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些便利條件都隨著趕考人馬的轉向而煙消雲散了。
黑雲嘯指向撤退的目標隊伍,“江山兄盡管去把霧氣給催大,只要那五十名大箭師看不到目標,就是瞎子,就威脅不了我們。”拍了拍胸口,“還是原樣,正面硬拚的事不要你們去做,還是我們弟兄來。”
“我看你們夫婦是想孽靈丹想瘋了!”江山扔下一句罵,但還是閃身去了,沒一會兒,遠處又隱隱傳來蛙鳴聲。
黑雲嘯又對高遠道:“高兄,你可以去號令你的麾下做準備了,隻待切斷了兩頭退路,便可動手!”
高遠哼了聲,沒多話,一個閃身而去。
黑雲嘯回頭又叮囑鼠太婆,“先由高兄人馬乾他幾輪,十輪之後,你的麾下立刻圍上去!”
鼠太婆默不吭聲著飄然彈射而去……
轟隆!
由頭車變成了尾車的車內,傅左宣三人相視一眼,都聽到了七裡峽那邊傳來的轟隆倒塌聲。
三人都意識到了點什麽,金化海:“莫不是斷了我們的去路?”
蔣一念:“既斷去路,只怕退路也難保,看來是要正式對我們動手了!”話畢,已將弓具背負在了身上,鑽了出去。
金化海也跟著露面了,兩人雙雙跳上了車頂,嚴密觀察著四周。
沒多久,前面有人快馬來報,“大人,前方山體發生了塌方,阻斷了回撤的路!”
果然不出所料,金、蔣二人眼神碰了一下。
山體塌方是擋不住人爬過去的,何況這裡還有不少能高來高去的人,問題是這些馬車,還有關在馬車裡的考生,不清出路來如何開過去?
隊伍很快停下了,也不得不停,路斷了。
盡管已經命一部人清路去了,可傅左宣等人很清楚,有人蓄意作怪,這樣清是沒用的,你這裡清開了,人家還能在前面繼續搞塌方。然而又不可能因為有困難就不作為,只能是繼續開挖。
蔣一念忽對車旁隨行的一名大箭師道:“傳我號令,目標四周山林,火箭,滿弓,十連射!”
“是!”車旁大箭師領命拍馬而去傳令。
金化海疑問:“蔣老,你這什麽意思?”
蔣一念漠然道:“放火燒山!”
金化海大吃一驚,忍不住看了看霧茫茫的四周,不得不提醒,“一旦火勢控制不住了,大火肆虐,你可想過在這古塚荒地造成的後果?退一步說,燒過了‘五十裡之約’,誰都保不住你!”
蔣一念:“大戰在即,我隻問勝負,不考慮這些。雖不知敵人要采取什麽樣的攻擊方式,必從四面八方而來,先放一把火試試,若擋不住,那就一起浴火好了!”
霧氣綿密的速度明顯越來越快了,三丈之外的人已經看不清了。
庾慶已經撕下了車簾子緊盯外面,忽見呼呼火光飛出,遠處也陸續有呼呼火光飛向道路兩邊。
從迷霧上方看,則更加壯觀,一道道火星穿破雲霧,如升起的煙花,又似飛赴四面八方的流星。
站在樹冠上的黑白夫婦都看到了,甚至有火星從兩人頭頂飛過,兩人昂頭,目光跟著火星飛去,看落向,射程足足有三百多丈遠,這明顯是玄級大箭師在遠射。
紛射四面八方的火星一落地,則迅速嗡一聲,燃燒成火焰,插在什麽地方就在什麽上面燒。
白蘭略顯驚恐道:“他們在幹什麽?”
“在放火燒山!”黑雲嘯神情抽搐,咬牙切齒,“一群瘋子!”
這世道,無論是人還是妖,對縱火燒山這種事都難容忍,都會一致譴責。尤其對生長於山中的妖修來說,尤為討厭山火,對山火甚至有發自內心深處的恐懼感。
四面八方的山林中,陸陸續續有了上千處起火點,好在沒什麽風,此地樹木又較為高大,燃燒起來沒那麽快,但也給這迷霧之地增添了一團團的異樣色彩,猶如一盞盞橘色燈籠。
站在車頂的蔣一念大手一揮,一旁候命的大箭師立刻拔箭,“咻”射出了一支聲音刺耳的響箭。
伴隨在車隊左右的一群大箭師立刻縱身離開了馬背,紛紛遁入了山林,深入到一定距離後,迅速上樹,搭箭上弦,各自緊盯幾處在霧氣中散發昏黃光芒的起火點。
一名所在位置較高的大箭師,幾乎身處在了霧氣上方,拉弦警惕之際,忽目光上瞟,看到高空之上有一隊黑影飛來。
他搞不清是怎麽回事,但感覺到有些不正常,迅速跳下了樹,緊急返回稟報。
然而還等不到他將情況報知蔣一念,高空飛來的上百隻大雕,一群翼展近兩丈的大雕,已經開始浮空盤旋,繼而松開了爪子抓著的藤網。
藤網裡基本上都裝著五六七八塊大石頭,藤網一松,大石頭失控脫出,紛紛呼嘯而下。
盤旋到位扔下石頭的大雕沒了負重,飛行速度驟然加快脫離現場,快速飛向了莽莽大山深處。
後續盤旋到位的又松開了藤網,朝目標地點投擲石頭後,也跟著飛離。
上百隻大雕輪番上陣投擲帶來的石頭,輪番撤離。
呼嘯聲從天而降,蔣一念驚怔抬頭,金化海驚愕抬頭,上面霧氣繚繞,看不到空中的情況。
那位看到了空中情形的大箭師跑來,還來不及稟報,便察覺到了點什麽,剛一抬頭,一團黑影已瞬間將他拍倒在地。
轟!
血肉橫飛,大地震顫,馬兒嘶鳴。
一塊從高空墜落而下的大石頭,速度實在是太快了,衝擊力也實在是太驚人了。
一個不察,未能及時躲過的話,真武級別的修為根本擋不住。
轟!轟!轟!
接連不斷的大石從天而降,大地隆隆不停。
蔣一念突然挽弓朝天一箭,弓弦彈出虹影。
無論是虯龍弓,還是墨影弓,所用的弓弦都是名為“虹絲”的東西,此物名貴,墨影弓絞成弓弦的絲線數量少,虯龍弓絞成弓弦所用的絲線數量多。
咣!上空一聲爆響,一塊大石在霧中被蔣一念射爆,亂石紛飛而下。
金化海大袖連揮,隔空功力蕩開亂石。
車廂內的傅左宣鑽了出來問:“怎麽回事?”
話剛說完,車夫使勁拉住的受驚之馬中的一匹,血肉爆射開來,突然被砸爆了。
傅左宣被濺了一身的血肉,人也驚呆了。
金化海閃身抓了他胳膊,帶著騰空而起,飛落在路旁的一棵大樹下,貼樹而站。這樣比較安全,就算有石頭從上落下,樹枝也能抵擋一下,起碼能提前示警,加上他的保護,可保解送使傅左宣安全。
蔣一念則從驚慌失控的馬車上彈身而起,扶搖直上十余丈高,衝出了氤氳霧層,看清了上空大雕投石的情形,當空挽弓,三箭齊發,怒射蒼穹上盤旋的一群黑點。
這一箭只是為了發泄憤怒,他一看距離就知道,對方明顯有備而來,飛行的高度是他的箭矢所不能達到的安全高度。
整個護送隊伍,瞬間陷入一片慘烈。
下令也控制不住,驚慌四散,找地方躲藏,徹底亂了。
那些書童做夢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身邊人突然被拍成肉泥爆自己一身,這是什麽感覺?嚇得哭爹喊娘亂跑。
馬兒受驚亂跑, uukanshu 大多數又被堵的無處可跑,拖著車體也爬不上坡。
不斷有馬被砸的血肉橫飛,不斷有車廂被摧毀,不斷有人哀嚎、慘叫和哭泣。
轟!
驚慌四顧的庾慶,突然就被巨響給震懵了,耳朵中一陣嗡鳴,眼中甚至被震出了重影。
一車驚叫的人被震了個七葷八素,震碎的亂石砸了眾人一個灰頭土臉,有的被碎石劃破了臉,哇哇亂叫也聽不到了。
他們的車未能幸免,被一塊大石頭砸中了,車輪子瞬間崩潰了,車廂直接坐地,車板崩飛了,露出了囚禁眾人的鐵籠子的完整形態,拖著亂七八糟散碎的馬終於沒了負擔,跑了。
車夫也跑了。
一車人雖被震了個頭昏腦漲,卻都沒什麽大事,最多破點皮,有些跌打損傷。這囚禁他們的鐵籠子雖被砸的有些變形了,但終究是為他們擋了一劫。
庾慶用力搖頭,盡力運功平複,看到守在籠子外面猶豫要不要離開的灰衣人,他趕緊伸出一隻手大喊,“鑰匙,開門,放我們出去!”
灰衣人與他對視了一眼,又扭頭看了看四周的慘烈景象,眼中閃過決然。
用力穩住了重影視線的庾慶頓感不妙,果然,灰衣人一個閃身而去,扔下了他們不管,先找地方躲避去了。
庾慶剛想開口臭罵,又因轟一聲愣住了,那灰衣人剛彈出去,便在半空被一塊從天而降大石頭給當場拍翻在了地上,腦袋和半邊肩膀都沒了,這運氣!
庾慶徹底無語了,伸出去的手也慢慢縮了回來,人都沒了,再喊還有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