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紅941加更)
謝偃拿著名冊到了門下去請詔,那名冊上除了文學館和國子監的一十三名年輕人外,另有幾名弘文館學士,並著朝中一些在地質方面頗有研究的大小官吏,這些便是撰修坤元錄的主要人員了。
門下省早就得了吩咐候著這份名單,很有效率地將事情辦妥後,送到了宮裡請皇上過目,李世民大手一批,龍印加蓋之後,這引得長安城中眾人眼熱的好差事,便是攤在了名單上的那些人頭上。
拿到了詔文,已經將近傍晚,謝偃帶著門下省的人,徑直去了國子監宣讀,等在教舍裡的人,沒有半個提早離去的,都是眼巴巴地等著最後的確認,才能放心地去慶祝。
遺玉比平常提前吃過晚飯,之後便是沐浴更衣,晚上要到舒雲閣去,這種特舉於京城千金小姐和才女之間的交流聚會,衣著打扮自然不能馬虎,就是不給自己爭臉,那也要保著國公府的顏面。
晚飯前,從盧書晴那裡得了信兒的趙氏,還專門跑到向黎院來同遺玉交待了一番,又指派了自己跟前的貼身侍女,一個叫做依雲的過來侍候。
“小姐,您看這身如何?”平彤讓倆小侍女拎著一套搭起的衣裙,對妝台前正由平卉梳頭遺玉問道。
“嗯,行了,別再挑了,就這個吧。”已經先後被那軟榻上丟的十幾套弄得眼花繚亂的遺玉,看了眼那衣裳顏色便定下了。
“二小姐,”從一開始便因平彤平卉的手腳利索,幫不上什麽手的依雲,眼瞅著那衣裳的顏色,總算是逮著了插話的機會,她面色猶豫地開口喚了一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因記著趙氏交待,知道這次小聚是遺玉和書晴兩姐妹頭一次同時出面這種正式的場合,雖趙氏沒有明說,她也知道不能讓自家大小姐被這年歲相近二小姐比過去,這說是被指派過來侍候,可具體是什麽心思,卻又是一番。
“怎麽了?”遺玉正閑著拿香膏擦手,天冷了,多是要防凍,那蘆薈水早就用光,她正尋思著這兩天是否要回龍泉鎮取些種子,回來種上些有用的東西。
依雲為難道:“奴婢多嘴了,先前往大小姐屋裡去過,似是晚上也要穿這色的衣裳,奴婢尋思著,若是兩人都穿了同色的,會不會不大好,您不如......”
不如怎樣,她沒說,可眉眼透出來的為難勁兒,卻是明擺著要讓遺玉換了顏色去。
遺玉瞥了一眼已經捧在平彤手上的衣裙,還沒開口,便聽平彤有些冷聲冷氣地道:
“顏色一樣,樣式也相同不成,我們小姐喜歡穿什麽,無需旁人多嘴。”
依雲面色一白,在大夫人跟前伺候的她,還沒被哪個下人侍女這般口氣說過話,薄怒微生的她,殊不知,經歷非同等閑侍女的平彤,那是見慣了大人物和女子間勾心鬥角的,這姐妹倆自有傲氣和心眼在,在遺玉跟前小意阿諛,那是本身受了她恩惠,先被阿生耳提面命,又被盧智私下警告過,怎會容許別人在遺玉面前耍什麽心眼。
“平彤妹妹誤會了,我也只是一番好意,若是尋常時候穿著同色就罷了,可聽說這爾容詩社的小聚,去的都是京城的大戶千金和有些名聲的才女,被外人看了笑話,那就不好了。”依雲強笑道。
平彤低頭整理著那身衣裳的帶子,話裡帶些嗤笑,道:“照你這般說,那宴上但凡是穿了同色衣裳的小姐,都是笑話不成。”
遺玉雖不悉這家宅裡事,可也瞧出不對,當笑話聽了幾句後,在兩人爭執的當頭,輕笑一聲,開口對平彤道:“罷,我亦不喜和旁人同色,能避過就避過吧,平彤,換了那身月白底子團花的。”
依雲聽得遺玉主動開口讓步,心裡有些得意,抬眼瞧了一眼平彤,卻見著剛才還堅持不換色的侍女,竟是半點違意都沒有,極是恭順地應道:
“是。”
這做下人的,品質高下,僅這麽一命一答,便可見得。依雲多少有些後知後覺,便沒再出聲,直到遺玉釵環齊備,又換上了那身衣裳,整個人在鏡子面前那麽一站,嬌俏的模樣讓這侍女微愣之後,心生計較,上前一步從首飾盒子裡翻出支金身銜珠簪,比給遺玉,道:
“二小姐,您這頭飾看著有些素氣了,倒不如添支金簪可好?”
遺玉瞄了一眼那簪子,將目光移到這侍女臉上,先於平彤開口之前,擺手拒了,依雲想要再勸,卻被她一個淡淡的眼神掃過來,訕訕地閉了嘴。
這麽一番打扮下來,天色已經暗下,遺玉帶著兩個侍女出了院子,走到前廳時候,正碰上剛剛待客完在喝茶的盧中植,盧老爺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讚了幾句,囑咐了她早些回來,才放人離開。
遺玉原當著盧書晴會同她一道,可到了門前,才被下人告知,大小姐已經提前走了。等候在外的馬車,駕車的是被外出辦事的盧智留下的盧耀。
坐進車內,心直口快的平卉,才出聲衝遺玉不滿道:“小姐,方才您就不該換了衣裳,她分明就是故意的,後面還要您戴金釵,這月白底子的衣裳,是能佩金釵的麽,豈不俗氣。”
反倒是剛才在屋子裡同依雲爭執的平彤冷靜些,輕斥道:“不許多嘴,小姐自有打算。”
遺玉默然,她可不是有什麽主意,只是覺得為了一件衣裳的顏色就讓雙方鬧得不快,實在是沒有必要罷了,大事上她自有堅持,可在這種小事上互不相讓,沒有半點意義。
李泰按著李承乾帖子上約好的時辰,準時進了舒雲閣,這間位於城東的風雅場所,布置很是別致,同國子監的君子樓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要精致小巧的許多,且是三面環樓。
入夜,這閣樓的一樓大廳裡,屋簷下掛著盞盞花燈,相隔一段便設有一隻火盆,造型別致的圓形花鳥紗燈隨處可見,各色的絨毯鋪設在每張席案之後,案頭擺設著果盤茶酒等物,一樓西側,半人高的寬敞台子上,一群衣著端莊的秀麗女子,正各抱琵琶琴瑟,並奏和鳴,其樂其境,甚佳。
這群技藝高超的女樂師,是這舒雲樓的一大特色,是在別處花了錢也看不到的表演。
看見一樓大廳裡空蕩蕩的坐席,李泰領著阿生上了二樓,在西面香廊上,見著了早就到場的李承乾,這太子爺正左右各摟著一名身材曼妙的女子,悠哉悠哉地飲酒聽曲,一男兩女在這大庭廣眾下親熱的舉止,倒是讓暗忖他轉性的李泰,瞬間打消了這個念頭。
“喲,還當你不來了呢。”看著李泰在他左側的空席上落座,李承乾哼笑道。
“本王沒有太子這般清閑。”
李承乾嗤笑一聲,推了左懷的美貌女子一把,“去,你這小蹄子不是早就惦記著了,別說本宮不給你機會,今晚將魏王伺候的高興了,本宮便成全了你的心思。”
“太子殿下,”那女子不依地嬌聲一叫,身形不穩地跌在李泰腳邊,就勢趴在地上,像條水蛇一樣,撐起上半身擠出胸前若隱若現的渾圓,嬌媚地望著李泰,道:
“見過王爺,奴名暖兒,是暖香的暖。”
“哈哈,是暖床的暖吧!”李承乾大笑道。
李泰接過阿生用銀針驗查後的酒水,沒有理會伏在腳邊的勾人消魂,道:“樓下是何人宴請?”
“說是爾容詩社要在此小聚,呵,竟是被本宮撞上,正巧,父皇不是正打算給你選妃麽,這便順道瞧一瞧,有哪個合眼的,女人麽,接進門的還是規矩點好,這平時玩玩的,”李承乾將手攤入懷中女子輕薄的衣襟,惹得她喘氣一聲,他方才邪笑道:“還是要像這樣的好。”
聽他似是無意地提起李世民私下同自己說過的選妃一事,李泰神色未變,扭頭看向一目了然的留下大廳,恰是時,三兩成形的少女們仿佛是約好了這個點兒,紛紛從外面入內,各自落座在五顏六色的絨毯上。
然而,因為樓上的燈光朦朧,從樓下往上看,卻並未有人發現這京城中位份一等一尊貴的兩名男子,爾容詩社的這群少女,就像是平常聚會那般,舉止得體,卻又親疏有度地說笑起來。
李承乾張口吞下懷中女子喂來的水果,嚼著東西,瞅著樓下,閑閑地數道:“瞧瞧!高家的,長孫家的,柴家的,張家的,段家的,城陽、臨川,呵,那不是這陣子都不見人影的高陽麽,今兒是怎地,都到齊了,本宮真是懷疑,她們是查了本宮行程,知道我宴了四弟你,才會到這裡來,哈哈...”
兩名女子都掩嘴笑著,倒在李泰腳邊的那個,許是知這魏王的脾性,也沒纏著上前,就這麽歪歪扭扭地搖著身子。
李泰並不著急詢問李承乾找他是來做什麽,任由他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對下面那群千金小姐們品頭論足。
“這個瘦了,那個又胖了些......看來看去,這身形兒最好的,還是咱們臨川妹妹,這模樣最好的,便是本宮這夕兒表妹了,還真是想瞧瞧,若是她再長個兩年,會是何等姿色......又來一個,咦?還是個眼生的。”
(果子在這裡預祝所有親們,新年快樂,兔年大吉,萬事如意,家庭美滿,身體健康,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