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莎的母親微微愣了一下,她雖然聽出了溫妮話語氣的改變,但也只以為她是出於對自己兒子的維護,當下不太高興地道:“如果說艾麗莎有哪里做錯了,大概就是她不該這樣主動去找艾德里安組隊,更不該一直對他抱有那樣的心意。”
“不止如此,如果僅僅是喜歡一個人,這又有什麼錯誤?”溫妮已經很久沒有和這個好友發生矛盾和衝突了,看著對方此時的態度,她才感覺到好友似乎已經和記憶中有所不同,“雖然做出舉報的是艾德里安,但最終給出判定的卻是第一學院的舉報監控系統,這難道不足以說明艾麗莎當時的言語舉動有失妥當嗎?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舉報結果現在就擺在這裏。”
聽到好友這樣推卸責任般的言論,在想到剛剛女兒哭泣的模樣,艾麗莎的母親頓時更惱怒了:“溫妮,但是難道到了這個時候,我們還需要討論這種問題嗎?就算艾麗莎真的說錯了什麼,艾德里安也不應該直接去舉報她,這樣真的太過分了!”
“恕我無法贊同你的邏輯,既然真的是艾麗莎做錯了事,那麼就算艾德里安舉報她,也只不過在情感上顯得不近人情,但客觀上他並沒有做錯。更何況艾德里安最開始的時候,並沒有要舉報艾麗莎,他只是希望艾麗莎能就自己的言論道歉,可是艾麗莎拒絕了,”溫妮一改平時和好友交談時的溫和態度,拿出了自己作為議會議員的冷硬態度,“在你反駁我的話之前,我想你有必要先聽一下接下來這段錄音。”
溫妮本來是並不打算把這段錄音擺出來的,畢竟這段錄音可能會讓老友感到很難堪,但現在她卻改變了想法,有些事,畢竟讓對方看清楚。
沒等艾麗莎的母親反應過來,溫妮直接點開了剛剛也讓自己震驚了好一會兒的那段錄音。
當女兒充滿憤怒,同時又顯得格外惡毒的聲音從錄音裏傳來時,愛麗莎的母親瞬間愣在那裏。
直到那段錄音播放完畢,她都沒能回過神來,她完全沒有想到,這些話竟然是從自己溫柔善良的女兒口中吐出來的,這個事實讓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去思考,又該怎麼給出回應。
溫妮靜默了片刻後,儘量放緩語氣開口道:“我播放這段錄音,並不是為了讓你感到難堪,而是想讓你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些什麼。在這段錄音中被提到的那位同學,是艾德里安的好友,他和艾麗莎之前根本沒有見過面,更沒有任何矛盾,在這整件事中,他都是無辜的,因此,我並不認為他應該受到這樣無端的指責。而在這件事中,艾德里安用這樣的方式去維護自己無辜的朋友,又有什麼不對呢?”
愛麗莎的母親仍然沒有開口,她現在實在太震驚了,同時溫妮的舉動又讓她感到非常難堪,不知該如何開口。
溫妮輕歎了口氣:“或許你可以換一個角度考慮這個問題,如果是一個完全沒有和艾麗莎接觸過的人,在艾麗莎的朋友面前無緣無故地詆毀攻擊她,你覺得艾麗莎的朋友是否應該維護艾麗莎呢?”
在聽溫妮說了這麼多話之後,艾麗莎的母親不得不難堪地開口:“這件事確實是艾麗莎做得不對,我會好好教導她的。”
溫妮還想再說些什麼,但艾麗莎的母親在說完這句話後,已經飛快地掛斷了通訊。
身在公寓中的艾麗莎並不知道兩位長輩之間發生的事情,因此當接到母親的通訊時,她還以為母親已經為她討回公道了,但沒想到一接通通訊,迎來的竟然是母親的訓斥聲。
“艾麗莎,我沒想到那種話竟然會是從你的嘴裏說出來的,你難道忘記自己的身份和涵養了嗎?”艾麗莎的母親不悅地看著她。
艾麗莎微微一愣,心頭升起一絲不安的感覺:“媽媽,我不是……”
“你閉嘴!”與剛剛心疼安撫的態度完全不同,艾麗莎的母親此刻看起來氣惱極了,“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竟然還想欺騙我!你知道我剛剛為了你的事,丟了多大的人嗎?”
艾麗莎立刻意識到,母親會這樣說,顯然是已經聽到了那段錄音,她當下又是心虛,又是感到憤怒:“溫妮伯母怎麼能這樣做!她怎麼能……”
“艾麗莎,難道到了現在你都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嗎?”愛麗莎的母親徹底動怒了,她完全沒想到自己的女兒竟然會有這樣的反應,“你知道當我聽到你的聲音說出那種話時,有多麼震驚和氣憤嗎?你竟然會當著艾德里安的面,說出那樣粗魯不堪的話,簡直太讓我失望了!”
艾麗莎哭著捂住臉,慢慢低下頭,不敢再開口,但心裏卻還是非常懊惱艾德里安和他母親的行為,他們怎麼能隨便把這樣的錄音拿出來!
艾麗莎的母親又厲聲訓斥了她幾句,並再三訓誡她以後絕對不能再做出這樣無禮的事情,之後才陰沉著臉色掛斷了通訊。
掛斷通訊後,愛麗莎趴在床上哭了好一會兒,情緒才慢慢鎮定下來,但心中的懊惱和怨怒卻反而變得更濃了。
另一邊的艾德里安和何奕書並不知道艾麗莎這邊的情況,溫馨的一餐後,兩人又坐在沙發上閒聊了一會兒,何奕書這才起身道別。
艾德里安其實很想留何奕書在自己這裏過夜,但想到自己現在還在追人階段,只好暫時作罷,起身送何奕書回自己的公寓。
符卡專業和機甲專業的學生公寓是兩棟相對的公寓樓,距離非常近,但艾德里安還是堅持要把何奕書送到他的公寓門口,何奕書便也心裏美滋滋地同意了。
兩人乘坐電梯下樓,結果一走出公寓樓,就看到了兩個“熟人”。
“布魯克,我們之前不是已經說好了嗎?”杜方平正追著布魯克往這邊走,但後者似乎並不想搭理他,腳步飛快,而杜方平還在努力說著什麼,“你不能這樣對我,你之前明明答應了要和我……”
杜方平的話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因為他也看到了何奕書和艾德里安兩人的身影,臉上頓時閃過一抹尷尬。
布魯克也注意到了兩人,但他只是板著臉,面無表情地從兩人身邊走了過去,一句話都沒說。
何奕書也不想搭理這兩個人,他是要狠狠虐這兩個渣渣的,但眼下顯然不是合適的時機,只是當他經過杜方平身邊的時候,卻被對方主動叫住了。
“何奕書,你報名參加這一屆由虛擬競技場舉辦的機甲競技大賽了嗎?”杜方平看了眼和何奕書並肩站著的艾德里安,用隱含惡意的語氣開口詢問。
何奕書淡定地瞥了杜方平一眼:“請問我有什麼義務回答你的問題嗎?”
“當然沒有,我只是想給你提個醒而已,畢竟機甲競技大賽對符卡專業的學生來說,也是一次很好的歷練機會,”杜方平咧開嘴角,笑得很僵硬,“不過如果你因為某些原因而不想回答我的問題,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何奕書心中冷笑,杜方平還真是老樣子,說話的時候都是拐彎抹角、綿裏藏針的,什麼叫“因為某些原因”?還不是想說他資質太差,就算想參加這次的比賽,也不可能找到搭檔。
何奕書倒是不會把杜方平的暗諷放在眼裏,但這卻讓他隱約猜到了剛剛杜方平和布魯克之間發生矛盾衝突的原因。
何奕書似笑非笑地看著杜方平,以牙還牙地道:“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也順便假裝關心一下你好了,你現在應該已經和布魯克組好隊,順便完成報名了吧?畢竟你們倆的關係,可是已經好到了能毫無顧忌地為對方做違反道德的事情。”
再一次舊事重提,杜方平明明才應該是那個居高臨下、耀武揚威地嘲笑何奕書的人,但現在他卻被何奕書說的臉色忽青忽白,難堪極了。
再想到自己這段時間以來受到的種種排擠,以及布魯克對自己態度的改變,杜方平心裏的怨恨和惱火頓時又蹭蹭冒了上來,不過他好歹還記得之前兩次扣除學分的悲慘經歷,並沒有當場發作,而是陰陽怪氣地道:“對,我確實已經和布魯克組隊了,謝謝你的關心,但其實我們兩個的事,也已經和你沒有什麼關係了吧?”
何奕書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瞥了杜方平一眼,不屑地道:“請你不要這麼自作多情好嗎?我剛剛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嗎?我只是看在你先關心我的份上,才禮貌地回問了一句而已,你以為我真的會關心兩個背叛過自己戀人和摯友的渣渣嗎?”
自討苦吃的杜方平臉色瞬間憋成了豬肝色:“何奕書,你不要太過分了!”
“你不覺得自己的邏輯很奇怪嗎?在這種對錯鮮明的事情上,你不去指責那兩個道德淪喪的渣渣,反而讓我這個只是說出了事實的受害者不要太過分,這不是很莫名其妙嗎?”何奕書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又微笑著道,“不過也對,畢竟你就是那兩個渣渣中的一個,不想承認自己的錯誤,或是因為我的話而惱羞成怒,這也是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