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和同沈瑄一起到了大寧郊外,見沈瑄有條不紊的佈置設伏地點,安排進攻口令,再看燕軍士卒凶狠的表情和摩拳擦掌的樣子,完全可以預期,除非寧王不出城,否則絕對是有去無回。
遇上燕王這樣的,就算是寧王,也注定要悲劇。
大寧城中,寧王尚且不知自己正被一群窮凶極惡的綁架分子盯上了,他拿著修改好的奏疏,再次去見朱棣。
之前兩次都被朱棣以醉酒矇混過去,這次說什麼也不行。
事情可一可二,不能再三再四。
寧王沒興趣再同燕王玩摔跤遊戲,下定決心,如果燕王繼續耍賴,就別怪他不顧念兄弟情分了。
不把朱棣捆起來送去南京,也要給他一點教訓,真當自己看不出他在演戲?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寧王已然處於隨時爆發的狀態。
出乎預料,見到氣勢洶洶的朱權,朱棣竟然沒同往日一般醉醺醺的撲上來大吐苦水,反而衣衫整齊,滿面清爽的對兄弟道歉,說自己這段時日著實是心裡太過苦悶又無處發洩,到了兄弟這裡,不免放鬆了心情,才有失態的舉動。希望寧王不要介意,他這裡先給兄弟道歉了。
寧王一時沒反應過來,朱棣這又是唱的哪出戲?
燕王刻意忽略了寧王的表情,看向他手中的奏疏,問道:「這個,可是賢弟寫給朝廷的奏疏?」
「正是。」
不管燕王打的什麼主意,正事才最重要。寧王暫時撇開心頭的疑問,把奏疏遞給燕王,見燕王身邊沒了時常跟著的兩個人,下意識問了一句。
「為兄令他們出城了。」燕王說道,「為兄在城內,時日久了,城外的軍營總要做一下安排。」
寧王點頭,沒有繼續再問,卻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是他想多了?
事實證明,寧王對危險的預感相當敏銳,可當他意識到時,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了。
作戲總要做全套,明知這份奏疏沒有送往南京的機會,朱棣還是認認真真的讀完了每一個字,然後再次向寧王道謝。
「為兄當真不知說什麼才好!」
「兄長不必說了,這都是小弟應該做的。」
奏疏的問題解決,寧王斟酌如何開口請燕王走人。不想燕王今日格外的識相,不等寧王出聲就主動告辭。
「叨擾這些時日,為兄也該離開了。家裡不太平啊,總要回去。」
燕王口中的不太平指的是什麼,寧王十分清楚。
朝廷五十萬大軍圍困北平城不是秘密,寧王聽到風聲,北平城差點在夜間被攻破,不知什麼原因,幾乎打進城內的南軍又被守軍給打了回去。
之後朝廷大軍一直駐紮在城外,既不撤走也不攻城,與城內守軍形成了對峙的局面。
未曾親眼目睹實際情況,寧王實在猜不出李景隆打的是什麼主意。
難不成要圍困北平,等到城內彈盡糧絕再做打算?
真這麼干可就是傻冒煙了。北平又不是真成了孤城,李景隆沒腦子,他手下的將領總不會集體變白癡吧?
等到燕王回師增援,朝廷軍隊怕是要遇上麻煩。
兩敗俱傷?對自己而言,這未必是壞事。
寧王看著一臉誠懇同自己道別的燕王,心下打起了算盤。
「為兄明日就啟程,賢弟諸事繁忙,就不必送我了。」
燕王要寧王出城相送,寧王或許還會猶豫,主動要求身為主人的朱權不必出城,寧王卻不能順勢點頭。
兄弟來投奔,大忙沒幫上,小忙是不是能幫成也未可知。結果兄弟要走了,送都不送一下,太說不過去,傳出去也不好聽。
想到這裡,寧王忙道:「兄長這話太見外,小弟一定要出城相送。」
燕王說不必,賢弟還是留在城中,哥哥瞭解你的難處。
寧王一個勁的搖頭,送,必須送,還要一直送到郊外!
燕王滿面感慨,一把握住寧王的手,「好兄弟!」
寧王眼圈發紅,「奏疏送到南京,朝廷不知是否能赦免兄長,小弟心中著實是……唉!」
意到深處不必說,此時無聲勝有聲,兄弟倆再次抱頭痛哭。
一個邊哭邊想著,裝了這麼長時間憂鬱,總算要看到勝利的曙光了。
另一個也是邊哭邊打算盤,忍了這麼多天,終於不用繼續忍下去了。
翌日,大寧城外落下一場大雪。
冷風捲著雪花,天地間變得一片銀白。
大寧郊外,孟清和加了一件棉衣,還是凍得手腳冰涼,臉都有些僵硬。
小冰河時期的威力果然驚人,還沒到最嚴重的時段,天氣就冷成這樣,再過幾十年,北方酷寒,南方雨水不絕,全國水澇旱災頻繁,再加上頻發的地震,偌大的國家又該是何種景象?
打了個噴嚏,孟十二郎揉了揉鼻子,堅定了決心,無論如何,必須讓鄭和的船隊去一趟美洲,把土豆地瓜帶回來。大不了冒一下險,想辦法使永樂帝相信建文帝跑出海了。反正歷史上早有說法,鄭和七下西洋,前邊六次都是為了尋找在皇宮大火中生死不明的建文帝。
一陣冷風吹過,孟清和用力拍了幾下臉,手攏在嘴邊,呼出的熱氣也沒能讓冰冷的手指感覺好點。
目標怎麼還不出現?繼續守在這裡,等不到寧王,自己可是要凍僵了。
正想著,一件大氅突然罩在身上,人體的溫度帶著熟悉的冷香,從背後攏住了他。
側過頭,驚訝的動了動嘴唇,「沈指揮?」
滿目銀白中,俊美的面容彷彿融入了冰雪中,墨色一般的眉眼成為了唯一的色彩,
孟清和打了個哆嗦,下意識碰了一下扣在自己腰上的大手,隨即為之前的想法感到好笑,明明是個大活人,怎麼會沒有溫度?
沈瑄看了孟清和一眼,緊了緊環抱在孟清和腰間的手臂,手指用了些力氣,在孟清和的腰側捏了一下,「老實些,別動。」
低沉的話語很快消散在風雪中,孟十二郎以為自己又會不爭氣的心跳飆升兩百,單手覆在胸口,一切卻很正常。
免疫了?
還是習慣了?
眉頭皺了一下,不等他想明白,前方已走來一群人,為首兩人身上的盤龍常服和大氅格外的醒目。
埋伏在四周的燕軍立刻打起了精神,像等待獵物許久的狼群,雙眼發出了饑渴的綠光。
孟清和也將驟起的心思壓了下去。
在冷風中熬了這麼久,最後關頭可不能出錯。
寧王一路將燕王送到郊外,不知不覺的被燕王帶進早已設好的陷阱。
「兄長,小弟只能送你到這裡了。」寧王說道,「給朝廷的奏疏,待小弟回城後快馬送出。更多的也幫不到兄長,只能道一聲愧疚。」
掃過不遠處的雪堆,燕王突然笑了,一掃臉上的郁氣,語氣驟然一變,「既然如此,不若賢弟與為兄一同起兵靖難,清君側,如何?」
什麼?
聽到燕王的話,寧王有點傻。
在城內的時候,燕王決口不提此事,怎麼快走了,反而拉住自己要一同造反?
寧王心頭一跳,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可已經來不及了。燕王一聲令下,埋伏的燕軍猛然從藏身處躍出,將送行的寧王和護衛團團圍住。
「王兄,這是為何?」寧王臉色發沉,「這裡可不是你的北平!」
燕王沒說話,示意寧王朝身後看。原來,跟隨他出城的護衛大多已束手就擒,零星幾個反抗的也被三拳兩腳揍撂倒,刀架在脖子上,鼻青臉腫,再無反抗的能力。
寧王被困住的同時,大寧城中的局勢也發生了變化。寧王府被投靠燕王的蒙古騎兵控制,王府護衛也被抓的抓,殺的殺,王府官屬同樣未能倖免。
忠於寧王的指揮朱鑒戰死,寧王的妻妾和孩子都被「保護」起來。一身蒙古騎兵裝束的三保走到寧王妃和寧王長子朱盤烒跟前,恭敬行禮,「累得王妃和公子受驚,咱家這邊賠罪了。」
寧王妃沒有說話,朱盤烒滿臉怒意,大聲罵道:「你這閹豎!」
罵完仍不解氣,拔出隨身短刀便要手刃三保。
被蒙古騎兵用刀鞘攔住,朱盤烒更是怒髮衝冠,「你們!」
寧王妃一把拉住兒子,她雖不像燕王妃出身將門,卻也同樣不是纖弱婦質。王爺出城在外禍福難料,王府也被包圍,憤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馬聽事,」寧王妃的聲音很柔和,「我家王爺一切安好?」
「回王妃,寧王殿下一切都好。」
「那就好。」寧王妃拉著仍不服氣的朱盤烒,「不要胡鬧,等你父王回來。」
三保見王府局勢已定,寧王妃如此鎮定,態度變得更加恭謹。不想包圍王府的一名朵顏衛渠長突然上前,用不太熟練的漢語說道:「王府斬首,捕捉的護衛,算羊!」
三保:「……」
渠長眉毛一豎,「不算?」
「算,當然算。」三保嘴角抽了一下,「不過得等王爺回來一起算。」
「好!」
蒙古壯漢點頭,從懷裡掏出幾張紙和一截木炭,鄭重的記下了此戰能換來的牛羊數目,拉著三保按手印。
「這個,咱家做不得主……」
「嗯?」
「沒事,咱家按。」
三保淚了,壯漢們滿意了。
寧王妃和朱盤烒看得目瞪口呆。
這些跟隨寧王多年的蒙古騎兵就是這樣被收買的?
王爺知道了會做何感想?
或許還是不讓王爺知道的好。
就這樣,燕王用牛羊和不會兌現的草場成功挖了寧王的牆角,再回到大寧城,主人和客人的角色已經對調。見大局已定,寧王沒做無謂的反抗,自己一家子都被「保護」起來了,下令調集松亭關的軍隊又能起到什麼作用?
朱棣都敢造反,砍個把兄弟腦袋應該也不是難事。
想通之後,寧王表示願意團結在燕王的周圍,一起靖難,共同造反。
燕王很高興,當即說道,「待到事成,你我兄弟共分天下!」
雖然只是一句口頭承諾,卻也讓寧王激動不已,立即全身心的投入到造反這一偉大事業中。
燕王畫下的餡餅太誘人,致使寧王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他忘記了朱老四有多像他們的老爹。
朱元璋喜歡亂印鈔票,朱棣繼承了老爹的愛好並且發揚光大,除了印鈔票,還喜歡開空頭支票。
不過朱權也該感到安慰,他並不是朱棣唯一的受害者,除了同樣被忽悠的朵顏三衛,朱棣的親生兒子才被坑得最慘。
什麼世子身體不好?
如果朱高煦更瞭解朱棣的話,肯定會抱著腦袋撞牆,他怎麼就這麼實在,果真是太傻太天真!
成功拿下大寧城,與寧王結成造反同盟,燕王率領朵顏三衛直撲松亭關。
松亭關守將沒做太激烈的抵抗就打開了城門,寧王都在燕王手裡,他還反抗什麼?乾脆加入造反隊伍算了。
拿下了松亭關,燕王的手中的軍隊進一步壯大。
燕山後衛的人數也由原來不足五千人猛增加到一萬兩千人,雖同資格最老的左衛,右衛和前衛仍有一定差距,但與邱福率領的燕山中衛卻已是不相上下。
隨即,燕王領兵進入會州,在此重整軍隊,創立五軍,各軍任命主將一名,副將兩名。
張玉將中軍,沈瑄、鄭亨為左右副將。
朱能將左軍,朱榮、李浚為副。
李彬將右軍,徐理、孟善為副。
徐忠將前軍,陳文、吳達為副。
房寬將後軍,和允中、毛整為副將。
燕王起初考慮令何壽為中軍副將,但何壽自北平奪門之戰便表現不佳,私下裡更是動作頻頻,讓燕王心生警惕。
上位者最忌諱的就是手下串聯,尤其是武將串聯。
背著老子拉幫結派,你小子想幹什麼?!
實際上,何壽真沒想幹什麼,若他真想反叛朱棣投靠朝廷,也不會做得這麼明顯。
所謂的拉幫結派,不過是為在軍中爭取更大的話語權。作為跟隨在燕王身邊的老人,張玉朱能他比不上,沈瑄和鄭亨這些後來者卻實實在在的讓何壽心氣難平。
若在平時,何壽這種做法可以理解。但現在是什麼時候?燕王正舉旗造反,此舉就顯得大大不妥。
被燕王疑心,打上一個問號,注定何壽會離權利中心越來越遠。
結果,沈瑄鄭亨等人後來居上,五軍之中,何壽連個副將都沒撈上,只能在燕山前衛指揮同知的位置上繼續接受考察。讓何壽更加無法接受的是,不需多長時間,武力值連他零頭都趕不上的孟十二郎,即將和他平起平坐!
何壽再不服氣,有燕王壓著,也不敢窩裡反,只能對著南軍洩憤。
作戰更顯勇猛,屢次立下戰功,倒是逐漸扭轉了燕王對他的看法,總算在靖難後期擺脫了同知的頭銜,升了指揮。
也算是陰差陽錯,因禍得福?
擴充了軍隊,搬空了半個大寧城的燕軍,當真是鳥槍換炮,非昔日可比。
王旗之下,聚集起上萬的蒙古騎兵和大量慣於戰陣的邊軍,加上從寧王處搜刮來的火器,燕王底氣很足,大手一揮,下令回師北平。
李景隆敢帶兵去抄他的老窩,必須受點教訓!
在大寧城中立下大功的孟十二郎,途中經常被燕王召到身邊說話。燕王同諸將商議作戰計劃時,他也有幸旁聽。
在燕軍中,孟清和的地位再次悄然發生變化。
不再只因世子對他的賞識,而是直接來自於燕王,最大的大佬。
大家可以不買世子的賬,卻不能無視燕王的態度。
同級和下級自不必說,連指揮一級都開始同孟十二郎稱兄道弟。面對這種情況,受寵若驚不至於,小心應付卻是必須,孟清和也算駕輕就熟。
張玉正在北平外圍防守要地,身為副將的沈瑄和鄭亨暫代其指揮中軍。
鄭亨不只一次在沈瑄帳中見到孟清和,眼見沈瑄對孟清和照顧有加,不免思量,沈瑄此人著實不凡,或許非是有意,但孟僉事得王爺賞識,感激於沈瑄往日的幫扶,必定有所回報。
必須承認,鄭亨得出的結論也代表了軍中大部分人的想法。
只可惜,問題的答案往往距離所謂的「真相」相當遙遠。
被沈瑄的舉動啟發,各軍主將副將紛紛開始禮賢下士,關心士兵。
不好意思到他的帳篷裡睡,因為呼嚕聲大?
沒關係,他呼嚕聲更大。
有汗臭?
沒關係,他有汗腳!
軍漢還想掙扎,上官一瞪眼,一切為了王爺,必須到老子的帳篷裡睡!
被抓著領子的軍漢頓時淚流滿面。
動靜太大驚動了燕王,得知前因後果,燕王特地表揚了沈指揮,「做得好!如此上下一心,何愁大事不成。」
將官串聯必須小心,關心士兵,時刻訓導要效忠於自己則是好事,大大的好事。
遭到表揚的沈副將沒說話,表情十分微妙。
該解釋嗎?
還是繼續誤會下去吧。
自此,孟十二郎徹底在沈瑄的帳中扎根,想挪個地方,根本不可能了。
燕王回師途中,北平城的攻防戰即將進入尾聲。
朱高熾的夜襲計劃險些導致被南軍破城,年輕的世子著實心跳了一把。
幸好李景隆同部下爭功,拖了瞿能的後腿,否則,這員曾跟隨藍玉作戰的猛將怕已攻進了城內。
突來的大雪迫使南軍撤退之後,朱高熾不敢繼續托大,請示過王妃並徵詢了道衍的意見,連夜汲水運上城頭,借助大雪和冷風,在城牆上凍了厚厚一層冰。
只是一夜的時間,城牆就變了一個樣。
這麼厚的冰,架上雲梯也只能往下滑,還攻城?不被凍在城牆上做冰雕就該感謝老天了。
在一次試探性攻擊之後,南軍徹底見識到了守軍的陰險毒辣。
城頭的守軍不再推落檑木巨石,也不再射箭,而是每人提著一桶水,攻城的士兵爬到一半,帶著冰碴的水嘩啦啦澆下去,冷風吹過,人形冰雕瞬間出爐。
戰爭不再血腥,守軍都變成了藝術家。被迫充當藝術品的南軍有苦說不出,被凍在了雲梯上還能想辦法,掛在城牆上的怎麼辦?
鏟下來?
等到冰雪融化?
焉有命在!
李景隆氣得咬牙,仍毫無辦法。
瞿能等人也憋了一肚子火氣,差點攻進北平城卻功虧一簣,遇上這樣一個主帥,想打勝仗怕是比登天還難!
聽到燕王回師救援北平的消息,李景隆不再猶豫,立刻下達撤軍的命令。北平一時半會是攻不下來了,還是先撤回鄭壩村的大營,免得朱棣大軍一到被內外夾攻。
這個決定還是比較明智的,撤軍的過程中,李景隆下令都督陳暉率領騎兵去半路上阻截燕王,為大軍爭取時間。
接到命令,陳暉先是點頭,主帥難得果斷一回。
緊接著,他卻皺起了眉頭。
阻截燕王?到哪裡阻截?
李景隆搖頭,「不知道。」
陳暉:「……」敢情要打仗,還得先找到人再說?
咬咬牙,找人也行!當年隨軍北征沙漠,不也是從找人開始的嗎?咱不懼!
不過既然要找人,人手總要多給點吧?
李景隆繼續搖頭,「一萬人,多了沒有。保衛大營更加重要。」
陳暉徹底無語了。
只給他一萬人去阻截燕王的大軍,當他是常遇春附體還是藍玉再世?
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陳都督當真很想暴起給李景隆一頓老拳。他算是體會到瞿能被李景隆拉後腿的心情。
但命令都已經下了,陳暉還能怎麼辦?
只能帶著一萬人,頂風冒雪的出發。
能找到就打,找不到也怪不得他。
此時此刻,陳暉也說不清自己的想法,是想快點找到燕王的軍隊,還是壓根不想同朱棣碰面。
或許,後一種可能更多些。
歎了口氣,換成他是朱棣,遇上李景隆這樣的對手,怕是也要樂得直蹦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