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聞朝言發表什麼意見, 孫銘接著說道:“你知道符敘的眼神吧?不熟的時候跟她對上一眼心裏都要涼一下。還有啊, 今天下午我去試她, 她雖然表現的看起來很正常, 但是我總感覺不對勁,她回答我的那些問題回的太快了, 想都沒想, 好像預先彩排過一次一樣。你說, 符敘會不會是……”孫銘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 最後選了一個最恰當的:“——借屍還魂啊?”
說完這四個字,孫銘憑空生出一股寒意來。
聞朝言什麼也沒說,只是點燃了一支煙,深深地吸了兩口, 然後在煙霧繚繞中緩緩開口:“我一直以為那只是我的錯覺。”他一度覺得自己大概是對符敘的死難以接受,所以才會頻頻把許白錯認成符敘。
第一次在影視城, 他只是看著她走過就錯認過一次。他對著她的背影叫了一聲符敘, 她當時是停下腳步了的。
第二次在飯店,她酒醉暈倒在他懷裏那一次……他分明聽到一聲“朝言”,但是他以為是他喝得太多產生的幻覺。
第三次是在慈善夜,在那個樓道裏,她抬眼時的那個眼神……曾經無數次出現在他的夢裏,只不過在夢裏她的臉換成了符敘的臉。
直到現在每□□夕相處在一起拍戲,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似乎帶著符敘的影子。
符敘最喜歡吃火鍋裏的土豆片和油條, 許白也是。
符敘怕狗,許白也是。
而且她的那個助理說,她以前是不怕狗的。
他和許白的每一個對視,都看到另一個人。
他不敢確定這一切都是巧合是他的臆想還是別的什麼,所以他找上了孫銘,孫銘是他和許白共同的好友,也是唯一一個不會在聽了他這些話之後說他是因為思念過度的臆想了的人了。
而現在孫銘猜測的結果卻讓聞朝言半天都說不出其他的話來。
兩人沉默著抽著煙,一支抽完又點上另一支。
最後還是孫銘打破了沉默。
“還有一事兒我忘了說了。”孫銘說:“前天你和我說了這事兒以後吧,我就上網查了一下這個許白的新聞。你知道她自殺未遂的事兒嗎?”
聞朝言愣了一下,搖頭。
孫銘被煙熏得眯起了眼:“她自殺那天,和符敘自殺是同一天。”
他查到這條消息的時候背後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聞朝言似是被這個消息給震住了,連煙頭燒到手都未曾發覺,半晌才感覺到痛,把手裏的煙頭碾滅了。
孫銘接著說:“我這一查就查出了不少東西。比如許白去年拍的微電影演技還慘不忍睹連群眾演員都不如,今年拍戲演技就突飛猛進了。今天我也看了一下午她拍戲,她展現出來的演技絕對不是天賦兩個字就可以解釋的,我在電影學院當老師,見過不少天賦型的演員,但是這個許白展現出來的演技,除了靈性之外,還有嫺熟技巧性的東西。而且她入戲之後的感覺,雖然臉不一樣,但我還是能找到符敘的影子。”
“我不相信這一切都是巧合。”孫銘的眼睛在煙霧中亮的嚇人。
聞朝言終於開口,聲音中帶著微不可查的顫抖:“如果真的是她……為什麼她不和我相認?”
“如果這個許白的殼子裏真的裝的是符敘的芯子,那她不說一定是有她的道理的。”孫銘試圖設想許白的處境:“你想想,如果許白貿然和你說自己是符敘,你難道不會當她是神經病嗎?”
聞朝言說:“我不會。”
“……好吧,就算你不會。但是符敘不知道你不會啊!萬一她身份洩露,最壞的結果可能是被帶走做研究了。”孫銘說到這裏莫名有些得意::“你會選擇告訴我,還不是因為兩點。第一,我人品好,肯定不會出賣符敘,二,我能夠接受這些鬼神的東西。”
聞朝言沒說話,他還在消化孫銘剛才分析的東西。
孫銘繼續說道:“接下來就是怎麼讓符敘承認自己是符敘了。”
聞朝言抬頭看他:“怎麼做?”
孫銘眼睛一眯,正要說話。
突然,門外響起了一道敲門聲。
孫銘原本正沉浸在一種有些陰森的情境中,此時敲門聲突然響起頓時嚇得一個激靈。
聞朝言起身,走過去開門。
“誰啊?大晚上的。”孫銘轉頭一看,就見聞朝言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的看著門外。
氣氛一下子驚悚起來。
孫銘忍不住站起身:“朝言?”
剛想過去看看。
就看到聞朝言往後讓了讓。
然後孫銘就看到許白走了進來。
也不知道兩人抽了多少煙,滿屋子都是煙味。
“符、許、許白?你怎麼來了?”孫銘差點把自己舌頭咬了。
他們剛剛還商量該怎麼讓她說實話呢,她居然自己找上門來了!
許白進屋,順手關門。
把屋裏兩個人都驚了一下。
孫銘和聞朝言隔空對視了一眼。
許白看了一眼孫銘手裏燒了半截的煙,然後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孫銘,你不是要戒煙的嗎?”
……
……
……
死一樣的寂靜。
孫銘一屁股又坐回了沙發上,抖著嗓子:“符、符、符敘?”
孫銘兩個字從她嘴裏吐出來的時候孫銘的腿就軟了,他是信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剛才和聞朝言分析那一大通其實心裏已經開始發虛了,現在直接嚇得站不住了,後背上冷汗刷刷的下。
見孫銘這反應,許白就篤定剛才他們一定已經在房間裏把她的身份猜出來了。
許白深深地歎了口氣,然後轉過身,看向聞朝言,眼神不復平時的陌生疏離,而是帶著懷念的複雜情緒:“朝言,是我。”
聞朝言什麼也沒說,整個人像是僵住了,釘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一雙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許白,半晌,忽然大步走過來,在孫銘驚愕的目光中把許白緊緊的抱在了懷裏。
孫銘僵了僵,聞朝言對符敘的心思,他是知道的,鎮定了一會兒,拖著發軟的雙腿身殘志堅的躲到了陽臺,把屋裏的空間留給了聞朝言。
許白被聞朝言整個抱住,愣了愣,然後也伸手回抱住他。
聞朝言抱住她,臉埋在她的發間,許白忽然感覺到他身體在微微的顫抖。
許白輕聲叫:“朝言?”
聞朝言沒有應聲,只是收緊了手臂,把許白抱得更緊,似乎是在抱著自己失而復得的珍寶。
許白忽然感覺到脖頸處傳來一陣溫熱的濡濕的觸感,不禁怔了怔。
……聞朝言哭了。
許白忽然鼻酸,用頭蹭了蹭聞朝言的頭,無聲的安慰。
她想起葬禮上捧著一束玫瑰的聞朝言,他們是十幾年的好友,一路走來相互扶持鼓勵,他們之間的感情甚至比情人更親密。
許白早已經把聞朝言當成她唯一的親人,她相信聞朝言也是。
聞朝言嘶啞的帶著輕顫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求求你……告訴我,這不是夢。”
許白愣了一下,聲音有些哽咽:“不是夢,是我,真的是我。”她鬆開他,雙手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推離,然後雙手往上,捧住他的臉,她眼眶泛紅卻對他露出一個真情實意的笑來:“是我,我是符敘。”
說出符敘這個名字之後,許白像是一下子卸下了無形的重擔,之前的恐懼、害怕全都一下子消失了。
聞朝言知道了又怎麼樣呢?
他是她的家人。
是她可以無條件信賴的人。
他會保護她,而不是傷害她。
聞朝言就這麼看著她,深邃的眼睛裏沒有太多驚喜,更多的是惶恐不安和不敢置信的表情,這一切太過荒誕,他很怕這一切並不是真實存在的,在她死後,他曾經做過很多很真實的夢境,然而再真實,也有破滅的一刻。
他罕見的有些孩子氣,眼睛緊盯著許白:“你打我一下。”
許白原本正傷感著,被他一句話給逗得破涕為笑,然後伸出手在他臉上不輕不重的掐了一把。
聞朝言就這麼愣愣的掉下淚來。
許白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聞朝言再次抱進了懷裏。
聞朝言什麼也沒說,只是用力的抱著她。
孫銘站在陽臺上整理好思緒了,一回頭,兩人還抱著呢!一陣無語。
過了一會兒,見聞朝言還沒有要鬆開許白的打算,終於忍不住走回屋裏:“好了好了,抱夠了就鬆開吧,該說正事了!”
聞朝言無聲的看了他一眼。
孫銘說:“以後有的是機會抱,不在這一時!”
許白拍了拍聞朝言的背,聞朝言這才念念不舍的鬆開了許白。
孫銘頓時咧開一個笑,對許白張開了雙臂:“終於輪到我了!來,快讓哥哥抱抱!”
這油腔滑調讓許白一下子就感覺熟悉的孫銘又回來了,噗嗤一下笑出聲,然後和孫銘來了一個久別重逢的擁抱:“老孫,好久不見。”
許白這話一出來,孫銘就真的有種符敘回來了的真切感了,感慨的在許白的後背上拍了拍,眼眶有點澀:“小符,好久不見。”
鬆開許白,孫銘揩了揩眼角,然後說:“都別站著了,都坐吧!”
許白就坐在了沙發上,聞朝言緊挨著她坐下,視線一刻不離許白,孫銘看得心裏直搖頭。
“說說吧,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你怎麼變成……”孫銘用手在許白麵前上下劃拉了一下:“這個樣子了?”他都快好奇死了!
許白定了定神,然後說道:“事情是這樣子的……”
許白把她自殺之後從“許白”的身體裏醒來之後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復述了一遍。
“事情就是這樣。”
孫銘和聞朝言從頭聽到尾都沒有出聲打斷許白,直到聽到最後,兩人沉默良久,半天,孫銘才長籲出一口氣,一副大開眼界的樣子。
“也就是說你的靈魂進入到了許白的身體裏。”孫銘倒抽一口氣:“那不就是我說的借屍還魂嘛!”
許白也不避忌的點了點頭:“可以這麼說。”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孫銘半天才按下自己翻滾的情緒,說道:“不過這也就可以解釋“許白”身上發生的一切變化了。”網上說許白跟變了一個人似的,這身體裏的靈魂都換了,那不就是變了個人嘛!
孫銘還有好多問題想問,但是卻不知道該從何問起,半天才組織好語言:“那你進到這個“許白”的身體之後有沒有什麼不適感?”什麼靈魂和肉體相斥之類的,書上有時候會這麼寫。
許白搖了搖頭:“沒有,就好像我自己的身體一樣。”
“那你變化那麼大身邊有沒有人起疑心的?”孫銘又問。
“沒有。”許白說:“除了你們兩個以外。”
應該慶倖“許白”並沒有什麼關係親密的朋友,和Linda之前也只是短暫的相處,現在跟自己朝夕相處的安萌萌也是她進入“許白”身體之後才認識的,所以根本不會發現她的反常。
而聞朝言和孫銘卻是一下子就發現了她的不對勁,他們對符敘都太熟悉了,哪怕是一個眼神,都能讓他們起疑心。
許白煎熬了一個下午,猜測到孫銘的到來肯定伴隨著她身份暴露的危險,與其讓他們來逼問她,倒不如她主動出擊,至少能掌握一點主動權。
而現在的情形,也並沒有發生她設想中的最壞的場面,無論是孫銘還是聞朝言,都非常不可思議的,十分自然的接受了這看起來十分匪夷所思的一切。
許白覺得現在他們三個平和的坐在這裏討論這件事情就是一件非常詭異的事情。早知道會這麼順利,她早就坦白從寬了。
她不想和聞朝言相認的原因並不是擔心他會洩露消息。
而是擔心他不能接受,易地而處,許白作為一個唯物主義者,也覺得她也很難接受這種事情。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不想再和以前的人和事再有太深的糾葛。只是眼下這種情況,也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預料到聞朝言可能會從她身上看到“符敘”的影子,但是卻沒想到他居然懷疑到要叫孫銘過來。
但是現在這種結局,卻出乎她意料之外。
也讓她覺得異常溫暖。
他們絲毫沒有因為在她身上發生的事情而感到害怕,沒有任何的質疑和不信任,而是給了她擁抱。
如果不是有著非常強的自製力,許白覺得自己大概會哭的一塌糊塗。
真正的朋友比情人更可靠。
孫銘被許白這麼一說,有些得意:“你演技再高超,也逃不過我這一雙火眼金睛!今天中午我和你聊天的時候就覺得你不對勁了!”
“是是是。你是孫悟空本家嘛,火眼金睛當然厲害。”許白奉承他。
孫銘先是哈哈哈一陣笑,然後忽然紅了眼眶“小符。”他叫出她的名字,聲音立時就哽咽了:“我真沒想到還能和你坐在一起這麼聊天。真跟做夢一樣。”
上次這麼坐在一起其樂融融的聊天還是好幾年前了,那時候符敘還沒走到那一步,剛剛息影覺得一切都很好,他也替她開心。
後來爆出符敘吸毒的事兒,他整個人都懵了,根本不相信。再後來,更壞的事情都發生了。
而符敘堅決的拒絕了所有朋友的探望。
他就一直沒見著她的面,直到她走向死亡。
誰能想到還能有這麼一天呢?
許白也紅了眼眶:“是啊,我也沒想到還能有這麼一天。”她臨死前覺得自己了無牽掛,可是現在想想,其實還有很多可以牽掛的東西。
聞朝言目不轉睛的盯著許白,像是少看一眼她就不見了一樣。
“話說……”孫銘收起傷感,一臉羡慕的看著許白說:“我都變成中年老男人了,你倒是變成青春美少女了。怪讓人羡慕的。你別說,你現在長得比你以前還漂亮。”
聞朝言聞言卻眉頭一皺,把許白的臉掰過來對著自己,細細打量之後,下結論:“都好看。”
孫銘忍不住被肉麻的抖了兩抖,還怪模怪樣的做了個幹嘔的動作。
許白笑著踢了他一腳。
說笑一陣之後許白正色道:“你們應該都知道我的身份是個不能說的秘密。所以以後你們叫我的時候千萬不要叫錯了,要叫我現在的名字,許白。”
“這個的確要注意。”孫銘說著一年深沉的對聞朝言說道:“特別是你啊,朝言,你要注意一下你的言行舉止啊,不要太露骨,不然一下被人看出不對勁了。”
聞朝言默默點頭。
三個半世老友久別重逢,而且是這種形式的久別重逢,當然是有說不完的話,一聊就聊了一晚上。
周文澤和黃鈺早起起來開工,結果被通知今天休息一個上午,下午再開工。
都有點不敢相信,畢竟從開機到現在二十天,無論颳風下雨劇組都沒停過工。
周文澤八卦的打聽是不是導演生病了。
但是顯然沒有人知道原因,他們也是突然收到通知。
不過放假嘛經過這麼長一段時間的高強度工作大家都特別高興,不過也有抱怨為什麼不早點通知好讓他們睡個懶覺的。
周文澤發現了一點不對勁。
“哎!許白都沒起床,是不是她提前知道今天上午要放假?”平時許白都是起得最早也是最早去片場準備的那一個。
……
……
……
下午準時開工。
“哇!你們發現沒有,導演刮了鬍子之後不像導演更像男藝人哦!”周文澤在背後和許白黃鈺八卦道:“我第一美男的地位很危險了。”說完又對黃鈺說:“你和我一起排名第一了,別不高興啊!”
黃鈺有點哭笑不得:“這個第一還是讓你當吧。”
聞朝言忽然刮了鬍子,很是引起劇組一群小女生的花癡。
許白也覺得他順眼許多,不像之前那麼頹廢了。
“不知你們有沒有發現導演刮了鬍子之後好像開朗許多啊?他今天看到我還對我笑呢!搞得我好不習慣。”周文澤說:“我之前都覺得導演好憂鬱。”
……
孫銘本來計畫要待三到四天的,沒想到事情進展的那麼快。
他也是請假過來的,既然這邊事情解決了,而且聞朝言和許白都很忙,為了不耽誤劇組的工作進度,於是下午就走了。
臨行前和許白好好道了別,還約好劇組放假就去他家吃飯。
“到時候來家讓你嫂子給你做你最愛吃的菜。”孫銘說完又補充道:“放心,我先不告訴你嫂嫂你的事情。”
“謝謝。”許白感謝孫銘的考慮周到。
“咱們兩之間就別說這麼生分的話了,好好的啊。”孫銘說著伸手抱了抱許白:“既然老天又給了你一次機會,就按照自己想要的活法好好活一次吧。”
許白點頭:“嗯。我會的。”
“那我走了啊。你們兩繼續辛苦。”孫銘說著上了車,給了聞朝言一個兩人都懂的眼神,然後朝兩人擺擺手,開車走了。
……
當天晚上劇組放飯的時候周文澤端著飯盒神秘兮兮的坐在了許白小桌的對面,看著許白,欲言又止,十分猶豫的樣子。
許白頭也不抬,吃一根豆角,說:“有話就說。”
周文澤像是專程在等她這句話,聽了就說道:“導演是不是在追你?”
“咳——”許白及時捂住嘴,沒讓嘴裏的飯菜噴出去,抬眼,看著周文澤:“你說什麼?”
周文澤壓低了聲音:“我跟你說,我跟黃鈺都看出來了,導演對你的態度很不正常。”
“我沒有,你別把我搭進去。”黃鈺端著飯盒坐在了旁邊自己的桌子邊上,無情的拆穿了周文澤試圖拉他下水的卑鄙行徑。
許白一臉怪異的看著周文澤:“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就是……”周文澤剛開了頭。
就聽見一道聲音說:“在聊什麼?”
周文澤一抬頭,就看到聞朝言端著飯盒站在許白邊上,眼神注視著他。
周文澤背後一涼,立刻端著飯盒起身,熱情的說道:“沒聊什麼,導演你坐這兒吧!”
然後端著飯盒溜到了黃鈺的桌子邊上坐下。
聞朝言也不客氣,直接坐在了許白的對面。
許白抬眼看他,滿眼的不贊同。
“怎麼了?”聞朝言還不明所以,一邊順手把自己飯盒裏的肉片夾到許白的飯盒裏:“你太瘦了,上鏡不好看,多吃點肉。”
許白:……
敢情昨晚上孫銘說的話都白說了。
周文澤正好看到,在桌子底下死命踢黃鈺的腳,黃鈺一抬頭,就看到聞朝言正把自己飯盒裏的肉往許白的碗裏夾,頓時也愣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