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下午時, 舒鷂終於睡醒了,理智回籠,也知道自己肯定是冤枉周酩遠了, 連著給周酩遠發了好幾條信息。
周酩遠的私人手機放在黑色的辦公桌上,連著震了幾下, 在安靜的空間裡發出“嗡”鳴。
起初他沒動, 還挺矜持。
手裡握著鋼筆, 鍍了鉑金的筆尖潺潺流淌出墨色,一行漂亮的行楷沒寫完, 最後的“械”字只寫了個“木”字旁, 鋼筆就被他放在一旁, 轉而拿起手機。
屏幕上果然堆滿了信息。
都是舒鷂發過來的。
【酩遠哥哥我昨天睡懵了, 你不會跟我生氣吧?】
【我也不是故意的,[哭哭]有沒有砸疼你?】
【你什麽時候有空?我請你吃飯賠罪!】
【看見記得回我信息哦。】
【超級愛你的小舒鷂,[愛心]。】
周酩遠沒回,又把手機放回原位,拿起鋼筆寫完後面的一行字。
只不過寫字時, 他的唇角是揚起的。
白栩就坐在辦公室的另一張椅子上處理文件,看見周酩遠彎起來的唇角,像見鬼了一樣。
說實話,白助理今天都沒敢和周酩遠多說話。
剛才午休,兩人一起去樓下餐廳吃飯的時候,小周總臭著臉走進去,嚇跑了好幾個小主管。
連隔壁辦公室的副總,剛才都吩咐助理下樓幫他買胃藥去了,說是中午膽戰心驚地沒吃好,消化不良。
昨晚雙子酒店門口車子刹車失靈的事情白栩是知道的,還以為周酩遠今天都不會有好臉色了。
更別提上午周酩遠還打了一通堪稱驚悚的電話。
周酩遠淡著臉把手機虛貼在耳畔,電話一接通,他就像開了嘲諷似的:“祖父,文件您應該收到了,瑞美恩樂我不接。”
白栩當時嚇了一跳。
小周總這是在跟老爺子說話?
態度這麽強硬?
電話那邊的周憬不知道說了什麽,周酩遠毫不掩飾地冷嗤了一聲:“呵,為什麽不接?鬼樓裡惡鬼纏身,先是被困電梯後是刹車失靈,我看我還是歇一歇,攜夫人一起去找個道士看看比較好。”
白栩跟了周酩遠9年,從來沒聽過周酩遠嘲諷人。
這得是動了多大的怒氣?
本以為周酩遠今天這一整天都要當座冰山,沒想到只是看了幾眼手機,這人就像是冰雪初融似的,連嘴角都揚起來了。
不管因為什麽吧,白栩松了一口氣。
戰戰兢兢、正襟危坐了半天,終於可以放松的白助理,悄悄翹起了二郎腿。
快到傍晚時,周酩遠的私人手機又震了好幾次,這次他回了一個字:
【好。】
周酩遠拎著西服外套起身:“白栩,送我一趟,去橫渡。”
橫渡的全稱是橫渡飲食商業廣場,圍繞著橫渡湖而建。
夏天時候湖裡開滿荷花格外賞心悅目。
這個季節荷花雖然開敗,但湖旁的茂密的銀杏樹變得金黃金黃,落葉飄在湖水上,裡面湖裡又養著錦鯉,景色不比盛夏差。
最有名的是橫渡的幾家西餐廳,從國外請回來的廚師,牛排和龍蝦都做得原汁原味。
只不過周酩遠平日裡不太喜歡往那邊去,嫌吵。
憑感覺猜測,約周酩遠吃飯的人是舒鷂。
白栩拿了車鑰匙跟著周酩遠往外走,坐進車裡時還是沒忍住,用一種挺正式的語氣開口:“小周總。”
“說。”
“你沒覺得你最近情緒起伏方面,有些反常嗎?”
白栩既是周酩遠的助理,也是他的好友,有些事情旁人比當局者看得清,“而且是回國之後,確切地說,是在遇見舒小姐之後。”
確實是有些反常的,周酩遠自己也知道。
從周憬的生日宴上離席開始,再到這次正面和周憬起衝突。
很多事情如果仔細想想,不難分析出,裡面或多或少,是有舒鷂的原因在。
白栩繼續說:“怎麽說呢,我覺得你變得好像比以前衝動了?你是不是對舒小姐有什麽想法?”
其實白栩這話問得很正經,“想法”兩個字一點情情愛愛、兒女情長都沒摻合的。
他是想知道周酩遠對舒鷂的態度。
周酩遠如果覺得舒鷂有問題,那以後有什麽是不是也要背著舒鷂說?
或者說,是不是有必要減少兩人的接觸?
而且,幾次意外這麽湊巧都和舒鷂有關系,那舒鷂會不會是周家老爺子的人?
特地放在周酩遠身邊監視的?
白栩越想越愁,表情也繃得很嚴肅。
結果坐在車子後座的周酩遠不知道在想什麽,皺著眉,忽然開口:“她有個白月光。”
“什麽?”
白栩一愣。
-你是不是對舒小姐有什麽想法?
-她有個白月光。
反應過來周酩遠說的是什麽之後,白栩幾乎變得震驚。
不是,這兒聊著商業利害關系呢!
這這這,怎麽突然就吃上醋了?
“……小周總,你是不是有點、有點喜歡舒小姐?”
被這麽直白地問了一句,周酩遠反而淡下臉色,拒不承認:“沒有。”
只不過她有時候,讓我想到一個很久以前相識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