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嚴陣以待, 奔跑加上緊張, 心裡有一萬頭小鹿在橫衝直撞,就快要撞破她的胸腔,跳出來四散奔逃。
腦子裡面大紅x預警著逃離,但現實是她掙扎不動, 只能僵硬著被費軒狠狠箍在懷裡,頭抵著他的肩頭, 沒勇氣抬起來和費軒對視。
這半年多的時間, 安笙過的是她自己最想要的平淡日子,每天心情平靜如止水,心緒很少有什麽大的起伏, 安笙很喜歡這樣子, 她上一世真的鬧騰怕了……
可是費軒一出現,就像是强橫入侵的外敵, 她好容易構建的「太平盛世」轉眼間在費狗逼的鐵蹄下,山河破碎, 分崩離析。
而費軒除了壓抑不住的喘息和莫名由內心升騰起來的興奮之外,站在走廊裡, 懷裡摟著安笙,問過了那一句「你跑什麽」之後,有那麽兩分鐘, 他腦子裡幾乎是空白的。
兩人就這麽靜靜的擁抱著站在走廊裡面, 一直到費軒的女伴踩著樓梯上來, 看到兩人的姿勢, 遲疑的出聲,兩人才從同時回過神。
「費總?你們這是……」
追過來的女孩子咬了咬嘴唇,看到背對著她的費軒仍舊抱著那個據說「原版」的女人不鬆開,眼睛一閃而過惱怒。
這個女伴,是費軒不怎麽走心的在街上偶遇的,在校大學生,名叫丁瑩潔,費軒花了兩萬塊雇傭的臨時工,有需要出場就叫出來,沒事兒就各回各家。
主要的作用,是用於對抗他爸爸叔叔再企圖把費藍藍塞給他。
費軒態度擺的很分明,費藍藍不行,就是不行,安笙分手了費藍藍也不行,他費軒就喜歡這一種類型。
還放話,想要硬塞給他可以,按照他喜歡的樣子全身整容去吧。
費羅銘氣到連妞都不泡了,費藍藍高挑溫婉,和安笙根本是兩種類型,就算臉上能整,還能把腿鋸了?把性格也該了?
讓費藍藍跟著費軒身後受委屈,費羅銘和費叔叔就够過意不去了,他們又不是什麽真的魔鬼,明知道費軒放話是故意,還糟踐費藍藍讓她去整容。
所以有了這個丁瑩潔之後,費軒在外走動都帶著她,對外稱是自己女朋友,不光是費羅銘沒辦法,連費藍藍,都差點變成廢藍藍。
這女的可不像安笙,不是只看起來嬌小可愛,就真的是一朵風中搖曳的小白花,費藍藍幾次,被她不動不著痕迹的擠兌到根本在費軒身邊待不下去。
加上費軒不想讓費藍藍跟著他,不牽涉到安全危險,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丁瑩潔在身邊之後,連其貼上來的野花都沒了,還挺滿意的,就一直雇傭她。
丁瑩潔今天一身淡色紗裙,打扮的很甜美,看上去和安笙是一挂的,不妖艶不嫵媚,却也不是清純類型,偏向於可愛。
她的眉眼之間,確實和安笙有點像,都是圓圓的眼睛,小嘟嘴唇。
此刻她見費軒和安笙那副難捨難分的樣子,覺得十分的礙眼,因此抿了抿嘴唇,又開口,
「費總,你今天說要見的候總,剛才在底下問你來著……」
她很聰明,語氣和緩,一點也聽不出情緒,說的就像是真的一樣。
安笙聽到聲音,伸手推費軒的肩膀,掙扎著要從費軒的懷裡出來,費軒却不鬆手,反倒摟的更緊一些。
其實把安笙放走之後,費軒最開始是沒有什麽感覺,後來漸漸的就有點後悔。
他就算是自做多情了,被安笙無情的拋弃了,可是他那兩個多月,確確實實的付出了真感情,他想和安笙好好在一起的。
給出去的感情,就像是潑出去的水一樣,勉强收回來,也是渾濁的泥水,再也不純粹了。
費軒在安笙離開十幾天之後,就開始有點惦記她,他這個人,從小到大,就像費羅銘說的那樣,只要是想要的東西,要不到就容易鑽牛角尖。
他打算再找安笙談談的時候,發現安笙找不到了,費軒甚至找到了郊區的養殖場,找到了安笙的爸爸媽媽。
但是安爸爸安媽媽聽明白,是安笙把費軒甩了,一臉同情的安慰了他,還留他吃了飯,就是不告訴他安笙在哪。
這世界上想找一個人沒那麽容易,費軒還試圖找過監控,可是從郊區到城市的綫每半小時一次,四通八達,中轉無數,簡直就是大海撈針。
申市雖然不是什麽特別大的城市,可找一個人故意藏起來的人,就算費軒錢大,也沒那麽容易。
後來被桐四陰了,桐四和他再見面,就說安笙在他那裡,費軒幾乎瞬間就信了,這要賴安笙有前科。
幾次掐著桐四手頭上緊要的事物,想逼桐四把安笙帶出來,但是每次桐四答應了,轉頭就坑他。
時間長了,桐四又有了小情兒,費軒懷疑安笙根本沒在桐四那裡,今天一個臨海餐廳的項目,桐四和費軒又鬥鶏一樣都想拿下。
桐四又誑他說安笙在,費軒雖然根本不信,但還是來了這種不入流的小游輪酒會,大半是侯總這人愛好低俗,就喜歡扎這種人混雜的地方,他想拿下項目,確實不能擺姿態。
剩下的一小半,就是費軒還抱著點希望,畢竟第一次跑了之後,安笙就躲在桐四身邊,費軒想想就氣的腦仁疼,也還是來了。
沒想到,安笙真的在!
真的一直躲在桐四那裡!
費軒短暫的驚喜過後,就是氣,氣的恨不得把安笙和桐四一起咬碎吞了。
她爲什麽會在桐四那裡,他們又是什麽關係?!
費軒想到這裡,感受著安笙在他懷裡掙扎,半年積攢的的火越燒越旺,很快在心裡燎了原。
他沒去理丁瑩潔說了什麽,單手圈著安笙的腰不讓她掙扎開,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臉硬扳向自己。
兩人四目真正相對,同時楞了一下。
費軒今天西裝革履,是安笙沒見過的樣子,加上他頭髮都梳上去了,沒有劉海,露出全臉,那種本來就過於飛揚鮮明的眉眼,侵略性更强。
似乎還爲了參加酒會,專門做過造型,真是的……看著就讓人肝兒顫的帥。
最重要他還不靈不靈的閃似的,安笙也不能免俗的被男主光環給套了一下。
而費軒本來帶著質問的表情,也在看清安笙之後,變成了錯愕。
半年多不見而已,安笙模樣變化的不可謂不大,和費軒記憶裡,總是頭髮亂翹素面朝天張牙舞爪的樣子差了太多。
安笙穿著禮服長裙,頭髮長的正好挽起來,還化了淡妝,似乎連臉都有了變化,費軒仔細看,又說不出是哪裡,就好像……
就好像才半年的光景,安笙長大了,或者說長開了,但是怎麽可能,安笙已經過了還變模樣的年齡。
費軒掐著安笙下巴的手,慢慢鬆開,却幷沒有離開,而是在安笙白嫩的臉蛋上輕輕用手指勾了下。
「你……」費軒想說,你怎麽變化這麽大。
「你放開!」
但是他一開口,就被安笙打斷,安笙從男主光環裡面鑽出來,立時橫眉竪眼,惡聲惡氣,「費軒你神經病吧!鬆開我——」
站在兩人身後的丁瑩潔,這回徹底看清了安笙的模樣,不由得也楞了一下,方才那個費軒的商業對手,明明說,費軒追的這個人,是她的「原版」。
丁瑩潔也早就聽說了,她隻「某某」的替身,說實話,小說看的多了,丁瑩潔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
兩人怎麽可能會給人一樣的感覺呢?這世上沒有一模一樣的人,就像這世上沒有一模一樣的兩片葉子。
替身?
到最後誰能記得誰,誰是誰的影子還不知道呢。
費軒帥氣多金,又不輕浮,沒有亂七八糟的嗜好,這樣的男人,誰會不動心?
丁瑩潔向來懂得進退,懂得把握。
但是此刻,看到傳說中「原版」的樣子,她最後那點不舒服徹底沒了,這叫什麽「原版」她們根本就不像好麽。
「你鬆開!」安笙手腕被費軒攥的生疼,「你別發神經!我今天不是故意出現的——」
「不是故意?」安笙不說這話還好,一說費軒剛下去一點的火,又騰的著大發了。
想到這半年,找不到人不說,還總被桐四坑,費軒直接氣笑了。
不是故意出現,就是有意躲他!
「耍我是吧?!」費軒一手抓著安笙的手腕,一手掐著安笙的後頸皮,「不是故意出現?嗯?躲在桐四那裡看著我被他耍的轉圈,是不是特別好玩?」
安笙不知道費軒說的什麽亂七八糟的,她不敢動了,一動疼的齜牙咧嘴,她一個大活人,被像狗崽子一樣揪住了後頸皮……
她的皮有那麽鬆嗎?!
被揪住後頸皮真的動不了,別說狗,人也動不了!
安笙不敢動,只能僵著脖子咆哮,「費軒!神經病,變態!說好了分手了!分手了你還糾纏,你怎麽就這麽賤!」
安笙也抓著費軒的兩個胳膊,防止他揪的太狠了,把她的皮揪的更鬆,但是手指頭沒閒著,摳著費軒的手上,已經被她指甲劃出了好幾道子紅痕。
「我賤……」費軒森森笑著點頭,舌尖滑過綳的發酸的牙齦,在腮肉上抵了下。
看著安笙的兩隻眼睛,幾乎燒起火來。
「我是賤,神經病,變態……」費軒揪著安笙,把她朝自己身前拎過來,拎的安笙一陣尖叫,爪子,哦不,手一頓亂抓,成功把費軒擦臉劃出血道子。
「鬆開!救命啊!變態殺人了!」安笙餘光看到一隻站在兩人身後的丁瑩潔,求助道,「小姑娘快去叫警衛,這個傻逼他發病了!」
一直在旁邊看著的丁瑩潔,本來早就想要再插言,可是她從來沒見過費軒這樣子,平時就算是生意上被坑,頂多沉著臉。
像現在這樣,氣到跳脚的程度,丁瑩潔不太敢上前。
不過安笙開口了,她立馬打蛇隨棍上,快步走到費軒的身邊,輕扳費軒的肩膀。
「費總……」
費軒連頭都沒回,死死瞪著安笙,安笙則是衝著丁瑩潔吼,「去找警衛啊——」
「小丁,你去下面陪侯總先說說話,」費軒說,「我有點事要辦。」
「費……」丁瑩潔再張嘴,一句話却咽在了嗓子裡,目瞪口呆的看著費軒一矮身,攬著安笙的後背把她原地扛了起來。
安笙炸營的母鶏一樣,雙腿亂蹬,手臂亂揮,被費軒扛起來,連踢帶打,甚至照著費軒的後背上吭哧就是一口。
費軒被咬的一抖,却連脚步都沒頓,邁著大長腿,朝著走廊最裡面的方向,直奔他的房間。
安笙一路上嘴忙著,沒空出來喊,等到進了屋子,安笙被摔在沙發上,嘴「咯噔」一聲脫離了費軒的後背,再想喊,已經沒用了。
費軒輕而易舉的就把安笙騎住,任由安笙怎麽掙扎,都竄不出去,費軒後背上疼的很,皺眉把西裝外套脫了,領帶拽開,把才掙扎出去一點的安笙,原地翻了個個,趴著騎在沙發上。
自已則是一顆顆的解西裝扣子。
安笙吱哇亂叫手刨脚蹬期間,回頭看到費軒正在解衣服,差點沒嚇沒脉了。
「你要幹什麽!我我我……我告訴你費軒,你今天敢動我,我活剝了你皮,你信不信?!」
費軒哼笑一聲,動作不停,語帶嘲諷,「活剝我皮?你現在口氣真的大,有靠山了,就覺得天下無敵了?」
「桐四不是什麽善茬,你在他那裡,頂多算個玩物,」費軒垂頭,和安笙的視綫對上,伸手掐著她嫩嫩的臉蛋,咬牙切齒的擰了半圈,「你以爲他當你是個什麽。」
「跟他有什麽關係,費軒你少發瘋!」安笙看到費軒已經露出一小片的胸膛,更是掙扎的激烈,「我說活剝,就他媽的真活剝,我剝你整個不用半小時——」
費軒張了張嘴,真想在她紅撲撲的臉蛋上咬一口,但是後背感覺很不好,加快速度解衣服。
安笙要瘋了,餘光看到費軒解開了衣服,正往下脫,一咬牙玩命一伸,胸腔裡頓時一陣抽疼,都沒顧得上,伸手劃拉到茶几,抓住茶几上的烟灰缸,回手照著費軒就是頭臉不顧的一下子。
費軒正回頭看自己後背的傷口,這死丫頭下嘴真是狠,他回手摸了一下,一手血。
安笙一下子砸在了費軒手臂上,費軒頓時更火了,俯身壓制她的後脖子,低吼,「安笙你最好給我老實點!」
「畜生!禽獸!神經病……」安笙手徒勞的扳了下茶几,胸腔因爲剛才的過力,現在整個疼的她不敢動,費軒上衣已經脫剩了一個袖子,她又屈辱又生氣又絕望,「哇」的一聲哭了。
「你幹!」安笙哭著吼。「你不幹你孫子!嗚嗚嗚……你今天干不死我,明天我保證把你切成生人片兒!」
費軒動作一頓,反應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安笙什麽意思,鬆了鉗制她的勁兒,起身有些茫然道,「幹什……」
費軒無語的同時,耳根不爭氣的紅了。「我沒有我就是……」就是看看後背的傷,你咬的!
「你這個滿腦子廢料的混蛋……嗚嗚嗚……」安笙無力的捶了一下沙發,哭的一哽一哽的。
費軒見她眼泪立馬慌了,起身鬆開她,把茶几踹一邊,蹲在沙發旁,伸手給安笙抹眼泪,自己却憋不住想笑。
「你想什麽呢,我在你心裡就是那種欺負女孩兒的人啊……」
「你是!你是!你是!你就是……嗚嗚……」
「好好好,我是我是……」費軒伸手再要給她抹眼泪,安笙把頭一擰,衝沙發裡了。
費軒無奈起身,紅著臉撈著安笙的腰,把她抱起來,自己坐在沙發上,把安笙抱到腿上。
安笙軟的麵條似的,哭的滴滴答答,費軒又想笑,又心疼,把安笙摟在回來,一下下抹眼泪,還要控制著後背不貼沙發上。
「別哭了我錯了,我不該那麽粗暴,可是你太狠,我不然怎麽辦……」
費軒哄著安笙,嘴唇細細密密的貼著安笙的臉啄吻,吻她豆大的泪珠。
雙手捧著安笙一個勁耷拉的腦袋,拇指摸索著她的臉。
「別哭了,我再不敢了,你誤會了,我沒想怎麽樣,我就看看後背的傷,都讓你咬出血了。」
安笙不吭聲,這會兒胸腔疼好了點,順著眼縫隙,看到費軒令人頭皮發麻的眼神,感受他的唇在自己臉上貼來貼去,好像這半年被無限的縮短,好像上一刻,他們還在那間醫院,費軒還魔音貫耳的讀著小廣告。
怎麽就會這樣呢,她這半年多,工資現錢,直接寄給安爸爸安媽媽,水産市場那種地方,根本用不上身份信息,她沒用過卡,沒辦過卡,就連電話,也是那種不記名的,被人介紹營業點內部給拿的。
她在有意識的躲,却沒想到,就貪了這麽一次,就能好死不死的碰到費軒,這種一整個趕不上費軒半拉車的破游輪,費軒爲什麽會來?!
以至於現在,安笙看著費軒的眼神,就知道完了,一切的努力都白費,劇情沒有回到正軌,費軒也見鬼的還對她念念不忘。
「費軒……」安笙抽噎著可憐兮兮的看他,「你就放過我吧,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求你了……」
費軒那點笑意頓時烟消雲散,眼睛垂下去,片刻後又抬起來,「我……」
費軒手指慢慢挪到安笙的後頸,將她圈著靠向自己,聲音低的幾不可聞,「我一直……很想你。」忘不了,怎麽放。
費軒身上衣服只剩一隻手臂還挂著袖子,整個赤著,凑近了安笙,屬他的獨有氣息混合著細微的香水味,就幽幽的籠上來,讓安笙瞬間就想起了那段在醫院裡面被完全掌控的日子。
她抗拒的很,身上鶏皮疙瘩都氣了一層,推著費軒的肩膀,躲避他要壓下來的吻。
「再給我……」再給我個機會,我一定好好的對你。
費軒的話沒說完,安笙緩了這一會兒,已經好的差不多,積蓄了點力氣,猛的推開費軒就從他的身上跳起來,朝著門口跑。
費軒手上一空,楞了片刻,直接長腿一邁,從沙發上跨過,伸手一抓,揪住了安笙的裙子。
「呲啦——」
安笙連人帶裙子被扯回來,但是後面整個都扯開了。
「費軒我扒了你的皮——」安笙尖叫著捂住下墜的裙子,却被費軒圈住,帶了幾步兩人踉蹌再度摔在沙發上。
這回安笙不可能起來跑了,大片的後背暴露在費軒的眼中,帶著顫栗弓起來。
安笙被氣的直哆嗦,費軒却是跪坐在沙發上楞住了。
安笙還在駡人,也駡不出什麽花,就是把費軒開膛刨肚,切片剝皮,拽掉舌頭什麽的……
費軒却是瞪著安笙的後背,好半晌都沒吭聲。
他知道安笙的後背上肯定會留下傷疤,那麽大的事故,怎麽可能恢復如初。
他也在安笙換藥的時候偷偷看過,那時候他還打算著,等她再好一點,一定帶安笙多除幾次疤,不給她漂亮的後背,留下太深的痕迹。
但是鬧了分手,安笙走了,費軒氣頭上忘了,後來想起,却找不到人了,直到現在,看到安笙背上猙獰橫亘的疤,費軒張了張嘴,話沒說出來,眼圈却先紅了。
女孩子有多愛美,費軒知道,別說是女孩子,就連桐四,嘴上那個小傷疤,都磨沒了,看到他還每次都恨不得給他臉上來幾刀的樣子。
可是安笙整個背上,被這道疤一橫,這輩子估計再也穿不了露背的衣服了,再也……去不掉了。
費軒伸手,有點顫的,輕輕碰上安笙的背,似乎又回到那場出事的晚上,他耳朵嗡鳴,渾身因爲劇烈撞擊,疼的幾乎失去知覺,安笙一遍遍叫著他的名字,帶著一手濕粘血液,在他臉上一遍遍摸索……
人這一輩子,說長很長,說短不過一瞬間,費軒當時在醫院,安笙在重症監護室沒出來的時候,他隔壁房的一個人,頭天晚上還好好的,第二天一早屍體都硬了,男的才三十多,留下一對兒女,一個老婆,哭的連聲音都發不出。
費軒當時心裡觸動太大了,安笙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費軒活到這麽大,對他好的人很多,但是安笙是唯一一個觸動他的人。
有個人肯爲你犧牲自己,在重傷的情况下顧著你,剛剛好,這個人是你作爲女朋友看待的人,會感動,繼而喜歡她,會想要她,難道不是理所當然嗎。
至於當時安笙提出分手時說的那些,費軒當時昏了頭相信,事後想起來,只覺得自己蠢,怎麽會相信那種話,生死關頭上,那種瞬息的時候,有誰能顧得上利弊權衡呢。
安笙騙他,費軒也是後知後覺。
費軒不懂安笙爲什麽會抗拒,不懂她爲什麽要跑,是他哪裡做的不好嗎?他第一次反省自己。
安笙趴在沙發上,費軒的手指輕輕的沿著她背上的傷下滑,很癢。
不像是耍流氓,費軒也沒有壓制她,安笙轉過頭,就悚然發現,費軒眼睛通紅,眼泪正順著臉頰蜿蜒而下,竟然哭了。
「我哪裡做的不好嗎?」費軒和安笙對視,眼中是沉重到讓安笙窒息的情愫。
安笙錯開視綫,一時不知道說什麽,費軒按著沙發,慢慢的俯下身,垂頭滾燙的眼泪,落在安笙的後背,激的安笙一縮肩膀。
安笙因爲費軒的眼泪,錯愕和無措的情緒還沒等消散,費軒細密濕漉的親吻,已經順著她的傷疤緩緩向下。
安笙無法形容她此刻的感覺,時不時落在背上的眼泪,把她腦子灼燒出一個個大窟窿。
費軒可是男主,他整本書都最後,也沒有哭的描寫,都是作妖……
那雙紅的像兔子一樣的眼,直直的看著你,眼中都是令人難以置信的真感情,顫巍巍的問你,「我哪裡做的不好嗎?」
這他媽……誰遭的住啊!
安笙遭不住,她都不敢回頭,任費軒的唇在自己背上到處安家。
手指咯吱咯吱的摳著沙發,感覺自己已經到達了人生的谷底,絕路。
費軒親後背還不滿足,沒一會兒把安笙刮完了磷的魚一樣,翻了一個面兒。
安笙對上他比剛才更紅的眼睛,張口結舌。伸手想再推費軒壓下來的唇,却沒能著力,隻輕輕的放在費軒的肩膀,不像是推拒,更像是……迎合。
她說不出話,費軒可說的出,「再給我個機會……安笙……」
不可能的。
安笙張嘴想拒絕,費軒已經壓下來,她這就又成了張口迎合,呼吸間都填滿了費軒的氣息,和他唇上淡淡眼泪鹹味。
舌尖被勾著反復糾纏,安笙氣息被榨到不够用,只能蹬腿兒用膝蓋抵下費軒,費軒才會短暫放她呼吸,勉强維持活著這樣子。
這一吻,長的有點讓安笙畏懼。
但是等她察覺,已經沒了力氣,密密實實的被費軒壓進了沙發,手指緊緊的扒著沙發的靠背,像一個稍稍不慎,就會逆水而亡的小可憐,被吸走了所有的力氣。
但是好在,她堅持住了。
無論費軒期間怎麽溫柔軟語,囔囔唧唧,安笙都抗住了!
沒有答應給他機會,即便是他報復性的啃咬,也抗住了!
等到費軒總算是大發慈悲放過她,安笙覺得自己像是經過嚴刑拷打後,仍舊沒有出賣主公的壯士,不,比壯士還牛逼,畢竟溫柔刀,才是無聲息取人性命的。
費軒就是那把刀,安笙要是扛不住,指不定什麽時候,命就又沒了。
對於費軒來說,那天晚上,安笙爲救他受了重傷,因此他感動,他心動,他深刻不能忘。
但是對安笙來說,那天晚上,她真的死了,被角鋼穿胸而過,感受自己的血液逐漸流失的冷,死亡逐漸來臨的冷,比感動,還要深刻骨髓。
其實安笙事後也想了,她實在是腦子不好,費軒是男主角,明明穿越過來的時候,那扎在她身上致死的刀,扎在費軒的身上,就只是個輕傷。
男主的光環,基本就是這個世界給他開的挂,男主小說,連費藍藍在世界的意義上,都只能算配角。
她第一次拉費軒擋刀子,是因爲她根本就沒看清眼前是誰,費軒沒死,證明劇情完全偏向費軒。
車禍的時候,其實安笙完全可以拉著費軒再擋一把,費軒應該也不會死,頂多只是重傷,她就可以更好的遠離費軒,要是趁著費軒病跑了,費軒別說找她,喜歡她糾纏她,說不定會厭惡她恨她。
那才是對於安笙來說,最完全的擺脫方法,可是費軒有一件事想的沒錯,那一瞬間,誰又能權衡利弊得失,安笙會有那種舉動,無非就是她知道,費軒死了世界崩塌,她活著,也得死。
某種意義上來說,費軒是安笙賴以生存的世界。
相信只要費軒知道這個理由,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再糾纏安笙的,操蛋就操蛋在,不能劇透。
安笙也不能再死了,再回到主系統空間,勢必要前夫的現任妻子的朋友給自己開後門,一次就想撞墻,實在是令人尷尬致死。
而想要擺脫這種尷尬的境地,想要好好活著,只有遠離費軒。
費軒總算是發完了癔症,死纏活纏的安笙也沒鬆口,臉色耷拉著,看著安笙的眼神也不好。
安笙坐起來,不理他,把扯開的裙子攏了攏,試圖系在一起。
「安笙,你心真狠。」費軒坐在安笙的旁邊,激情過後,後背被咬的地方,又一跳一跳的疼。
安笙斜了他一眼,抽了抽鼻子,抿著有些紅腫的唇,沒好氣兒道,「你先耍流氓,你活該!」
「我哪不好了?」費軒深深嘆口氣,語氣帶著抱怨,齜牙咧嘴把襯衫又穿上,邊系扣子邊低聲說,「你說出來,我可以酌情改。」
安笙系著裙子,有點糟心的看向系扣子的費軒,兩人不過就親個嘴兒,就整的跟他媽幹了一場似的……
都怪費軒瘋勁兒上來!
安笙有氣,哼了一聲,說道,「你改不了。」
費軒系好了扣子聞言皺眉看向安笙,安笙淡淡道,「性別不對,我早跟你說了,我喜歡姑娘。」
費軒能信她這張嘴,不如信沙漠發大水!
安笙斜眼打量了費軒幾眼,又說,「你死心吧,你這樣的,就是狠心把鶏兒切了,也達不到我喜歡的標準。」
「我喜歡纖瘦高挑的,溫柔沉靜的。」安笙說 ,「你除非削骨剔肉,回爐重……啊!」
「變態!」安笙捂著被費軒咬了一口的臉,瞪著費軒,「你回去找個心理醫生看看真的,你病了,不能諱疾忌醫,你……啊呀!」
安笙雙手捂著兩邊被咬的臉,手肘夾著衣服,氣鼓鼓的瞪著費軒,不敢說話了。
費軒神色複雜的看著她,剛才心裡密密麻麻的悸動,讓她破壞的不剩什麽了。
可費軒知道,沒一會,那種感覺就能捲土重來,即便是現在他被安笙氣的想撓墻。
他起身,拿了自己甩在對面沙發上的西服,抖了抖,後背疼的直抽氣。
但還是走到安笙的身邊,無視她充滿抗拒的眼神,披在她的身上。
接著蹲在她的身邊,自下而上,仰著頭,十分認真的說,「我這半年多,一直都在找你,我忘不了你,安笙。」
安笙雖然能看出來,但是真的聽他說,還是憂愁的想撓頭,我不想你啊大兄弟。
「再給我一次機會,」費軒自認條件還可以,一條條把利弊擺在安笙面前。「我有很多錢,我爸爸,我叔叔的企業,以後都會傳到我手上,我能任你揮霍一輩子。」
「不,」安笙搖頭,同樣真摯道,「我覺得節儉是美德,我憑本事賺錢,十分快樂,不用你養。」
費軒額角蹦出一條小青筋,繼續道,「我長的不算差吧,安笙,你想找個什麽樣的,有什麽條件,是我不具備的?」
安笙打算就今天,跟他盡力掰扯清楚,掐斷一切根苗,揉了揉臉,搖頭道,「首先你就不是我喜歡的型,我喜歡內斂溫柔的男人,這就是致命傷。」
「所以你承認你喜歡女人是騙人的了?」費軒眯眼看安笙。
安笙:「……是。」就說不能撒謊,一個不慎就漏!
「你喜歡的類型……」費軒低頭,嘆了兩口氣,說道,「我可以試試……」
「別試,」安笙咬牙道,「我就實話跟你說,誰都行,這世界上,換一個別人像你這樣,他就是條狗……呸!狗不行。」
「他就是個蹬三輪的,我都考慮了。」安笙頂著費軒要殺人的視綫,執著的說,「就你不行。」
「憑什麽?」費軒失笑,「憑什麽就我不行,安笙你拍著良心說話,剛才我親你,你不是也……」
費軒吼到一半,咬了咬嘴唇,雙手放在安笙的膝蓋上,抓著她的手,「你別不承認,你也回應我了。」
「你喜歡的,喜歡我親你對不對?」費軒緊緊盯著安笙的眼睛,安笙臉憋的像猪肝。
「你蹭我!」安笙把手抽出來,臉色猙獰了一瞬,「你威脅我,不回應就……」
「我不是自願的!」
「你是!」費軒說,「我後來不蹭,你也回應了,你就這樣……」費軒說著,把安笙的手圈自己的脖子上,「你摟我了。」
安笙咬牙,臉色爆紅,「我不是,我沒有,你別亂說!」
「你是,你有,你情不自禁!」費軒眼神飽含控死,安笙恍然覺得自己是個拔吊無情的渣男。
但其實,不過就親了個嘴兒。
「你別說了,」安笙下結論,「爭辯沒用,說什麽都沒用,機會沒有,已經分手了,你再糾纏我,我就報警,抓你進精神病院。」
費軒眼睛裡那點光彩都淡下去,有些失神的盯著安笙,好半晌不說話了,把安笙看的發毛。
「你少再打壞主意!」安笙警惕的後退。
費軒慢慢搖了搖頭,從蹲著起來,坐在安笙對面的茶几上。
還是盯著安笙看,沒完沒了的看。
安笙慌的很,讓他看的抓耳撓腮,起身要走,却被費軒雙腿一劈,兩條大長腿抵住沙發,把安笙圈的無路可走。
還是看。
安笙索性也不躲了,和他對著看,鼓著腮幫子,一副不肯服輸的樣子。
費軒神色淡淡,確實是在仔仔細細的看安笙,恨不得把她分塊兒,拿在手上,看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到底她哪裡這麽吸引自己,是骨頭格外圓潤,還是肉絲更加細膩,才這麽讓他惦記,不惜讓他都願意爲她改變性格。
可是哪怕願意爲她改了,她還是不肯要自己。
費軒不懂,他爲什麽要把自己陷入這種境地?
他不住想著,難道就因爲她給他擋了一次,他就那麽無法自拔?
他不否認有這方面的原因,但是此時此刻,費軒盯著安笙,設想一下,要是換成了別人,車禍的時候救了他,他會怎麽樣?
費軒先想,要是換成費藍藍呢?
他大概也會很感動,然後一輩子把她當妹妹,設法把叔叔的家産分她一些。
費軒又想,換成……丁瑩潔呢?
她們不得不說長的有點像。
費軒仔細的想,想的頭都要裂了,要是換成丁瑩潔,他還是會感動,但是當她女朋友?
不太可能,費軒和安笙在一起待著,最喜歡的就是他把安笙惹急了,安笙張牙舞爪的生氣的樣子,她不情不願,却每次都會無意識回應自己,費軒堅信,真的反感一個人,他那樣和她親密,不可能回應,會吐的。
可這一切,要是換成丁瑩潔,費軒想了一下她總是故意溫柔的語調,眼中藏不住的野心,有意無意的勾引……
他嗤笑了一下,搖了搖頭,索然無味。
回神的時候,安笙已經完全被費軒盯毛了,正爬上沙發,打算跨過去。
費軒起身,從身後抱住安笙的腰,制止住她的行動,把她又拖了回來,抱坐在自己的身上,啃口後脖子,感覺懷裡人一陣哆嗦,渾不在意,就當她是太敏感。
「笙笙,你就答應我吧,」費軒後背還是疼,但是一耍流氓,就跟止痛劑似的。
「不可能,」安笙說,「死心吧。」我真不想再死了。
而且劇情崩掉了結果,安笙自認無法承受。
費軒把她的耳朵用舌尖卷嘴裡,輕搓了一下,還按著不讓安笙躲,聲調要多混蛋有多混蛋。
「你不答應也沒用啊……」費軒嘆氣,「我好容易找到你了,你還想再跑啊?」
費軒氣息都朝著安笙的耳朵裡面噴,無奈中的無奈,只能玩陰的,說損的。
費軒說,「你爸爸媽媽不要了啊,你爸爸的債主,是我的合作夥伴。」
「費軒!」安笙上一世就因爲爸爸媽媽,走投無路,把一輩子都搭進去,費軒掐的准,這是她致命軟肋。
安笙激動的狠狠踩了費軒一脚,「你這是逼我死。」她說。
費軒貼著安笙的後背,被她踩的悶哼一聲,把人摟的更緊一點,弄炸了又趕緊順毛,「別急啊,我又沒說要你立刻跟我怎麽樣。」
「就是你得答應我幾個條件,只要你答應,我保證,不耍混的,不玩陰的,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