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祐珥回來,蕭銘晨把最新的高級藥劑師資料放在桌上,打個招呼就離開了。他雖然很奇怪祐珥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回來,不過想到如今焦頭爛額的契者公會和帝國皇室,還有帝國內隨時可能噴發的暗流,蕭銘晨覺得帶著妻子暫避首都星才是最緊要的。
錦堂看到大哥回來,又看了看樓冠塵,高興的叫了聲「哥哥」,抱著阿白急急忙忙的去找阿秀了。
樓冠塵一看,不過轉眼功夫,房間裡就剩他和祐珥面面相對,莫名的心跳漏了一拍。和蕭銘晨一樣,樓冠塵也覺得祐珥回來的太巧了。這一次的佈局沒有提前告知祐珥,當然也有試探的意思,因為他需要一個展示自身立場、融入祐珥陣營的契機。可祐珥回來的這麼快,就出乎他的預料了。
「你是因為公會暴露的醜聞趕回來的嗎?」樓冠塵站起身走向祐珥,不再做任何迂回的試探。
祐珥看著踱步走來的樓冠塵,步履從容、舉止優雅,俊美的面龐始終掛在淺淡的笑意,可是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平靜無波,卻讓祐珥敏銳的察覺樓冠塵的緊張。
「我來接你。」祐珥沉聲的回答,看到樓冠塵在面前站定,想不明白他的想法,直截了當的提議:「女契者的問題到此為止,再插手只會適得其反,不如先和我回軍事駐地吧?」
這一次能揭穿帝國皇室的真面目,讓軍部那些一直猶豫不決、或被蒙蔽了雙眼的戰士下定決心,給生活在謊言中的人們敲響警鐘,已經是意外之喜。可是不能繼續下去了,就算能逼迫烏銳恩引咎退位,也不過是換一個同樣親卡那的傀儡帝王,引來卡那高層的重視和關注就麻煩了,目前他們還沒有和卡那抗衡的實力。
樓冠塵不自覺的彎起眉眼,祐珥如此直白的表示了對他行為的瞭解和支持,甚至願意指點後續,讓樓冠塵徹底放下心來。
「那現在的進展,應該不會驚動卡那吧?」樓冠塵理解的問。他也知道有卡那在頭頂壓著,首都星決不能失控,這樣烏銳恩只要還珍惜他的王位,就不敢求助卡那派遣高級戰士駐守。
「不會,卡那帝國內部並不平靜,兩個步入九級巔峰的戰士都是卡那皇室的成員,只要哈瓦星系沒有出現九級戰士,烏氏皇族的統治沒有被動搖,卡那是不會太關注這裡的。」祐珥主動的透露他所掌握的消息。
樓冠塵一聽,眼睛都亮了。或許大多數人都認為,進入九級巔峰意味著站在星空戰力的頂端,是所有戰士的仰望,可在出身世家的樓冠塵看來,這根本是隕落的前兆。他不打算深究祐珥得知這個機密的前因,只是連忙追問:「那卡那皇室一共有幾位九級戰士?」
祐珥看到樓冠塵笑,目光閃動,帶著幾分笑意的回答:「卡那帝國一共七位九級戰士,米勒皇室占三位,另外霍爾家族兩位、菲爾德家族一位,還有一個是平民出身的戰士公會會長。」
樓冠塵臉上浮現難以掩飾的喜意。他記得四千年後的卡那不再是帝制,而這個霍爾家族,說不定就是後世被九皇子鬱盛澤滅了少主和兩位九級戰士的主戰家族。
「如果現任的霍爾家主很有進取心就好了,多好的機會啊,那兩位九級巔峰根本就是隨時會炸裂的人形能量球。」樓冠塵一點也不掩飾心中的盤算,只可惜自己不再是蕭家家主,否則充沛的人手能讓他輕易的達成目的。
祐珥看著一臉遺憾的樓冠塵,喉結滑動了下,覺得青年想使壞的樣子實在,很讓人想揉一揉。他一個沒忍住,伸出右手掌撫在樓冠塵臉上。
樓冠塵吃了一驚,一臉莫名的看著堪稱溫柔的祐珥。
「別擔心。」祐珥低笑一聲,惋惜的收回手,正色的解釋:「休伯特•霍爾,的確是個很有進取心的家主,三公主聯姻的物件,正是他最受寵的側室所出。」
樓冠塵的注意力立即轉移開,他終於發現祐珥的不對勁。結契以來,一直是樓冠塵問什麼,祐珥答什麼,雖然沒有隱瞞,終究是被動的多。可是這一次,他卻是一直在主動的透露這些堪稱絕密的消息。甚至這些隱秘的消息,樓家老祖樓翰池都未必知道,就是帝王烏銳恩也沒考慮過。
樓冠塵忽然覺得,剛才被祐珥掌心相貼的臉頰燙的起來,他若無其事的點了點頭,抬腳就向門口走去:「你說來接我,那什麼時候走?我現在就去收拾一下。」
一轉眼,樓冠塵已經到了門口,祐珥竟有種樓冠塵落荒而逃的錯覺。他勾起唇,邁步跟了上去。
「明天一早離開,東西不用急,駐地雖然進出不如家裡,可內部就有採購點。」
樓冠塵默默的點頭,他有個看不見邊際的空間,真正有用的都在那裡,空間鈕裡也有不少,去收拾的也不過是日常用品。可是軍部要是有採購點,他做事就更方便了。
祐珥去找阿秀後,樓冠塵就在臥室和書房裡整理一下,最後返回雕刻室,把一些器造和浮雕的圖紙等收進了空間鈕,然後拿著蕭銘晨留下的資料沉思起來。
「嚒嗚」,一聲弱弱的叫喊打斷了他的思緒,樓冠塵抬起頭,正好一條白影撲了過來。樓冠塵的精神力觸角自然探出,輕巧的抓住白團子抱進了懷裡,然後沖著門口紅著臉不好意思的錦堂招手。
「怎麼了?」樓冠塵關切的問。
錦堂小跑著過來,眨巴著眼睛小聲:「冠塵哥哥,你要跟哥哥離開,那什麼時候回來啊?」
「我也不知道。」樓冠塵搖了搖頭,看到滿是依賴和不捨的錦堂,不由笑了起來。
「我正擔心去了駐地沒人照顧阿白,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樓冠塵低聲的問。他之前就打算帶錦堂去軍事駐地,而這次蕭銘晨給他帶的資料更是讓他下定了決心。
錦堂驚得眼睛都圓了,激動的問:「冠塵哥哥,真的嗎,真的要帶我去?」說完,他又有點猶豫的說:「那我要是走了,媽媽就一個人在家了。」
樓冠塵看著錦堂小大人的憂慮模樣,有種看到妹妹的錯覺,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母親每天都很忙,本來也顧不上你呀。何況你大了,應該學種植和藥劑了,等你學會了,母親就能輕鬆了。」樓冠塵輕勸著。
錦堂想到最近早出晚歸的阿秀,有時候種植遇到問題,都得找那個種植師幫忙,不由用力的點頭。
「嗯,我以後要做很厲害的種植師和藥劑師。」錦堂大聲的保證。
樓冠塵好不容易才忍住笑,伸手在他腦袋上摸了摸。頭上柔軟細膩的觸感不錯,樓冠塵不知為何想起祐珥之前撫臉的動作,臉一熱,手指下意識的就掐在了錦堂的嫩臉上。
「快紅了。」祐珥低沉的嗓音近在咫尺。
樓冠塵一愣,就看到祐珥慢慢走近,而錦堂撲閃著大眼睛,一動也不動的僵立著,小臉已經漲得通紅。樓冠塵正要收回手,餘光看到祐珥眼底的笑意,抿了抿唇,原本捏合的手指張開,輕輕的用掌心在錦堂小臉揉了揉,然後才放下手。他起身站在祐珥的面前,身體前傾,用耳語般的聲音意有所指:「手感不錯,是不是?」
說完,不顧祐珥抽空的表情,樓冠塵拉著錦堂走出雕刻室。
祐珥被樓冠塵的不按牌理弄得一愣,旋即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渾厚低沉的笑聲傳出雕刻室,讓還在得意的回味祐珥僵滯模樣的樓冠塵腳下一頓。他無比懊惱的唾棄自己,竟然做出如此幼稚的挑釁,可見實在太放鬆了。
「冠塵哥哥?」錦堂好奇的看著臉色有點怪異卻還是很漂亮的嫂子。
「沒事。」樓冠塵輕咳了一聲,臉上的尷尬還未消退,卻也沒什麼後悔的。
下了樓梯,阿秀和敏伯娘正在大廳低聲說著什麼。自從兩人一起負責種植園的產業,關係也變得更融洽了,阿秀連性格都變得爽利了。
「母親,敏伯娘。」樓冠塵上前,坐在了兩人的對面。
「冠塵,咦,祐珥呢,他不是去找你的嗎?」阿秀有點奇怪。
錦堂連忙跑到阿秀身邊,把樓冠塵的提議說了一遍。
阿秀之前聽祐珥提過一次,雖然有不捨,更多的還是高興。
「冠塵,那錦堂就麻煩你了。」阿秀乾巴巴的託付,眼角還帶著濕意。
「母親,一家人哪用這麼客氣。」樓冠塵難免有點不自在,立即就把話題轉移開:「敏伯娘,我們離開後,母親還要請你和族人多費心了。」
敏伯娘笑瞇瞇的點頭,半點不見過去的激憤陰鬱。
樓冠塵正要說什麼,眼前光線忽然一暗,祐珥已經在身邊坐定。他定了定神,硬著頭皮看向祐珥:「等下我要去一趟天墮山找蒲銘伯父,錦堂的事情,你要回軍部駐地安排一下嗎?」
「不用,都安排好了。」祐珥面色平靜,看不出半點異樣。
樓冠塵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將這件事忘了,很快就起身去了一趟天墮山礦區的庫地。那裡高級透色晶石已經很多,樓冠塵半點也沒浪費的全收入了浮雕空間,然後又在天墮山轉了好半天,還去了一趟種植園,直至天色漸晚祐珥尋了過來,才恍然的意識到他連晚餐都錯過了。
半夜,祐珥早已熟睡,樓冠塵慢吞吞的翻了個身,就著昏暗的光線盯上男人端正的臉,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的伸手,拿手指直直的戳向祐珥,指尖剛觸及一點柔軟,連收回手,又戳了一下,捏揉了下手指,心滿意足的收回手,翻了個身背對著祐珥,這下子總算睡著了。
青年的呼吸歸於平穩,祐珥睜開滿是笑意的眼,不見半點動作,樓冠塵突兀的又翻了個身,直接滾進了祐珥懷裡,然後被男人抱了個滿懷。閉上眼,一室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