話,上前了兩步,「奴婢見過謝將軍,謝將軍安康。」
謝端逾看都未看沈詩兒,牽起許小福的手往回走,「好了,咱們進屋說去吧……你今個去曹府,三妹可還安好?那小子長的如何?」
許小福笑道:「清雪恢復的挺好,亦哥兒也長的胖乎乎的,很是可愛,眉眼跟曹王爺一模一樣,又是個俊俏的公子哥。」
沈詩兒因為謝端逾的無視,臉色有些通紅,茫然無措的站在一邊,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擺放了。直到謝端逾跟許小福走出了好遠,沈詩兒看了看手中的食盒,快步追了上去,「將軍,夫人,這是奴婢今日做的蒸餃,送給你們嘗嘗的。」
許小福抬頭看向沈詩兒,神色冷淡了幾分,「杜鵑,把東西接過來吧。沈姨娘這就請回吧,我院中不缺吃的,還希望沈姨娘以後莫要在來我院中送吃的。」
沈詩兒的眼神也不慌亂,只是疑惑的看著許小福,「夫人,奴婢只是知道夫人同樣喜愛美食,這才忍不住每日上門叨擾夫人的。夫人若是不喜,奴婢日後便不來了,之前的魯莽還望夫人見諒。」
許小福道:「如此沈姨娘就請回吧。」
這沈詩兒只往她院中跑,府中早就傳言其實這沈姨娘是對謝將軍有愛慕之心,不然為何每次非要趕到謝端逾早出和晚歸的時候往許小福的院子裡跑。不過每次她來的時候謝端逾都不在府,要麼就是在書房,很少碰見這沈詩兒。
杜鵑也伸出手接過食盒,冷冰冰的看著沈詩兒,「沈姨娘,你可以走了。」
沈詩兒點頭,轉身就離開了。
許小福跟著謝端逾進了院子,謝祁立刻跑了過來,一把抱住了謝端逾的大腿,「爹爹,爹爹祁兒可想你了。」
謝端逾面上的笑容又擴大了幾分,一把抱起小傢伙,在小傢伙小包子一樣的臉蛋上親了一口,「爹爹也想祁兒了。」
許小福假裝不開心的看著謝祁,「娘出去了一天都不見祁兒想娘,娘好傷心。」
謝祁討好的湊了過來親了親許小福的臉頰,「娘,祁兒也想您了。」
許小福這才笑了起來,晚上一家人坐著吃飯的時候,謝端逾道:「今天聖上把二皇子立為太子了,以後的局勢可能會有些動盪不安,我也有可能要被派去邊疆……」
許小福頓了頓,道:「不會出什麼事情吧?」西秦國的皇帝已經老了,確立太子後只怕不到一兩的時間太子就會繼位了,這時間難保其他的皇子會不會心生不滿,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歷史上為了爭奪太子之位,皇位的兄弟反目成仇的不在少數。
謝端逾皺了下眉頭,「若是我去邊疆,府中會安排暗衛保護你們的。」謝端逾身處這個位置,自然知道確立太子的時候會有多麼的動盪,會牽著多少權勢貴族進去。
許小福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心中倒是沉甸甸的。
天氣越來越冷了,許小福山莊暖棚裡的蔬菜都成熟了,酒樓裡供應了各種春夏秋季才能吃到的蔬菜,一盤蔬菜可不便宜,要三到五兩的銀子,卻不想吃的人還挺多的,一個月的盈利比平日裡翻了兩三倍還要多。
這日謝端逾亥時才回來,許小福已經睡下了,聽到動靜又醒了過來,她知曉是謝端逾進來了,她似乎感覺謝端逾在黑暗中看了她半響,之後才脫鞋上了床榻把她摟進了懷中,「把你吵醒了?」
許小福笑道:「將軍怎麼知曉我醒了?」
謝端逾悶笑聲在許小福的頭頂響起,「呼吸不一樣了。」
許小福也跟著笑了起來,聽著許小福的笑聲,謝端逾不再說話,只是摟著許小福的手臂緊了好多,許小福知曉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將軍,可是出了什麼事情?」想了想,猜測道:「可是要去邊疆了?」聲音也有些沙啞了起來。
黑暗中,謝端逾不說話,過了好半響才嗯了一聲,「邊疆動盪不安,兵力突然增強,聖上要我帶兵去邊疆鎮守……」
許小福忽然覺得眼睛有些酸澀了起來,悶不做聲,過了半響才強忍著嗯了一聲,卻發現聲音都有些哽嚥了。
謝端逾也默不作聲,只是把許小福摟的更加緊了。
又過了好久,許小福沙啞的聲音道:「什麼時候啟程?」
「天一亮就要走了。」
許小福心中一緊,更加難受了,謝端逾身為西秦國的大將軍,上戰場是必然的,她也知曉這一天總會到來的,只是沒想到真到了這一天,心裡會這麼難受。
謝端逾不在說話,黑暗中兩人沉默著,謝端逾忽然低頭親住了許小福……
這一夜許小福熱情的回應著謝端逾,直到外頭天微亮許小福才昏睡了過去。謝端逾低頭看著許小福沉睡的樣子,看了好久,最後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這才抿著唇輕輕的掀開被縟下了床,大步離開了。
謝端逾去邊疆的這一日紛紛揚揚的下起了大雪,許小福起床後站在房簷下愣愣的看著外面的大雪。
正愣著,許小福眼前忽然出現兩個穿著黑衣的男子,兩個男子立刻跪在了許小福的面前。
「暗衛首領秦大參見夫人。」
「暗衛副統領秦二參加夫人。」
許小福這才把目光移到跪著的兩個男子身上,兩人長相都挺普通,不過個子很是高大,面容有些憨厚,而且兩人長的有些相似。「起來吧,你們是謝將軍留下的暗衛?」
兩人這才站了起來,秦大道:「回夫人的話,我們是將軍留下來保護夫人的,另外除了我們兩人還有府中的暗衛還有四十八人,都隱藏在府中。」
許小福點了點頭,「我知曉了,你們先下去吧。」
秦大恭敬的道:「是,夫人!夫人若是需要我們只管叫出我們的名字便可。」
許小福點了點頭,兩人立刻退了下去。
轉眼謝端逾已經離開半個月了,這半個月謝祁老是哭嚷著要爹爹,徐小福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了。幸好謝霖小傢伙才八個多月,還不怎麼認人。
看著謝祁又纏著許小福要爹爹,荷花道:「祁兒乖,娘都不舒服,你再這樣纏著娘,娘會生病的。」
謝祁聞言,果然不在哭鬧,只是淚眼汪汪的眼睛看著許小福,許小福把他抱了起來,道:「祁兒乖乖的,爹爹去打壞蛋去了,打了壞蛋爹爹就會回來陪祁兒了,所以祁兒一定要乖知道嗎?」
謝祁想了想,昂頭問許小福,「娘,那我乖乖的,爹爹是不是打完了壞蛋就會回來了?」
許小福笑眯眯的點了點頭,「那是自然。」
謝祁抹了一把眼淚,「那祁兒就乖乖的等爹爹回來。」
許小福在謝祁臉蛋上親了一口,「這才是娘的乖寶寶。」
一旁奶娘抱著的謝霖不干了,使勁在奶娘懷中扭動了起來,沖許小福伊伊啊啊的伸出了小胖手,顯然是要許小福也親他一口。
有了幾個孩子的陪伴許小福心裡也好受了許多,而且孟氏還時不時的過來陪陪她,這日孟氏牽著謝睿過來了,「大嫂,我又過來叨擾你了。」
許小福急忙把人迎了進去,笑道:「這怎麼會,有你陪著我,我也沒那般無聊了。」
孟氏笑了笑,讓謝睿去跟旁邊的謝祁玩,看了一圈,只瞧見謝祁跟謝霖,孟氏道:「怎麼沒瞧見荷花?這丫頭跑哪裡去了?」
徐小福笑道:「最近這丫頭迷上了作畫,也不嫌冷,四處在府中看風景畫畫。」
孟氏笑道:「荷花聰明,學什麼都快……」
許小福輕笑了起來。孟氏拿了幾張圖紙出來,笑道:「大嫂,我最近想刺繡,你幫我看看那個樣式好看一些。」
許小福接過一看,指了指其中一幅,笑道:「我覺得這幅冬日寒梅挺不錯的,不過看圖樣繡起來應該挺麻煩的。」許小福對縫縫補補做些衣物還在行,讓她刺繡就不行了,她肯定會坐不住的。
正說著,外面忽然想起了山茶的驚呼聲,「秦大哥,這是怎麼了?荷花小姐怎麼成這個樣子了?」
許小福跟孟氏聽見聲音,對望了一眼,許小福心中一驚,慌忙站了起來帶倒了身邊的凳子朝著房外走去,掀開房門口厚實的簾子,冰冷的空氣立刻竄了進來。許小福也瞧見了外面的情況,一身黑衣的秦大懷中抱著一個濕漉漉的丫頭,那丫頭正是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