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規則, 每組的排演時間都只有3天。
除了各組固定演員嘉賓外,《金編》節目組可以支援的年輕演員多是藝術學院的在校生, 缺乏實戰表演經驗,劇本解讀和共情能力跟不上,台詞功底一般,難挑大梁。
顧念在幾個年輕女演員中挑挑選選,也實在湊不夠她劇本裡需要的三個年輕女角色。
百思無解,時間又有限,顧念隻得親自上陣。
不知道是不是《有妖》兩場替身戲打底的緣故,顧念和駱修的對手戲格外地順, 以兩人對手戲為主的短劇排演也幾乎沒有任何障礙。
距離最後時限還剩大半天,最後一遍排演已經完美收場。
節目組請來BH傳媒旗下的簽約導演來臨時幫忙。
分到顧念這組的那位起初還有點冷淡, 從拿到劇本開始表情變化, 等兩三天反復排演拍攝下來,他和顧念熟了,最後已經是不住口地誇贊。
“劇本厲害, 戲也不錯。本來以為第四組有影后溫初坐鎮, 劇本再普通也是他們穩贏的局沒想到啊。”
顧念立刻把握機會︰“主要是駱修演得好。”
助場導演卻不搭她的茬, 隻盯著她問︰“顧編劇今年什麼年紀?”
顧念被問得茫然︰“22?”
導演意料之中又忍不住感慨地搖頭, 笑著給她豎拇指︰“果然後生可畏。希望以後有機會, 我們能真正合作一次啊。”
“……?”
顧念推銷寶貝鵝子的第二波還沒開始,導演功成身退,溜了。
走之前還扶著門給了最後一個建議︰“別的戲都沒什麼問題, 只有中間快進主角感情那裡,兩位可能還不夠熟悉, 區別於懵懂初戀期的那種熱戀期的熟稔和熱情不是很到位,你們可以再磋磨一下。”
說完即走, 沒一點停留。
顧念失望地放棄推銷計劃,認認真真地對著劇本研究。
片刻後她無奈地合上劇本,靠到椅背上看站在窗邊的駱修︰“應該是我的問題。”
“為什麼?”駱修望她。
“台詞功底這方面,以前我為了鍛煉寫出不同角色的區別聲口,有專門在家裡一個人對著各種劇和人物反復練習過很久但導演說的這塊剛好是快進式的無台詞表演。”
駱修︰“找不到感覺?”
顧念喪氣點頭︰“我畢竟不是專業演員,無台詞純表演,還是自己沒經歷過的情緒狀態,就很難代入了。”
“……”
駱修沒接話,眼簾半垂下來,睫毛投下薄薄的陰翳,拓在冷白鼻梁一側,若有所思的眸子裡深深淺淺。
顧念攥著劇本起身,表情嚴肅︰“不行,這個劇本怎麼也不能壞在這一段上我今天中午下午不出來了,就在房間裡閉關研究。”
說著顧念就要往回走,但剛轉過身,手腕就被拉住了。
顧念一怔,回眸,對上駱修溫柔含笑的眼︰“這種戲份,靠一個人閉關研究是沒有用的。”
“啊,那要怎麼做?”
“跟我來。”
“哎?”
“……”
顧念未及反應,已經被駱修牽著手帶出排演房間。
這邊之前也是私人島嶼,從來沒有經歷過龐大的人流量,所以島上的風景都靜謐而私密。
連沙灘也是最乾淨的,幾日裡無人打擾的海潮起落把細細的沙粒海洋徹底抹平,像一塊巨大的畫板,等著人來書寫描繪。
顧念和駱修出來時,島上恰巧下起了一場太陽雨。
天邊的陽光明明還絢爛得晃眼,細密的雨絲就帶著一片片流光似的,從廣袤的天空之城裡墜落下來。
有太陽的掩護,這場雨來得猝不及防,盡管並不大,在衣衫單薄的夏天卻足夠細密惱人了。
駱修拉著顧念跑進海灘邊上的小木屋,到簷下時,兩人的衣服都濕了近半,最上面的一層頭髮也濕噠噠地搭下來,額角幾綹還滴著水珠,狼狽得很。
兩人對視幾秒。
駱修莞爾轉開,顧念也噗嗤一聲笑彎了腰。
“你帶我出來,就是專門淋一場雨的嗎?”顧念停住笑以後,眼楮晶亮地轉回來問。
駱修撥了撥額角有點半濕的碎發,無奈地摘了被雨絲模糊了的薄片眼鏡︰“當然不是。”
“那是要做什麼?”
“……”
駱修沒有回答,他回身看了看身後。木屋的門半敞著,裡面暫時做了節目組的儲藏室。掛在外排的有一個衣架是為工作人員準備的一次性防曬衣,還有幾把防曬傘和雨傘收攏在傘盒裡。
駱修推開門,從外排的衣架上取了一件小號的白色防曬衣,摘掉防塵膜套後,轉身遞給了顧念。
“先穿這個吧。”
“唔?”顧念茫然接過,拿在手裡前後晃了晃。
沒等她發問,駱修又反身折回去,再出來時手裡多了兩把傘。一把純白,一把純黑。
白色那把遞到顧念手邊,剛穿上防曬薄上衣的顧念下意識接過,更茫然了︰“我們是要從這兒出去嗎?”
“嗯。”
“這個能解決我的問題?”顧念打開手裡的傘。
“它不能,我能。”
“?”
駱修也撐開自己手裡的黑傘,一白一黑,像兩朵雨幕下盛開的花。他牽著顧念走下木屋前的台階,踏在柔軟的沙灘上。
黑傘下傳出低低啞啞的笑,像愉悅︰“我說的方法很簡單,也最有效。”
“怎麼做?”
“你和我,”駱修側身,黑傘下露出他清挺身影,“偽裝熱戀。”
顧念︰“……”
顧念︰“??!!”
駱修垂眸,藏下眼底一點深邃笑意,他聲音依舊溫柔無害,“別擔心,只是今天傍晚前,為了幫你進入戲裡的情緒狀態。”
顧念驚呆了︰“這這這是不是不合適?”
駱修︰“哪裡不合適?”
顧念︰“哪裡都……”
駱修︰“但這是最有效的方法了。你一個人躲在房間裡很難進入熱戀情緒狀態,而明天離島,回去就要正式登台競演了。”
“……”
顧念內心的天平在“為了堅守媽媽粉底線絕不能進行動搖”和“劇本拍好捧鵝子最重要”之間搖擺了幾秒,迅速倒向後者。
顧念含淚點頭︰“那我應該怎麼做?”
駱修垂眸一笑,“今天我是你的男朋友,我們彼此熟悉,感情熱烈,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
顧念呆住。
【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想做的事情】
【……】
無限回音後,顧念現場表演了一個瞳孔地震。
她艱難抬頭︰“任何事情是指?”
駱修輕聲笑起來,他牽著顧念的手走向海灘,步伐越來越快,平整柔軟的沙灘上烙下兩個人的腳印。
“牽手,擁抱,親吻,所有熱戀的情侶之間的任何事情,你都可以對我做。”
顧念︰“……”
你這是在誘導我犯罪。
“不要拘束。”
黑傘和白傘驀地交錯,雨絲和陽光被摩擦拉扯,那個帶著潮濕和清香的氣息啞著笑意貼在她耳鬢。
“如果現在都做不到,明天正式競演,你要怎麼辦?”
“!”
顧念醒神。
沒錯,如果在只有兩個人的情況下她都沒辦法進入狀態,那明天當場競演,她一定會毀了自己的劇本。
那就今天,只有今天下午無需堅守。她要把自己心底那點偷藏著的、不切實際的幻想放出來,還要讓它膨脹,充滿。讓它帶她體驗那種情緒和狀態。
只有這樣,明天的台上她才能演出來。
顧念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反復兩三次後,她驀地仰頭,對上黑傘下那人清雋面孔。
女孩輕彎了眼角,盈盈一笑。
“我準備好了,男朋友。”
“”
駱修瞳孔一縮。須臾後他垂眸,啞然失笑。
“那來吧,約會開始。”
半個下午飛逝而過。
太陽從中到西,海水漲落,沙灘上他們的腳印你的蓋著我的,兩把傘在濺起的水滴間交踫和搖晃著。
直到最後,顧念玩鬧累了,坐在一塊圓面的被海水沖刷得光滑的岩石上。她赤著白淨的腳丫,長褲被挽起來,露著雪白的半截小腿,在溫柔的海風裡輕輕晃著。
顧念還撐著那把白色的傘,懶洋洋靠在肩上遮太陽,她歪過身去看站在岩石旁的男人,笑著沖他拍了拍身旁。
“過來。”
駱修在笑裡斂下睫瞼,聽話地走到她身邊,他的黑傘撐在身後,扶著顧念身側的岩石欲坐下。
大概是岩石被海水沖了太多遍,他手掌撐住的地方一滑
“哇!”
伴著顧念一聲驚叫。駱修手裡的黑傘松開了,才險之又險地,將身體撐穩在她上方。
原本以為要被“砸”到,顧念嚇得合上的眼楮偷偷睜開,正瞥見駱修眼楮裡從未有過的一絲驚慌。
靜默幾秒,他猝然笑了,狼狽無奈的,“…是真的手滑。”
顧念回神,紅著臉頰笑起來︰“我不會誤會你的,你放心吧。”
“……”
駱修眼神微深。
他起身的念頭暫時打消,反而俯低了,將兩人之間原本就沒多少的距離壓到稀薄︰“為什麼不誤會呢。”
“?”顧念怔住。
“我們不是……情侶嗎?”那人輕聲地笑。
沒了眼鏡遮掩,那雙深褐裡透一點黑的眸子凝落,漂亮得琥珀一樣,襯上白得發冷的膚色,被雨絲潤濕的薄紅的唇,竟好像有種勾人的妖異。
顧念被蠱得晃神,思緒全停掉了,腦海裡只有一個意識︰
他說的對。
他們不是情侶麼。
他說了她可以對他做任何想做的事情,而她現在隻想……
“嗒。”
女孩前傾的身體停在和他咫尺之距,她無意識回頭。
是手裡松開的白傘滾下去,輕輕打到了黑傘上。一白一黑兩把傘交錯著靠在一起。極致相反的色差。
顧念驟然回神。
“啊!”
小姑娘像隻受了驚的土撥鼠,蹭在岩石上刷刷往後退了十幾公分。然後她握起雙手朝駱修快速認錯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入戲太深了啊啊啊啊!”
“……”
駱修慢慢起身。
眼底那點 黑的、差一線就要克制不住被勾出來的將人壓製的欲.望怪物,被他一點點按回深淵裡。
顧念半天沒聽到回應,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偷偷睜開一隻眼。
正見駱修停在她身旁。那人背著陽光,笑意依舊如常,溫良無害。
“回去嗎?”
“…好!”
顧念隻覺劫後余生,迫不及待地抱起自己的“救命恩傘”,轉身跑了。
駱修站在遠處。
將近夕陽把他的身影在沙灘上拉得細長,他側身站在那兒,眸裡半明半暗地望著那把孤零零的黑傘許久。
一聲克制而壓抑的嘆息後,修長的影子俯身,拿起黑傘,朝不遠處擎著白傘的女孩走去。
?
燈光驟亮。
出租屋的梳妝鏡前,年輕女孩正對著鏡子,小心翼翼地給自己畫眉。
黑色的眉筆尖勾向眉尾時,她的肩膀上突然搭上一雙手︰“嘿!”
“哇!”
鏡子前的女孩被嚇了一跳,回過神好氣又好笑地轉回身︰“趙佳你嚇死我了!你看我的眉毛,被你害得都畫成毛毛蟲了!”
“這能怪我嗎?”趙佳笑嘻嘻地揉著鏡子前女孩的肩膀,“剛回來就看見你對著鏡子臭美,怎麼,迫不及待去見你的網戀小哥哥了?”
女孩好脾氣地轉回身,拿化妝棉擦掉自己畫歪的眉毛,順便玩笑︰“嫉妒我嗎?那你也找一個。”
“切,我才不要。”趙佳甩手,走回自己那張床位旁。“我可提醒過你了男人裡沒幾個好東西的,你可不要上當受騙了,再回來找我們哭是吧,冰冰?”
“……”
沒回應。
窩在沙發上抱著薯片默不作聲刷劇的孫冰冰隻抬了下眼,很快又耷拉回去了。
趙佳無趣地撇了撇嘴,咕噥︰“就不該跟這個小自閉講話……”
“趙佳。”鏡子前的女孩不贊同地輕聲製止她說下去。
“好啦好啦,知道我們錢怡女神最善良了,我不說了行吧?”趙佳作勢在自己嘴巴上拉拉鏈。
鏡子前的錢怡化好妝,拿著手機微紅著臉,好像在和什麼人發消息。盤腿坐在床上的趙佳忍不住又靠過去,逗笑地去刮錢怡的臉蛋。
“哎喲喂,看看我們錢女神這臉蛋紅得,網戀小哥哥就這麼好啊?不都認識兩年了嗎,怎麼聊個天約個飯而已,還這麼容易臉紅?”
“……”
錢怡的臉頓時更紅了︰“你你你少挖苦我。我們認識再久,也是第一次見面,我不好意思是人之常情。”
“好好好,人之常情。”
錢怡猶豫了下︰“你們真不能陪我去嗎,我一個人不太好意思。”
趙佳說︰“我晚上還有兼職,才不去當電燈泡呢。孫冰冰那個小自閉,咳,她就更不可能出門了。”
錢怡苦惱地皺了皺眉。
趙佳笑︰“別怕生啊,要勇敢。如果是個好人,那就抓緊時間把他拿下;如果不是……”
趙佳作勢摩拳擦掌︰“那你就跟我說一聲,姐姐出面,絕對幫你捶爆他的狗頭。”
錢怡失笑,推開她︰“你少來,女孩子這麼暴力會把桃花都嚇跑的。”
趙佳撇嘴︰“桃花?我才不稀罕呢。”
“叮鈴鈴”
突然響起的鬧鐘聲。
“啊,”錢怡從椅子上起來,慌忙往外跑,“我的約會要遲到了!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啊。”
“好!”
出租屋的門合上。
趙佳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轉頭看向沙發︰“冰冰,你說她那個網戀小哥哥能靠譜嗎?”
孫冰冰沒說話。
趙佳︰“要我說,男人本來就是沒幾個好東西的,可惜錢怡不信,非說這個李鼎不一樣。”
“……”
房間裡靜謐幾秒,沙發上的女孩突然低著頭開口︰“你不能把世界上所有男人都當成你爸那種人。”
趙佳騰地從床上起身,表情猙獰,像是要撲上去打人似的。
許久過去,她忍下來,冷笑了聲︰“你能好到哪兒去,如果你遇到的是好男人,那你現在會嚇得晚上不敢出門嗎?”
“!”
沙發上的女孩驟然僵住。
燈光一點點暗下。
又亮起。
夏日的晚上也蟬鳴聒噪,在窗明幾淨的咖啡屋裡。
錢怡坐在椅子裡,局促不安地握著咖啡杯︰“我,我叫錢怡,今年23歲,職、職業是一名漫畫師。現在和兩位朋友一起合作出漫畫作品,有一輛自己的車,還沒攢夠買房的首付,所以在和、和她們合租。”
桌對面的男人笑起來,溫柔無奈︰“我們認識這麼久了,只是見面,你怎麼緊張得像相親?”
“對不起。”錢怡更緊張地握住手裡的杯子。
“別握那麼緊,”男人說,“咖啡會燙。”
“…啊。”女孩後知後覺地回過神,攤開發紅的手掌,臉頰更紅了。“我是不是顯得特別傻?”
“嗯……還記得我叫什麼嗎?”
“李鼎啊。”女孩茫然抬頭。
“記得啊,那還好,”李鼎笑著,溫熱的手掌輕輕摸了摸女孩的腦袋,“沒有特別傻。”
“……”
女孩的臉更紅了。
夏去冬來。
男孩和女孩手牽手地走過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街口,看過無數種風景。兩年的網戀讓他們早就彼此熟悉,很多次在默契地說出同一句話時會情不自禁地對視,又臉紅地各自轉開。
終於在那年冬天下第一場雪時,他站在雪裡向她求婚表白。
她含著淚答應了。
婚期在第二年的夏天。
臨近婚禮,當幸福變得觸手可及時,兩人之間卻第一次發生了分歧。
“為什麼不能提前搬過來呢?”李鼎不解地問,“我們不是說好了,結婚後總是要住到我這邊來的?”
“我和她們的合租協議是簽到明年的……”
“沒關系,那部分錢還是可以付給她們,只要你過來就好了?”
“但我們三個認識的時候承諾過,我不能這樣拋下她們。”
“承諾過什麼?”
在李鼎的追問下,錢怡終於說出原因︰“我們三個雖然都是漫畫師,但並不是因為漫畫認識的。”
“那是因為什麼?”
“三次刑事案件。”錢怡露出痛苦的表情,“我們都沒辦法完全走出來,參加了同一場互助會。”
李鼎驚愕地看著女孩,半晌才找回聲音︰“刑事案件?”
“我在中學時經歷過校園霸凌,上次你問我的腿上的疤,就是最後一次我被他們推下樓梯,腿部開放性骨折留下的。”
“……”
聽女孩用顫栗的聲音努力平靜地說出自己的經歷,李鼎忍不住把她抱進懷裡。
錢怡忍著淚,輕聲︰“趙佳有個賭鬼酒鬼的父親,從小家暴她,在她小學時候,她爸爸有一次喝醉失手殺了她的母親。”
“孫冰冰是大學時候在外面兼職賺生活費,有一次晚上回去得晚了,路上遇到了一個……”
錢怡終於說不下去,她埋進男人懷裡,眼淚湧得厲害︰“我們最絕望的時候都是依靠著彼此走過來的,我們互相承諾了不會拋下,所以我沒辦法,對不起……”
李鼎抱著她輕輕嘆息︰“沒關系,我可以等。”
“可我不能讓你一直等下去。”
“那就等你們的合租合約結束,好嗎?”
“……”
沉默許久,錢怡還是在男人懷裡點下頭去。
如往常每一個夜晚,李鼎開車送錢怡回去。
送她到樓外時,他輕嘆了聲︰“以前我還不明白,只是普通室友,你為什麼總說要回來陪她們……現在我懂了,你們之間的感情當然很深。”
錢怡猶豫了下,小心地抱住他︰“我還是最愛你的。”
李鼎輕笑著,溫柔回抱︰“我沒有在吃醋。有機會的話,我請她們一起吃飯吧?”
“冰冰可能不會理你,趙佳的話,”錢怡忍不住笑,“她說不定會先揍你一頓的。”
李鼎無奈失笑。
夏天的天氣變臉極快,兩人剛抱在一起沒幾秒,雲中就翻起雷聲,雨滴也 裡啪啦地砸了下來。
錢怡連忙從他懷裡掙出來︰“下雨了,你快回去吧?”
“好,你先上樓。”
“嗯!”
目送著女孩進了公寓樓,李鼎轉身回到車裡。他合上車門,拉上安全帶,側回身剛要扣上,余光裡就瞥見了後排的座位。
錢怡之前嫌車裡悶熱,脫下外套扔在後排,之前下車忘記拿了。
李鼎看了一眼樓內,連忙解了安全帶,拿起外套後護進懷裡,他推開車門冒著雨就沖入公寓樓內。
“哎你等等,你是住戶嗎,這裡不是什麼人都能進。”
李鼎剛進樓內,就被一樓保安室的人喊住了。
李鼎拍掉肩膀外套上的雨滴,這才把懷裡的外套拿出來。猶豫了下,他把外套遞給對方。
“這是我女朋友的衣服,她剛剛落下在我車上了,能不能寄存在這兒,等她明天出去或者回來的時候拿?”
“哦,那行,給我吧。”
“謝謝。”
李鼎轉回身,在門口停下。
他皺眉看著外面瓢潑的大雨,天邊還傳來雲中悶滾的雷聲。
李鼎吸了口氣,剛準備冒雨沖出去,就聽保安室的人探出頭問︰“差點忘了,你女朋友住哪層哪戶的?我明天上午交班,到時候跟換班的人說。”
李鼎轉回來︰“1003室,三個女孩裡那個叫錢怡的。”
保安一愣,笑了︰“嘿,大晚上的你說什麼鬼故事呢。”
李鼎怔了下︰“什麼?”
“1003室,錢怡?”
“對啊。”
狂風忽地大作。
身後長窗外,雷電撕裂了整片夜空
“她一個人住,住了五年了啊。”
……
舞台上的燈光滅下。
屏幕上慢慢亮起兩個白色的、布滿裂痕的字︰
《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