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還是張嘴什麽都敢說,什麽生兒育女,若是讓人聽了定然要笑話。”
琅華上前給葉老夫人行禮,伸出手去攙葉老夫人的手,葉老夫人的指尖有些涼,拇指輕輕地拍了拍琅華的手背。方才她在屏風後為顧琅華捏了一把汗,生怕太后發起脾氣來,不管不顧地將顧琅華拉出去,就算是罰跪、掌嘴,也是要丟盡臉面。
“太后娘娘,”內侍進來稟告,“勤政殿有動靜了。皇上將兵部尚書、戶部尚書傳了進去,要查軍籍冊了。”
太后點了點頭,看向旁邊的顧琅華:“現在你最好盼著那個杭庭之沒有做山匪,否則就算帳目有誤,那杭庭之也難逃罪責,而你……也脫不開乾系。”
不會的,琅華知道或許前世杭庭之定著山匪的名頭含冤而死,今生他卻不會,他能正大光明地站在朝堂之上彈劾唐彬。
……
杭庭之走出寺門,向門口的僧人雙手合十行了佛禮,就大步走了出去。
朝廷欽犯,卻騎馬走在京都的大街上。
這真是一件讓人煩惱的事。
不知道京都府衙的人會不會立即將他抓起來。
但是無論怎麽樣,他這一刻卻覺得十分的暢快,當年被貶出京都,走的很淒涼,沒想到再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朝廷欽犯。
然而卻不是被押解進京,而是這樣騎著馬坦坦蕩蕩地徑直走向皇城司。
心快速地在胸腔裡跳動,幾乎要躍出來。
已經值得了,一切都值得了。
街面上人來人往,他的心卻漸漸靜了下來,他知道大哥敲響了登聞鼓,如今正在皇城司等著他,他沒有做山匪,沒有做貪贓枉法的事,現在清清白白地走到皇城司,他會將大哥換出來,不會讓家人臉上蒙羞。
即便迎接他的是冰冷的囚籠,他的心在這一刻已經徹底地放飛了。
杭庭之到了皇城司的衙門,從馬背上跳下來,一步步走上前。
皇城司門口的宿衛兵立即上前呼喝:“什麽人,這是皇城司,你到這裡來做什麽?快走,離開這裡。”
杭庭之又上前幾步,笑著面對宿衛:“本官真定馬政杭庭之,特來投案。”
宿衛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杭庭之不就是朝廷四處緝捕的逃犯嗎?今天登聞鼓也是因為這個杭庭之敲響的,現在這個人卻站在了這裡,皇城司衙門門前。
宿衛忍不住想要揉揉眼睛,他不會是在做夢吧?
人人都議論那個杭庭之帶著百姓做了山匪,朝廷立即就要派兵馬前往剿匪……
“快,”宿衛拉過身邊的人,“快去通知左承恩大人,那個……朝廷欽犯自己來了。”
宿衛跑進衙門稟告,正好撞到走出來的顧世衡。
顧世衡一把拉住宿衛:“跑什麽?出什麽事了?”
“欽犯,”宿衛向門口望去,“外面有欽犯投案了。”
顧世衡壓製住心中的喜悅,故意露出驚詫的神情,快步走出去看到了杭庭之,立即上前盤問,然後看向身邊的親從,“將人暫時押進衙門,本官要進宮面見皇上。”
……
唐彬正跪在地上,如今皇上手裡雖然有顧家的帳本,但是尚沒有直接的證據指向他貪墨,從地方布防到京都的禁軍,誰有沒有貪墨軍需,吃空餉,禁軍、廂軍有缺額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只要這件事暫時被壓住,那些收了好處的達官顯貴自然會想辦法。
只要熬過這幾天,那些缺少的禁軍就會出現在軍營裡。
唐彬想到這裡立即高呼:“皇上,微臣是冤枉的,那杭庭之與微臣素來有私怨,這才以公謀私向榮國公密告微臣,若是那杭庭之說的都是真的,為何要帶著百姓做一夜消失,做了山匪,微臣懇請皇上明察。”
“皇上,”內侍上前道,“皇城司的顧大人到了。”
顧世衡?
“傳……”皇帝呼喝一聲,轉身坐在了龍椅中。
顧世衡走上大殿:“皇上,欽犯杭庭之投案了。”
“什麽?”皇上立即直起身來,“你說什麽?”
“杭庭之,”顧世衡道,“杭庭之到皇城司衙門投案,他呈上了奏折和帳目彈劾唐彬等人。”
唐彬瞪圓了眼睛。
杭庭之,不可能,這絕不可能,杭庭之被他們逼得帶著百姓佔山為王,昨日他還收到消息,杭庭之的人騷擾府衙,從庾司搶走了幾車糧食,如果杭庭之在這裡,那些搶糧食的又是什麽人。
唐彬臉上出現了“見了鬼”般的神情,站在皇帝身邊的裴杞堂微微彎起了嘴唇,他心裡很清楚馮師父他們一定會給真定府衙帶來很大的麻煩,他們會比那些百姓更像山匪。
裴杞堂面色沉下來,目光中透出幾分清冷。
那些以為陷害了杭庭之就能粉飾太平的人,終於要嘗嘗提心吊膽的滋味兒。
從此之後,他們的日子就不如從前那麽舒坦了。
皇帝看向裴杞堂。
裴杞堂微微垂著頭,顯得十分沉穩:“不如現在就提審杭庭之。”當機立斷,才能將整個案子查出個端倪來。
皇帝思量片刻,下了決定:“將杭庭之傳來,朕要親自問他。”
唐彬頓時癱在地上,若是與杭庭之對質,他沒有任何的勝算,一旦在皇上面前露出馬腳,就再脫身。
今天難道就是他的死期?
唐彬整個人開始顫抖起來。
左承恩趕到宮中的時候,顧世衡已經得了消息:“左大人,皇上要親自提審杭庭之。”
這麽快,左承恩不禁怔愣,他甚至都沒有機會將消息送出去,這邊就已經塵埃落定。
早知如此,他就守在衙門裡……
誰能想到杭庭之自己會投案,這個本該在真定的人,卻一下子出現在了京城,難不成他長了翅膀,能一下子飛過來。
……
徐謹蓧震驚地看著程女官:“您, 您說誰?”
程女官笑著道:“大小姐的舅舅杭庭之,已經被皇上召去了勤政殿。”
召去了勤政殿,不是被綁縛入獄。
徐謹蓧一時緩不過神來:“他……他……怎麽進的京?是被抓……”
“不是,”程女官笑容可掬,“他是自己去的皇城司。”
杭庭之不是做了山匪嗎?不是已經成了朝廷欽犯嗎?他怎麽能自己走到了皇城司,如今又進了宮,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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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徐謹蓧,你要怎麽去見你舅舅呀,我都替你尷尬。
還有一章晚點,大家可以明天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