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奕書的語速很快,但每句話都說得很清晰明確,萊姆聽得整個人都懵逼了,完全不明白對方究竟是怎麼把一個沒什麼定性的個人問題,上升到這麼恐怖的學術高度,甚至還牽扯到學院制度上的。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完全聽懂了對方的意思,偏偏還找不出反駁的話來,因為這番話聽起來好像真的很有道理啊!QAQ
眼睜睜地看著剛剛的噴火龍,變成了現在這副呆滯的懵逼樣子,何奕書卻並不打算輕易放過這個人:“而如果以你的想法為出發點,進行逆推的話,正常情況下只存在兩種思維導向。一種是基於個人,你是因為對我個人帶有負面情緒,為了詆毀傷害我,才故意牽扯上這件事,並以此作為攻擊的出發點,對我進行惡意誹謗;另一種則是基於制度,因為你對學院的兼職制度存在不滿,卻又不想正面提出這個問題,因此將這件事作為工具,並把我當做突破點,加以攻擊污蔑。”
說到這裏,何奕書微微停頓了一下,接著鄭重其事地問道:“那麼問題來了,請問這兩種情況哪一個才是你的真實想法?”
“我……我沒有……”萊姆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他完全搞不懂事情為什麼會往這個方法發展。
周圍圍觀同學的臉上也是寫滿了震驚和難以掩飾的佩服,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能如此理智地把一場喜聞樂見的撕逼大戰,演變成一場單方面壓倒性的學術講解!
何奕書等了片刻,見萊姆根本回答不出這個問題,於是體貼地又補充了幾句:“當然,這兩種情況只是我推斷出的兩種基本可能,你也可以提出第三種合理的原因,以解釋你今天對我個人以及學院制度的誹謗行為。”
“我根本就沒有誹謗你,更不可能對學院的制度有什麼不滿!”萊姆憋了半天,也只憋出這麼一句底氣明顯不足的話來,“我只是……只是有些嫉妒你罷了!”
雖然嫉妒別人也並不是什麼好事,但比起誹謗這樣的罪名,就顯得好聽許多了。
“所以你是因為嫉妒我,才會對我個人以及學院的相關制度進行誹謗?”何奕書確認地問道。
萊姆卻是聽得有些惱羞成怒了,他攥著拳頭道:“我都說了我沒有誹謗你,更不可能質疑學院的制度,我只是太羡慕你成為艾德里安輔助符卡師這件事了而已!”
何奕書微微一笑:“我剛剛已經說了,任何事情得出結論,都有其客觀必要性,但你的話顯然不能構成客觀理由,因此我無法接受你的解釋。”
“那你還想怎麼樣?!”萊姆攥著拳頭,已經非常後悔自己之前的舉動了,但同時也覺得很惱火和煩悶,“何奕書,你知不知道學院裏其實有很多人都對你成為艾德里安輔助符卡師這件事很不滿?所以有這種想法的人並不只有我一個,你能不能不要再揪著我不放了?”
“我的想法很簡單,既然你剛剛也表明了自己對於學院的制度沒有異議,那就把這件事交給學院來評斷,這樣不是最公平的方法嗎?”何奕書並未因為萊姆的態度而惱火,反而心平氣和地道,“至於你的第二個問題,我可以正面給你答案。
人的情緒是主觀的,你可以喜歡或厭惡一個人、一件事,這都是你的自由,但是當你把自己的情緒通過行為表現出來時,就具備了客觀性。你傷害了一個人,不管是無意的,還是因為你討厭他,你都切切實實地傷害了他,你傷害他這件事本身就是一個客觀事實。而這也正是就算有很多人對此不滿,我卻只會舉報你的原因。”
萊姆再一次被何奕書的話說得啞口無言,尤其是聽到對方要舉報自己,他的心頭頓時浮起一層恐懼,語氣也頓時變弱了:“我……我只是在解釋我這樣做的原因,並不是覺得這樣做就是對的,我願意向你道歉,請你千萬不要舉報我!”
“看在你願意在這個時候認錯的份上,我可以給你兩點忠告,”何奕書看著萊姆,非常善良地道,“第一,做任何事前,先動動腦,確定了自己有勇氣和能力承擔後果,再去把想法付諸實踐;第二,如果你真的很崇拜艾德里安,就請不要在存在爭論的事情提到他,更不要把他當做你作惡的藉口,他是你的崇拜物件,而非你的監護人,不應該為你愚蠢的行為買單,明白嗎?”
萊姆心裏被說得憋屈不已,但表面上卻還不得不擺出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點頭道:“謝謝你的教導,我一定會注意的。”
何奕書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微笑著道:“你的態度讓我很欣慰,但為了讓你記住這次的教訓,我還是要完成這次舉報。”
萊姆強裝謙遜的表情頓時裂開了,他不敢置信地瞪視著何奕書,聲音格外尖銳地道:“我都已經向你道歉了,為什麼你還要舉報我?!”
何奕書繼續微笑:“因為我並沒有接受你的道歉啊。”
“可是……可是……”萊姆可是了好幾下也沒說出“可是”後面的話來,因為剛剛何奕書確實沒有說過接受自己歉意的話,這個發現讓他既感到挫敗,又有種被耍了的憤怒,“何奕書,你是不是在故意耍我?!”
如果不是心裏還彌漫著一股即將被舉報的恐懼,不想讓事情變得更糟糕,萊姆說不定已經直接動手了。
何奕書一面舉報,一面抬頭對萊姆露出一個無辜的微笑:“你又想誹謗我了嗎?剛剛我可是在好心教導你,你可以不聽,但可不能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哪里需要我來曲解,它本來就是扭曲的!萊姆心裏在瘋狂怒吼,偏偏又找不到對方的破綻,只能憋著這股火氣,死魚眼地怒視著何奕書。
然而何奕書顯然不可能因為這道目光而改變主意,他輕輕鬆鬆完成舉報後,還很禮貌地和萊姆同學道別,把對方氣得直翻白眼。
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何奕書的舉報已經有了結果,舉報成立,扣除賴爾同學0.5學分作為懲罰。
入學之後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已經有三個人因為得罪何奕書而被扣除學分了,對此何奕書本人感到很滿意,尤其對於學院的這項制度非常滿意。
在他曾經生活的時代裏,校園淩霸事件一直無法杜絕,甚至成為很多學生心中無法磨滅的心理陰影,然而就是這種讓很多人深惡痛絕的事情,卻根本無法得到有效解決,更別提是根治了。
即便遭遇校園淩霸的學生將這件事告知老師或是父母,短暫地解決問題,但過後得到的也很有可能是更加變本加厲的惡意攻擊和侵害。
但是到了這個星際時代,科技水準已經發展到了一定高度,學院內每一處公共區域,乃至於最僻靜的角落,都覆蓋在全方位的監控之下,任何貓膩都無以遁形,即便是最普通的學生,也能夠合理有效地維護自身權益,這種感覺真好。
然而其他人可就不這麼想了,尤其是那些對何奕書有很大不滿的同學,面對一個如此斤斤計較,遇事就跑去舉報的傢伙,他們還怎麼好好地欺負他啊摔!
何奕書可不管這些人是怎麼想的,殺雞儆猴之後,他的心情很不錯,在做兼職工作的時候,他還把這件事當做趣事說給艾德里安聽:“不知道這位同學到底是怎麼想的,就算心裏對我再不滿,也不該採取這麼愚蠢的舉措啊,這不就等於是主動把自己的把柄往別人手上送嗎?”
艾德里安聽了之後,卻是表情嚴肅地道:“你接受我的兼職,做我的輔助符卡師這件事,給你帶來了不少麻煩嗎?”
何奕書的表達重點並不在這一點上,聞言倒是稍微愣了一下,轉而笑道:“並沒有,他們不會給我帶來任何困擾,況且就算真的有困擾,這也是我自己的選擇,我不會一面通過這項兼職賺錢,獲取穩定的收入,一面去嫌棄帶給我這些收益的人。”
艾德里安的目光微微閃動,似乎詫異于何奕書的這種說法,又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
不得不說,何奕書的這番話其實很有道理,同時也顯得很豁達。
“人總是要作出選擇的,也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如果我真的在意這件事帶給我的影響,甚至為此感到困擾,我會在事情發生的時候就權衡利弊,直接選擇遠離你,”何奕書以為艾德里安是沒有聽懂自己的意思,於是進一步解釋道,“而既然我要繼續進行這份兼職,就足以說明這件事並不會給我帶來困擾,或是讓我對你的看法發生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