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時楚幾人離開秦榮生家的時候心中還是有些遺憾的,但並不意外,如果背後的人這麼好解決,這任務也太簡單了。
“至少不是一無所獲。”時楚聳聳肩,“綠萃KTV,回頭去查一查。”
他們暫時還沒搬出張家大宅,離開之後開了之前張家給他們準備的車直接回去。
索爾開的車,不一會兒他看了一眼後視鏡,“有人跟上我們了。”
時楚往後看了一眼,“三輛車。”
以他的眼力,很容易就透過擋風玻璃看到車內的情況,這些人雖然沒像電影電視劇裏那樣穿黑西裝,但滿滿一車彪形大漢絕對也很不尋常。
張家大宅並不偏僻,北京城的交通狀況大家都懂,要甩掉他們並不難,難的是怎樣讓他們一直跟得上。
“要在北京找個安靜的地方,這得是郊區的郊區吧?”夏琳笑著說。
索爾意味深長地說:“現在夜漸漸深了。”
北京城的晚上依然燈光璀璨霓虹閃爍,等到前方的車越開越偏,後面跟著的某個司機還在嘲諷,“畢竟是剛來北京的,走錯一條高架他們就不知道開到哪里去了。”
“之前他們是去找了秦榮生。”坐在後座中間的一個人臉在黑暗的陰影裏看不明晰,緩緩開口說,“我希望秦榮生不要多嘴說什麼不該說的話。”
“田哥的意思是……”一個小弟遲疑地開口。
“也不是現在就要他的命,免得再被公安那邊盯上,但是警告一下還是可以的。”
“這是老大下的命令?”
“嗯,到現在張宗瑞這小子還活蹦亂跳的有些不太尋常,老大過兩天就來北京了,我希望我們能把事情趕緊做好。”這個“田哥”的聲音沉下來。
他們說話的時候,前面那輛車已經拐過一個彎,往更偏僻的地方開去。
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莫名有些不安。
對方只有五個人,事先他們都打聽好了消息,有人盯著公安那邊兒呢,不至於是什麼陷阱,可為什麼還是有些不安?幾個二十歲的年輕人,能翻出什麼風浪來。
田哥掏出手槍,熟練地上了膛。
這玩意兒在國內可不常見,要搞到槍支不難,麻煩的是用了之後國內的公安就會像是聞到了血的野獸,緊咬著不放,所以他們其實是很少用的。這一次他們三輛車十來個人,只帶了兩把散彈槍,和他手上這把精巧的手槍。
“加速,超過去,攔住他們。”田哥冷冷下令。
三輛車的人耳朵上都帶著耳麥,田哥的命令傳來,除了田哥在的那輛車,其他兩輛都開始加速,很快就超過了索爾開的那輛,繼而橫在前路上,徹底攔住了去路。
黑色的奧迪停了下來。
這個地方沒有路燈,一片黑暗的道路上只有車燈的光亮。
田哥覺得這事兒十拿九穩,但出於謹慎他仍然沒下車,只在車裏下令,“其他人都不重要,殺了張宗瑞。”
散彈槍對準了那輛停住的奧迪,車門打開的時候,在場的人莫名都有些緊張。
先下來的是個年輕的男人,年輕俊秀面容帶笑,他們一眼就辨認出了這不是他們的目標。
這個年輕人長得很好,看上去也沒有多大威脅,但是這種情況下還能帶著那樣的笑容,怎麼看都不太尋常,還沒等他們多想,那個人就在他們的視線裏消失了!
愕然地四處搜尋他的蹤跡時,那個高大健壯的司機也下來了,這個外國人不論身高還是身材都挺有壓迫感,雖然不是他們的目標,卻是他們很需要注意的物件。
第一聲槍響打破寂靜,伴隨著一聲慘叫響徹夜空,田哥心中一緊,想也不想靈活地爬到了前座,車子很快發動起來,往後疾退掉頭就想跑。
他做事一向謹小慎微,哪怕這次損失再大,也比不上他自個兒,見形勢稍有不對,這位田哥當機立斷馬上逃跑。
“嘭!”
什麼沉重的東西驟然落在車頂上的聲音讓他嚇得整個人都差點跳起來,尤其是在這樣黑暗又僻靜的地方,更叫人心頭狂跳。
接下來就是前面擋風玻璃的碎裂,田哥暈頭轉向之間打了個方向盤,車撞上了右側的水泥牆,猛烈的撞擊之下他一下子暈了過去。
“嘖,跑得倒挺利索。”時楚從車頂上翻了下來,將他從駕駛座上揪了出來趕緊朝張宗瑞那邊跑,可不能讓他死了。
這個傢伙跑得挺快,但一看就是這夥人的頭兒。
那邊躺了一地正在呻吟的年輕漢子,時楚和索爾下手留了情,頂多打斷他們幾根骨頭,疼是夠疼,保證全部沒有生命危險,夏琳正在打電話報警,張宗瑞對著每個人的臉都拍了張照片,然後是車牌,最後才是時楚拎過來的這位“田哥”。
“見過嗎?”時楚問張宗瑞。
張宗瑞搖搖頭,“沒有。”
於是,這位被毫不留情地弄醒了。
公安來的速度很快,事實上張家的這個案子惡性程度已經相當高了,公安那邊兒高度重視,所以夏琳一報警,這地方雖然偏僻,先是距離最近的分局民警,然後是負責這件事的刑事公安,都來得十分及時。
“看來真的和黑道那邊兒有點關係。”刑警歎了口氣說。
到這個份兒上,是真的麻煩了,出動了十幾個人,還帶了槍,情節十分惡劣。
不過看這情況……這些傢伙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直到這時,這些公安才拿驚異的目光看向張宗瑞和他身邊的四個人。
時楚好脾氣地笑了笑,張宗瑞平靜地說,“他們是我在國外請的保鏢,不然我根本沒法平安回國。”
刑警們恍然大悟,雖然這兩男兩女也就那外國男人看著還有些保鏢樣兒,但人不可貌相,看現場這情況,這四個保鏢還是相當靠譜的嘛。
“這個是從那輛車裏被救出來的?”做記錄的一個小刑警指著田哥開口問。
時楚回答他,“是,他想逃跑,結果不小心撞到了那邊的水泥牆。”
躺在地上的田哥心中悲憤,不小心尼瑪啊不小心,他開車可小心了好嗎?他很想說什麼,旁邊那個笑面虎男人一個輕飄飄的眼神過來,他哆嗦了一下識相地閉上了嘴。
還有什麼好說的?該說的他都說完了,現場這麼多人都聽到了,老大知道了必然覺得自己背叛了他,想到老大的手段,田哥就恨不得現在死了算了。明明渾身痛得很想暈過去,站在旁邊那個嬌小玲瓏笑盈盈的女人給他吃了不知道什麼東西,讓他再痛意識還是很清醒,簡直生不如死。
這群人都被公安帶走了,張宗瑞禮貌地表示自己的安全不需要多擔心——他已經用實際情況證明了這一點,不需要公安的全天候保護,那位刑警隊長只能拍拍他的肩膀,“我們會儘快破案的,你放心。”
“謝謝。”
再怎麼有人保護,整天有人想殺你,肯定也不是什麼美妙的體驗,一旁的小民警同情地看了張宗瑞一眼,轉身上了車。
等到他們回到張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又一次遭到刺殺的事老爺子是第二天才知道的,這個消息只會讓他的心情更糟。
“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個膽大心黑的黑道頭子覬覦我們張家的財產而已,”張宗瑞乾脆俐落地說,“這個黑道頭子叫韓斌,是白麗晴以前的老相好,很可能張宗瑜就是他的兒子。”
這個話一說出口,老爺子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看來這個測試要趕緊做。”
“最好悄悄做,”張宗瑞提醒,“誰也不要告訴,張宗瑜在家裏也有房間,回頭去拿他的牙刷梳子或者到枕頭上找一找,直接拿去做吧,不要告訴他,也不要告訴白麗晴,家裏的其他人也不要告訴。”
老爺子點點頭,“你說得對。”他連劉美珍都沒告訴,直接和張宗瑞一起去取了東西,決定下午親自送到聯絡好的實驗室去。
張宗瑞沒和老爺子一起去,他也把一把牙刷以及幾根帶毛囊的頭髮樣本交了出去——雖然張宗瑜百分之九十九不是張家人,張宗瑞為了保證萬無一失,交上去的其實是時楚的頭髮和牙刷。
嗯,就算是對方耍手段,張宗瑞還可以嘲諷,“挺巧的啊,宗瑜居然和我朋友是嫡親的兄弟。”
這個測試還沒進行,早就已經註定了結果。
“韓斌就是幕後的人嗎?”
“那可不一定。”誰也不能保證幕後只有這一隻手。
殺死廚娘的還是秦律師呢。
警方將秦榮生和白麗晴母子請去警局瞭解情況時,他們以為張宗瑞將證據交給了警方,臉色蒼白到一看就心虛有事情,幾番審問之下,白麗晴崩潰說出了實情,她自己被放了出來,秦榮生和張宗瑜卻進了監牢。
“老爺子,不管怎麼說宗瑜也是你們看著長大的。”白麗晴哭得梨花帶雨,跪在地上求張燾救救張宗瑜。
這種時候情人已經不重要了,到底還是兒子重要。
劉美珍在一旁冷笑,“騙了我們這麼多年,現在還要我們救這個野種,白麗晴啊白麗晴,你哪里來的臉?”
DNA檢驗結果已經出來了,劉美珍當然不會給白麗晴好臉色看。
白麗晴瑟縮了一下,淚流不止,“不、我不是存心騙你們,我只是……只是我也不確定他到底是不是福哥的孩子……”
“夠了!”張燾發怒。
劉美珍也被氣得夠嗆,這世上怎麼能有這麼無恥的女人。
“我們宗瑞都被你害了這麼多年,我可憐的老二,還不知道為了這麼個無恥的女人害得自己親兒子這麼多年回不了家。”老太太抹著眼淚,愈加覺得張宗瑞無辜。
張宗瑞在一旁看向她微微一笑,“韓斌也快被抓住了。”
白麗晴猛然間抬起頭來,愕然地看著她。
“你不是今天一早還打電話給他哭訴,求他救‘他的兒子’嗎?對了,你在電話裏說如果張宗瑜出了事,一定要我們張家也付出代價不是麼?”當張宗瑞拿出一支錄音筆的時候,白麗晴徹底癱軟在地。
不過,在警方抓獲韓斌之後,似乎刺殺就停止了,不管是那些人暫時收手想要避避風頭,還是韓斌被抓讓他們安分下來,至少暫時看著一切都穩定了。
當然,豪門風雲可不是這麼簡單就能風平浪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