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卓文忽然想起自家妹妹這幾日的異常,開口問道,「前段時間,你與我妹妹說什麼了?」
「就是與她講了講我出遊的見聞。」秦燁看向夏卓文,他臉上帶著一個深色皮子的面具,越發襯得皮膚白淨,「怎麼了?」
夏卓文眼楮一眯,想到了秦燁的目的,倒是沒生氣,反而鬆了口氣,只要秦燁願意去費心,去教,那自家妹妹就有希望。
而且夏卓文對自家妹妹信心十足,只要有心,沒什麼是學不會的。
「沒什麼。」夏卓文神色放鬆了不少,「妹妹這段時間經常找莊子裡的人來問話,或者與丫環們聊天而已。」
夏挽秋的及笄禮是早就開始準備的,請的正賓是秦夫人,贊者是秦晴,有司正是夏挽秋的朋友劉佩蘭、張瑩瑩與林翠兒。
除了贊者和有司是夏挽秋決定的,其他人都是由夏母請的。
怕是張瑩瑩都沒有想到夏挽秋會請她當有司,只是刺了夏挽秋幾句後,張瑩瑩就應了下來。
夏錦兒在知道後,折斷了手中的團扇,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幾下後,才換了表情,領著丫環去找夏挽秋。
「二姐,恭喜二姐了。」夏錦兒一臉笑意,送上錦盒,「這是我給二姐準備禮物,二姐別嫌棄。」
「怎麼會。」夏挽秋看了夏錦兒一眼,讓山藥接過錦盒,「妹妹這麼久都沒來找過姐姐,可是在忙?」
「也沒忙什麼。」夏錦兒不願意多談這些,「二姐,聽說你請了張瑩瑩來當有司?」
夏挽秋微微垂眸,解釋道,「是娘決定的。」
「可是……母親不知道你與張瑩瑩不和嗎?」夏錦兒面露擔憂地問道。
「瑩瑩比你大些。」夏挽秋提醒道,「張家答應下來的事情,不用擔心的。」看了夏錦兒一眼,「家族才是最重要的。」
夏挽秋知道夏錦兒那意思是張瑩瑩與自己不和,到時候會搗亂,畢竟及笄禮是大事,要是稍有差池,被笑話的可是自己。
只是夏挽秋也告訴了夏錦兒,那絕對是不可能的,因為張家是不會允許的,而且張瑩瑩也不是那種傻子。
「我只是有些擔心。」夏錦兒低著頭,小聲說道。
夏挽秋也沒多說,只是開口道,「謝謝。」
「對了,二姐你及笄都會請哪幾家?」夏錦兒問道,畢竟她聽說了夏母要為她選人家,估摸著相熟的也就那麼幾家,而夏挽秋及笄這次怕都請來了,到時候讓人打聽下,也好有個範圍。
夏挽秋笑了下,「這我還真不知道,山藥你去找我娘要一份名單來,就說妹妹想看看。」
「不用……」夏錦兒趕緊開口,見夏挽秋疑惑地看著自己,趕緊解釋道,「我也就是好奇,母親這幾日怕是忙,就不勞煩母親了。」
「這也沒什麼勞煩的。」夏挽秋微微勾唇,帶著幾許笑意,「不如我們一起去找娘,問問?」
「真不用了二姐。」夏錦兒心中慌亂,「對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山楂去送送三姑娘。」夏挽秋面帶笑意,像是沒有注意到夏錦兒的失禮,「既然妹妹說娘忙……那山藥去管爹要名單,就說妹妹要看。」
夏錦兒還想說什麼,就見山楂擋在她面前,「三姑娘請。」
而夏挽秋繼續撐著下巴,看著窗外發呆,像是根本沒注意到夏錦兒還有話要說一般。
九月十五,是夏挽秋十五歲的生辰,也是及笄的日子。
這一天天還沒亮,銀翹和山楂、山藥就把夏挽秋叫醒了,浴桶裡早已倒滿了溫水,上面還撒著花瓣。
重新梳洗了一番後,夏挽秋穿著一身橙色彩衣,梳著雙丫髻用同色的錦絛扎繫,一雙布鞋上沒有任何裝飾,坐在房間裡,聽著外面的樂曲,雙手都汗濕了。
「主子,秦夫人到了。」山楂從外面跑來,說完就又跑了出去。
夏挽秋點點頭,咬了下唇,山藥把一會夏挽秋要換的衣服又檢查了一遍。
「二姐。」夏錦兒忽然進來了,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了,這裡有銀翹她們呢。」今天夏母把銀翹和銀杏都派到了夏挽秋身邊。
「三姑娘。」銀翹福了福身,「外間備好了糕點,不如奴婢帶著三姑娘去嘗嘗?」
「不用了。」夏錦兒心中不悅,面上倒是笑容滿滿的,「二姐的衣服真漂亮。」說著就要走過去。
「三姑娘,主子有請。」銀杏笑著開口道,「剛剛有小丫頭傳話,說主子叫三姑娘過去。」
這也是夏母的吩咐,若是夏錦兒要賴在屋中不走,銀杏就說主子有請。
夏錦兒眼眶一紅,其實她今日還真沒有準備做什麼,只是見了外面熱鬧的樣子,心中羨慕而已。
「三姑娘請。」銀杏上前一步,擋在夏錦兒面前,免得姑娘看了三姑娘心中煩悶。
「恭喜二姐及笄。」說完,夏錦兒就出去了,正巧見到趕來送禮的夏思思。
夏思思像是沒注意到夏錦兒的表情一樣,笑著說道,「銀杏,二妹裡面忙嗎?」
銀杏福了福身子,「給大姑娘問好了,不算忙,只是伺候的人有些多而已。」
「那我就不進去了。」夏思思讓丫環把錦盒遞上,「幫我送給二妹,告訴二妹晚些我再找她。」
銀杏接過錦盒,「是。」
「三妹,正巧我們一道走吧。」夏思思伸手拉著夏錦兒,根本不等她拒絕,「我們姐妹也好久不見了。」
銀杏看著那兩人走遠,才捧著錦盒進屋,「稟姑娘,剛剛遇見大姑娘了,這是大姑娘送給姑娘的,說晚些時候再來找姑娘。」
夏挽秋點點頭,「放著吧。」
「姑娘,該出去了。」山楂再次跑了進來,氣喘吁吁地說道,「老爺已經說話了。」
夏挽秋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緩緩往外走去。
秦晴見了夏挽秋擠了擠眼楮,「我先出去了。」說完她就先走了出去,在盥中淨手,站於西階。
夏挽秋這才走了出去,站在家廟中間,面朝南肅立,雙手抱圓,左手在上,手心向內,俯身推手時,微向上舉高齊額,俯身向來觀禮的賓客行禮。
行禮後,夏挽秋就面朝西跪坐好,秦晴走到夏婉秋身後,為其梳髮,然後把梳子放在蓆子的南邊。
此時秦夫人起身,夏父夏母也隨後起身相陪,秦夫人走到東階下盥淨手並拭乾後,與夏父、夏母互相揖讓後,才重新回到位置坐好。
夏挽秋也轉向東面跪坐,林翠兒捧著羅帕和發笄走到夏婉秋身邊,秦夫人也起身,來到夏挽秋面前,開口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然後跪坐在席上,為夏挽秋梳頭加笄,那笄是用整塊白玉雕刻而成,通體潤白,在夏挽秋髮間越發顯得其發漆黑柔亮。
等秦夫人回到原位了,秦晴幫著夏挽秋正了正笄,其實也就是做個樣子罷了。
夏挽秋起身往往東房走去,賓客向夏挽秋作揖說起了祝福的話。
等夏挽秋再出來的時候,身上已經換上了一身鵝黃色襦裙,那襦裙上沒有任何裝飾,腰帶也僅僅是普通的細布帶。
夏挽秋穿著襦裙緩緩走來,淺色的襦裙素雅而別緻,少女臉上的笑容仍帶著幾許純然與天真。
上一世的及笄禮,因為毀容再嫁的事情而匆匆舉行,那時候的夏挽秋滿滿的都是因席世珽而起的羞澀,這一世,夏挽秋眼中看見的是父母的關愛,兄長的寵溺,朋友的喜悅與所有賓客的祝福。
走到夏父夏母面前,夏挽秋行禮的時候,帶著上輩子沒有的虔誠,「感謝父母的養育之恩。」沒有過多的修飾,只是簡單的一句話,表達了夏挽秋所有的感情。
夏母紅了眼,但是滿臉笑容,夏父臉上難掩喜色,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夏挽秋再次面向東面跪坐好,秦夫人淨手從張瑩瑩捧著的托盤裡取過髮釵,秦夫人開口道,「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秦晴為夏挽秋去了髮間那白玉髮笄,秦夫人跪好,為夏挽秋簪上髮釵,然後起身回到位置坐好。
等秦晴再次幫著正釵後,夏挽秋起身在賓客的揖中往東房走去。
這次等的時間稍微長了一些,因為夏挽秋換上的正是紫色曲裾深衣,纖細的腰身被黑色的綢緞繫束,領、袖及襟邊與腰帶同色。
深衣下襬隨著夏挽秋的步子微微搖曳,像是盛開的嬌花,展現著最美的一面,明麗而燦爛。
這一次夏挽秋面向秦夫人,行拜禮。
秦夫人笑著點點頭,等夏挽秋面向東跪坐好後,又一次淨手,從劉佩蘭捧著的托盤中取過釵冠,走到夏婉秋面前,「以歲之正,以月之令,咸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無疆,受天之慶。」
秦晴取下夏挽秋頭上的髮釵,秦夫人跪下,為夏挽秋戴上釵冠,然後起身回到位置。
賓客作揖,夏挽秋回去換了紅色大袖禮服,這次夏挽秋面向皇宮的位置,行跪拜禮。
劉佩蘭、張瑩瑩和林翠兒讓丫環撤去了笄禮的陳設後,在西階位置擺好了醴酒席,秦夫人作揖請夏挽秋入席,夏挽秋這才在西側站定,面朝南,這些事情在今天之前,夏挽秋已經練習過許多次,自然熟悉。
秦夫人站在夏挽秋左邊,等秦晴端著酒杯上前後,才轉向北,秦夫人接過酒杯,走到夏婉秋面前,「醴惟厚,嘉薦令芳。拜受祭之,以定爾祥。承天之休,壽考不忘。」
夏挽秋行禮後,接過酒杯,秦夫人回禮。夏挽秋這才入席,跪著把酒撒了一些在地上,然後抿了口,有些不捨的把酒杯放回幾上。
這杯子就是秦燁送給夏挽秋的及笄禮,是秦燁親手用犀牛角雕刻而成,又看了一眼,才接過劉佩蘭遞過來的飯,吃了一點後,夏挽秋再次行拜禮,秦夫人回禮。
夏挽秋這才起身離席,站在西階東面,面朝南。
秦夫人走了下來,站在夏挽秋對面,夏父夏母也起身來到夏挽秋左側,秦夫人開口道,「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望其在心為德,在外為行,賢良淑然,一生怡然安樂,顧字平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