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這麼傻!!」
墨臨淵顫聲問她,奇怪的是,他的舌頭根本沒事,因為他吐出來的那塊肉——是夜沐的!
夜沐此時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了,天知道她剛剛廢了多大的力氣才忍住割肉之痛,沒有暴露。
她丟掉手裏的血肉,嘴唇顏色煞白,虛弱的靠在了墨臨淵懷裏,而墨臨淵小心的將她的袖子拉起來,就見她的手臂一片血肉模糊……
夜沐不敢看,頭扭向一邊,皺眉倔強的說。
「我說過……你們……都是我罩著的!」
所以在背對著夜厲,和墨臨淵說話的時候,她狠心從自己手臂上割了一塊肉下來,接著在劃破墨臨淵嘴唇的一剎那,將肉塞到了他嘴裏。
突然被她塞了一塊血肉,墨臨淵肯定會吐出來,然後就造成了夜沐割了他舌頭的假象。
就連她滿手的血,都可以說是割舌頭的時候,被濺到的。
墨臨淵拳頭捏的咯吱響,他將夜沐抱在懷裏,卻一點力氣都不敢用,生怕傷到了她。
「你怎麼能這麼傻?!」他眼眶通紅,大腦一片空白,只能一遍遍問!
「你怎麼可以這麼傻?!」
明明她之前蹭掉一塊皮,都委屈的在他懷裏哭,剛剛卻為了他,生生從自己身上割了一塊肉下來,她怎麼下得了手?!
夜沐見他難受得像自己割了一塊肉一樣,不由反過來安撫他。
「行了……身上割了還能再長,舌頭割了……還,還能長出來不成?嘶……別說話了,快,送我回去……」
墨臨淵連忙將她抱了起來,用最快的速度往她住的小院飛奔而去,腦海中,之前的畫面一直在重演……她疼到顫抖的模樣,她強顏歡笑的模樣,她甚至將自己的血肉捧到夜厲面前讓他檢查!她怎麼這麼傻?怎麼可以這麼傻?!
奔跑中,一滴滾燙的淚落在夜沐身上,但她已經感知不到了,這個身體太弱,以至於她現在人昏昏沉沉,沒有半點意識。
這樣的她,更加讓墨臨淵心疼!一直以來,他都是活在猜忌,背叛,和逃亡中,身邊所有的人都告訴他要隱忍,要努力變強,他也一直在努力,可是,在此之前,他其實並不明白強大的意義何在。
可是現在,他知道了!如果他足夠強,就不用看著夜沐為他割肉放血,如果他足夠強大,就不需要夜沐用一個寶庫來買他的性命!
變強,變強!這就是全部的意義!
回到房間後,墨臨淵連忙給夜沐上藥,但過程中,他的手一直在抖。
當初死士護送他離開墨國時,他其實是想帶妹妹一起走的,可妹妹為了巴結太后,卻出賣了他,導致保護他的人死傷大半,那還是他親妹妹啊!
恍然中,他又想起逼著他讀書背課文,好給她和父皇創造見面機會的母后,還有他背不出來時,那一下下抽打在自己身上的教鞭……以及眼前毫無關係,卻能為他割肉放血的女孩……
他心裏越衝動,手卻漸漸鎮定下來。
安靜的夜晚只有他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夜沐正處於昏迷當中,小小的身體,下意識的蜷縮在一起。
墨臨淵深邃的眼中流露出疼惜,沾著血跡的蒼白手指,遲疑很久,才落在了她的臉上。
「……傻丫頭,我不會再讓你受傷了。」
*
夜沐醒來已經是幾個時辰後了,她眨了眨眼睛,懊惱的捂住臉!
真是丟死人了!
想當年,別說掉塊肉了,她有一次挨了兩槍,都順利把任務完成了,哪像昨晚,直接昏迷過去,好丟人!
「你醒了?!」
墨臨淵驚喜的聲音傳來,此時天剛剛破曉,房間內就他們兩個人。
夜沐坐起來,感覺胳膊揪心的疼,小臉瞬間皺成了包子,媽的,這身體實在太嬌弱了!
「來,喝水。」墨臨淵將水遞到她面前,夜沐喝了水之後,才感覺活了過來。
「怎麼樣?」
墨臨淵關切的看著她,此時因為還是凌晨,夜沐原本想說自己沒事,不就是掉了小小一塊肉嗎?她還是能忍的!但她猛地一想,這不是一個刷好感度的大好機會嗎?!
於是她哭喪著臉說,「疼!超級疼,這裏也疼,那裏也疼,身上到處都疼,我不會快死了吧……」
她一邊虛弱的說一邊瞄墨臨淵的神情,不怪她玩苦肉計,實在是原身劣跡斑斑,她不得不多花點心思扭轉形象。
果然,墨臨淵眼睛都紅了,他啞聲道,「你等等,我這就去要些鎮痛的葯來!」
既然夜厲不殺他,還讓他做夜沐的護衛,那麼他斷了舌頭,要點鎮痛葯他們不會不給。
「誒……等等等等!」
夜沐叫住了他,一骨碌坐直了,「其實我沒事,這只是小傷,你現在出去太危險了,要是讓人發現你沒有斷舌頭怎麼辦啊!」
墨臨淵見她這個時候還擔心自己的安危,更加心疼。
「放心,我會讓小狼去幫我要的。」
但夜沐卻表情一肅,「這件事,暫時不要告訴小狼,我明天會跟他解釋的,至於你,從現在開始,你就做個啞巴吧。」
墨臨淵錯愕的看著她,他原以為夜沐很容易信任人,所以才會對他這樣好,但其實她戒備心很強麽?
所以……她對他的好,是獨一份?
這樣的認知讓墨臨淵心尖一跳,明知不應該,卻還是有種喜悅在蔓延。
「可你的傷……」
「沒關係。」夜沐笑著說,「等會所有人都醒了,我會派人去夜厲那裏拿的,我真沒事!只是……」可惜了那些寶藏。
墨臨淵顯然和她想的一塊去了,他想到什麼,認真的說,「以後,我會給你更多寶藏的!」
夜沐一愣,然後就聽少年,一字一句的說。
「其實,我就是墨國潛逃在外的太子——墨臨淵。有朝一日,我一定會將屬於你的金山十倍奉還!不過在此之前,我就是小姐一個人的啞巴,昨晚,多謝小姐,出手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