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兹特克的永生者 六百三十八章 第二次王国探索，玛雅十六氏

夕阳斜斜垂落，落入海上的云朵中，映照出一层层的彩霞。蒂卡洛怔怔的望着天空，仿佛看到三千年的玛雅史诗，在云海中铺卷，溢彩流光。

阳光落在云朵的边缘，映出金色的轮廓，那是黄金时代的辉煌。光芒射入云层，透出深红的霞光，那是玛雅潘复兴的繁荣。当光芒落入深处，只剩下漆黑不见底的深渊，那便是可可姆家族覆灭的黑暗与绝望！

现在，那个离家千里、曾经绝望的神裔孩童，已经长大，甚至已然老去。而四十年来，他苦苦追寻的希望，却依然那么暗淡，如暗月般无光。

“这个世界，不会再有第二个，神灵庇佑的英雄可可姆。”

蒂卡洛抿紧嘴唇，把所有的情绪都藏入心底，化作不顾一切的仇恨与勇气。

“凡人们无法祈求命运。他们只能抛开一切，奋不顾身，去抓住那命运的衣角...哪怕，代价是死亡！”

湿润的风从海上吹来，吹动人们的衣角与额发。旗舰上的众人，都沉浸在东方玛雅的故事里，许久不能自拔。黄金的时代降临又终结，神裔的英雄的来了又离去，伟大的王国建立又灭亡。而现在，东方玛雅的低地上，只剩下碎成一地的氏族酋邦。

“当然，对于志在天下的联盟与王国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主神祭司托马特沉吟片刻，眼中闪动光芒。他打量了会恢复平静的玛雅商人，沉声问道。

“蒂卡洛，你说希乌家族袭杀了可可姆王室，玛雅潘王国就此灭亡。可这么庞大的王国，怎会如此轻易覆灭？玛雅潘的将军们，难道没有讨伐希乌家族吗？袭杀王室，犯下如此大罪，对那个希乌家族，又有什么好处？....东方的玛雅低地，现在究竟是如何模样？”

听到这一连串的问题，蒂卡洛面露思索。不出所料，王国的祭司与将军们，都有着勃勃的野心。而一个分裂的玛雅，必然会像诱人的蜂蜜一般，引来狗熊的窥伺。只要...那头狗熊足够靠近，能够伸手够得着。

“庞大的玛雅潘王国，实际上，是由上百个遍布尤卡坦与低地的城邦，所组成的城邦联盟。各处玛雅城邦的位置，都靠近水源，分布在方圆七百里的土地上。在道路艰难的丛林中，通信并不便利，大队武士的行军也很难。绝大部分的联盟城邦，都由本地的神裔家族所自治。而不朽的玛雅潘，便是各邦共同尊奉的宗主！神性的可可姆王室，则享有着‘玛雅之王’的称号，是维系整个联盟的纽带！”

对于玛雅潘的覆灭，蒂卡洛曾经彻夜难眠，认真思索过许多年。此刻，他娓娓道来，却有几分贤者般的从容。

“源自乌斯马尔的希乌家族，是玛雅潘王都附近，最为强力的城邦领袖家族，手中掌握着数个大型城邦，十几个小型村镇。他们在两百年前，逐渐把统治重心，从乌斯马尔转移到马尼（Mani）。而这座城邦，距离玛雅潘，只有五十里！他们凭借着尊崇的血脉，和自身强大的实力，高度参与了王国的政治，是玛雅潘中最具影响力的贵族家族之一...换而言之，就像是曾经的特斯科科城邦，与特洛奇蒂特兰的关系！”

听到此处，主神祭司托马特便有些恍然。原来，这个叛乱的希乌家族，是距离王都极近的实权亲王啊！这样心怀异心，实力强大，又近在咫尺的反叛者，委实是防不胜防，只能主动出击！

而对于玛雅人来说，他们尊崇神性的血脉，又传承了上千年，阶级几乎恒定不变。他们拥有极为森严的贵贱等级，也有着远比联盟强大的贵族力量。

许多神裔家族繁衍千年，拥有着极为众多的家族成员，常常控制着不止一个城邦，也同时掌管着城邦的神权与军权。因此，玛雅各部的政治结构，就是氏族政治发展到极致后，形成的一个个寡头或者独权的氏族酋邦。

“希乌家族与可可姆王室的冲突，由来已久。其中是非曲折，甚至要从黄金时代，神都与蛇都的敌对开始。在玛雅潘建立后，可可姆王室不断扩展，也在逐渐集权。而作为离王都最近的实权神裔家族，希乌家族损失的利益，也是最大的。希乌家族表面恭敬顺从，甚至与王室联姻多代，但暗中的不满一直在积蓄...可惜啊！玛雅潘中，没能有一位狠辣的长者，将这群隐藏的毒蛇，提前斩尽杀绝！”

“希乌家族突袭玛雅潘，杀尽可可姆王室，焚毁都城。整个城邦联盟，就此失去了凝结的纽带。雨林行军不便，如果没有沿途的城邦配合，提供粮食与民夫，征伐的大军很难行远。王室的覆灭实在太快，十日之内，上千神裔、数万平民的鲜血，就涂满了王都，把大球场都淹没成血湖！在希乌家族残酷的屠杀下，没有任何地位尊崇的可可姆王子，能够逃出都城，号召各邦来援...”

蒂卡洛垂下眼眸，压抑着有些哽咽的声音。他狠狠咬了下嘴唇，才恢复平静地说道。

“因此，在这场骤然而至的叛乱中，除了与希乌家族敌对，同样邻近玛雅潘的卡努尔家族，并没有其他氏族的援军及时抵达。王室彻底覆灭，联盟的军事首领们分散各地。他们失去了尊崇的宗主，便以氏族为根本，占地为王，互相攻伐...从此，整个玛雅潘王国，从东方海滨到西方海滨，从北方海岸到南方低地，分裂成十六个大大小小、强弱不同的氏族酋长国！”

“十六个氏族酋长国？”

主神祭司托马特摸着下巴，思考着这碎成一地的情形。那么，这些酋长国中，究竟谁是王国的敌人，谁是王国的朋友呢？或者，谁是暂时可以结盟的盟友呢...托马特祭司稍稍沉吟，就注视着蒂卡洛，沉声询问。

“这十六国中，有哪些氏族最为强大？他们占据着尤卡坦半岛的何处，又掌握了多少武士？”

闻言，普阿普重重点头，杀气腾腾的开口。

“对！那个啥希乌家族，天蛇血脉，究竟在哪里，手下有多少武士？”

“玛雅潘覆灭，王国分裂为十六氏族，十六国。其中最为强大的四支氏族，就都集中在水源充足，人口众多的尤卡坦北部。而这四支氏族，也掌控着尤卡坦半岛的海陆贸易，掌控着去往羽蛇长岛的航路，占据着最为惊人的财富！”

蒂卡尔面带笑容，话语悠悠。他知晓修洛特殿下所看重的要点，也知道该说什么，才会让湖中王国的祭司与武士们动心。

“这四部沿着半岛海岸，从西到东分别是：半岛最西侧，实力第三强大，定都卡尔基尼木棉城（Calkini）的卡努尔家族（Ahul）；半岛中部偏西，定都马尼城，占据玛雅潘王畿，实力最为强大的希乌家族（Xiu）；半岛中部偏东，定都白鹰城（Zaci），实力第二强大，拥有不少附庸的卡普尔家族（Cupul）；还有半岛最东侧，以圣地科苏梅尔燕岛（el）为中心，控制羽蛇长岛航路的埃卡布酋邦联盟（Ekab）。”

“埃卡布酋邦联盟，控制羽蛇长岛航路？”

闻言，主神祭司托马特有些疑惑。

“蒂卡洛，其他三个都是氏族酋长国，为何这个埃卡布，是酋邦联盟？”

“尊敬的主神祭司，因为埃卡布联盟，是在圣地燕岛的号召下，由多个家族联合组成的联盟。在联盟中，每个家族城邦的地位，在雨神的注目下，都是平等的。”

“各邦平等的联盟？这种形式...如果遇到大事，谁来拍板做主？”

“哈！尊敬的主神祭司，各邦地位平等，而供奉雨神的圣地燕岛，自然比其他城邦更平等！”

蒂卡洛嘴角勾起，带着几许嘲讽的笑道。

“所以，遇到大事，那自然是圣地的祭司首领来做主！”

听到此处，主神祭司托马特沉吟了会，缓缓点头，若有所悟。

“...希乌家族的实力，最为强大？”

普阿普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半刻后，他还是心中一狠，再次追问道。

“蒂卡洛，你说的这些家族，究竟各有多少武士，掌握多少丁口？”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玛雅商人，这些各部的机密，我又如何能知晓呢？”

听见这个预料中的提问，玛雅商人眨了下眼睛，笑吟吟的回答。

“不过以低地玛雅的繁荣，尤卡坦半岛北方加起来，玛雅潘王国故地，一百五十万人口，总归是有的！”

“一百五十万人口！三十人能出一名武士，那岂不是至少能出五万武士？！”

闻言，普阿普面露震惊。这样庞大的人口数量，已经接近湖中王国的极盛时。而东方玛雅低地，又距离墨西加联盟，足有三千里远，根本难以出动大军！

“幸好，庞大的玛雅潘已经瓦解，分裂成一地的氏族酋长国...这样的话，哪怕砍死了尊贵的神裔，也可以去往其他的酋邦。”

普阿普神色变幻，杀意隐现。

“天蛇神血，可解神鹰诅咒！...”

夕阳落下，金红的霞彩在天边变幻，落在众人的眸中，就像前途莫测的未来。与玛雅各氏族酋邦相比，王国探险船队的实力，尚且不值一提。

然而，王国船队，只是先行的触角。在王国船队的背后，有着强大的高原雄鹰，与雄心勃勃、蒙受神启的殿下！毫无疑问，这是能影响尤卡坦半岛的强大力量。而这支强大力量，对于各支玛雅氏族初遇的态度，就决定在旗舰几人的手中！

老民兵奇瓦科一直冷眼观瞧，沉默不语。直到此刻，他才寒着老脸，看着蒂卡洛，冷声问道。

“蒂卡洛，你这个没毛的狐狸，心思深的很呐！你刚才说了这么多，我就只有一个问题...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