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翎修為倒退,加上受的傷沒有完全癒合,在大宅子用原形養傷。師翎每天就以原形窩在床上,席灯被困在宅子出不去,就趴在師翎旁邊,偶爾實在手癢就摸摸師翎的耳朵,揪揪尾巴。
師翎終於決定出去,是因為接到了一筆單子,有個富豪府中鬧鬼,而富豪有一友人曾經請過師翎在府中做法,師翎曾經給過他一張符,有事的話可以直接寫字在符上,然後燒了即可。
席灯那日正坐在地上咳瓜子,半空中突然浮現一張符,他愣了下,正準備把那張符拿過來,那張符就直接往師翎的方向飛去。
師翎醒了,一隻蹄子將符壓在床上,眼睛盯著符上的字看。
席灯看到師翎終於醒了,連忙湊了過去,一張清秀的臉上,表情又委屈又是欣喜。
“你終於醒了,有沒有感覺好一點?”席灯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師翎的蹄子。
師翎扭頭,冷冷看他一眼,席灯立刻就乾咳嗽了幾聲,心虛地扭開頭。
師翎突然變為人身,他拿過放在旁邊的衣服披在身上,“有人請我去捉鬼。”
席灯擰眉,“你傷好了嗎?”
師翎搖了搖頭,“我不能維持人身多久。”他的眼神放到席灯身上,“所以要拜託你了。”
席灯指著自己,不太敢相信,“你讓一隻鬼去捉另外一隻鬼?”
師翎冷淡道:“你可以變幻成我的樣子吧,我給你符,你有了那符自然可以捉住那隻鬼,以防萬一你到時候抱著我一起去。”
席灯從地上爬起來,一屁股坐師翎旁邊,“不是,我捉同類不好吧。”
師翎瞥他一眼,把席灯方才放到他腿上的手丟開,“我雖是妖但也除惡妖,你身為鬼除去一隻為禍人間的鬼怎麼了?”
席灯把手縮回來,“好吧。”他的眼珠子咕嚕嚕地轉,“我要抱著你出去,可是有人抱豬的嗎?”
師翎似笑非笑,“那幾日是誰抱著我不鬆手,我養傷的時候是誰摸我耳朵揪我尾巴的?”
席灯心虛地移開眼神,“我不就是因為自己沒有嗎?好了,抱抱抱,我的豬大爺。”
師翎微微蹙眉,不過他的精神力又不夠了,勉強道一句,“明日抱著我去符上寫的地方。”就又變回了原形。
席灯先是把師翎從衣服裡挖出來,輕手輕腳放到一邊,才去拿那張符。
席灯發現那個符上寫的地址,居然是上次他見到辛濃的地方,總不該是辛濃在鬧鬼?
席灯思索了一番,就把符丟到一旁,把衣服放到旁邊,自然而然往床上一躺,再把旁邊的豬抱過來,放到自己的手邊。
師翎疲倦地睜眼,看了席灯一眼,又閉上了眼睛,盡量無視搭在他尊臀上的那隻鬼手。
席灯搭了一會,自己也睡著了,迷迷糊糊轉了個身,這會乾脆把師翎摟進了自己的懷裡。
師翎耳朵動了動,鼻子往席灯懷裡一拱,也不動了。
***
第二日,師翎醒過來的時候,席灯正無聊地把自己的舌頭吐得老長,這樣還不夠,他把自己的頭扭到了後面。
師翎只看了一眼,沒理會席灯的怪模樣,變回了人身,披了衣服,就取了幾張符,自己用硃筆寫好之後,遞給了席灯。
“你到時候進門就貼一張在正門口,再讓那戶人家把另外三個方向也貼好符,以防那隻鬼逃跑,最後一張你放自己身上,掩蓋你身上的鬼氣,其餘的符你到時候往那隻鬼身上丟可以了。”
席灯接過符,“這符不會把我也困在裡面吧。”
師翎道:“那你現在拿符就應該出事了,你以為我之前放你身上的符只有控制你的用處嗎?”
“好吧。”席灯說,“我現在就抱你出去?”
師翎立刻變回了原形,乾坤袋又被席灯繫在師翎的脖子處。
席灯變幻出師翎的樣子,不過他還是喜歡著黑衣,故沒有換衣,直接抱著師翎往外走。
席灯全程靠飄,一手抱著師翎,另外一隻手還有閒情咳瓜子。
師翎冷冷看他一眼,就不客氣用蹄子打了席灯一下,席灯被打愣了下,一低頭就對上師翎那小眼睛。
“你想吃?”
師翎卻撇開頭。
席灯笑笑。
等席灯剛到那家鬧鬼的富商府上,就有人迎了上來,“大師,你總算來了。”那人是曾經請過師翎上府捉鬼的人,他眼睛一轉,就看到了席灯懷裡抱的正牌師翎。
“這大師今日怎麼還帶頭豬,莫非是效仿其他人一樣,先貢獻一頭豬給那隻鬼?”
富商站在後面,看到那頭豬也覺得奇怪。
席灯忍了笑,正經道:“香豬豬是鄙人的愛寵。”
師翎瞥了席灯一眼。
那人便說:“老夫多有得罪,不過,大師快往裡面請吧。”
席灯剛進府,就已經發現不是辛濃,這個府上都無辛濃的氣息。
席灯首先讓人貼符,然後詢問了情況。
那富商愁眉苦臉地說了情況,說上個月家裡死了一個丫鬟,掉井裡淹死了,然後那頭井封了,還請人做了法事,可是十幾天前,不知怎麼的,開始鬧鬼,許多僕人都說晚上聽到哭聲,然後前幾天,一個丫鬟突然消失不見了,而他那入贅的女婿突然入邪了,開始扮女裝,見到他不喊岳父喊老爺。
席灯微微笑了一下,“不知道貴府小姐可否出來一見?”
那富豪便說:“前幾日她陪內人上山燒香去了。”
不在?可那山雞精的味道並不淡,而且這府上的感覺,倒不像是鬧鬼。一個月前差不多就是他和陸玉昂離開的時候。
師翎也發現了這府上的問題,一隻蹄子就摁住了席灯的手,席灯把手抽出來,輕拍了師翎腦袋兩下,示意自己知道了,完全不顧師翎眼神透出來的冰冷。
席灯環顧一周之後,便對那富商說:“老爺,你讓人全部出去,留下你那女婿在就行了,我待會施法的話怕有誤傷。”
那富商立刻讓所有人全部退出府外,席灯去了那個女婿的屋子,門口就掛著一把大鎖,席灯直接把鎖破壞了丟到一旁,一進屋就看到了山雞精。
那山雞精看到席灯也不驚訝,還福了身,“好久不見。”山雞精認出了席灯,眼神還往師翎身上看了幾眼。
席灯笑了,“你為何要弄這一出?”
那個席灯曾經見過的新郎官突然從內間衝了出來,果然穿著女裝,塗脂抹粉,看到席灯就想衝過來。
“求大師救救我,這個人是妖怪啊!”
山雞精冷笑一聲,便伸出手抓住了那新郎官,“好夫君,你說誰是妖怪?”
那新郎官哆哆嗦嗦,卻還是怒氣沖沖地說道:“我都看到你原形了,你不是妖怪是什麼?”
山雞精掐住新郎官的脖子,明明嬌美的臉漸漸變得扭曲,“若不是你和那賤婢勾搭,奸情被我身邊的丫鬟發現,你們不僅殺了人,還妄想奪去我家家產,我怎麼會一氣之下變了原形?”
新郎官用手去扳山雞精的手,口裡還叫著,“我……定讓大師除了你這個……妖怪,你還殺人。”
山雞精仰天一笑,頭上的珠釵都跟著晃動,“那賤婢可是被你殺了,親手埋進後菜園的土裡,我可沒有殺人。”
席灯飄過去,看了新郎官一眼,“你待如何處置他?”
新郎官聽到這句話,眼睛瞪大,臉漲得通紅。
山雞精冷笑,“我本意欲讓外人認為他中邪,再找個機會,造成自殺的樣子。這等小人,不死不足以平我怒火,我那可憐的丫鬟,就因為發現他和那賤婢的奸情,被人打暈,再丟入井裡,活活淹死,並且他還聯合那賤婢給我父母下毒,若不是我發現異常,就讓這小人得逞了。”
席灯聞言,皺了眉,就看向了師翎,師翎對他點了下頭。
山雞精這時候又說了,“今日公子與這位前輩登門是為了捉鬼,這個小人乾脆今天就因為邪氣入體,不治身亡吧。”
席灯沒想到這相貌堂堂的新郎官內心居然無比骯髒,再看那山雞精的表情,便點了頭,“這人你處理吧,我且離去,跟富商說鬼已經除了。”
山雞精溫婉一笑,“妾身自然會妥善處理的。”
席灯從那個屋子出來,就聽到了新郎官的慘叫聲,他歎了口氣,習慣性地又抬起師翎的蹄子,搖了搖,“你說……算了,不說了,不管是什麼族,都有好的壞的。”
席灯直接出了府,那富商立刻迎了上來,席灯便故作世人高人狀說:“老爺請放心,鬼已經除了,不過貴府女婿卻因為邪氣入體過久,已經不幸身亡了,還望老爺妥善處理後事。”
“啊?”那富商驚得不得了,眼圈就紅了,“這如何是好?”
席灯微微點了下頭,正準備告辭,旁邊突然衝出來一個人。
“你們在這裡捉鬼?”
陸玉昂瞪大了眼睛,盯了盯富商,又盯了盯席灯,“捉到了?”
陸玉昂手裡還牽著兩人之前買的那頭驢子。
席灯愣了下,這陸玉昂不應該往京城方向去了嗎?
“昂~”
陸玉昂手裡牽著的驢子直接往席灯那邊沖,師翎一看,眼神冷了三分,毫不客氣地給驢子來了一蹄子。
陸玉昂連忙拉住驢子,“不好意思,實在抱歉。”
席灯笑了,“大驢子,你怎麼在這?”
陸玉昂一下子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