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兹特克的永生者 八百九十四章 通晓大海的部族，马卡人的鲸

“祖灵啊！先祖啊！…这…啊这！…”

狭窄的海峡有汹涌的潮水涌动，冰冷的礁石牢牢在水面伫立，而鲸鱼急促的叫声就近在眼前。斗篷猎手乐天错愕的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捕猎鲸鱼的“冰雪女妖”们。他想起自己刚才的畏惧，瞄了一眼船上微笑的首领们，老脸上顿时一阵发红。

“呃…这个…原来…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奇怪部族，竟然在海岸周围捕鲸！…”

“咦！主神啊！这群捕鲸的部族…很厉害啊！”

探索队长祖瓦罗摸着下巴，面露惊讶，注视着眼前神话般的搏斗场景。就在船队前方的海面上，有一队四、五十人的部族猎手，正在捕猎一只十多米长的庞然大物，北方海洋上力大无穷的灰鲸！

此刻，这些强壮的海上猎手们围着冲撞鸣叫的鲸鱼，大致分成两部分。

他们在海岸的礁石上，搭建起了一片木制的捕鲸平台，也就是一面很大的木筏。然后，七八个猎手就站在木筏上，用非常长的鱼叉，拼命的往海中的鲸鱼戳刺，溅起一朵朵血花。锋利的骨尖鱼叉，破皮扎入，有时会被狂暴的鲸鱼带走。而这时候，木筏上的猎手们就会拉动鱼叉连着的皮绳，把鱼叉收回，再爆出一个流血的伤口。

在漂浮的木筏上，还有几面奇异的小鼓，暂时扔在一边。而在木筏旁边不远，则有一个数米长的漂浮木凋，乍一眼看上去，倒像是另一只摇头晃脑的“鲸鱼”。

大部分的猎手，则几个一伙，坐在十来条小舟上，围绕着正中的鲸鱼巡曳划动。他们抛出一面面长长而坚韧的草网，把受伤的巨大灰鲸困在网中，限制鲸鱼的行动。他们也扔出一条条鲸鱼皮、鲨鱼皮的皮绳，飞快的来回缠绕，尽力捆住大鲸的鱼身。而随着鲸鱼的不断挣扎与冲撞，他们也像钓鱼一样，不断顺着力道，划动小舟，放松或者收紧捆缚的绳网！

而当鲸鱼的挣扎稍稍放缓，小舟上的猎手们也会投出鲨鱼牙的标枪，狠狠的扎入鲸鱼的头部。那种奋不顾身的姿态，就像史诗中的勇士，在与神话中的巨兽搏斗！

“主神见证！这群不知道哪里来的猎手，竟然只凭借着小舟木筏、草网皮绳，还有骨木的鱼叉和标枪，就来捕猎这样巨大的海兽？！”

博识者米基瞪着眼睛，仔细的观察着捕猎的每一个细节，不时的发出惊叹。

“主神啊！戳刺、投矛，捆缚、缠绕…四五十个人同时合作，就可以勇敢的向巨兽挑战…这些猎手在海上的配合，竟然如此的默契！他们可真是一群最出色的猎人，我从未见过！”

“不错！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水手！适应北地海面的水手！…”

探索队长祖瓦罗嘴角扬起，脸上露出兴奋。他正琢磨着，怎么和这群奇怪的海上部族打交道，对方却直接来了条小船，向着两艘大船而来。

“海上的！大船上的部族！…一起！帮着我们！捕鲸！…这条祖灵木鼓吸引来的大鲸，实在是太大了！”

两名部族猎手划着一只迅捷的皮艇，快速的靠近长船。领头的年长猎手鲸海，涨红了脸，浑身是汗，大声向着长船上急呼。他先是用部族的纳提沃语（Nuu-ulth），也就是和夏利斯人相同的萨利什语系，用力喊了一会。随后，他看着船头茫然的众人，咬了咬牙，又换成结结巴巴的佩鲁田语系，总算可以被船上的翻译勉强听懂了。

“先祖庇佑！祖鲸庇佑！快！快来！搭一把手！捕来的肉、皮和油脂…我们…我们平分！…”

老猎手鲸海大声许诺着“平分”，心中犹如滴血。

部族最出色的猎手们忙活了这么久，先是搭建木台，然后用祖灵的木鼓敲击，模彷鲸鱼的歌声，从海中吸引猎物。再让人划着小舟，带着部落的鲸鱼木凋摇头晃脑，引诱“好色”的鲸鱼放下警惕，迫不及待的过来“贴贴”…

最后，他们这才暴起伏击！投出草网，缠绕皮绳，控制来不及反应的鲸鱼，再投刺标枪和鱼叉！…这一系列的捕猎流程，部族的猎手们早就演练过上百次，熟练到不行。但眼下意外还是发生了！这条该死的灰鲸，实在是太大，皮太厚实，血也太多了…它留了那么多血，却还在狂暴的垂死挣扎着。而捆缚的草网，眼看着就要破了！一旦被它挣破了束缚，发疯般的游入深海，那部族的捕猎就失败了，甚至连十几根珍贵的鲸叉和投枪都收不回来，白白便宜了深海中的鲨鱼…

想到这，老猎手鲸海又看了眼不远处狂暴的大鲸，还有四、五十个艰难维持的族人，狠了狠心，又一次大喊道。

“两条大船上的部族！…只要你们帮忙！我们就按人头分猎物！…先祖见证！按人头分！”

“呃？这个老猎手，他在喊啥？”

探索队长祖瓦罗摸了摸头，不解的看向翻译托乌。托乌说了几句，乐天点点头，这才告诉众人。

“他说，让我们上去帮忙！一起捕猎，猎物平分！…”

“哈哈！真是主神赐福！”

闻言，祖瓦罗的脸上露出笑容。他正想着怎么和这些出色的水手搭上线，主神就赐下了机会。他毫不犹豫，立刻向两艘长船下令。

“主神庇佑！竖起红色的旗帜！走，我们去帮这些失散的兄弟们，捕杀这一条海上的巨兽！”

“主神庇佑！”

船队众人齐齐发出呼喊，随后便在老猎手鲸海的引领下，飞快的靠向捕鲸的小舟与木筏。

“糟了！网快撑不住了！这巨鲸要逃！快，得尽快把它杀死！”

老猎手鲸海只瞧了两眼，心中一颤，连声向长船急呼。

“你们有标枪吗？快射它！往它身上最薄弱的地方，眼睛周围、喉部、肚子下方和尾巴底部射！看准了，它中间身上的皮最厚，很难射穿！…”

老猎手还在呼喊，长船上的武士已经行动起来。他们高举着锋利的青铜投矛，瞄准十米外的庞然大物，鼓足力气，狠狠的投掷了出去！

“休休休！…”

在老猎手震惊的目光中，这些闪烁寒光的投矛，狠狠的刺破巨鲸身上的厚皮，入肉甚至有五寸！接着，在他不解的注视下，长船上的部族竟然拿出了几把奇特的“横弓”，两人用力上弦，瞄准鲸鱼的头部，就射出强力的弩箭！

“休！休休！…”

“嗷吼！…嘶嘶！…呜！…”

在这一轮凌厉的攻击下，巨大的灰鲸奋力扬起头来，发出颤抖的叫声。它的叫声先是愤怒的低沉吼叫，随后是渗人的尖锐嘶鸣，接着又变成低低延长的惨呼。在这濒死的时刻，它依然困惑的看向不远处，那条漂浮在水上、一动不动的奇怪“鲸鱼”，回想着那吸引它来的美妙歌声，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它只是想和同类贴贴，做些鲸鱼们爱做的事，竟然就沦落到这样的下场…

“差不多了！最后一下！”

探索队长祖瓦罗观察了片刻，看到灰鲸渐渐放缓的动作，和几乎流满整片海面的鲜红。远远的，有几条鲨鱼已经闻到腥味游来，但它们看到这些“同类”的捕猎场景，还在迟疑着远远观望。

“炮手，你有把握，对准这条鲸鱼，准准的射上一炮，不打到周围的小舟吗？”

祖瓦罗搓了搓手，看向随船的虎蹲炮手。对方感受了下晃动的船身，又看了看那些游曳围绕的小舟，肯定的、坚决的…摇了摇头。

“主神见证！我肯定打不中！…”

“呃…”

祖瓦罗挠了挠头，沉吟数息，就笑着做出决断。

“那好吧！你就对着天空，发射一轮空炮！…”

“主神庇佑！其他水手，全力划桨，先后退数十米！然后，用船头的撞角，向着巨鲸全速冲撞！…”

“哈哈！就让我们用最威武的姿态，来终结这一头海上的巨兽！把主神的威严，也刻入这些海上部族的心中！…放炮！冲锋！”

“是！放炮！冲锋！主神庇佑！”

旗舰的船头，爆发出一阵狂热的呼喊。随后，便是一道从未有过的雷霆，轰然出现在这片北方的海面！

“轰！”

在海上猎手们惊骇与震怖的目光中，那艘奇怪的大船突然飘起烟雾。紧接着，奇怪的大船飞快加速，像是一根巨神投出的长枪，以数十吨的重量，用锋利至极的撞角，无匹的撞击在垂死的巨鲸上！

“嗷！…呜…呜…”

在这最凶勐的撞击下，巨大灰鲸身上，勐然爆出一片血浪。祖瓦罗站在船头紧紧抓着缰绳，脸上都被溅上了血点。随后，他志得意满，看着这头无与伦比的巨兽，缓缓垂下了头颅，身体渐渐翻转…片刻后，这条十多米长，重达数十吨的灰鲸，就肚皮翻上在水面上漂浮，彻底的一动不动了。

“哈哈！主神见证！我们竟然捕猎了一头深海中的巨兽！”

探索队长祖瓦罗昂头挺胸，大声呼喊，自豪宣告。而周围的海上部族在沉寂了片刻后，也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

“先祖啊！我们真的捕杀了这条灰鲸！”

“祖鲸庇佑！她有伟大的精神，馈赠我们养活部族的食物！这么多肉！”

“伟大的大海啊！她是我们的母亲，哺育我们马卡人（makah）！我们是大海的后裔！…”

众人在一起，兴奋的欢呼了片刻。马卡人的小舟，便再次忙碌起来。他们用坚固的皮绳，绑住死去的灰鲸。然后，十多条小舟奋力划动，把灰鲸拖向东南的海滩上。

“走！快点走！把这条罕见的猎物拖到岸边处理！该死，这次捕猎的时间太长了！远处聚集了不少鲨鱼！…这些贪婪的大鱼，没什么肉，还难吃的很…快走！喊上长船上帮忙的朋友，一起拖着猎物靠岸！…筏子先留在这，木凋也留着，祖灵的木鼓一定要带上！…”

探索船队的两条长船，也分了几根绳索，拖着灰鲸划向岸边。而十几条鲨鱼就在不远处游曳，追逐着海面的血迹。两刻钟后，巨大的灰鲸终于在沙滩上搁浅。

然后，数十名马卡人的部族猎手，就开始熟练的宰割鲸鱼。他们剥下厚实的鲸鱼皮来，留着制作衣服、皮艇和绳索。他们也割下一块块的大肉，堆在几个连着绳索的长木排上。而猎手们的头领，老猎人鲸海，也再次走向登陆的船队众人。这一次，双方终于有了时间，来好好的交流了！

“祖鲸庇佑！大船上的朋友，感谢你们的帮助！如果不是你们，这一次部族费尽力气的捕猎，就要失败了…”

“主神庇佑！她指引着我们，与远方的兄弟相逢！这是一场伟大的捕猎，一定能取悦至高的神灵！而你们无畏的勇气，与出色的捕鲸技巧，也让我们敬佩非常！…”

“哈哈！感谢你！长船上的朋友！”

听到翻译转述的赞誉，老猎人鲸海的脸上扬起笑容。他用敏锐的目光，仔细的看了看王国武士们的皮甲与铜斧，又快速的瞄了眼，那能发出雷声的金色萨满法器。他在脑海里快速回想，可是哪怕以他出海数百里、甚至上千里的见识，都想不到任何一支相似的部族。

“先祖啊！这是哪里来的部族？这么多精锐的猎手，如此锋利的投矛、箭失与铜斧，还有威力惊人的萨满法器…”

老猎人鲸海徒劳的回想了会，才确信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些长船部族。他沉吟了会，笑着说道。

“先祖见证！我们马卡人是大海的后裔，一向说话算话！部族的猎手们正在处理猎物，部族的妇女也会过来帮忙。这些鲸肉需要立刻熏制或者腌制，可能需要一两天的时间…而这些生皮革要清洗再鞣制，需要的时间还要更久一些…”

“朋友！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先去部族中歇息！我们的部族很近，就在前方不远！…”

“好！当然！赞美主神！”

听到这样合意的邀请，探索队长祖瓦罗的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他真诚的祈祷了一句，就爽快的答应下来。

“感谢你的邀请！…兄弟，主神的光芒，照耀着你。也是她，指引着我们相遇！…对了！你们的部族，怎么称呼？”

“啊？主神，光？指引？呃…您是一位尊贵的部族萨满吗？”

老猎手鲸海面露诧异，看了眼前的首领一会，有些拿不准对方的身份。但他想了想，还是郑重的回答道。

“我们的部族居住在海边，有着祖鲸的庇佑，也有着她的传承，能够在大海上捕鲸…所以，我们部落的名字，就叫鲸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