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元平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起來這件事情還是要怨他的。
是他先入為主以為遁地的就是那黑袍人,所以分散了眾人的注意力,都去看那怪物去了。
顧誠倒也沒說什麽,在不了解對方根腳的情況下這種事情在所難免,他是指揮這一切的人,當然不會去埋怨劉元平了。
“逃了便逃了,只要他還在這京城內,他再逃能逃到哪裡去?先看看這怪物,這東西究竟是什麽?”
那怪物此時已經被眾人徹底挖出來了,看其體積很大,猶如水牛一般,三分像魚七分像獸,渾身流淌著屍油,碩大的腦袋足有磨盤那般大,直接佔據了整個身體的一半還要多,身子卻是極其瘦小,長著黑色的毛發,四肢也是無比纖細,顧誠簡直懷疑這東西走兩步就能把自己給壓骨折。
這根本就不像是任何一種正常野獸成精的妖物,反正他在腦海中搜索了一下,靖夜司的典籍當中並沒有紀錄這東西。
鐵天鷹等人也都是一臉的疑惑,反正沒人知道這東西究竟是什麽。
這時孟寒堂忽然道:“這怪物好像是傳說中的上古妖物屍腐貘,並非是先天妖物,而是後天怨氣融合數種妖物而誕生的一種存在,所以沒有雌雄,無法繁衍。
屍腐貘有著很奇怪的特性,它們需要血食,但卻不吃活人,而把人殺了之後舔舐對方的身軀,讓其分泌出一種陰氣極重的屍油來浸泡內髒,等到成熟之後便開膛破肚,食其內髒。
因為陰氣入地,這屍腐貘乃是從怨氣陰氣中誕生,又吃這種極陰之物,所以天生便有遁地神通,十分難纏。
我之前在搜集功法的時候曾經在一些雜文典籍中看到其記載,應該就是這東西了。
但這種後天誕生的妖物無法繁衍,所以大部分都在禍亂一方後留下了一部分記載,之後便徹底滅絕了,而這一隻屍腐貘好像並不像是自然誕生的,而是人為創造環境煉製出來的。”
鐵天鷹疑惑道:“這些左道修行者煉製一些鬼物妖物什麽的都很正常,不過對方究竟是什麽根腳,哪來的膽子在京城殺人煉妖?活膩歪了?”
這些無法無天的左道邪修實際上很少會在京城動手,因為這地方的玄甲衛實在是太多了。
實力越強越是如此,像之前五髒道人那要錢不要命的家夥敢直接在京城動手的只能說他是無知者無畏,靖夜司在京城的力量遠比他想象的都要恐怖,你鬧出的事情越大,吸引來的靖夜司強者便越多。
這時顧誠忽然道:“這屍腐貘煉製出來後威能會很強?”
孟寒堂搖搖頭道:“恰恰相反,這東西雖然邪異,但卻攻擊力卻並不強,除了一個遁地的神通比較奇異外,並沒有什麽攻擊類的神通,起碼對於修行者來說是這樣。
就這樣一隻屍腐貘,只要它不用遁地,正面交手的話六品修行者斬之輕而易舉,就算是七品修行者當中強一些的也能夠將其斬殺。
當然那遁地神通還是比較難纏的,方才若不是大人的妖箭夜羅,我們也無法將其給挖出來。”
顧誠摸著下巴道:“既然是這樣那就奇怪了,這東西既然不強,除了一個遁地逃命是有點用,對方在京城內殺人喂養這東西幹什麽?”
寇安都忽然插嘴道:“也許是用來當寵物的呢?正常人養貓養狗,這些左道邪修三觀扭曲平生缺愛,所以審美觀也扭曲不是很正常嘛,萬一人家就喜歡養這東西呢?”
所有人都望向寇安都,劉元平和楊乃功此時也都疑惑,顧大人這是從哪裡找來這麽個奇葩?
那些左道邪修可能是審美觀扭曲不正常,但這家夥的腦子是絕對有點不正常的。
這時候陳當歸把之前犧牲的兩名玄甲衛的屍體帶過來道:“大人,這兩位都死在了那家夥的手中,我檢查了一下屍體,是左道邪修那種稀奇古怪的手段,根本就看不出根腳來。”
顧誠輕輕搖了搖頭道:“他們是誰的手下。”
劉元平道:“是我的人。”
“他們可有妻兒老小?”
“一位有,一位是孑然一身。”
顧誠沉聲道:“靖夜司該給的撫恤都給全了,另外再來我這裡領一份撫恤交給其家人,沒有家人的那位,在京城外找一塊好地方安葬了,錢財消耗我來出。”
東臨郡的靖夜司,南九郡的靖夜司,還有京城的靖夜司顧誠都接觸過了,說實話,五百年過去了,就如同之前燕北宮跟他說的那樣,靖夜司已經不是五百年前的靖夜司了,已經變味兒了,到處都已經腐朽不堪。
但是有一點卻是不能否認的,正是因為靖夜司的存在,大幹才能夠明面上保持安穩,能夠讓老百姓不至於整日裡擔心自己成為妖鬼的血食,成為那些左道邪修煉鬼的材料。
而真正維持這一切的並不是上層那些一言便可以覆滅一宗的大人物,也不是他顧誠,而是這些最底層的玄甲衛,每年死傷無數,但卻還都堅守在各自崗位上的普通玄甲衛。
聽了顧誠的話,劉元平和楊乃功都用一種詫異的目光看著顧誠,他們是真的沒想到顧誠竟然會說出這麽一番話來。
靖夜司四域統領的位置堪稱是位低權重,隻比鎮撫使低半級而已,所以已經算是靖夜司中上層的人物了。
劉元平是從最底層一路升上來的,不管是他在京城外遇到的那些鎮撫使,或者是京城內幾任東域統領,他們可從來都沒有在乎這些底層玄甲衛死活的。
準確點來說,這些最底層的玄甲衛對於他們來說只是工具,死了一批,京城外各大郡府內排著隊要進入京城來修行玄甲衛多著呢。
所以靖夜司缺人,但京城靖夜司卻不缺人,隻缺精銳。
顧誠這種態度別的不說,倒是讓他這種從靖夜司底層崛起的人頗有些感慨。
這時候楊乃功忽然道:“大人,我倒是有個辦法,有可能追蹤到對方,不過不能保證有完全的把握。”
“哦?什麽辦法說來看看。”
楊乃功從懷裡面掏出一個小葫蘆來,從其中倒出來一個只有拇指大小的金色小蟲。
“這是九翅蚍蜉,南蠻之地特有的異蟲,可辯物尋寶,對氣息極其的敏感。
那家夥剛剛才殺了我們的人,此時氣息還沒有消散,只要對方沒有故意用秘法遮掩自身氣息,那些我們修行者察覺不到的模糊氣息都能被九翅蚍蜉察覺到。”
劉元平一臉奇異的看著楊乃功,他可是知道自己這位好友的性格。
他本身並沒有什麽背景,也不會溜須拍馬,此時升到巡夜使也就到頭了,所以在的東域靖夜司內他表現的也是十分憊懶,雖然不至於懈怠自己的本職工作,但誰卻也別想讓他多做一分事情。
這就九翅蚍蜉可是楊乃功搜集了好多年的異寶,用一次九翅蚍蜉的壽命便要短一分,此時楊乃功竟然主動站出來要幫顧誠做事,這可是很難得的。
這根本的原因嘛,還是因為剛才顧誠的做為讓楊乃功有些觸動的。
他在靖夜司混了幾十年,雖然不至於這麽容易被感動,但他卻也是在心中想著,自己當年若是也能夠遇到這種能把他當‘人’看的上司,或許也就不會混這麽多年都沒能出頭,到現在徹底心灰意冷混日子了。
“試試看吧,不成功再想其他辦法。”顧誠道。
楊乃功把九翅蚍蜉放在屍體上,手捏印決,牽引著九翅蚍蜉的動作。
片刻之後,那奇異的金色小蟲煽動著九支細小的翅膀,直奔一個方向而去。
讓其他玄甲衛暫時負責善後,顧誠等人跟著九翅蚍蜉一路而去,跨越了數個坊市,直接來到了位於京城中心區域的靜安坊內。
楊乃功指著其中的一座大宅道:“就是那裡,氣息最後停留的地方就在那裡。”
劉元平神色怪異道:“老楊,不可能吧?你確定你沒有搞錯?”
顧誠疑惑道:“怎麽了?”
劉元平苦笑著把顧誠等人都給拉到那座大宅的正門前,那牌匾上赫然寫著四個大字:信南侯府。
顧誠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來。
自己前段時間剛剛把那位信南侯家的小侯爺郭楓身上捅了幾個洞出來,結果現在捉拿左道邪修竟然查到了信南侯府的身上,這可當真是緣分啊。
劉元平小心翼翼道:“大人,雖然郭楓跟您有過節,不過這件事情還真不像是信南侯府所為啊。
信南侯一脈絕對算是大乾的實權公侯了,府內數位都在大乾軍中任職,人脈廣闊,自身要實力有實力,要關系也有關系。
跟這種殺人祭煉妖鬼的左道邪修勾結,他們有什麽好處?只能平白無故惹了一身騷。
況且那家夥只是逃命比較厲害,只要那老小子不跑,正面對戰我都能解決他,所以老楊你那蟲子到底靠不靠譜?”
楊乃功篤定道:“那家夥並沒有遮掩氣息,所以痕跡極其的明顯,九翅蚍蜉的大名響徹南蠻之地,怎麽可能失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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