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冠塵聽著聲音似乎有點耳熟,連場景都相似,扭頭看過去,還真是熟人。身姿婀娜、面容姣好的裘虹正臉色難看的瞪著他,幾位身穿制服的女戰士以守護者的姿態站在不遠處,身後是極度炫目奢華的新制式飛行器。
樓冠塵眼睛一閃,之前想不明白的疑惑全明白了。他沖著祐珥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微抬起下巴,用一種紆尊降貴的姿態瞥向裘虹,漫不經心的回應:「原來是裘大小姐!我來這裡,自然是因為新婚燕爾,不想和自己戰士分開,這有什麼問題嗎?」
話音一落,祐珥握著樓冠塵的手下意識的一緊,目光看向架勢十足的樓冠塵,莫名的覺得這個樣子很眼熟。
管文斌一口氣差點沒上來,瞪圓了眼看向樓冠塵,以為他吃錯了藥。等看到對面的裘虹眼眶都紅了,卻偏偏維持著高貴小姐的端莊姿態,管文斌眨了眨眼,忽然咬緊牙關,狠命的憋住笑。
只有錦堂不滿的瞪著對面惹他嫂子不滿意的貴族小姐,軍事基地又不是她家的,憑什麼不讓他們來呀!
「你!」裘虹氣的胸口急劇起伏,忍不住的看向祐珥。男人的注意力全在樓冠塵身上,神情是她從未見過的柔和笑意,還有從一開始就緊緊交纏的的雙手,深深的刺痛了她的雙眼。
她深吸了口氣,壓制住洶湧的妒火,一臉受傷的低聲:「樓冠塵,我聽說你精神力受傷,也不能為祐珥疏導。既然這樣,冒然過來軍事駐地,只會給祐珥添亂,又正值軍中戒嚴,我會問也是一番好心,你何必這樣說話!」
樓冠塵意外的挑眉,被他這麼激都沒撕破臉,可比之前沉得出氣。不過,他可一點也不欣賞。
「哪個新婚的結契伴侶不是形影不離,受了傷不離不棄才更利於培養感情默契,我有哪裡說的不對嗎?」樓冠塵輕哧一聲,看著再次白了臉的裘虹,好整以暇的反問:「反而是裘大小姐,究竟是以什麼身份,關心我夫夫二人的相處呢?」
他說完,見裘虹被堵的不再出聲,舒了口氣,鬆開祐珥的手就想走,餘光就看到不遠處稀稀落落站著的身披軍官制服的第三軍戰士。
樓冠塵腳下一頓,以他的精神力量,一眼就看到好幾個戰士都流露出不贊同的神色,視線落回咬著唇一臉委屈看著祐珥的裘虹身上,不得不說,裘虹本就長得清新秀麗、風姿楚楚,這般姿態顯得格外脆弱、又勾動人心。
樓冠塵頓時氣樂了,臉上浮現完美優雅的笑容,一改之前的矜持傲慢,一臉好心的看著裘虹勸說:「裘小姐,我也是好心才提醒你,以後說話還是注意點,就是陛下和戰士公會,都沒資格阻攔結契伴侶一起生活,若是遇到個脾氣不好的,就算是執掌第三集團軍的裘大將軍,也是無力保住你的。」
樓冠塵的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見,臉色頓時一變,看向裘虹的眼神怪異起來。
之前的「天賦威脅論」,他們都相信柔弱善良的裘虹絕不是有心這麼說的,畢竟裘興朝大將軍都七十多的人了,裘虹這個女兒卻是他第三任契者所生。裘虹會有「天賦越好契者越危險」的認知也不奇怪。可是現在看來,阻攔新婚契者接近他的戰士?
圍觀的軍官暗自思忖,幾個沉不住氣的戰士,已經將精神力結界悄無聲息的籠在周身議論開:「裘大小姐真的是年幼糊塗?」這是曾經聽過辰悅會所衝突經過的戰士在小聲嘀咕。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她每次都找上樓契者?」
「不奇怪,這是盯上祐珥側室的位置了。」
「可是裘大小姐沒必要這麼做啊?」
「是你自己沒看透,還以為裘虹真是完美無暇的貴族小姐呢!」
「的確不奇怪,裘家是帝國新貴,只靠裘大將軍一人。裘小姐雖然有藥劑天賦,可沒能覺醒,是嫁不了大貴族出身的戰士做正妻的。與其聯姻配個普通貴族子弟,還不如找個高天賦的戰士做側室。」
「說得對,高天賦戰士不少,可祐珥雖然出身不高,天賦卻是第三軍乃至整個帝國首屈一指,只要不夭折,晉八級最有希望不說。如今結的契者還是個男子,這在貴族戰士中幾乎是不可能的。對裘大小姐來說,祐珥簡直是量身打造的丈夫人選!」
「所以在裘大小姐看來,樓冠塵和祐珥一定不能和睦,喜歡男人和喜歡女人,終究是不一樣的。」
……
眾人私下交流著,就連之前面帶同情的戰士,都是一臉吞了蟻獸的難受表情。
裘虹這下子是真想哭了,她在第三軍的口碑極佳,祐珥回軍部本是她最好的接觸機會,如今,只怕她再接近祐珥都會被鄙夷懷疑。想要出聲反駁,她之前的質疑,的確聽著就是在阻攔樓冠塵進入第三軍駐地。
裘虹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能眼巴巴的看向祐珥,寄希望於這個她傾覆全部心力的男人聲援她,至少不能讓樓冠塵抹黑她的陰謀得逞。
果然,祐珥出聲了。
「走吧,不相干的人不用理會。」祐珥抬手搭在樓冠塵的肩膀,不顧對面裘虹瞬間煞白了臉和因不可置信而瞪大的美目,攬住樓冠塵抬腳就走。
樓冠塵掃了眼一副飽受重擊、臉色灰敗的裘虹,微笑著點了點頭。
一路走向第七艦隊的基地宿舍,管文斌不時的看向樓冠塵和祐珥,他總覺得兩人有點怪異。樓冠塵雖然在笑,心情卻並不好;而祐珥面無表情,可管文斌有種他正神采飛揚的錯覺。
韓琪福兄妹則面面相覷,他們還是才明白,原來裘興朝大將軍的女兒竟然是看上了大哥!總不至於辰悅會所的警告,也是為了拆散樓冠塵和祐珥吧?可是祐珥和她沒什麼交集啊。韓琪珍回頭又看了一眼,發現裘虹正飛快的衝向中心基地的方向,不由皺了皺眉。
「我們先回去調查一下,這件事不對。」韓琪福在妹妹耳邊低聲,兩人很快就先一步返回基地了。
錦堂則是渾然不覺周圍的怪異,他只知道那個貴族小姐太壞了,居然挑撥兩個哥哥的關係,而且他都不知道冠塵哥哥受了傷,那這幾天冠塵哥哥這麼忙,會不會傷的更重了。他鼓著一張臉,小跑著上前,伸手拉了拉樓冠塵的衣袖。
「冠塵哥哥,獸籠我拎著吧。」錦堂滿心憂慮的勸說,又不敢直白的提醒樓冠塵多休息。畢竟這些日子冠塵哥哥再忙都沒叫過苦,肯定是不喜歡別人提受傷的事。那位裘小姐提了,可不就讓冠塵哥哥生氣了嗎?
樓冠塵還一個勁的想心事,聞言只以為錦堂這是想和阿白親近了,就把獸籠給了他。
等他回到祐珥在第七艦隊基地的獨立小院,看到錦堂連自己的小臥室都顧不得,一直在身邊打轉,忙前滿後的幫忙不說,還跟著進了祐珥特意開闢出來用作雕刻的空房間,試圖用他的小身板幫著將一塊塊不同等級的獸晶石規整放置,樓冠塵才意識到不對,連忙伸手拉住。
「錦堂,你還小,這些放著慢慢收拾就行。」樓冠塵笑著將他推給管文斌,心情立即好了許多。一路上,管文斌可是早就炫耀過他為錦堂新佈置的臥室了。
錦堂遺憾的比量了下比他個子還高的獸晶石,垂頭喪氣的跟著管文斌離開了,打算等和哥哥單獨相處的時候,一定要好好勸哥哥別讓嫂子累了。
祐珥目送弟弟離開,眼裡閃過笑意,精神力觸角瞬間佈滿整個空間,須臾,空蕩蕩的房間立即變得和北區家中的雕刻室一模一樣,就連高低不等的雕刻台、大小桌椅和放置卡盤圖紙的桌面都分毫不差。
樓冠塵心中一暖,之前隱隱升起的煩躁一掃而空。他笑了起來,又看了眼雕刻室,拉著祐珥返回了臥室。
這是個大套間,外面一個不大的小廳和洗手間,裡面是一大一小兩個臥室。管文斌正在笑嘻嘻的和錦堂說著什麼,樓冠塵也沒有進去,而是和祐珥進了主臥室。裡面空間比北區的還要大很多,又都是軍中標準的家電傢俱,顯得十分乾淨俐落。
樓冠塵坐在長椅的一頭,也不拐彎抹角的直問:「祐珥,裘虹出現的時機太巧,她平時也進出駐地嗎?你和她有過什麼交集?」
祐珥沒想到,樓冠塵這麼重視之前發生的鬧劇。而且他一直以為裘虹是和樓冠塵有過節,難道針對的是他?祐珥不由得也慎重起來,擰眉想了想,搖了搖頭:「我只聽說過裘將軍有這麼個女兒,還是辰悅會所那次,才知道她叫裘虹的。」
那就太奇怪了!樓冠塵皺起眉,裘虹分明一幅對祐珥情根深種的樣子。他看了看祐珥,忽然又笑了起來。星際實力為尊,無論祐珥再如何被大貴族看不起,卻絕對是潛力巨大的未來星空強者,想要依附、攀附的人再多也不奇怪。
「裘興朝是第三集團軍的軍長,他一直都不知道你的真實實力嗎?」樓冠塵懷疑其裘虹最大靠山的立場。
這樣一個被烏氏皇族一手提拔的新貴,又是祐珥的頂頭上司,按理說裘興朝是帝王烏銳恩妥妥的死忠。可如果裘虹處心積慮的接近祐珥也在他的放任下,就保不准是什麼原因了。只是意圖破壞他和祐珥的感情還好說,不過是小伎倆,就怕裘興朝以此作為改換立場的條件。
難道要他因此接受裘虹成為祐珥的側室?樓冠塵頓時心頭火起。
「不,我晉級剛好是在外太空,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回過駐地。等我回來,已經能熟練壓制戰力,就是軍部統帥龐溪陽都沒有發現我的真正等級。」祐珥搖了搖頭,看到樓冠塵眼裡閃過的厲色,下意識的就知道了樓冠塵的懷疑。他勾起唇,肯定的說:「裘興朝一直打壓第七艦隊,裘虹的事他肯定不知情。等今天的事情傳開,我們應該不會再見到裘虹了。」
祐珥這麼說,當然是有把握的,樓冠塵頓時放心了。雖然被集團軍老大敵視很不妙,不過這麼多年也都過來了,祐珥不僅被裘興朝打壓,連烏銳恩都沒把他打壓下去。
事實上,樓冠塵放心的太早了。等他們在基地用完餐,祐珥正打算帶樓冠塵認識一下他在第七艦隊的心腹屬下,順便挑個有用的副官、護衛,第三集團軍軍長裘興朝大將軍忽然派遣親衛隊來找祐珥。
「祐珥,契者公會的消息你應該知道了,可你大概還不知道,但凡大貴族家族覺醒的女契者,歷來也是秘密送去卡那的。如今首都星上人心惶惶,就是我第三軍戰士也多有怨言和不滿,帝國,搖搖欲墜。」
總指揮部,大將軍的獨立小書房內,裘興朝負手而立,盯著祐珥的眼睛灼灼生輝:「我知道皇室和你天神山部落有血海深仇,正是你報仇的大好良機。只不過,我希望你大局為重,這幾天,搜救帝國艦隊的巡防軍如果還沒消息,接手任務很可能交給第七艦隊,你好好考慮考慮,阿虹,你送一送祐珥大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