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聞秋醒的腦海裏閃過一個問題,他最近是不是對這個外星人太好了點?
這可不太像他的風格……
要不然以前認識他的人也不會總說,聞哥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太不溫柔了點。
簡單說,就是沒有柔軟的一面,活得像個噴子。
還挺貼切的。
聞秋醒心想,威爾真是走了狗屎運,遇到的不是噴子時期的他。
作為一個能動手就儘量不動腦的人,聞秋醒僅是感歎了一下自己不為人知的一面,然後就把這些東西拋之腦後。
“喂。”青年拍拍封廷的胳膊:“你說我現在懷了沒有?要不要去檢查一下?”
都這些天了,他想。
這個問題成功地把害羞中的男人拉回來,認真看著他搖頭:“終端會有提示,不必檢查。”
聞秋醒愣了愣,然後想想也是,這個黑科技一般的終端,連夫妻之間的有效性生活都能檢測出來,想必檢查個懷孕只是區區小事。
“哦……”青年扭頭看著落地窗外的夜景,冷不丁看到了遠處的燈塔,高聳入雲,大氣得很,就像是電影中的場景。
“你想去那裏玩嗎?”耳邊傳來威爾溫和得滴水的聲音。
“可以嗎?”聞秋醒當然想,他對建築物有著莫名的興趣。
別說,小時候還曾夢想過當一名建築師,可惜資質有限,最後讀了個三流狗屁學校。
學的是外語專業,靠自己的努力學得倒也還可以,連老師都說他以後會混得不錯。
以前的聞秋醒,還真覺得自己挺不凡的,顏好,腦子靈活,又夠膽氣。
怎麼著進入社會以後也能混出點兒什麼名堂。
後來才知道他果然骨骼清奇,年紀輕輕就遇到了穿越這種神奇的事情,還白撿了100多年的壽命。
嘖,這麼想想,不珍惜這條狗命都對不起老天爺給他的機緣。
“嗯。”封廷點頭。
“那白天再去吧。”突然覺得生命誠可貴的青年,朝外星人先生一咧嘴:“有沒有興趣跟我談一筆以億為單位的生意?”
封廷愕然:“什……麼?”
小伴侶手裏有多少信用點他最清楚不過了,總共加起來也沒有一個億……
封廷情不自禁又多想了,難道是小伴侶嫌棄他賺錢能力不足?
男人抿了抿唇。
但是他已經在跟艾利歐談了,如果順利得到礦脈的開採權,他將會給小伴侶爭取30%的股份。
這30%的股份足夠小伴侶以後過著衣玉食的生活。
“你不知道嗎?”聞秋醒倚在旁邊的柱子上,吊兒郎當開口:“男人一發子彈裏面……可是有數億精子。”
封廷睜了睜眼,然後低下頭,用拳頭抵著嘴唇,低低地笑了起來。
純潔清新的米色帳幔下,這個男人像一幅油畫般好看。
“好啊。”封廷說。
“你羞什麼?”聞秋醒內心嘔血。
“沒。”封廷從沙發扶手上站起來,布料柔軟的睡衣因他的舉止微微浮動。
聞秋醒先是感覺被對方親了一下額頭,然後就被輕而易舉地抱了起來……
“我很高興。”封廷滿面喜悅地走向臥室。
“我……”聞秋醒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硬生生地操字咽回了肚子裏。
或許是覺得粗糙的自己和這裏格格不入吧!
繼而發現自己跟威爾也是相差巨大!
聞秋醒並沒有去靠近對方的意思,但下意識地他還是選擇入鄉隨俗。
反正又不難……
高雅斯文他不是不行,真要裝起來,這幫外星人准能跌破眼鏡。
“沒關係的。”房間裏本來就沒有開燈,黑暗中傳來男性的低沉嗓音,接著是濕潤的觸感爬上了聞秋醒的嘴唇。
經過這麼多次的負距離接觸,聞秋醒已經能夠不帶任何心理負擔,甚至輕車熟路地回應,一下子奪走這場唇槍舌戰的主動權。
“什麼沒關係?”地球人憑藉著自己的豪放大膽,逗弄著矛盾的外星純情男人。
“我不介意,你的說話方式。”封廷說。
“哦,但是我介意。”聞秋醒說:“被小朋友學了去不好。”
封廷呼吸不穩,接下來一直沒有找到空隙說話。
小朋友嗎?
被這幾個字刺激得不輕的男人眼眸發暗,他也很想要,想得都要發瘋了。
可是那太難了,身為被詛咒了的王室,封家的男人想要孩子難上加難。
一個月的時間,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封廷從一開始就知道,但是他選擇矇騙自己。
像一隻鴕鳥一樣,把腦袋埋進沙子裏,就認為自己已經完全躲了起來。
欺騙自己的同時還要負擔著隱瞞真相的內疚感。
所以他確實很不好受。
感覺和小伴侶在一起的快樂都是偷來的。
然而時間還是過得飛快。
快到封廷抓不住。
又是一個瘋魔的夜晚。
魘足的過程,讓封廷覺得,他和他的小伴侶已經融為一體,分不開了。
但實際上,得到滿足的小伴侶會因為他重而一腳踹開他,絲毫不講情面。
即使是這樣,封廷的心情還是很好。
好得不像話。
“你渴嗎?”他蹭了蹭四仰八叉的青年:“秋秋,你想喝溫水還是牛奶?”
聞秋醒累得不想思考問題,卻還有心情逗男人:“小學生才做選擇。”
封廷若有所思:“好,我去給你端來。”
過了一會兒,封廷果然端來一杯牛奶和一杯溫水。
青年把溫水拿走:“你喝牛奶。”
封廷捧著牛奶,眼底星光熠熠。
第二天上午,海邊的陽光非常燦爛,透過薄厚適宜的帳幔照入小樓中。
聞秋醒睡眼惺忪地站在鏡子面前,漫不經心地看著鏡子裏面,那身材高大的男人,衣衫不整地替他穿衣。
因為這是一套正裝。
非常合身的西裝,勾勒出青年纖瘦流暢的腰身,從肩膀到腳踝,線條充滿青澀的少年感。
可是青年的眉眼間,卻隱隱透著與青澀互相矛盾的嫵媚。
在他沉默安靜的時候自然流露。
不過整張臉生動起來,就只剩下年輕人的朝氣活潑。
“嘖,穿這麼騷幹什麼?”聞秋醒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那腿夠長的,屁股夠優秀的,騷得連他自己都快不認識了。
封廷為小伴侶扣上最後一粒扣子,往鏡子中看了一眼,也微微愣神,然後就產生了讓小伴侶把這套衣服換下來的衝動。
他早就知道青年長相不俗,但是沒有想到仔細收拾一下會這麼顯眼。
“很好看。”封廷壓下自己內心的嫉妒,低頭親了親小伴侶的耳朵。
“還行。”聞秋醒抬了抬腿,發現褲子雖然貼身,但是行動起來並沒有不方便。
不過威爾還沒告訴他穿這麼正式要幹嘛。
“去拜訪公主。”封廷說。
“公主?”聞秋醒挑眉。
“嗯。”男人掀開上衣,呈現出精壯的身材:“艾利歐伯爵的曾祖母,出身王室,今年一百四十歲。”
名字叫蔻茵,一位傳奇女性。
這位帝國公主年輕時曾風靡整個帝國,無數男人為她而戰。
可她本身是位鐵血剛強的女性,曾替父親出征過,立下戰功赫赫。
這位厲害的公主,後來帶領艾利歐家族遠離政治中心,幾乎沒有再踏入王城。
也許其中發生了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導致她和王室發生了間隙。
但不管怎麼樣,這種微妙的關係在封廷看來十分有利
相較于把小伴侶交給艾利歐,封廷更希望他的小伴侶能夠得到蔻茵公主的庇護。
“哦?”一百四十歲,聞秋醒乍舌:“那我該喊她什麼?”
“公主殿下……”封廷說。
按照真實身份,小伴侶應該跟他一樣喊蔻茵公主為曾姑母,然而按照威爾的身份,就只能恭敬地喊一聲公主殿下。
“……真魔幻。”聞秋醒摸摸下巴。
看著威爾的背上佈滿自己的抓痕,他頓時眼睛閃亮,抱著肚子彎腰大笑。
封廷一開始並不知道青年在笑什麼,直到順著對方的視線扭頭,一枚別在腰際上的牙印映入眼簾,分外張狂。
優雅的貴族男人喉嚨緊了緊,然後迅速地穿上襯衫、外套。
“我來幫你系領帶。”青年突然湊近他。
“謝謝。”封廷咽了下喉結。
“你喜歡什麼顏色?”聞秋醒看著他。
“我……”封廷張著嘴,遲遲沒有給出答案。
“藍色?”聞秋醒在眾多領帶中挑選出一條,拿到威爾胸前比了比,自言自語地說:“和你的眼睛一樣會不會比較好看?”
封廷對這句情話非常受用,看向小伴侶的眼神柔和得簡直能溺死人:“由你做主。”
男人心想,哪怕是眼前的青年要用這根領帶勒死他,他也難以拒絕。
“哦,我看這根就挺好的。”聞秋醒說:“我給你系上。”
然而他系領帶的手法一點兒都不精緻,反而有點大開大合的味道,簡單說就是粗糙。
封廷哪兒會注意這些,他的視線全程都集中在小伴侶專注的臉上。
以及頜下那雙可以說是有點笨拙的手,總是不小心碰到他的喉結……
“啊,就這樣吧。”聞秋醒看來看去,也沒有威爾系得那麼好。
但是已經沒有耐心繼續整理了,就這樣拍拍威爾的胸口。
“好。”封廷看著並不精緻的領帶結,挺高興地,就這麼頂著走了出去。
“上午好,威爾先生,聞先生。”布魯斯神出鬼沒地出現在了小樓門口:“伯爵在花園中喝茶,兩位要過去和伯爵一起嗎?”
“布魯斯,早。”聞秋醒說。
至於現在是幾點,他可不管。
“嗯。”封廷點點頭:“勞煩帶路。”
“您太客氣了。”布魯斯微微鞠躬,然後不經意地看到了兩位先生的領帶,一位系得異常精緻,一位系得差強人意。
稍微一琢磨,布魯斯就彷彿知道了什麼,繼而笑得異常溫和。
同時在心裏感慨,他們家的伯爵先生什麼時候才能有一位恩愛的伴侶?
“你們要去拜訪曾祖母?”
和艾利歐在花園中的太陽傘底下碰了面,艾利歐聽說他們要去拜訪他曾祖母,就冷冷地拒絕:“沒有必要。”
氣氛一下子又凝滯了起來。
站在旁邊微笑的布魯斯適時解釋道:“伯爵的意思是,二位不必客氣,公主殿下她喜歡安靜。”
或者說她並不喜歡應酬外人。
伯爵的曾祖母那脾氣誰都知道,鐵血且冷硬,不愧是跟那位暴君同出一脈的王室公主。
“那就算了。”封廷沒有勉強,反正總會見到:“艾利歐,我們再談談昨天的問題。”
跟在他身邊的青年聞言,立刻表示:“那你們談,我自己到處走走。”
拘在室內這半個月,聞秋醒已經快煩透了,這會兒來到這個大莊園,心裏面早已起了探索的想法。
要他繼續跟著威爾身邊聽他們談一些他聽不懂的事情,那簡直是不可能。
不過還是需要得到莊園主人的同意:“艾利歐伯爵,可以嗎?”
被點名的艾利歐微怔,瞥了眼黑髮青年燦爛的桃花眼,冷冰冰地頷首。
“謝謝。”聞秋醒像模像樣地行了個禮,眉眼間卻洋溢著自信飛揚,沒有任何謙卑的意思。
“秋秋。”封廷有點不舍地握住聞秋醒的手。
“你們談正事,好好談完再來找我。”聞秋醒撕開威爾的手指,但很快又被人反手握住。
媽的。
對上外星男人可憐兮兮的眼神,聞秋醒沉默了兩秒鐘,然後抬頭啾了啾對方的臉頰。
“要注意安全,隨時聯繫我。”封廷也回親了一下他的臉。
“嗯。”聞秋醒應了聲,然後就瀟灑地轉身走了。
輕快的步伐和背影,像只飛出籠的小鳥。
十分地有活力和生命力。
“聞先生真是個特別的人。”布魯斯的感慨將眾人的注意力拉回來。
“到樓上談吧。”艾利歐說。
“好的。”封廷朝小伴侶離開的方向看了眼,對布魯斯說:“幫我照顧他。”
“謹遵您的吩咐。”布魯斯垂頭,等兩位離開以後,親自去找那位特別的聞先生。
可是奇怪得很,一眨眼的功夫那位聞先生就不知道躥到了哪里……
布魯斯找得焦頭爛額。
在布魯斯發動了好幾個僕人跟他一起找人的時候,聞秋醒腳步如飛地走到遠遠兒就聽見了動靜的莊園深處。
不得不說,這個莊園真的夠大,一般人走進這裏,估計會被這裏的遼闊嚇到。
可聞秋醒,一個在草原上長大的內蒙人:“……”
要比遼闊!
要比寂靜!
有哪里比得上內蒙!
那簡直就是無邊無際!
方圓幾十裏,一個鬼影都沒有!
除了草原還是草原!
微信搖一搖,在那裏是搖不到人的!
想找個鄰居一起玩,也只能找到紮堆的親戚!
所以眼前的這些真的只是小意思。
也就那樣吧。
吸引聞秋醒的動靜不是一般的動靜,而是他從小就耳熟能詳的動靜。
他聽見有人在騎馬。
走近一看,偌大的馬場上,一位英姿颯爽,膚白腿長的褐發美人正在馬背上飛馳。
她看起來四十出頭,身材保養得很完美,穿著講究的服飾、馬靴,非常有鐵血的氣勢,好像不僅是養在深閨的貴婦人。
曾經率領帝國軍出征的帝國公主,五感敏銳,早已在馬背上發現有陌生人入侵,但她僅是掃了一眼,就提不起任何戒備的興趣。
莊園裏面發生了什麼事蔻茵公主一清二楚。
她知道莊園裏昨天來了兩位陌生的客人,這個亂闖的年輕人大概就是其中之一。
況且這個年輕人走向馬場的腳步並不服帖,一聽就是個沒有戰鬥力的普通人。
……被視為辣雞的聞同學,靠在馬場的欄杆上,向裏面那匹奔跑過來的紅棗馬吹了一個口哨。
順便從口袋裏掏出一塊他自己藏的零食,一臉壞笑地剝開。
“來呀小紅棗。”
越來越近的紅棗馬,開心地打了個響鼻。
當蔻茵公主發現,她胯下的紅棗馬對青年的口哨有反應,並且朝青年飛奔過去的時候,她的臉色很不好看。
“這是無糖的綠豆糕,馬兒可以吃。”聞秋醒一邊解釋,一邊望著馬背上的冷豔夫人:“您好,您的馬術相當不錯。”
剛才離得遠,蔻茵公主沒有看清楚青年人的樣貌,這會兒居高臨下地一瞥,發現是個樣貌風流的小子。
膚白發黑,高鼻樑,薔薇色的薄唇,還有一雙燦爛至極的桃花眼。
配上肆意妄為的舉動,桀驁不馴的氣質,哪哪都預示著這不是個規矩的年輕人。
“你知道我是誰嗎?”蔻茵公主看著他。
“艾利歐伯爵的家人?”聞秋醒說著,又給小紅棗剝了一塊綠豆糕,也是他口袋裏僅剩的一塊。
蔻茵公主意味不明地冷哼,猶記得許多年前艾利歐家族的名氣遠在她之下,而現在不管是她的名號還是艾利歐家族的名號都已成為了歷史。
“下次不要再這麼肆意妄為,小子。”蔻茵說完,在空氣中揮動了一下猙獰的馬鞭,發出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巨響。
聞秋醒聳了聳肩,內心毫無波瀾。
可這是一個階級分明的世界,他不得不彎腰行禮道歉:“冒犯您了,很抱歉。”
沒意思得很,地球人行完禮之後撇撇嘴想走。
“看起來你對我十分不以為然。”蔻茵可沒有錯過這個年輕人眼中的不服氣,就來勁兒了:“既然你這麼喜歡馬兒,那不如下場和我比一次。”
聞秋醒懶洋洋地停住腳步:“您說什麼?”
“賽馬,怎麼了?不會嗎?”蔻茵看這名渾身是刺兒的青年不順眼,正準備打擊對方幾句,就聽到對方笑著反問:“賽馬?”
“如果你會的話。”蔻茵扯了扯精緻的唇角。
那種高高在上和咄咄逼人的氣勢,不得不說,真的讓地球人很窩火。
“我會。”聞秋醒扔給這位老阿姨兩個字。
“那很好。”蔻茵哼了聲。
畢竟賽馬是一項比較古老的競技活動,現在的年輕人估計已經完全丟失了騎馬的技能。
“保羅。”蔻茵向走過來待命的年輕男人說了句:“你帶這個人去馬棚挑馬。”
“好的。”保羅點頭,然後充滿戒備地打量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子。
因為他是公主殿下最近寵愛的姘頭,非常害怕有人搶走公主殿下的注意力。
而這個條件看起來不錯的小子,好像已經引起了公主殿下的興趣。
他很鬧心。
為什麼現在的年輕人一個二個都怠惰虛榮,盡削尖了腦袋往公主殿下面前湊。
“你後悔了嗎,小娃娃?”蔻茵勾起紅唇笑了笑,眼底卻毫無笑意地說:“那就從我的馬胯下鑽過去,我就原諒你的無禮。”
“怎麼會呢?”聞秋醒抬頭看著這個老阿姨,雙手在兜裏握得死緊,咬牙心想:跟內蒙人比騎馬,很好!我聞秋醒敬你是條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