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紅542加更)
不知相望了多久,一聲響亮“咕嚕”抗議聲,打破這份平靜,遺玉尷尬地收回視線,李泰從地毯上坐起來,走到床邊將床頭那側紗帳掛起,沒有叫醒兩個侍女,探了探她額頭不再發燙,才倒了杯溫水,坐在床頭托著她後背喂她喝下。
“餓了?”
明知故問,遺玉點了下頭,看他叫起了平卉平霞兩人去準備膳食,屋裡一剩下他兩人,李泰剛才那副溫柔樣便不見蹤影。
“讓你去騎馬,你便斷了一條腿回來?”
平躺在枕頭上,仰臉看著頭頂他不複片刻前溫暖的俊臉,知道他這是打算興師問罪,遺玉卻不擔心,經過昨夜,她仿佛又成長許多,這便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衝他咧嘴笑開,一手伸過去環住他精瘦的腰部,拿額頭拱了拱他身上光滑的絲綢料,開心道:
“謝謝,那匹黑馬是送我的吧,我很喜歡。”
“你幾時才能不多管閑事?”
“對不起啊,”遺玉抬起拱亂的小腦袋,又仰頭看他,一雙水眸裡漾起歉意,“我忘記約好同你去騎馬的事,等我好了,咱們再一起去,你讓我騎一騎翻羽試試,行嗎?”
回王爺的話,王妃傷口處理合宜,並未旁染,但因失血過多,加之傷處在關節位置,動骨連筋之處,即便是此後痊愈,恐也會留下後遺。
想起昨夜太醫診斷,胸口發悶的厲害,李泰再掛不住冷臉,低歎一聲,伸出手掌順著她在他身上頂的毛絨絨的頭髮,“你想去我便陪你。”
遺玉眼睛一亮,知道他是不打算秋後算帳了,便松開他腰,抬起手掌,“那我們這次說好,你放心,我可不會再忘了。”
李泰同她輕輕擊了一下掌,“昨日之事——”
“昨日之事已過,”遺玉鮮少在他說話時打斷,又埋頭在他腰側,悶聲道,“想必經過你都清楚了,是我笨,上了別人圈套。”
剛才她還岔開話題,這一下又主動承認錯誤,倒是堵了李泰剛起的話頭,“這次是我衝動了,大意又沒有防備,不過吃一塹長一智,我會好好反省的,所以啊,咱們現在不說這個,好嗎?”
面對長孫家昨晚的責難,她知道李泰不會無動於衷,但她不願去幹涉他的作為,正如同她也不想讓他插手她的一樣,這一次教訓太大,一棒打醒了沉浸在新婚之喜,同大書樓一案被破解後放松警惕的她,也打醒了自以為是她不去惹人,別人就不會來招惹的她。
“嗯,”李泰應聲,果然不再提昨晚,兩人在這互不干涉的一條上顯然很有默契。
“腿很疼嗎?”看她一個勁兒地往他腰上拱,李泰耳朵這麽好,怎會聽不見她呼吸不穩,知她是疼的厲害,怕他看見她難受的表情,撫在她發頂的手掌下滑,揉了揉她露出的一小截脖頸。
“當然疼了,”遺玉還不知被發現,在他腰間偷偷吸著涼氣,故意玩笑道,“唉,實話同你說,扎下去我就後悔了,那簡直是疼死人了,不過還好我——”
“主,早點備好了,您是想喝甜粥還是鹹粥?”
未出口的話就被端著盤進來的平彤無意打斷,昨晚上就沒吃飯,早膳端過來,遺玉很有胃口地喝了兩小碗粥,她早早就惦記的夏筍生了,平彤做主摘了些讓廚房調成涼菜,李泰沒動箸,遺玉卻吃了不少。
飯後,遺玉把李泰請出去,在丫鬟們的幫忙下,解決了一些私人問題。
又在床上洗漱後,李太醫來複個診,因為先前囑咐,對遺玉的傷勢隻說好不說壞,而遺玉也沒發現兩個丫頭偷偷看她的眼神裡是又憐又憂的。
李泰上早朝去,在他走後,遺玉吃過湯藥,聽說程家父女昨天深夜才離開,趕忙叫平彤派人過去報平安,隨後順著藥勁兒睡了個回籠覺。
一睜眼,李泰便又在床邊坐著了,朝服換下,穿著舒適的衣裳,就靠坐在床外側看書。
“回來了啊,”李太醫開的方裡添有些助眠鎮痛的藥草,她這一覺睡得好,揉著眼睛,又捂嘴打了個哈欠,軟軟地說話,懶洋洋地伸手抓住他衣角,眯縫著眼睛看他,不曉得這小樣甚是招人愛。
李泰將書放到一邊,小心不碰到她腿傷,向下半趟,一手撐著耳側,手指撥弄著她額前的細發,看著她朦朦的眼睛,突然低頭靠近,在她眼瞼上輕輕一觸,舌尖輕刷過她柔軟的睫毛,迫她閉了眼睛,一邊烙下一個帶著濕氣的淺吻,感覺她呼吸發燙,才退開。
兩個人做了夫妻也有些一陣,再親密的事都有過,可即便這樣溫和的親吻,卻還是叫她臉紅,扯了扯他衣襟,小聲道:
“你昨晚就沒有休息吧,若是不餓,就陪我再睡會兒?”
得的邀請,卻不是時候,李泰拉下床帳,就在她身邊躺好,攏了她被,“睡吧。”
玉本意是讓他休息一下,可李泰卻怕自己睡著碰到她傷口,這便抱著她閉目養神,雖是不眠,卻也比一個人躺著要舒服許多,有他陪著,本來就沒睡飽的遺玉,不多會兒就又尋了周公去。
東郊馬場上的事件,還是走漏了風聲,消息一傳就變,一句話拆成兩句話講,有靠譜的也有不靠譜的,有傳是遊獵時,魏王妃射傷了長孫三小姐一條腿,便被也賠了一條。有傳是長孫夕和魏王妃比馬時摔傷,兩人都傷了腿。最離譜就是說,魏王妃一直嫉妒長孫家三小姐的貌美,然後約了她騎馬,害她斷腿,事後又自覺羞愧賠了一條。
這麽多版本的流言,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故事裡的兩名女,都傷了腿腳。
可這兩家人對此閉口不談,倒也沒人敢自討沒趣上去詢問的,但是探病的送禮的打聽的,這一陣卻是又多了起來,不論是魏王府還是長孫府,想向兩處獻殷勤的,大有人在。
且不說魏王府和長孫家表面的平靜之下,暗藏著怎樣的洶湧,那些流言傳到遺玉耳,隻被她一笑置之,最近來客許多,不光是程小鳳和封雅婷,晉璐安那幾個小丫頭也來探了兩回。
遺玉對她們辦那個社上了心,暗自策劃了一番,卻沒露出半點口風,只等她腿養好一些,都安排妥了,才打斷再邀晉璐安她們來聚。
程夫人來時,還避退人前,拉了遺玉的手,說了不少私房話,一面讓她靜心養傷,說程小鳳的事可以擱一擱,一面又暗示了遺玉,若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隻管讓人到程府去找她。
遺玉心裡清楚,這已不是盧老爺留下的人情,而是她的了。
好在婚裡頭月不宜多往娘家跑,遺玉就暫時瞞了盧氏,寄去書信吃喝,隻講趣事,在這養傷期間,值得一提的是,魁星樓的楚老板派人送了信來,大意是詢問遺玉,可否一次將剩下的碧露丸都交付了。
那一萬兩不是白拿的,簽了契,遺玉自然不會違約,可上面說好是一月一交貨,她受傷前才送了四月份的過去,這怎麽就突然急要了起來?
回信,婉轉表了她現在身體不適,不宜處藥的意思,當天上午送去的信,下午便又回了來,這一下可是直奔了主題——藥方。
也是,依著魁星樓每日客流,怎麽會不知道她受傷的事,想來是那碧露丸賣的不錯,叫對方起了別的心思,遺玉沒急著回信,恰好第二天程小鳳同封雅婷來尋她,看出程小鳳心情不大好,一問之下,卻是好巧不巧地處在那碧露丸上。
“你們不知道,氣死我了,就那麽小一瓶,才十幾粒,就花去千兩銀,我攔都攔不住,還不知道是不是騙人的呢”
原來是到了四月底,魁星樓對女客開放,程小鳳就跟著程夫人去湊熱鬧,當天易賣上是有那碧露丸在,一番叫價,程夫人是眼皮不眨地花了千兩買一小瓶,直叫要錢買匹馬都被推了十天半個月的程小鳳氣紅了眼。
“好了,好了,”封雅婷安慰道,“你都說一路了,累不累啊,我不是同你講了,這東西是真慣用,我雖沒見過,可也聽人說過,這碧露丸服後是有養顏的奇效,據說比金銀丸還見快,京裡這麽多女,它魁星樓一個月隻買幾瓶貨,自然是水漲船高。”
遺玉坐在床上聽她們說話,心念直轉,難道難怪那魁星樓問她討藥方,這東西是比她想象的還要受人待見,又聽見封雅婷話裡的新鮮詞兒, 便去問:
“什麽是金銀丸?”
封雅婷被她問的一愣,又想起她出身,這便善意地解釋道,“便是丹方道長所煉的養生仙丸,因有金銀色澤,慣被喚做是金銀丸。”
不是遺玉孤陋寡聞,從魏晉時起,服用道家丸散已成了流行,直至今日,也有士族大家供養著道觀仙長,索一些養生的丸藥。
可鄉野出身的遺玉,前後就待過兩門大戶,國公府從江南遷來,還沒見動靜她就離開了,現在待的魏王府,李泰實則是這世道上少有不信神鬼的人,更不會擺弄這個。
“金銀丸”遺玉心一凜,可不就是添加了金屬物煉製,吃多了會毒、會死人的玩意兒嗎
“小玉,你怎麽了?”
“哦,我頭一次聽說,很是好奇,”遺玉回神,“這金銀丸,你們也吃過嗎?真的管用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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