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先崇國公世子(上官暨)建飛虎軍的故事。
這是皇上和雲妃相識的故事。
這是……
這個故事還得從文遠伯府含冤受屈說起。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
天空蔚藍,雲白如棉。
不冷不熱,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上清寺莊嚴肅穆,四周精致如畫。
一姑娘跪在蒲團前,懷揣著十萬分的誠心求簽。
這姑娘不是別人,正是文遠伯府大姑娘安雲初。
她身側還跪著個丫鬟,歪著腦袋看自家姑娘搖晃簽筒,想知道裡面蹦出來根什麽簽。
自家姑娘求的是家宅簽,她更想姑娘求姻緣簽。
她想知道是什麽樣的姑爺才能博得他們家姑娘的芳心。
可是姑娘不肯求啊。
丫鬟彩蝶一臉操碎了心的模樣。
搖晃中,一支簽跳了出來。
雲初趕緊把簽撿起來,她笑容滿面,只是簽一翻過來,她臉上的笑容就僵硬了。
下下簽。
雲初的心一下子就從雲端掉到了谷底。
上清寺的簽靈驗,娘親一大清早眼皮跳,讓她把抄好的佛經送來上清寺,進來時看到有人求簽,便也想求一支。
誰想到竟是一支下下簽。
看了眼簽文,雲初把簽放回簽筒中,接著使勁搖,又跳出來一支。
這回都不用翻,一眼就看見了。
還是剛抽的那支簽。
彩蝶第一次沒瞧見,第二次見著了,她道,“這簽肯定不靈!”
“回府,”雲初急道。
從抽到下下簽,她就心慌不安,總覺得爹娘出事了。
帶著丫鬟,雲初趕回府,就看到文遠伯府門前圍了一堆看熱鬧的人。
雲初上前,就聽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文遠伯通敵賣國的事。
雲初臉白如紙。
她要上前,彩蝶死死的拽著她,“姑娘,你別衝動啊。”
雲初心急如焚,她爹對朝廷忠心耿耿,絕不可能會做出通敵賣國的事來!
這一定是弄錯了!
她要進去問個清楚!
雲初只聽到皇上下旨把文遠伯府一家下獄的事。
丫鬟彩蝶耳尖聽到有人說文遠伯府除了大姑娘不在府裡,其他人都抓住了。
這要回府,那就自投羅網了。
彩蝶使出吃奶的力氣把雲初從人堆裡拉的出來。
主仆兩到了無人處,失聲痛哭。
雲初想和爹娘在一起,彩蝶更想。
但她是姑娘的丫鬟,為了姑娘,她連小命都能豁的出去。
雲初不知道該怎麽辦,她雖然聰慧,但畢竟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
她能做的就只有躲著,不被人抓住,她想弄清楚文遠伯府到底出了什麽事,為什麽皇上會說她爹通敵賣國!
躲在暗處,雲初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爹娘拷著鐐銬被押往大牢。
雲初躲在人群裡,文遠伯一眼就認出了臉塗黑的她,朝她搖頭。
躲著。
一定要躲好。
怕被其他人看到,彩蝶把雲初拉的遠遠的。
通敵賣國是誅九族的死罪,雲初是文遠伯的女兒,朝廷不可能放過她。
雲初還沒有想到怎麽救爹娘,文遠伯於牢中撞牆自盡的消息就傳開了。
悲痛之下,雲初昏了過去。
等她醒來,人在一茅草屋裡,照顧她的是個老婦人。
她身上穿著彩蝶的裙裳,而彩蝶人不知去向。
雲初找老婦人詢問。
老婦人給了她一封信。
朝廷拿她娘的性命威脅她,如果她不去衙門自首,明年的今天就是她娘的忌日。
文遠伯都死了,文遠伯夫人的命沒人當回事。
抓到京都,也逃不過一個死字。
只不過晚死些時日罷了。
彩蝶知道雲初醒來必定會上前打聽消息,知道朝廷拿夫人的命威脅,她肯定會現身。
彩蝶心知攔不住她,就偷偷換了兩人的裙裳,去衙門自首。
如果能蒙混過去,姑娘從此隱姓埋名,還能活下去。
如果蒙混不過去,最多她比姑娘先被抓住而已,沒什麽損失。
好在知府為人不錯,受過文遠伯恩惠,他認得雲初,知道彩蝶是雲初的丫鬟。
宣旨公公問他的時候,知府點頭了,“這是文遠伯府大姑娘。”
“公公計妙,用文遠伯夫人做誘餌,她豈能不上勾?”
奉承話,宣旨公公愛聽。
急著回京複命,彩蝶都沒進大牢,就被抓進了囚車,和文遠伯夫人他們往京都方向而去。
try{mad1('gad2');} catch(ex){} 等雲初知道這事時,已經過去七天了。
彩蝶讓老婦人給她下藥,她昏迷了整整七天。
她就是想自投羅網,也沒機會了。
雲初哭了半天,最後一擦眼淚,她要追去京都,她要查清楚真相,還她爹一個清白!
為了取信於人,彩蝶和雲初換裙裳的時候,頭上的首飾和手腕上的玉鐲都帶走了,隻給她留了荷包裡的一百兩銀票和幾兩碎銀子。
雲初雇了駕馬車,往京都方向追去。
她一身丫鬟打扮,臉上有刻意塗黑,並不顯眼。
可再不顯眼,錢帛動人心。
碎銀子沒人稀罕,可她把一百兩銀票換成碎銀子的時候,被人惦記上了。
兩個男子尾隨其後,意圖搶錢。
雲初買包子的時候察覺了,抬腳就往前跑。
她雖然是大家閨秀,但身子骨不像一般大家閨秀那般弱柳扶風,風吹就倒。
再加上她聰慧,才沒有讓那兩男子得逞。
躲在暗處,一悶棍敲下去,兩男子倒地不起。
只是雲初躲過了兩心懷不軌的,卻沒躲過車夫。
雲初只是個小丫鬟,謊稱因為生病,怕過了病氣給主子,留她在鎮子上養身,等好了,再追上去。
一個因為生了點病就遭主子嫌棄的丫鬟,不僅不惦記,還有點同情。
但那點同情心在發現雲初還有一包銀子後就煙消雲散了。
半道上,車夫起了歹心,往雲初的碗裡下藥,被雲初發現了。
雲初轉身要跑,結果小攤鋪的老板娘喊了她一聲,車夫轉身看過來。
雲初只能當做什麽都不知道笑著和老板娘說了幾句話,然後去吃麵。
筷子夾起面來,雲初都遞到嘴邊了,放下後,拍自己腦門道,“看我這破記性。”
車夫看著她,雲初道,“我看你鞋破了,打算在前面鎮子上給你買雙新的,結果一忙就給忘了。”
說完,雲初叫來老板娘,問老板娘有沒有鞋賣。
老板娘笑道,“還真巧,我昨兒才給我家那口子做了雙新鞋,還沒上腳穿過,你們要,我倒是可以賣給你。”
“就是這價格,要比鎮子上鋪子的貴一點兒。”
雲初笑道,“看老板娘說的哪的話,自家人穿的,自然做的用心,貴點也是應該的。”
雲初摸腰間,道,“我的荷包呢?”
老板娘道,“不會是掉在哪兒了吧?”
雲初想了想道,“可能是掉馬車裡頭了,我去拿。”
車夫一門心思都在面裡。
只要有錢,還愁沒鞋穿嗎?
這丫鬟定是偷了主人家的錢跑了,不然哪個丫鬟身上能有那麽多銀兩?
來路不正的錢,正好便宜了他。
車夫阻攔雲初,雲初朝他一笑,“我記性不好,怕待會兒就忘記了。”
車夫便沒說什麽。
雲初那一笑,他發現她雖然長的黑了點,但還真的挺好看的。
娶回家做房小妾也是好的啊。
雲初朝馬車走去,坐上馬車,一甩馬鞭子就往前跑了。
車夫都懵了。
反應過來,趕緊追上去。
雲初是大家閨秀,騎馬都不會,何況是趕馬車了。
不過趕的再差,車夫兩條腿也追不上兩個輪子的,偷雞不成蝕把米。
雲初又避過一劫,這回她是真知道財不露白的道理了。
之前見車夫人還不錯,便沒在意,誰想到會是這樣。
雲初自己趕馬車,一邊問路往京都方向走。
但不是有了馬車就能走到京都的,馬車也有撂車輪子不乾的時候。
跑的正好,馬車突然一斜,車輪子卡在了石頭縫裡。
雲初怎麽努力也沒法把車輪抬起來。
實在沒輒,她只能放棄馬車改騎馬了。
只是馬沒有馬鞍,連馬鐙都沒有,她上都上不去。
折騰了兩回,馬臭脾氣放了,撒丫子跑了。
雲初氣的跳腳,也只能徒步往前走了。
為了趕路,雲初走近道,荊棘密布,拉扯的她身上的裙裳破爛不堪。
她有兩日沒洗澡了,聽到水聲,打算洗個澡。
結果近前就看到石頭上擺著一套錦袍。
雲初受夠了被人惦記錢財的苦了,如果她不是女兒身,那車夫絕對不敢起賊心。
雲初決定女扮男裝趕路。
她稍稍側頭,就看到水中的男子,俊逸不凡,眉間天生一股灑脫不羈。
雲初心漏跳了幾拍。
身為大家閨秀,她居然偷看男子沐浴?!
要是爹娘知道,非得罵死她不可。
想到爹娘,雲初心頭沉甸甸的。
她伸手把男子的錦袍拿了,就這麽走吧,她過意不去。
try{mad1('gad2');} catch(ex){} 從懷裡掏出五兩銀子放在石頭上。
這錦袍不算她偷的,是買的。
男子知道有人靠近,還是個姑娘家,但是他沒說。
應該是誤闖過來,倒是膽大沒叫,偷偷的來,偷偷的走了。
等他從水裡起來,才知道人家不僅偷偷的走了,還把他的錦袍給偷走了!
他手裡拿著五兩銀子,差點沒捏的粉碎。
想他堂堂冀北侯府二少爺,在京都橫行霸道,沒想到第一次出京就栽這麽大一跟頭!
拿他一萬兩銀票就給他留五兩銀子?
嗯。
不止留了五兩銀子,還給他留了條褻褲。
她還真是心底善良!
沈鈞山氣的腦殼疼。
穿著褻褲,沈鈞山打算把人找到,好好教訓一頓,結果漫山遍野找遍,也只看到扔在地上的丫鬟裙裳和繡花鞋。
山林裡蚊子多,再結實的皮肉也咬的你又紅又腫又癢。
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連拴在樹上的馬也不見了。
栓馬的地方有五兩銀子。
就是這銀子掉在了馬糞上。
沈鈞山,“……。”
雲初騎馬狂奔,心底有點歉意。
她是想給人留五兩銀子的,只是猶豫放拿的時候,馬尾一掃,嚇的她身子一側,手裡的銀錠子往下一掉,掉在了馬糞上。
她身上的錦袍是雲錦的,傳的起雲錦的非富即貴,這錢對人家來說不是買馬而是羞辱。
可她身上只剩幾十兩銀子了,就這麽點錢險些害了她兩回,她卻不能不珍惜。
沒錢,她怕自己扛不到京都就沒命了。
她真的是不得已。
將來有機會,她一定會報答他的。
雲初在心底暗暗發誓。
只是這誓言剛發完,就噴嚏不止了。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沈鈞山就穿了條褻褲,還光著腳丫子,他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他這輩子還沒有落魄到這種地步過。
在京都世家子弟中威風凜凜,出了京,連錦袍都護不住,丟人啊。
可敵人也得往前走啊,沒有褲腰帶,上吊自盡都辦不到。
沈鈞山往前,打算給自己找身衣服穿,只是走了半天,實在找不到人。
他武功不弱,耳朵靈敏,聽到有騎馬聲傳來。
沈鈞山手撐著樹,擺了個自認為不受光著上身影響氣勢的姿勢把人去路給擋了。
騎馬的是兩男子,看著他笑道,“這是在做什麽?”
“這不很明顯嗎?”沈鈞山道。
他在借衣服鞋啊。
“打劫?”男子皺眉道。
“……。”
沈鈞山嘴角一抽。
男子嘴角更抽。
打劫的見過,還真沒見過隻穿一條褻褲打劫的。
“我看你是被人打劫了吧?”男子笑道。
“……。”
沈鈞山無話可說。
雖然不是打劫,可這結果還比不上打劫呢。
“你可知道在你之前打劫我們的人都是什麽下場?”男子道。
“不想死的就趕緊把路讓開!”
沈鈞山看著他們,忘了借衣裳鞋這回事了,道,“別廢話,打劫一套衣服!”
話音未落,男子的護衛就衝殺過來了。
護衛武功高強,可還遠不是沈鈞山的對手。
沈鈞山身子一閃,抓住護衛的腳,用力一甩,護衛就砸到一棵樹上,重重的摔了下來。
男子臉色一變,拔出腰間軟劍刺殺過來。
男子武功更高,在沈鈞山手裡過了十個來回,也趴下了。
沈鈞山拿了他一道衣裳,笑道,“打劫的滋味兒還挺不錯。”
打劫了一套衣裳還不夠,沈鈞山把人的馬搶了一匹。
他得去追自己的千裡馬啊。
那是他臨出門前把自家親爹的千裡馬給順了,這些天還不知道氣成什麽樣了,這要被人給搶了,他爹能活剮了他。
還有那一萬兩銀票,那是人家欠他爹的錢,讓他捎帶給他爹的啊。
沈鈞山往前追,而此時,雲初在一岔路口停下了。
兩條路,她不知道走哪條了。
四下也沒個問題的,她不知道怎麽辦,摸著馬順滑鬃毛道,“你說,咱們走哪邊呢?”
馬抬腳往前,帶雲初走。
馬走沒半刻鍾,沈鈞山也到岔道了。
他也猶豫了,他要回京,也認得回京的路,可他不知道賊往那邊走啊。
想了想,他走了另外一條路。
要是賊是京都人,不可能不認得他冀北侯府二少爺,不然就是向天借膽偷他錦袍了。
想的太多,以至於選錯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