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電話的後半段,錢菲把李亦非聊得太發情,後來他死活不肯掛電話,非拉著她沒完沒了地聊。等她睡下的時候已經快三點了。而早上七點不到她就得爬起來趕飛機。她和走訪小隊的其他成員沒訂到同一航班的機票,她比其他人要早一個小時落地。他們約好落地後在機場出口集合。
上了飛機後,錢菲困得東倒西歪,飛機一平穩起飛,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趴在小桌板上睡得一塌糊塗。
中途空姐來發早餐,她爬起來,半夢半醒地速度扒完一盒飯。她吃得像打仗一樣,看得鄰座一位四十歲左右西裝革履的精英范兒男士呵呵直樂。
吃完她把餐盒推到小桌板角落,想繼續趴睡。可是小桌板實在太小,餐盒佔了一半位置後,她怎麼趴都不得勁。
西裝革履君一邊笑著一邊默默地把她的餐盒拿到了他的桌子上。錢菲努力睜開迷濛地眼,道了聲謝,又趴下睡得天翻地覆。
直到飛機要準備降落,她被西裝革履君善意叫醒。
想著下了飛機得去見企業客戶,錢菲努力地讓自己盡快精神起來。
她使勁用兩手拍自己的臉,啪啪啪啪的,看得西裝革履君再次忍俊不禁。
「你好像很累!」
錢菲反應了一下,才發現鄰座這位看起來事業有成的西裝革履君是在和自己說話。
「啊?哦!是啊,昨天睡太晚了!」她回以微笑簡答。
廣播在播報飛機已經降落。
西裝革履君眼底晶亮,繼續問:「你是做什麼工作的?這麼辛苦!」
錢菲禮貌又簡短地說:「我是做投行的!」
西裝革履君眼睛越發地亮:「哦?女孩子做投行很不簡單的!是在大連嗎?」
錢菲微笑搖頭,「不是,我在北京,到大連是出差!」
飛機已經停穩,錢菲站起來,西裝革履君很熱情地幫她把行李箱從行李架上拿下來,並跟著她一起出了倉。
出倉後,他們都往出口走。
西裝革履君一邊走一邊掏名片遞給錢菲,「真巧,我的公司也在北京,這是我的名片!」
錢菲接過名片,看了看,居然是家上市公司。
再看西裝革履君的頭銜,居然是董事長。
錢菲頓時滿懷敬意地想要找張自己的名片出來,可是還來不及動作,突然感覺肩膀被人從後邊一搭。她嚇了一跳,驚覺這可能是一起疑似性騷擾案例。
她立刻扭頭去看。
一看之下,她不由待成一隻木雞。動手動腳的人居然是應該遠在北京的李亦非。
「孟董,好久不見,想不到在這見到您!」李亦非伸出右手和西裝革履君微笑相握。
西裝革履君表情一怔,瞬間後也幻化成燦爛微笑,一邊握手一邊看看李亦非又看看錢菲,笑眯眯問:「小李啊,這是你女朋友?」
李亦非毫不遲疑地說「是」,西裝革履君「哦」了一聲,讚道:「你女朋友年輕有為又這麼漂亮,你真有福氣哦!」
彼此又客套了幾句,孟董識趣地說先走一步。臨走前猶豫了一下後,他對這李亦非和錢菲說:「等回北京了,有機會我請你們吃飯!」
出於禮貌,兩個人都客客套套地答了「好」。
等到西裝革履的孟董君走到聽不到他們講話的距離後,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錢菲驚問:「你怎麼來了?不是說北京有項目在忙走不開嗎!」
李亦非發作:「你怎麼網撒那麼大,連四十歲大叔都不放過!」
頓一頓,錢菲說:「我沒撒網啊,是他主動跟我搭話的好不好!」
李亦非說:「還好我過來看看,不然你這爛桃花指不定氾濫成什麼樣呢!」
錢菲白他一眼,問:「大哥你是猴子派來見證地球已經變成村世界已經小到出門就能遇到熟人的嗎?」
李亦非挑眉:「請把剛剛那句翻譯成人話!」
錢菲哼哼著說:「我就是問,怎麼那麼巧你認識剛才那人。」
李亦非說:「他們公司上市是我做的,我怎麼可能不認識他!這老小子,瞧著文質彬彬的,人花著呢!不過丫看女人的眼光忒高,逗小姑娘也確實挺有一手,他要是看上誰了,那姑娘準沒跑。」說到這,他停一停,睨錢菲一眼,撇了撇嘴角說,「還好今天我來了,要不然指不定他接下來對你安什麼心呢!你說你這敗家孩子,以前多本分啊,現在怎麼變得這麼讓人不省心!」
錢菲也做出一副苦惱的樣子皺著眉,說:「我也愁啊!你說我現在怎麼盡招些四五十歲的中老年男青年呢!年輕小夥們都去哪了啊!」
李亦非眼睛一瞪:「什麼叫『盡招些四五十歲的中老年男青年』?這句話有點博大精深,麻煩你幫我逐字逐句解釋一下,尤其那個『些』字,請用不少於800字的篇幅詳盡闡述,謝謝!」
錢菲學他挑眉,「憑什麼啊!你真當自己是貼身護翼了啊?大姑娘的什麼事都得跟你匯報才行?」
李亦非瞪著眼睛恫嚇她,「別說我沒警告你,趕緊滿足要求,不然當街耍流氓!」
錢菲「呸」了他一聲後,把去西安一家客戶走訪時遇到的事學了一遍。
西安那家客戶的老闆大概四十幾歲,人特別熱情,錢菲他們去走訪之後,他不但非要安排飯,還一定要帶著他們一行人去西安大雁塔溜躂溜躂。
一路上那老闆非常熱情地端著單反給大家不斷照相,只是照來照去,錢菲覺得有點不對勁。可她又怕是自己敏感,就沒把這不對勁的地方說出來,只是悄悄長了個心眼,走到哪裡都拉著一個年級相仿的女律師。
不久女律師悄悄跟她說:「錢菲,我說句話你別不愛聽哈,我怎麼覺得有點怪怪的,那老闆給別人拍照都是幌子吧?他好像一直在找機會照你!」
錢菲至此終於確定不是自己敏感多心了。
游完大雁塔,老闆還張羅著要帶大夥去兵馬俑看看。錢菲堅定地說已經訂了去往長沙的高鐵票,必須得往下一站進發了,就此告別熱情四溢的西安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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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菲疑惑地問李亦非:「你說,我既沒有搔首弄姿地衝他們拋媚眼,也沒有沒話找話地瞎搭茬,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李亦非斜睨著她,挑了挑眼角,呵呵呵地說:「因為歲數大的人眼神不好!」
錢菲抬頭陰森森地看著他,「那你一直糾纏我,又算是怎麼回事?」
李亦非毫不遲疑地說:「我瞎唄!」
要不是人來人往的群眾太多,錢菲真想一撩裙子飛起個大側踹踹死這個欠揍的。
李亦非得得瑟瑟地湊過來,以哥倆好造型來搭她的肩膀,「我跟你說,以後長點心,離色眯眯的老同志們遠一點,他們身上藥味兒太大!」
錢菲費解,「什麼藥味兒?」
李亦非一本正經說:「偉哥什麼的。」
錢菲一把推開他,「滾!」
李亦非繼續沒皮沒臉,「不然你以為四五十歲靠什麼做動力?靠真愛無敵嗎?」
錢菲真想掐死眼前這滾刀肉,「你給自己留點口德吧!不然等你四五十歲靠著藥物做動力的時候,不會覺得自己打自己臉嗎!」
李亦非一甩頭,「我跟其他人可不一樣,我是永動機!並且動力還真真兒的就是因為對你真愛無敵!」
錢菲覺得肚子裡那點飛機餐馬上就要被她吐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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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李亦非嘴上說著四五十歲的大叔們眼神不好,可他心裡其實並不是這麼想的。
他心裡真正的想法,其實是一種驚嘆。
他驚嘆自己差點忽視了一些美好的東西。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那個死丫頭片子身上居然開始散發出一種獨特的韻味。這種韻味介於少女和少婦之間,自然、清新、溫暖、向上,讓人感到無比舒服,不斷想和她接近。這個時期的她,簡直可以通殺各個年齡段的男人——既可以吸引無知少男,又能夠迷惑成熟大叔。
他覺得自己可真夠幸運的,居然遇到的是這麼一塊越打磨越發光的璞玉;同時他也漸漸有了一些危機感。
她的好不再隻他一個人能看到了,也開始被其他男人發現了。
這個傻大姐每一天都在發生改變,她變得堅韌、自信、富有能力,她再也不像從前那樣只是為了還房貸渾渾噩噩地被動地工作,她有了明確的奮鬥目標,為了實現目標她努力工作,幹著男人乾的活也不嚷嚷一聲累。這樣的她,每一天都變得比前一天更加富有吸引力,只是似乎她自己還沒有發現,她已經擁有了怎樣的魅力。
有時候他真希望,不如就讓她一直做那個女漢子房東吧,這樣他也不用一天比一天操心,沒事就胡思亂想著是不是又有了什麼人,又發現了她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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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機場,錢菲問李亦非:「對了,你怎麼來了?」
李亦非輕描淡寫地告訴她:「來辦點事。」
他對錢菲說,自己辦完事會去上下九步行街的廣州酒家,讓她走訪完客戶直接打車去那裡找他。
錢菲說好。
接下來的訪談很順利,客戶老闆對錢菲讚不絕口,分別時邀請她有機會常來做客,並承諾將來如果想要上市一定會聯繫她來做項目承攬人。(有承攬獎金的)
從客戶公司出來,錢菲和走訪小隊的其他成員說,餘下時間自由活動,想去杭州的現在就可以去機場,想在廣州溜躂一下的,就坐晚一點的航班,只要明天早上能在杭州的客戶公司集合就行。
佈置好一切,大家作鳥獸散。錢菲直接打車到了廣州酒家。
一到地方,錢菲就被等位的人群嚇了一跳,她覺得群眾們等位的壯舉已經近乎慘烈。
她打電話問清李亦非坐在哪,直接讓服務員把自己帶了過去。一路上,她能感覺到一溜等位的人用飽含饞或者飢渴或者仇恨的目光直勾勾地chua chua她。
她覺得很爽,幸福感於無聲中得到了莫大提升。
到了包間,她嚇了一跳,李亦非點了一桌子的好吃的。看到她來,他起身拉著她坐下,說:「你上車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就讓服務員下了單。你嘗嘗,這都是廣州最著名的小吃!」
錢菲擼起袖子開始六親不認地狂吃起來。
糯米雞,香滑奶黃包,紫金蒸鳳爪,鮮蝦乾蒸賣,薄皮蝦餃,泮塘馬蹄糕,臘味蘿蔔糕,蜜汁叉燒腸,,菜遠牛肉腸,碧綠肉絲腸……她不停地吃吃吃,吃到最後,她沒把自己撐死,卻差點把李亦非嚇死。
「巾巾你給我住口!我是讓你每樣嘗一點,沒讓你每樣都吃光!你就這麼把自己吃死也不怕我再找個小妖精!」
錢菲一抹嘴巴上的油,撇著嘴角呵呵冷笑,「知道什麼叫生命誠可貴好吃的價更高嗎?沒聽先驅說過若為食物故,傻漢子小妖精皆可拋嗎?李亦非我告訴你在好吃的面前,你和小妖精都是浮雲!」
李亦非把筷子一撂,「還能不能愉快地相處了?有你這麼爽了嘴巴就拆奸情的嗎!成,既然我是浮雲,那你把吃了我的都給我吐出來!」
錢菲說:「我現在吐不出來,要不然這麼的吧,你再自己誇自己兩句,就像平時那樣,我一准不費力就能把肚子裡的東西都還給你!」
李亦非「靠」了一聲:「我說點關於自己的實話就讓你這麼難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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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餐館裡出來,錢菲摸著肚皮問李亦非:「你來廣州要辦的事辦完了嗎?」
李亦非低頭瞄她一眼,有點意味深長地說:「嗯,剛剛辦完。」某人已經如願吃到了心心唸唸想吃的糯米雞。
錢菲問:「那你該回北京了吧?」
李亦非說:「我跟你去杭州。」
錢菲抬頭,有點疑惑:「你跟我去杭州幹嘛啊?閒的啊?」
李亦非說:「反正明天週五,你走訪完杭州的企業,我可以陪你在杭州玩兩天。」
錢菲想了想,問:「那北京那邊呢?不是說有項目要你盯著麼。」
李亦非說:「這你就別操心了。」
錢菲也覺得再操心閒事,胃會不樂意,於是專心消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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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他們一起坐飛機飛到了杭州。
李亦非在錢菲和走訪小隊入住的賓館附近找了另外一家酒店入住。
第二天,錢菲帶著大家走訪完客戶後,跟大夥商量著安排了一下後續的行動。
她和大家約定好,星期六由大家自由安排自行活動,星期日一早集合,啟程去下一站成都。
到了星期六,錢菲聯繫了在杭州定居的兩個高中死黨關美美和易小錦。當年在高中時,她和這兩個人好得像哪吒似的,簡直就是三頭六臂的連體嬰。
當年的小夥伴聽到她來,都激動得不行,爭著搶著要在龍井草堂做東請她吃飯。
赴宴的時候,李亦非欠欠的非要跟著。
錢菲語重心長地勸他說:「你別去了,你挺能吃的,龍井草堂又挺貴的,她們看見你肯定煩你!」
李亦非充滿骨氣地一揚眉:「少爺我自費!」他頓了頓,一撇嘴角說,「我再能吃還有你能吃啊?你昨天可是吃了一大桌子,我要不擋著,人餐館的盤子都被你吞了!」
錢菲想一腳踹飛他。
李亦非到底死皮賴臉地跟著一起去了。
而他出現的時候,易小錦和關美美非但沒煩,相反所表現出來的愛心大有過剩到變態的趨勢。
錢菲批判她們兩個人膚淺,看人只知道看外貌不曉得衡量等下菜單得有多貴。
易小錦說:「貴不貴是我們的事!」
關美美說:「我們貴我們樂意!」
錢菲除了翻白眼不知道還能幹嘛。
而李亦非覺得自己真是見證了什麼叫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了,錢菲身邊的人都差不多一個性子,從姚晶晶到易小錦再到關美美,嘴巴貧性子爽利智商集體有點缺失。
菜上來後,易小錦和關美美一邊吃一邊問李亦非:「少年,你和她,你們倆什麼關係啊?」
錢菲剛要說我們沒關係,結果沒來得及張嘴,話已經被李亦非劫走。
「我們睡在一起!」他大言不慚地說。
錢菲一下被飯嗆到,咳得差點去死。
她嗆得兩眼通紅一臉淚,怒從心起衝他吼:「睡你妹!我跟你是合租、合租好嗎!況且我們的合租關係也已經結束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