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夏挽秋吩咐完,看向甦氏,甦氏讓幾個下人先出去,才開口道,「小姑想的很好,萬一有人帶了病來,早些隔開醫治,既可以救人也可以防著一莊子染病。」
夏挽秋得了誇獎,臉一紅卻沒有感覺到得意,因為她知道大嫂是有話要說,把給各管事帶話的人先趕出去,也是給她留面子。
「只是小姑想過沒有,若是一個人餓了,猛地給他看到一桌好吃的,你覺得會怎麼樣?」甦氏柔聲問道。
「會去吃。」夏挽秋抿唇說道,上輩子她雖沒被餓著,吃的卻不好,當時她就想著,要是回到夏府,她一定要吃許多的東西。
「那要是一群人呢?」甦氏一點點提醒道。
夏挽秋一愣,這才反應過來,「會去搶……」她的聲音變小了。
甦氏摸了摸夏挽秋的頭,「我知小姑心善,只是也不能不多想想,逃出來的難民難道全部都是好人?地動了受災了,那牢裡原來關押的人說不得也逃出來了不少,而且一路上,誰也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怎麼走過來的。莊子大多都是老實人,還有不少女子和孩子。」
夏挽秋心中一緊,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做的決定極其不妥。
甦氏見夏挽秋並沒有生氣,反而認真思索自己的話,心中鬆了一口氣,她雖是好心,卻也怕惹了夏挽秋。
「謝謝大嫂。」夏挽秋露出笑容,摟著甦氏腰蹭了蹭,「那若是有人來了,就讓人把他們就近領到寺廟或者官府。」
甦氏見夏挽秋一點就透,也覺得喜悅。
「那裡定會有大夫和地方,他們也會早做準備的。」夏挽秋開口道。
「是的。」甦氏應了下來,「小姑說得極好。」
「在寺廟前擺一個舍粥攤子,然後讓廟裡的人主持施捨米粥,咱們家去一個管事,專門運送些米糧草藥,再監管一下就可以了。」夏挽秋考慮了下接著說道。
甦氏點了點頭,心中滿意,這樣即得了好名聲,卻也不會太過於出風頭,沒有想到小姑小小年紀看得如此透徹,以前那樣不知事,也實在是公公丈夫們太寵著點了。
多虧現在醒悟了,要不反而耽誤了這麼一個好苗子。
讓丫環把傳話的人叫進來,夏挽秋再說了一遍,那幾個下人這才鬆了口氣,去給莊子上的管事傳話了。
「小姑覺得誰比較適合運送米糧這樣的事情呢?」甦氏說了幾個府中的管事,又讓身邊的丫環,把那幾個人的性子說了一遍。
夏挽秋思索了一下,「劉管事和趙管事。」沒等甦氏問,就自己解釋道,「劉管事為人嚴肅最是認真,不如讓他運送米糧,而趙管事脾氣好不說,又愛笑,就讓他監管。」
甦氏點頭,和她與婆婆商量出來的一樣,就吩咐丫環去把這兩個管事叫了進來。
這兩個人都是府裡的二管事,因為有屏風擋著,夏挽秋也看不太清楚他們的長相,只是觀察著甦氏的語氣和神態,還有說話的感覺。
甦氏自然發現了,並沒有在意,反而故意多問了幾個問題,然後交代了事情。
在夏挽秋回房間的時候,還在想甦氏的話,捧著酸梅湯喝一口,「咦,怎麼不是冰的?」
「主子的小日子快來了。」山藥提醒道。
夏挽秋這下想起來,「你們說,我是不是有些……」後面的話問不出,夏挽秋嘆了口氣,放下杯子,靠在椅子上。
山藥和山楂對視一眼,才笑道,「主子有什麼想問的?」
夏挽秋看著她們兩個,說不出來話,總不能真的開口問,我是不是很傻啊這一類的吧。
山楂一下沒忍住,笑出聲來,「主子,其實你只是看的少。」
山藥也不鬧了,「主子,慢慢學就好。」
也不知是被兩個丫環安慰了,還是夏挽秋自己想開了,反正心情倒是好了不少,「也不知道秦少爺怎麼樣了,現在外面……你說秦少爺會不會正好在……」
「主子,秦公子運氣沒有那麼差吧。」山楂笑著接口道,「再說了,秦公子那麼聰明,一定會沒事的。」
「是啊。」山藥也勸道,「再說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秦公子定是個有福的。」
夏挽秋笑笑,「你們兩個年級也不小了,也不知道到時候便宜了誰。」
山楂紅了臉,山藥倒是笑了下說道,「等主子嫁了,我們到時候就嫁秦家的,還能幫主子一把,而且我和山楂還想伺候小主子呢。」
「就是就是。」山楂趕緊開口道。
夏挽秋臉上的笑容倒是消失了,孩子……手不由自主的放在小腹上,這裡曾經有一個孩子,只是還沒來得及出來,就沒有了。
這輩子,怕是一個孩子也不可能有了,不過有得必有失,和家人比起來,自己這點失落又算的了什麼。
可是就算這樣安慰自己,夏挽秋心裡也是一揪一揪的,眼神也不禁黯淡了下來。
山楂山藥不知道自己那句話惹了主子傷心,不過此時也不好多說,都安靜地坐在小墩上,做著活計。
銀翹滿臉喜色地過來,「姑娘,主子讓我給姑娘送封信。」
山藥接過信遞到夏挽秋手裡,夏挽秋沒有馬上看,吩咐道,「山楂上一杯冰過的酸梅湯給銀翹。」
「是。」
山藥搬了圓墩給銀翹,「有事讓小丫環跑一趟就好,還勞煩銀翹姐。」
「我就是跑個腿,還能混個好東西吃。」說著就捧著酸梅湯喝了一口,「我也正好偷偷懶。」
「誰不知道銀翹姐是個大忙人,這幾日都要出嫁了,還偷懶呢。」山楂笑道。
銀翹被打趣的多了,也不覺得害臊了,「原來山楂也急著嫁人啊。」
「才沒有。」山楂倒是鬧了個大紅臉,「不和銀翹姐說了。」
「山藥你一會跟著銀翹回去一趟,把我給銀翹準備的嫁妝送去。」夏挽秋這是給銀翹長臉呢,誰都知道山藥是夏挽秋身邊的大丫環,而銀翹一家以後也是要跟著夏挽秋的,「母親雖給你準備了嫁妝,但是我也想盡一份心意。」
說完還沒等銀翹感謝,就擠擠眼楮說道,「想來沒有哪個女子會覺得嫁妝多才是。」
銀翹抿唇一笑,「謝謝姑娘。」別的也沒多說。
等銀翹走了,夏挽秋才拆開信來看,竟是席蕊的。
眉頭微微皺起,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席蕊還會寫信給她,而且信上並無任何抱怨的語氣,只寫了一些平日裡的趣事,又叮囑她回信和要多注意身體,並著信還送來了不少東西,說是給她選的禮物。
夏挽秋看完直接遞給山藥,「燒了吧。」
「是。」山藥沒有多問,就把信給燒了。
「主子要回信嗎?」山楂開口問道。
「這信都不是她寫的,回什麼又回給誰?」夏挽秋冷笑一聲反問道,那字雖是席蕊的字,可是內容絕不是席蕊那種人會寫的。
「走,去我娘那裡。」夏挽秋站起身,她身上穿的是八成新秋香色的襦裙,也不需要再換。
山藥拿了支鏤空金絲鐲給夏挽秋戴上,就出門了。
夏挽秋去找夏母也不是為了別的事情,就是想問問給席家回禮的事情,誰知道夏母輕笑道,「傻丫頭,你在都城不知道,外面出了災,也不知道多亂呢,這些是他們來咱們家住的謝禮。」決口不提其他事情。
夏挽秋這才知道,夏母是一心想與兄長家斷了關係,只是這會不會對家裡名聲有礙。
「我已經寫信給三叔公家的,等你及笄的時候,請他們家的人來。」夏母解釋道,「三叔公可是席家輩分最大的了。」
夏挽秋一愣,這才反應過來母親的意思,信寫給三叔公了,三叔公家定會欣喜,畢竟自從夏父陞官了,他們都想與夏家聯上關係,只是以前有夏母直系的兄長,他們不好出面,可是這次是夏母邀請他們的。
而且他們一定會去查查到底席家和夏家出了什麼事情,要不怎麼嫡女的及笄禮都沒請。
紙包不住火,而且這事情剛發生沒多久,就算銀廉不在了,這事情也能查出來,這也免了等年月久了,他們把所有事情都掩蓋住了,死不認賬的可能。
而席家怕是知道了這件事,所以寫信送禮,只要夏家回信了,他們就借此纏上,可是沒有想到,當禮快送到都城了,竟出了地動的事情,給夏家了一個好藉口,別人還不好說夏家什麼。
事情想通了,夏挽秋也露出了笑容,她本以為那件事已經完了,誰曾想母親還安排了這麼一層。
「學著點。」夏母點了點夏挽秋的額頭,說道。
「是。」夏挽秋蹭到母親懷裡。
夏父回來了,夏母也難得放鬆下來,就和女兒一起靠在軟榻上,「從你出生沒多久,家裡就開始給你攢嫁妝了,本來我的嫁妝也是要留給你的,只是那時候家裡情況不好,我的東西賣了不少,你父親又給我買了不少,到時候都給……」
「娘,我不要,爹給娘買的娘就都留著吧。」夏挽秋嬌聲說道。
「傻丫頭,我和你爹的東西本來就是留給你的,你兩個哥哥自己有本事,讓他們自己賺去,這也是你兩個哥哥的意思。」夏母笑道,「怕是到時候你兩個哥哥都會給你不少東西呢。」
「娘。」
「到時候送嫁妝的時候也不好送太多,你爹那個位置太出風頭了不少,不過多虧秦家也是信得過的,到時候提前把東西送去一些,不跟著嫁妝走。」夏母笑道,「等你嫁過去,你秦伯母就會交給你,所以到時候只要給你的東西你就儘管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