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覺得自己要瘋了, 她再能忍著讓理智占據上風, 不清醒著沉淪在費軒編織的虛假夢幻裡,可歸根究底, 她還在意著費軒,會因爲他裝可憐擠兩滴鰐魚的眼泪而動容,又怎麽能真的看著他自殘。
就算安笙知道, 這又是費軒的苦肉計, 割腕真正意義上來說, 想死不那麽容易,再者費軒死男主角,世界爲了維持運轉,怎麽可能那麽輕易的讓男主死了。
可安笙扶著門片刻的遲疑,費軒提起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又割了一刀。
安笙的視綫和她的心一起扭曲, 再沒法堅持在門外, 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向費軒。
「你他媽的就是個瘋子!」
安笙恨不得抽死費軒, 但還是快速搶下費軒手裡的刀, 扔在地上, 扯下費軒的領帶在他的手腕傷口上緊緊的纏縛。
費軒像犯了錯的小狗似的, 夾著耳朵老老實實的任由安笙擺弄, 傷口割的真不淺安笙近距離看了兩眼,急的眼泪唰唰掉。
安笙給費軒系完, 趕緊拉著費軒朝外走, 邊走邊問, 「桐四呢?費藍藍呢,你把原曲弄哪去了?!」
這劇情到底幹什麽吃的,男主角要自殘滅世了,他竟然不來管管了!
「你別哭了,」費軒的聲音可憐兮兮,這時候還有閒心甜言蜜語,「我愛你,笙……」
「滾犢子!」安笙紅著眼睛駡他。
費軒立刻閉嘴,被安笙按著手腕,耷拉著腦袋跟在她身後,見安笙生氣了,又小聲裝可憐,「我好疼啊……」
「你還知道疼?」安笙嚇的到現在連嘴唇都是木的,咬牙道,「就該讓你死了算了!」
費軒癟嘴,故意走慢了一步,被安笙一拽,適時的悶哼,安笙趕緊停下,嚇的血都要逆流了,顫聲問他,「你是不是劃的太深了,是不是割到手筋了……」
安笙抽噎兩聲,費軒這樣血糊糊的樣子,她連常識都沒了,緊張的看他,「你手還能動嗎……」
費軒把人嚇著了,又趕緊收斂,「沒事的,能動,就是疼……」
兩人進了電梯按了下行,安笙盯著電梯跳動的數字,身體帶著小幅度的顫抖,費軒用另一手抱住安笙,摸著她的腦袋慢慢道,「別怕……」
費軒說,「沒傷著筋……我要是真的手廢了,你會要我嗎?」
安笙一聽他這話,就知道他又在挖坑,直接氣哭了,抓著費軒的手腕靠在他的懷裡,邊哭邊駡,「我管你去死……嗚嗚嗚……」
話是這麽說,整個人却已經埋進費軒的懷裡,抓著他的手腕更是一刻都沒放鬆過。
費軒頭抵在安笙的頭頂,唇色有一點點淺,却在安笙看不到的角度,勾起了一個得意的弧度。
他生怕安笙真的喜歡那個野鶏不愛他了,費軒到現在才放下心,他很確定,安笙還是愛他的……
費軒絲毫不再掩飾自己從前千辛萬苦隱藏的那一面,反正安笙都知道了,反正她知道了,也還是愛他,哪怕他是個混蛋。
費軒手上抽疼,但是心裡却泛起了甜蜜,他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東西,他這樣的人,終於也是有人肯喜歡的,不爲他身後的費氏,而只是愛他費軒,真實的他。
電梯很快到了一樓,一進大廳,值班的看到兩個的造型,立刻圍過來,正巧今天值班的小妹妹是認識費軒這個老闆的,飛速跑著去叫了值班的保安,一陣兵荒馬亂,把兩人開車送到了醫院。
這邊深夜急診,那邊頂樓上,原曲鬧騰的也挺厲害的,不過兩個男人根本就不理他,任由他上躥下跳,一會哭喪著臉喊「完犢子,費藍藍她走錯屋子啦!」
試圖衝出去未果之後,兩個大男人看的更緊,看他在屋子裡轉圈圈,碎碎念,就是不肯放他。
沒過多久,他又突然瘋了似的叫起來,說是他們老闆割腕了。
兩個男人都被原曲逗笑了,把他當猴戲看,這屋子裡有監控,是老闆吩咐要好好看著的人,說是必要的時候可以動粗。
倆大男人倒是有忍的意思,主要是原曲長的太像大姑娘了,他們還沒打過「女人」不好意思下手……
還好屋子的隔音好,原曲無論咋叫喚,外頭都沒人能聽見,兩人也就由得他蹦躂。
而不同於原曲這邊鶏飛狗跳,却被按的死死的,準備好了要監視費軒一舉一動的桐四,也沒能監視成功。
他關上門,貼在墻上聽著隔壁的聲音,却半晌隔壁一點動靜都沒有,桐四還以爲墻上接的那個小裝置壞了,伸手扯了兩下 ,一不小心,扯斷了……
正準備找他的人來修一下,剛走到門口,門鈴就被按響了。
桐四疑惑的打開門,然後就站在門口傻楞住了,來的人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一直到這人紅著臉蛋,把門關上,帶著一陣香風和酒氣撲進他懷裡,他大腦還處於宕機狀態。
「等等等……」桐四被懷裡軟綿綿的小人兒推著一路跌在沙發上,使勁眨了眨眼睛,確認自己沒瞎之後,震驚低吼道,「費藍藍?!」
「你進錯……操!你摸哪呢妹妹!」桐四頭蓋骨差點被費藍藍一把抓的掀開,趕緊捏住費藍藍作亂的小手,有那麽瞬間,處於茫然的狀態。
但是現實不允許他茫然,費藍藍整個靠上來,吐氣如蘭的沿著桐四的側臉親了一串,桐四感覺自己整個都沸騰了。
「你喝多了,你喝多了他妹妹!」桐四推她的肩膀,朝後躲著,費藍藍却眼睛迷離的伸手圈住桐四的腦袋,手指卷起他額前的卷髮,聲音是從來沒有的嬌媚,完全和她晚上那一副天山玉女的樣子南轅北轍。
「張媽……你什麽時候燙的卷髮啊?」費藍藍說著,坐到桐四的腿上。
桐四後退,她就上前,一直把桐四逼到了沙發的角落,才不動了,看了他一會後,輕笑了下,揚起修長的脖頸看了一眼水晶吊燈,在吊燈折射的光面上,看到自己放.蕩的模樣。
就是這樣,很好。費藍藍想。
她不要再做一個牽綫木偶,她要像……要像安笙一樣,狂野生長,就算注定離開了庇護只能迎接風雨,可是風雨的滋味要是這一生沒有嘗過,又怎麽能算是活過呢?
她的上半生生長在透明的玻璃容器裡面,按照別人的希望她長成的形狀,來生長。
可是她沒有叢生的枝丫嗎
不,她只是把這些枝丫生長在了身體裡,像一根根嵌進身體的倒刺,扎的她五內皆傷。
只等終有一天,再也壓制不住,就會像這樣,全數破體而出,敲碎模具的外殼,肆意延展,長成自己最舒適的形狀。
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羽毛,是因爲她喝了酒,生平第一次打斷話給媽媽,訴說心裡的苦。
「媽,不要奢侈品不行嗎?」費藍藍說,「不要在費家待著不行嗎?不要這個費家夫人的名頭不行嗎?」
費藍藍等了一會,以爲會聽到駡聲,却聽到那邊的女人沉默片刻,突然哭了起來,邊哭邊說,「藍藍你受委屈了嗎?不要了,都不要了,回家來,媽媽帶你走,我這些年撈了不少的好東西,就算是離開費家,也足够你做一輩子嬌嬌大小姐……」
費藍藍渾身猛的一震,母女倆長達十幾年沒有交過心,費藍藍一向逆來順受,沒想到却是各自抱著一份愛,誤會彼此至深。
費藍藍以爲她媽媽捨不得豪門生活,媽媽從來嬌柔吃不得苦,她才逆來順受接受各種安排,就是爲了維持她媽媽這個豪門夫人。
却沒想到她媽媽以爲她捨不得做個嬌小姐,以爲她被裝在容器裡面養的不能獨自存活,才豁出去臉不要,吃相難看的拼命劃拉各種東西。
就爲了有一天,能帶著女兒離開扭曲的家庭,依舊能讓她嬌嬌美美的做一輩子大小姐。
費藍藍抹了眼泪,突然破涕爲笑,安撫了媽媽去休息之後,感覺渾身輕鬆像是終於打破了那層容器,掙脫了束縛的繭,震顫了一下翅膀,聞到了自由的味道。
但是僅僅聞到還不够,她名義上的父親,是一個非常執拗的人,費藍藍和他生活了這麽多年,做了這麽多年的「好女兒」當然瞭解他,知道她如果這樣回去,這件事情絕對不算完。
她和母親都沒有靠山,她的羽翼連舒展還不能,幷不能用來飛翔,費藍藍不想指望費軒,她有一個一勞永逸,成爲廢旗的辦法,只要成爲了廢旗,她就能被丟弃,就能够帶著母親,自由自在的,飛翔。
今天她來,她的「爸爸」是要她勾引費軒,如果她勾引了別人,那麽她這十幾年爲了成爲費軒女人的教養,就都功虧一簣了。
費藍藍拿出酒,邊灌邊笑,看啊,她看似完美的人生,多麽脆弱,一夜就能毀的乾乾淨淨。
人選當然是就近,還不能輕易被處理,費藍藍想了想,真的沒有比桐四更合適的了,桐家雖然不如費家,但是桐家獨子,還能被輕易的「抹去」嗎?
費藍藍看著水晶燈上面折射的七彩光芒,感覺自己終於擺脫了那個只能隔著一層看世界的容器。
她輕笑起來,沒了一貫的端莊和溫雅,近乎妖异的咬著嘴唇,伸手拉開了浴袍上的帶子。
桐四猝不及防,桐四他……基本已經傻了。
一輩子沒有經歷過這麽單刀直入的勾引,一輩子沒遇見這麽有魅力的女人勾引他。
費藍藍笑著靠上來,柔軟的嘴唇觸及桐四因爲震驚而微張的唇上,桐四的腦子裡面嗡的一聲,劈裡啪啦炸開了花。
所謂讓人絕對扛不住的,無非是,聖潔者淫.亂,淫.靡者青澀。
費藍藍兩個都占,又火辣又大膽,但是明顯根本什麽都不懂。
如狼似虎到半路,就用那雙迷離的小眼神看著桐四,等著他欺負。
嘴裡還一直叫著「張媽」好一頓揉搓桐四的卷髮。
但桐四就算腦子都不會轉了,也不敢輕易就把送到嘴邊的人吃了。
別的不說,圈子裡可都知道,費藍藍是費軒的女人,將來要做老婆的那種,他要是稀裡糊塗的給啃了,別說和費軒講和,光是他爸爸,就能抽死他。
但是真的刺激到要流鼻血了,費軒坑桐四坑的那麽慘,現在他的「女人」在自己的面前求歡,這種光是想想就讓人鶏兒梆硬好嗎!
再者費藍藍這個型,這真的是桐四最無法抗拒的款。
桐四忍的血液要逆流,還是推開費藍藍,磕磕巴巴道,「你認,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張媽,你喝多了,我送你……」
「你不敢碰我?怕費軒找你算帳?」費藍藍迷離的神色漸漸清明,坐在沙發上用手肘撑著頭看他。
桐四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是裝的!
費家果然都是怪物,碰不得!
他正要從沙發上起身,費藍藍却後退一點,她身上沒有一個地方不亂,但是看過她一絲不苟的樣子,再看她這樣,要是不想壓著欺負都不是男人。
費藍藍坐在桐四的小腿上,伸手撩了下頭髮,然後盯著他的眼睛,埋下頭。
「操……」
後面的所有事情都失控了,桐四作爲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憐惜和施.虐欲一起被勾起來,簡直爽到頭皮炸立。
再後來就天昏地暗,不知今夕是何夕,只餘沙發唧唧嘎嘎,生生撞的挪了位置……
等到費軒那邊算是縫合了傷口,得到了沒危險的結論,住院的消息傳到了看著原曲的兩個男人那裡,原曲被放了,再由原曲讓服務人員,把消息傳到風雨飄搖結束,正在「小船」上飄蕩的兩人那,桐四清醒一點爬起來。
看著渾身泥濘癱軟的費藍藍,知道自己一時色.欲熏心,這回可是作了大死了。
這次估計不是斷腿就能解决的事情,桐四嚇的臉色赤橙黃綠青藍紫,輪換了個遍。
反倒是費藍藍,撑著手臂爬起來,慢騰騰的穿上了浴袍,臉上紅暈未消,頭髮汗濕在臉上,腿上甚至還有斑斑血迹,但神色却恢復了「聖女」樣子,頂著這幅被欺負透的樣子,慢慢朝著門邊走。
拉開門要出去之前,桐四終於胡亂穿好了衣服,按住她開門的手。
「你就……咳,這樣出去?」
費藍藍轉頭疑惑的看他,那表情冷淡的讓桐四血都凉了,桐四覺得自己像是被用完就扔的抹布……
可還是不能讓一個女孩子就這幅樣子出去,這姑娘來的時候,就穿了一件浴袍,其餘啥也沒有……
桐四强裝鎮定的清了清嗓子,說道,「你要去看費軒吧?」
費藍藍看著桐四抓著她的手,淡淡的垂下眼,沒有挪開,輕輕「嗯」了一聲。
「那你就在這等著,」桐四拉著費藍藍,坐到……坐到另一側沙發上,掀了一下自己的劉海道,「你等著我去給你拿衣服,你要不先……洗個澡?」
「我正好開車過去,帶你一起。」
費藍藍點頭,桐四這才整了整衣服,開門出去。費藍藍抬眼看向門,腦子裡都是剛才兩人……從耳根開始悄悄的漫上紅,慢慢的整個人紅成了一個行走的火炭,同手同脚的進浴室去澆水降溫了。
桐四回來的時候,費藍藍已經洗好了,穿著浴室裡面酒店準備的浴袍,乖乖的坐在沙發上,長髮半幹,雙頰粉紅,整個人都透著水汽,看上去像熟透的蜜桃,一口咬上去,汁水橫流……
桐四又有點燥,因爲他知道,確實是一口咬上……咳。
他眼睛有些沒地方放,拿著衣服走到沙發旁邊,放在費藍藍的身邊,低聲道,「你去臥室裡換吧,我洗個澡……」
費藍藍點了點頭,才下去不久的熱度又有捲土重來的趨勢,但是面上一派平靜,只有通紅的耳根暴露了她現在羞澀的事實。
兩個人一個一頭扎進浴室裡,一個一頭扎進臥室,什麽過火的事兒都幹過了,現在反倒是羞澀起來了。
費藍藍到了臥室裡,把衣服打開一看,連她換下來的貼身衣褲都有,頓時臉色騰的一下,瞬間又燒的通紅。
桐四把上學的時候軍訓的速度都拿出來,快速洗個戰鬥澡,換好了乾淨的衣服,坐在沙發上等著費藍藍。連頭髮都沒吹。
費藍藍從屋裡出來,已經換好得體的衣服,但也找不到一點剛才……勾引人的那一種魅態。
桐四看著却是不由得又是一陣燥,反差實在太大了,他的反應也實在太大,他都不知道這輩子自己還能僅僅只是看著一個女人,就這麽劇烈。
桐四有些焦躁的動了動腿,把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用費軒那個混球血噴半邊天替代,起身朝著門邊走,裝的一本正經,走路脊背筆直,沒了平時那套吊兒郎當的樣子。
費藍藍看了一眼桐四的後背,桐四這本書裡的反派,寬肩長腿是必備硬件設施,模樣生的也好,又浪又騷。
桐四走幾步,回頭等費藍藍,費藍藍走得有點慢,主要是……剛才的那一場太激烈了,她現在還有點虛。
桐四看在眼裡,不著痕迹的放慢脚步,想伸手去扶人家,兩人之間的氣氛又實在是太尷尬。
桐四邊走邊在心裡吐槽,我扶一下怎麽了?我上都上過了,是她勾引的我,就算將來費軒如果要發難的話,他也頂多算個從犯……
他偷偷回頭看費藍藍那張臉,她的妝全都洗下去,現在是純素顔的狀態,但桐四反倒覺得她更漂亮了,下額處還有一個不太明顯的紅印子,在她瑩白透亮的皮膚上格外顯眼,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
桐四忍著心裡猫抓的感覺,上了電梯之後,按下了電梯,站在費藍藍的身邊,偷偷的用餘光瞄著她。
費藍藍的氣質是真的好,站姿也是十分的淑女,沒有任何過多的小動作,哪怕是就現在這副樣子,不帶任何的修飾,隨便去哪個酒會,甚至是和那些小明星站在一起,也絲毫不遜色。
桐四最喜歡這種類型,從前的那個叫清雪的真婊.子,就是占了氣質如同清純小白花一樣的便宜,才在桐四的面前蹦噠了那麽久。
但無論小白花是不是假的,都不能跟天山雪蓮比,從前桐四也不是沒有見過費藍藍,但費藍藍一直名花有主,桐四還沒有惦記人家女人的愛好。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他已經把人吃的乾乾淨淨,現在費藍藍站在他的面前,桐四滿腦子都是剛才那場酣暢淋漓裡,費藍藍各種讓人血脉噴張的反應。
不過桐四還是壓抑著自己,人雖然他是動了,動的特別爽,但是他不知道費藍藍勾引他是什麽目的,桐四不認爲費軒如果想坑他的話,還要搭上費藍藍。
因爲費軒無論玩得多狠,手段多陰,都不會玩這種髒的。
不是費軒的授意,那就是費藍藍自己的意思,桐四仔細回憶了一下和她的幾次見面,從沒在費藍藍的臉上看到任何异樣的情緒。
這姑娘不是偷偷的喜歡他,那這麽火辣的敲開他的門,到底是爲了什麽呢?
他一直想不清楚,也就不敢輕舉妄動,兩人從大廳出去上了車,朝著醫院的方向開。
桐四一路上都在觀察著費藍藍,費藍藍却一路上都在看著車窗外,她的表情特別的放鬆,除了身體有一點點的不適,整個人似乎都輕盈起來。
費藍藍知道回到家,她爸爸如果知道了這件事,肯定會大鬧一場,會破口大駡,但是費藍藍的心裡有一種隱秘的愉悅慢慢升騰。
愉快的心情是能够感染人的,桐四雖然不知道費藍藍爲什麽開心,但他看著費藍藍嘴角一點點上翹的弧度,自己的嘴角也不由的上翹。
跟他睡的這麽開心嗎?
難道真的是一直暗戀著他嗎?
車子一路開進醫院的住院區,停車場裡面停好了車之後,桐四沒有馬上下車,費藍藍拉了一下,車門沒有拉開,疑惑的回頭看桐四。
桐四幷不擔心費軒那個狗東西,還割腕?真是要笑掉大牙,也就嚇唬安笙那種小姑娘吧,有能耐怎麽不割頸動脉呢?死得快,都不用送醫院了。
費藍藍顯然也幷不擔心費軒,費藍藍從來都知道費軒是一個什麽樣的人,費軒所做的事,他想要的東西,沒有一件事不帶著目的和算計。
而且費軒確實聽勸,幷沒有「欺負」安笙,費藍藍聽說了費軒割腕之後,沒有表現出著急,因爲費軒有分寸,幷不需要她的擔心。
不用管費軒是死是活,自然就要解决兩個人之間的事。
桐四轉頭看著費藍藍,費藍藍又開了一下門,沒有打開,也就沒有再伸手,而是平靜的和桐四對視。
兩人對視半晌,同事終於綳不住,開口道,「你沒什麽要跟我解釋嗎?」
費藍藍有些迷茫,搖了搖頭,桐四嘖了一下,突然傾身凑近費藍藍,嘴唇和她的臉隻隔了不到兩厘米,呼吸都噴在費藍藍的臉上,「關於你勾引我的事,沒有什麽要解釋的嗎?」
自己把持不住,人已經吃了,桐四認栽,費藍藍如果想要坑他,如果以後肯定要被費軒整得更慘,他更願意現在聽費藍藍說原因。
費藍藍遲疑的啊了一聲,然後臉色紅紅的,還咬了咬嘴唇,張了張嘴,却不知道怎麽說。
她確實是想利用桐四,她覺得這種事情桐四又不吃虧,睡就睡了,桐四應該不會刨根問底的,怕費軒,他應該抹抹嘴,跑都來不及。
她爸爸不敢真的拿桐四怎麽樣,這件事如果費軒知道,費藍藍根本不需要解釋,費軒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但她沒想到,桐四還非要問是爲什麽……
費藍藍沒法說,就只好沉默,關於那個扭曲的家庭,即便是再醜陋,那也是她賴以生存了這麽久的地方。
家醜不可外揚,費藍藍的抿緊嘴唇,微微側開頭,躲著桐四滾燙的呼吸,沒吭聲。
這舉動看在桐四眼裡,就確實是費藍藍要坑他。
桐四心裡其實不太舒服,他總覺得費藍藍這種人,天仙一樣的,爲什麽要做這種事?
頓的片刻,又問一遍,「你有什麽難處嗎?爲什麽這樣?不能說嗎?」
費藍藍像一個被質問的失足少女,慢騰騰的搖了搖頭,手指攥緊,隔了片刻又搖了搖頭。
「沒有難處?不能說?」桐四看著她,費藍藍蘭又不說話,垂下眼,連頭都不搖了。
桐四坐回自己的座位,却幷沒有打開車門,午夜的醫院停車場裡面,寂靜的沒有一點聲音,只有寂寥的燈光透過車窗照射進來。
桐四手敲著車窗,一下一下,也沒有說話,眼睛朝著窗外看了一會兒,然後啓動車,把車子開到了更寂靜的地下停車場裡,車頭對著墻面,正好躲開監控直照,然後熄滅了車。
熄滅車之後費藍藍又拉了一下車門,但還是沒能拉開,桐四回頭看她,費藍藍在黑暗中和他對視,被他勾著脖子,一把圈了過去。
所謂食髓知味,反正費藍藍這個坑他已經跳了,有什麽後果也躲不過去,倒不如先……吃個痛快!
卡噠噠,是車座後的聲音,卡噠噠噠噠噠,是腰帶抽開的聲音。
費藍藍被桐四抱在懷裡,坐在他的腿上,桐四壓著她的脖子,肆意的親吻她,不容她有一點退縮。
地下停車場裡依舊寂靜漆黑,一輛車悄悄的起起伏伏,許久才停下。
夜裡3:00多,桐四牽著費藍藍的手,費藍藍身上披著他的衣服,桐四嘴裡叼著一支烟,從停車場出來。
在門口將烟拈滅,扔在了旁邊的垃圾桶,桐四摟著費藍藍的腰,幾乎是半扶半抱著,把她給帶上臺階。
費藍藍攏著桐四的外套,臉上還帶著不正常的紅暈,被夜風一吹,散去了不少。
這個時間醫院裡沒什麽人走動,尤其是住院區,只有兩個值班的護士。
桐四詢問了兩個護士,找到了費軒的病房,他病房果然還亮著燈,只不過作死的那個正在睡覺,反倒是被作的,還瞪著眼睛,給他看著吊水。
桐四進屋,安笙轉頭看過來,對於兩個人這麽晚才出現,有點驚訝,因爲先前原曲來過了,說這兩個人都已經睡了。
「怎麽半夜還過來呢?」安笙從座椅上站起來,轉頭又拉了一個凳子,桐四進屋以後就已經鬆開了費藍藍,這會兒安笙拿了凳子過來,他很自然的接過,放在了費藍藍的身後,按著費藍藍的肩膀坐下。
安笙沒察覺出兩人之間有什麽變化,她困的眼皮都有點支不住了,還剩半瓶水,吊完之後就可以休息了。
費軒本來還一直在說些有的沒的,粘粘糊糊的纏著安笙,一會尿尿一會喝水的,費師過來還被他給攆走了。
安笙從最開始就知道費軒又是在威脅,可是誰讓她事發的時候做不到視而不見,只好今天由費軒纏著,等明天請的護工過來,她再走。
後來實在嫌他煩,偷偷的跟醫生說他情緒不穩定,還有自殺傾向,把鎮定藥的劑量加了,他這才睡著了。
「已經沒事了,失血不算太多,不需要輸,」安笙說,「傷口縫合之後,就沒什麽了,也沒傷到手筋。」
安笙的話是對著費藍藍說的,費藍藍點頭,桐四看著費軒躺在床上臉色有點蒼白,其實幷不同情,還有一點暗爽。
但也像模像樣的點了點頭,不怎麽情願的說了一句,「那就好……」
三個人沉默下來,對於費軒割腕這件事,其實他們的心情都差不多,桐四雖然不知道費軒對於安笙做的那些混蛋事,但是按照費軒的瘋勁兒,向來爲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
割手腕確實刺激,又能讓人心軟,又能逼著安笙留下,確實是又損又好用的辦法。
其實費軒自己都是臨時起意,當時安笙要走,他又不想對安笙動硬的,安笙那性子,就吃軟不吃硬,正好碰倒了餐車,尖刀落在他的脚邊,費軒這就就地取材用上了。
而費藍藍瞭解費軒的爲人,費軒的手段她也是瞭解一些的,這種程度……明顯只是爲了嚇唬安笙。
雖然這種手段損人不利己,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安笙確實是被搞得心軟,至少今晚,留在了他的身邊。
「你們回去吧,我在這看著就行了,」安笙有些疲憊的搓了搓臉,說道,「費師說明天早上護工就會過來。」
費藍藍就坐在安笙的對面,順手給她整理了一下頭髮,溫柔道,「我哥哥就是小孩子脾氣,你折騰一晚上累壞了,你去休息吧,我來看……」
費藍藍說了一半,被她身後站著的桐四推了一下後背,聲音一卡,回頭看了他一眼。
桐四的眼神很好理解,她累了一晚上,你也一晚上那什麽……不累嗎?
費藍藍的臉色一紅,安笙搖了搖頭,又打了一個哈欠,「不用了,不用了,還有半瓶馬上就要結束了,結束之後,我就隨便凑合一下天亮了,你們回去吧。」
費藍藍還是坐著沒動,安笙無奈說了實話,「他說如果起來看不見我,就從樓上跳下去摔死……」
桐四沒忍住笑了,噗的一聲,隨即趕緊憋回去。
他這一聲,吸引了安笙和費藍藍兩個人的視綫,不過很快安笙也笑了,笑的特別無奈。
「你們倆快回去吧,」安笙說,「再折騰一會兒就亮天了,而且護士在過半個小時又要查房,不讓多人留宿。」
費藍藍這才站起來,安笙送兩人到門口,才突然想起,「你們從酒店過來的吧?」
安笙對桐四說,「這都半夜了一個姑娘回家不合適,」安笙,抓了抓費藍藍的胳膊,「要不然你去我家吧,我家裡沒人。」
說著就要掏鑰匙,桐四伸手攔下,「住酒店吧,房間到明天中午12:00呢,再說你家裡……也不方便呀。」
安笙楞了一下,想解釋原曲幷不在她家住,但最後幷沒說。
「住酒店也好,」安笙對桐四說,「那你開車慢一點。」
桐四點頭,帶著費藍藍下樓,回到地下停車場的車裡,打開車門,站在車邊上點了一根烟,沒有馬上進去,裡面先前兩人的氣息還沒有徹底散去。
費藍藍也在外站了一會兒,桐四從車邊繞過去,本來只是想給她披件衣服,但對上費藍藍的視綫,忍不住抵著她,親吻上去。
一吻結束,兩人回到車上,費藍藍回程的時候,視綫還是一直看著窗外,只是腦子裡有些亂糟糟的,感覺桐四好像不像她想的那樣好唬弄,自己似乎是惹上了麻煩……
回到酒店,從電梯上樓的時候,天已經要擦亮,桐四走在費藍藍的身後,在費藍藍快步走了幾步,準備打開自己房間門的時候,一把圈過她的肩膀,眯著眼睛凑近她,「躲我啊?一路上不看我?」
桐四笑了一下,手從費藍藍的肩膀,滑到她的腰上,朝著自己的方向摟緊。
「我不知道你是什麽目的,」桐四說,「不過我猜你這麽做應該對你有好處……」
「是什麽好處呢?」
桐四衝著費藍藍吹了一口氣,「你既然不肯說,我也就不問了,已經快亮天了,好歹利用我,也得給我個完整的一夜對不對?」
他說著打開自己房間的門,站在門口看著費藍藍,費藍藍對上桐四的視綫,又快速的轉來,然後挪動脚步,慢慢走進桐四的房間。
門關上,隔絕一走廊企圖窺視的細碎燈光。
酒店裡兩人春去春又來,安笙則是苦逼兮兮的終於熬到吊針拔了,這才從床底抽出一個折叠的小床,躺上去,連個被子都沒有,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費軒沒醒,就已經又開始挂水,安笙頂著一對黑眼圈,可算等到一個大瓶子,沒有那麽快挂完,趕緊抽出時間去樓下買吃的。
費師也不知道怎麽這麽不靠譜,到這時候還沒過來,安笙買完東西急吼吼的往樓上跑,中途基本幾乎都沒有停頓。
但是到樓上之後,就看著他那間病房的門開著,圍了一大堆人,裡面更是一大堆醫護人員吱哇亂叫。
安笙走到門口,聽清怎麽回事,頓時想把吃的東西扔了偷偷跑了算了。
但是朝後挪了一步,聽到人群一陣哎哎哎,頓時又不敢後退了。
要是費軒真的瘋了,從這裡跳下去……
安笙不敢賭,一切等費師來了再說。
她沉著臉擠進人群,才扒拉開人,就聽到有個中年老頭用一種吟詩的語調慷慨激昂道,「患者你冷靜一點,愛情雖可貴,生命價更高,從這裡跳下去,屍首兩邊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