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對夜沐道,「小姐,回府吧,將軍有禁軍圖在,每個方位的禁軍數量都爛熟於心,不會有問題的,就算二皇子想和禁軍聯手,皇帝未死,禁軍也不會聽他的,所以將軍這一戰,勝率很大!」
勝算很大?
夜沐苦笑,夜厲在都城擁軍三萬,周圍城池的援軍就算想過來也要好幾天,所以夜厲確實是擁兵最多的人,但禁軍和二皇子手裏的人也不少,若是他們聯手,勝負或許就只有半數……
半數……就意味著血流成河,機關算盡,最後全憑天意。
陰沉的天空下,夜沐看著越來越遠的人馬,啞聲問,「張遠,你今天去救我的時候,我身邊是誰的人在保護,你知道麽?」
張遠想起早上的慘狀,眼神微黯。
「是一群武功很強的內功大師,若不是將軍聰明,事先找了一個小女孩調虎離山,我恐怕還見不到您,但即便如此,我們也死了一百多個死士,小姐,我從來沒見過將軍他……這麼在乎過一個人。」
張遠的話讓夜沐微微撼動,大戰在即,夜厲居然用一百多人的性命來換她,只是因為怕她在皇宮有危險?
而且二十多個內功大師,這說明,根本不是二皇子要留下她做人質,畢竟她只是一個庶女,二皇子不可能會提這種要求,還派那麼多內功大師守著她……所以真正要留下她的人,是墨臨淵!
而二皇子會聽墨臨淵的話,只能說明,他們早就結盟了,歷史,正在按照軌跡重演!
夜沐越想越覺得靈台清明,但更多卻是自嘲,她真是傻,從上一次墨臨淵能叫動嚴許來保護她,就已經能說明墨臨淵真正幫的是誰了……只是因為墨臨淵冒險去偷禁軍圖,讓她和夜厲都誤以為,墨臨淵幫的是夜厲。
墨臨淵也沒有騙她,他和嚴許的聯繫都沒有隱瞞她,他只是沒有明確的告訴她真相而已,其實她早就應該察覺,但這麼晚才清醒。
若一切還是按照歷史在走,夜厲這一戰會輸,墨臨淵當初給他的禁軍圖,很有可能是假的。
可夜厲,他大戰之前還不忘「救」她出宮,不管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她想保住夜厲的命,現在,還來得及嗎?
天上再一次飄下雪花,這個冬天似乎極冷,冷得人思緒都凍結了。
兩個時辰後。
「報!將軍!城西禁軍大大超出既定數量!」
「報!將軍!城東禁軍護陣與並不是連弩大陣!」
「報!將軍!皇帝已死,臨死之前,皇帝將禁軍交給五皇子祁嚴,而祁嚴已經二皇子與聯手!」
一進攻,夜厲才發現現實處處都和他之前得到的消息不同!此時他哪裏還不明白?禁軍圖是假的,禁軍調配與圖紙截然相反,護城器械也和圖紙截然不同!
他狠狠的將手中的圖紙撕碎,「該死!那奴隸竟敢騙我!!」
明明局勢已經十分不利了,可是夜厲想到什麼,抬手怒道,「繼續攻城!不要怕!就算禁軍與二皇子聯手,在城中他們也只有兩萬人,我們比他們人數多,這一戰,我們必勝!」
夜厲怒聲發號施令,然後用最快的速度更改了之前的部署,之前他們雖然被禁軍打了個措手不及,但是更改進攻方式之後,兩方勢均力敵,但夜厲的人顯然更加悍不畏死,全力朝皇宮推進。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小小的身影突然闖入了兵荒馬亂的戰場。
「父親!!」
夜厲耳朵一動,扭頭就看到了夜沐,該死,張遠人呢?!
夜沐廢了好大功夫才甩掉了張遠,所以才耽擱了不少時間,見夜厲勒馬,她連忙朝夜厲跑過去!
途中很多將士見到是她,紛紛轉移了手中的刀刃,夜沐一襲紅裙,在黑色大軍和白色雪花中,彷彿是天地之間,唯一的色彩。
「你來做什麼?!」夜厲兇狠的瞪著夜沐,意外的兵力損失讓他心如刀割,此時看著誰的眼神,都帶著厚重的殺氣!
夜沐喘息著,大聲道,「不要再進攻了!如今禁軍和皇子聯手,你和他勢均力敵,強攻之下,死傷重大,根本沒有意義!」
「誰說沒有意義?!」夜厲冷聲道,「即便用屍體鋪路,我也要殺進宮去!勢均力敵?不,我們比他們更強大!你給我回去,老實待著!」
「父親!」夜沐沒想到夜厲這樣執迷不悟,明明情況已經不利了,為什麼還要送死?
「父親,如今趙王不知去向,若是二皇子抓了他,逼他集兵對抗你,你……」
她話還沒說完,夜厲驟然勒馬!
馬匹之上,他染血的長槍翻轉過來,直指夜沐鼻尖!
「別再過來了!!」
夜沐心一驚,險險的停住腳步。
殺到宮牆之內,夜厲和所有人一樣,已經殺紅了眼,那槍尖鮮血淋漓,他用槍指著夜沐,眼中滿是冰冷和鐵血!
「誰知道你和那個奴隸是不是一夥的?他來歷不明,還查不到身份,假意臣服我,實則卻用禁軍圖騙我!你和他關係甚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的陰謀?你是不是和他一起害我?你們都是誰的姦細!」
夜沐小臉緊繃,「我沒有!」
「沒有?」夜厲冷笑,「你是我女兒嗎?還是你和很多人一樣,都盼著我死?」
「如今大軍已殺入皇宮,你卻要我退?哈哈哈哈!我還有退路嗎?!我知道了,你也是叛徒,你也是!」
「我不是!我只是想讓你活命而已,你能不能冷靜點?!」
「你不是?你敢說,那個奴隸在做什麼,你完全不知道嗎?!」
夜沐聞言,小臉霎時蒼白!她是不知道,但,她又是該知道的。
夜厲深深的看著她,一種名為失望的眼神一閃而過,就在夜沐以為,他會憤怒的一槍刺下來的時候,他卻收走了武器!
「滾吧!戰場上,不需要老幼婦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