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陽 第56章

壽宴之後，蔣東昇幫著長輩一同送了來賀壽的出去，他準備了許多經濟領，這會兒拿了小盒子，一一份，送的十分大方。

有好奇的半路上就打開看了，卻發現裡面包裝的很好，和京城百貨大樓裡擺放的襯衫一模一樣，更甚至還細心的分了男女式的，女士襯衫領子略修長一些，顯得休閒和精緻。這讓很多愛美的太太們感到驚訝，但是更多的是高興。

那個年代中性化的衣物滿大街都是，偶爾看到這樣一件淑女氣質，做工精緻的衣服還是很讓喜歡的。

霍珍手上也拿了這樣一個小盒子，她的女兒羊羊正前面一蹦一跳的走著，小姑娘今天壽宴上出了大風頭，她能看出幾個小輩之間串通了一些，但是瞧著卓公都不阻攔，也就笑笑不說話了。她聯想到之前就收到的那件新款式的大衣，當時可是驚艷了一把，現蔣家的小子又拿出了這件經濟領，倒是也不讓她覺得奇怪了，都是新奇的東西呢！

霍珍知道侄子霍明和蔣東昇玩兒的好，幾家又都是熟識的，自然樂意瞧見幾個小輩能得好處。而且女兒羊羊也一口一個「小夏哥哥」的成天誇獎著，她雖然不知道這個小夏是誰，但是能聽出是跟蔣家的小子十分要好的朋友，未見過面，但是也有幾分好感。

霍珍回到家中，拿出那件經濟領放到衣櫃裡收起來，仔細看時，卻發現盒子裡放著一本小冊子。圖冊是黑白的，很薄的幾頁，但是印的卻是十分精緻。

羊羊湊過來看了一眼，立刻笑道：「媽媽，這是小夏哥哥畫的！之前看到過，喏，看上面的花，比著臨摹過的嘛！」

小姑娘剛從夏陽那兒學了新鮮的詞，臨摹兩個字咬的重重的，讓霍珍笑起來，「是這樣啊，那可要仔細看看了。」

霍珍隨意翻了一頁，卻是看的愣住了，這幾頁都是畫的像物素描一樣的圖畫，但是又不太像，因為上面的衣服，比圖上的還要突出，幾筆就簡單的勾勒出衣服的樣式，件件大方得體，新穎漂亮。

霍珍看的欣喜，一頁頁慢慢翻過去，又再翻回來看，這才瞧著底下印著一行小字：Z-錦蝶，80年初夏新款，5月預售。

同時，所有帶了經濟領盒子回去的，也都發現了這本小冊子。

男大多數看看也就放一邊，有些心思活絡的隱隱感覺到京城將有厲害的新出現，而女們則是為了這本薄薄的小冊子欣喜若狂，她們互相傳閱著，討論著，有的沒能拿到這本小冊子，更是借了熟的拿去複印。「錦蝶」圖冊上的衣服就像是一股時尚旋風，瞬間成了大家討論的焦點。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正一座偌大的四合院裡安靜的寫字。

夏陽拿出之前買到的一方古墨，從後院的井裡取了水，細細的研磨開，待筆沾得墨汁飽滿了便全神貫注的寫下一篇文。他寫的是《陋室銘》，這是姥爺小時候最常教他念的一篇，幼時不懂，跟著念了許多遍也沒有什麼感悟，後來大了，卻覺得這篇文寫的極好。

夏陽一口氣寫完，吹了下紙張上的墨跡。這個小習慣也是跟姥爺學的，以前爺孫兩個用的是報紙，總是一起用力吹幾下，讓筆跡快些干，如今換了上等的宣紙習慣卻還是沒改，夏陽忍不住搖頭笑了，當真是窮命。

紙上帶著濃郁的墨香，因為墨裡加了不少珍貴的藥材和香料，聞著很舒服，夏陽不一會也跟著靜下心來。

蔣東昇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夏陽提筆習字，微微俯下的腰身已經有了少年的樣子，臉上的表情比往日更顯清淡，但也更全神貫注。蔣東昇依門口看了一會，他一直覺得夏陽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明明臉上稚氣未脫，但偏偏那雙墨石一般黑亮的眼睛裡總是帶著堅定，做什麼都不慌不亂的。

蔣東昇就站那瞧了半天，等到夏陽寫完抬頭，才笑道：「怎麼大晚上的寫字了？」

「剛才翻了下之前買的宣紙，沒想到裡面還有幾卷上好的，連五十年份的一包灑金紋的都有，保存的很好，忍不住手癢了。」夏陽活動了下手腕，還瞧著剛才寫的那副字，不知道是不是經歷了兩世心境不同了，字好像比以前寫的多了幾分沉澱，更穩妥了。

蔣東昇湊過來背後環住他，伸手將夏陽一同撐到自己和桌子間，並不摟抱，卻遠比接觸了更親暱。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字，道：「是不錯，寫完了？明天裱起來，掛這裡。」

夏陽略微猶豫一下，還是點頭答應了，「別弄的太花哨，普通的棕紙邊就好。」

蔣東昇答應了一聲，高高興興的收了字，又拉著夏陽一同坐椅子上跟他講今天的事兒，夏陽想自己單坐，卻被他強按著坐了腿上，「夏陽，猜的可真準，爺爺他們對這事兒很支持，聽跟說……」

蔣東昇說正事，夏陽不好推開他，便坐他腿上認真的聽。前半段都是夏陽預到的，但是後邊卻有些出乎夏陽的預料，他沒想到卓公也會支持，更甚至蔣老會親自出手幫他們推廣。他看了蔣東昇，問道：「爺爺真的說，要推廣這個？還讓參與？」

蔣東昇笑道：「是啊，羊羊拿出來的時候說是倆弄的，爺爺總不能找她負責，就讓幫忙想主意了。」

夏陽想到現十五歲當兵，十七歲中專畢業就能進工廠上班，蔣東昇這個年紀，能提早參與一些也不是什麼太大的事了。生活的環境不同，接觸的歷練自然也不同。

蔣東昇掰著夏陽的手指頭，一點都不乎夏陽微微皺起的眉頭，笑呵呵的講了和蔣老的一席談話。說是談話還客氣了，從蔣老以前教孫子下陸戰棋就能看出，老完全用的是摔打、磨練的方式。蔣東昇幾乎是跟蔣老「搶」條件，雖然明知道爺爺不可能讓自己吃虧，但還是費了一番功夫。蔣老批了包含滬市內的幾個城市當試點，原本只給了當地百貨大樓的幾個窗口推廣，結果架不住蔣東昇一再的堅持，給批了百貨大樓臨近的一塊地方允許他們寄售。

夏陽卻是聽的兩眼發光，蔣東昇剛才說的幾個城市可都是將來的一線城市，現沒有商業街一說，能及早批到一塊土地，便是佔了先機。

蔣東昇捏了他的手兩下，歎了口氣道：「爺爺說了，地方可以讓咱們用，但是整頓的費用一分不給，要自己想辦法。」

夏陽認真想了一下，連被蔣東昇手心撓了都沒發覺，「初期的投資肯定要有的，這些不要緊……們可不可以自己起品牌的名字？」

「品牌？」

「對，現沒有商舖，所以有了這樣一個推廣的試點，大家一下就能看到這件衣服的品牌，知道的多了，以後再用這個品牌推出其他的衣服，效果會很好。」夏陽眼睛亮亮的，看著蔣東昇道。「經濟領打響了牌子之後，們就可以接著做裙子，正好這幾天收了那麼多的布料，抓緊時間的話還能趕上今年五月份……」

蔣東昇聽了他的話認真思索了一會，夏陽說的倒是讓他想起前段時間蔣老偶爾提起的一個德國軍工廠的事兒，買個武器要挑牌子，做衣服好像也是這麼個道理。他點了點頭，道：「這是個好主意，不過，衣服都做宣傳冊上的那樣的？」

夏陽搖搖頭，「發出去的那些小冊子上的衣服是專門定制的，算是高級定制吧，準備把價格標的高一點，就京城少量發行。圖冊上有幾件裙子做起來比較麻煩，而且用的手工也多，大批量生產會耽誤很多時間。另外準備了裙子的款式圖，雖然沒這些精緻，但可以大批量生產。」

蔣東昇默默的腦海裡把德式HKP7型手槍和美式M1911A1式手槍對比了一下，差不多就明白了，這就等於說精準度和射程裡選一個，他頭腦聰明，夏陽說的這些一點就通。

「這樣倒是也容易選，覺得高級定制的會比較搶手。」蔣東昇琢磨了一下，自己要選肯定也選把好槍。「說的那個品牌，高級定制裡更容易打響名頭，但是賺錢的話，大批量生產的肯定會多賺些。可以給這些裙子取不一樣的名字，歸攏一個大的品牌下面。」

「對，就是這麼想的，男裝一個牌子，女裝一個牌子，分開來投向市場。」夏陽跟他想的一樣，抬頭看著他笑，甚至還他的手上拍了兩下。

蔣東昇心裡正高興，就瞧著夏陽又把手從他手心裡硬抽出來。他皺眉看著夏陽，那位好像還沒察覺，一副談完了準備起身去休息的樣子，「好了，今天就說到這兒吧，要去睡了。對了，今天不是要去學校嗎……」

蔣東昇念的寄宿學校，一個月多少也要去住幾天意思一下，不過今天他明顯不樂意了，抱著夏陽不讓他走，「夏陽別走啊，還沒說完呢，們再說一會牌子的事兒吧，說爺爺會不會反悔不讓們這麼弄啊……」

夏陽差點被他推到桌子上去，推他一下道：「別鬧，這是該管的事兒，是負責做衣服的，爺爺不是也說了，讓幫忙推廣嗎？」

蔣東昇哼哼了兩句，其實自己也不太想談什麼推廣和品牌，他就是想聽夏陽多跟他說幾句話。他椅子上坐著，夏陽站著，倒是正好讓他把腦袋埋進夏陽的胸前，反覆磨蹭幾下，像極了一隻鬧著要獎勵的大型犬。

夏陽瞧見書桌上捲起來捆好的那卷字，又低頭看了蔣東昇，這傢伙衣服的肩膀上都有點開線了，自己還沒察覺，也不知道是去哪裡打架惹事兒弄的，穿衣服比別浪費的多。但是這麼個粗枝大葉的傢伙，卻能把一卷軟軟的宣紙保存的很好，邊角都不碰壞。

夏陽伸手他腦袋上撫摸了一下，果然被得寸進尺的再次拖回椅子上，這下講話湊得更近，差點都親到他臉上來。

「夏陽，爺爺說放假可以批准讓去滬市，跟一起去吧？這個經濟領到時候有宣傳部的幫忙，不用咱們費心，肯定能火。嚴宇他媽媽家就滬市，以前去過，那邊可熟了，真的！保證能帶玩兒好……」

蔣東昇連哄帶騙，夏陽覺得他再不答應就，這傢伙就快把他的脖子磨蹭紅了，略微躲開他一點，歎氣道：「好，不過得先回家一趟，媽動完手術，不放心她一個回去。」醫院裡通知夏媽媽近期就要做手術了，加上手術完了之後的療養，正好是暑假的時間。夏陽想陪夏媽媽一起回家，他離開也有小半年了，很想家裡。

蔣東昇立刻笑了，道：「行！那到時候去接！」

夏陽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把那句「可以自己去」給嚥了回去，「嗯。」

他看著蔣東昇，這傢伙果然喜滋滋的笑起來，眼睛裡都發光，跟得了什麼大便宜似的。如果他隨口答應的幾句話，就能讓這傢伙高興成這樣，以後多說幾次也無妨。

夏陽目光又移到桌子上的那卷宣紙上。他記得過去的時候，他的字畫被蔣東昇掛滿了幾個房間，他當時還以為是羞辱的一種方式，隔了幾年瞧著蔣東昇一直未改，這才慢慢明白這是蔣東昇模式的表達喜歡的方式。

這傢伙跟他認識的都不一樣，有喜歡的從來不藏著捏著，大大方方的擺別面前炫耀。當年會帶著他參加各種聚會，哪怕跟霍明他們那樣私密的聚會也都帶著他，其實，是一種變相的認可吧？

蔣東昇不知道夏陽想什麼，不過明顯感覺到靠近自己的身體慢慢放鬆了許多，也更柔軟舒服了，他樂得用下巴蹭了蹭夏陽的頭頂，道：「聽嚴宇說他這個暑假也回滬市，等們去了，把他叫出來當苦力好不好？」

「好。」夏陽不用看就能知道這傢伙現有多高興，他心裡也隱隱有幾分輕快，嘴角忍不住跟著微微揚起。

作者有話要說：

幹完活求獎勵篇：

蔣東昇：夏陽，你摸我一下吧~就一下~~

夏陽：這裡？

蔣東昇：對對！好舒服啊~~~

夏陽：這裡也要嗎？

蔣東昇：啊~~哈~~~~

嚴宇（扶牆）：如果你們兩個還是保持這種閃瞎狗眼的情侶狀態，我求你們暑假放過我……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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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腐女節快樂~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