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天不遂人願,手機微微一震,她看向手機,發現是寫著“秦南”兩個字的名字發來的信息。
“晚一點回來。”
他如是告知。
葉思北疲憊回應:“好。”
其實該問一問他有沒有吃飯,穿沒穿夠衣服,以顯示她作為妻子的賢良淑德。
但那一刻,她一點都不想。
這時候她會清晰認知,其實她不愛她的丈夫,她也並不幸福於她的婚姻。
甚至於,當她努力想說服自己,告訴自己其實結婚這件事也不錯的時候,她就會發現,她甚至很難在腦海裡勾勒,秦南是一個怎樣的人。
他們並不熟悉。
婚前隻認識了六個月,那六個月也就是每周周末見一次,吃頓飯。婚後在一起一年,雙方早出晚歸,他工作忙,經常一回來就躺在床上。
他不愛說話,而她不善言辭,還有點怕他,於是結婚一年,她對秦南的所有認知,都浮於文字可以敘述的表面。
二十八歲,農村出身的獨生子,父母早早外出打工,由爺爺撫養長大,父親在他十七歲時在工地意外身亡,母親和一個男人卷錢私奔。於是他高中輟學,在外面漂泊浪蕩,學了些修車的手藝後,回到南城開了個小店,爺爺前兩年病逝,就留了他一個人。
他的店叫“雪花汽車行”,她猜測是因為他喜歡喝雪花啤酒。
他不愛說話,喜歡打拳,抽煙,會主動做家務,不喜歡葉家。
除此之外,她對他一無所知。
也並不想了解。
其實她需要的,只是這段婚姻。
——讓她不要當一個異類的婚姻。
她不知道對方是什麽想法,但大概率來講,也是一樣的。
畢竟在時代輪回裡,人越自由,越麻木。
當愛情難能可貴,人們就會拚命向往,像梁祝化蝶,羅密歐與朱麗葉。
可愛情沒有任何阻攔,唾手可得時,就會恢復成它原本的面貌。
它本來就是所有感情中,最奢侈、最無用的一種。哪怕沒有任何阻礙,也很少有人擁有。
葉思北覺得,他們只是到了年紀,勉強湊合在一起。
他們的勉強肉眼可見,不合到連吵架,都幾乎沒有什麽言語。
每次吵架,都是她說對不起,他說他去靜一靜,然後在陽台上一坐一晚上,能抽兩包煙。
而這次吵架,源於她對葉念文結婚的資助,她悄悄申請了五萬的信用貸,給葉念文買房。
這事兒被秦南知道以後,他終於發了火,他提著外套,捏著拳頭,死死盯著她。
“葉思北,你就覺得你這輩子就這樣了,所以一點都不願意為自己打算是嗎?”
她還是只會重複:“對不起。”
他沒回她,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他幾乎是想打她。
她害怕得退了一步,而他似乎是被這個動作激怒,扭過頭一腳踹翻了椅子,衝出家門,然後一直沒回來。
直到今天,他才給她發了信息,說晚上回家。
公交車到站,葉思北從公交車上下來,她拖著疲憊的身子走進小區,想著晚上該做點什麽,來挽救一下她的婚姻。
他們家是郊區一套舊小區,舊小區的樓房和現在五花八門的建築不同,它就是一個整整的長方體立在水泥地上,一排八戶,沒有電梯,只有右手邊有一個樓道,成為通往每一家的路徑。
對於葉思北來說,每天最難熬的就是爬這一段路。
她踩著高跟一層一層爬到五樓,終於來到自家門前,掏出鑰匙開門,利落抬手拍開了燈。
燈光落滿屋子,這是一個70多平方的兩室一廳,房間裡沒有其他人,葉思北放下包,去房間換好衣服,就去廚房煮飯,從冰箱裡拿出菜,開始切菜。
一個番茄雞蛋,一個黃瓜炒肉片,一個紫菜蛋花湯。
都是很簡單的菜式,她也不會太複雜的東西。
等做完之後,她放到桌子上,就開始枯燥地等待。
菜冷了去熱一熱,沒事乾就打掃房間。
等到十一點半,她趴在餐桌上幾乎快睡著,才聽見“哢嚓”一聲門響。
她驟然驚醒,就看見一個男人站在門口。
他看上去大約二十七八歲,身材高大,五官端正英挺,穿著帶著機油的軍綠色T恤,沾著泥的牛仔褲,手臂掛了一件夾克衫外套,手上拿著一個滿是泥濘的公文包,似乎從哪裡爬回來。
葉思北愣愣看著他,他目光落到飯桌上,也是一愣,兩人靜默片刻後,他先開口:“臨時接了個活,去郊區幫人換了個胎,雨天事兒多,我不管怕他們就得在那邊過夜了。”
“哦,”葉思北回過神來,趕緊起身,“沒吃飯吧?我給你熱熱。”
說著,葉思北就端著菜又去廚房。
男人站在門口,猶豫了片刻後,他在門口脫了衣服,將包裡一份文件取出來放在桌邊的椅子上,赤腳走進洗澡間。
她熱好菜,又添好飯,等在桌前。
等了一會兒後,男人穿好衣服坐到她對面。
他穿得是平時的衣服,一件藍色T恤,一條白色休閑褲,半乾的發間凝著水珠,順著他古銅色的皮膚一路滑落,到有幾分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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