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瑤跟隨在側:“郡主別擔心,不會有事的。將軍一定不會有事的。”除了這句話,夏瑤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溫婉此時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夏瑤,你說白世年這次若是平安無事。我讓他卸甲歸田,你說如何。”
夏瑤望了一眼溫婉,沒應。其實沒應,也就代表夏瑤認為這很難。不說白世年自己不答應,估計皇帝那裡也不會輕易同意。
溫婉苦笑:“他不會答應的。白世年現在的軍功還不足以封爵,了不得也就只能是一個伯爵。白世年想要的是侯爵,要回祖宗的侯爵。所以,他不會半途而廢。這次度過了難關,白世年就能順利上位。當了元帥,那些潛在的危險也就會降低到最低。”白世年自己不願意卸甲歸田,她強製只會適得其反。
溫婉突然有一瞬間的後悔了。當初就不應該嫁給他,不嫁給他也就不用擔驚受怕了。想當年白世年在沿海全軍覆沒之下差點死了,幾千人就剩下幾十個人的那一次。還有在邊城一次受重傷也差點死了。那兩次,因為不相關,她除了歎氣大齊會失去一位棟梁,再多的感情也沒了。可現在,現在,溫婉不敢去想那個最為糟糕的結果。
夏瑤安慰道:“郡主,若是這次危險度過。將軍以後也不會親自上戰場了。在後方指揮不會有危險的。”若是這次安然度過,將來就是一片光明。眼見的軍功白世年是肯定不會放手的。所以,要白世年自己卸甲歸田,那是不可能的。
溫婉低低地說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她除了忍耐,還能做什麽。雖然她也知道白世年去了邊城會有危險,她也是擔心受怕。但是卻沒想到,來得這麽快。
夏瑤抱著溫婉,輕輕地拍著溫婉:“你得撐住。郡主。你別忘記了,還有大寶跟小寶等你照顧呢。”夏瑤的意思。就算白世年真有事,還有兩個孩子需要溫婉的照顧。為了孩子也得撐住。這是夏瑤做的最壞的結果了。白世年真沒了,也只有孩子能拴住郡主了。否則。夏瑤擔心。溫婉會垮掉的。
溫婉定了神:“放心,我能撐得主。我相信他也能撐住。他最重諾言了,若是敢食言,陰朝地府我都不放過他。”那麽多的難關都過來。沒道理就這麽一道難關就過不來。就算為了她跟孩子。溫婉也相信白世年能撐過來。
溫婉趕往皇宮,衝到禦書房找著皇帝。直言不諱地說要藥材。皇帝立即答應了溫婉的要求。溫婉讓夏瑤去太醫院取藥材。不管什麽藥。凡是對身體好的藥材都拿。
溫婉眼睛紅腫,皇帝一看就知道是哭過了。
溫婉:“皇帝舅舅,若是白世年這次安然無恙。你就讓他回來了。這次就是好了,身體也會變差了。我想讓他回京城好好調養。京城裡的將領很多,你隨便派遣一個。我不想讓大寶小寶他們沒爹。皇帝舅舅,你就答應我吧?”這次言語之中都還帶有哭腔。
皇帝眉頭緊鎖:“現在邊關局勢緊張,溫婉,舅舅現在什麽都不能答應你。”皇帝沒對溫婉說,這次其實是一次大捷。白世年這邊殲敵三萬,是有史以來最大的勝仗。若是白世年安然無恙地度過這次危險,白世年更不能走了。因為這次白世年用自己做誘餌,力挫了滿清人的氣焰。白世年是坐鎮邊城最佳人選。而且,皇帝心裡還有一個念頭,在有身之年,一定要踏平滿清,消除了這個禍患。
溫婉雖然也知道這個結果,但是還是滿心的失望。喃喃地說道:“皇帝舅舅,你答應我的,你答應我保證白世年平安的歸來。皇帝舅舅,我不想讓大寶小寶沒爹。”說著說著,眼淚嘩嘩地流:“皇帝舅舅……小寶小寶還沒見過白世年,從出生到現在,都還沒見過他們爹。難道,難道我的孩子一輩子都見不到他們的爹?”雖然不在身邊,但是知道他一切都好好的,溫婉的心也踏實。可若是……在府邸裡,溫婉盡量克制。可是如今在皇帝面前,溫婉再不克制,心底的恐懼與擔憂一下全部宣泄出來。
皇帝看著哭得傷心絕望的溫婉,也很心疼。但是再心疼,他也不能做承諾。皇帝摟著溫婉,輕輕地拍著溫婉:“不哭了,舅舅相信,白世年一定能化險為夷的。這麽多年,白世年那次不是死就一生,可最後不都平平安安的。別擔心,一定不會有事的。”皇帝心裡微微歎氣。若是白世年因此這次的事身體不好,那就讓他回來養傷。這是皇帝所能做到的最大讓步了。
溫婉也清楚,皇帝再疼她,也重不過江山社稷。而且白世年這次平安了,他自己也不會願意回來的。在建功立業與兒女情長之間,九成九的男人選的都是建功立業。
溫婉也只是想宣泄一下心中的恐慌。平靜下來,拿了帕擦了眼淚:“韃子因為皇帝舅舅的禁令(禁止糧草往外出),這兩年掠奪的是越來越凶猛。大齊與韃子遲早會有一場大戰。我知道。沒一個有足夠份量的人,在邊關有威望的人,鎮不住。皇帝舅舅,你別內疚。我相信白世年一定會化險為夷的。”
皇帝私心來說也希望白世年回來,但是在軍國大事面前,不能兒女情長。為君者,必須以國家利益為重。
夏瑤去太醫院裡,把太醫院裡的所有的珍貴的藥材,全部搜羅一遍。她現在才不管別人什麽時候是不是需要這些藥材呢!她只知道,將軍就快死了。需要各種各樣珍貴的藥材。
看守藥庫的幾位太醫,看著夏瑤仿佛如強盜一般把藥庫珍貴的藥材洗劫了一大半。欲哭無淚啊!這要把藥庫填滿了,至少也得幾年的功夫。幾年功夫還不知道弄得齊整嘛!
夏瑤讓太監將打包好的十幾個包裹搬到馬車上。溫婉看著這十二個包裹的藥材。對著夏瑤說道:“夏瑤,你說這些用得上嗎?”
夏瑤點頭:“一定用得上。將軍這麽多的難關都過來了。怎麽會被區區的一隻毒箭給打倒了。而且,高秦跟高山也不是吃素的。醫術我不知道。但是兩人對毒也擅長。郡主,一定會沒事的。”
溫婉喃喃地說道:“恩,一定會沒事的!”想了下道:“夏瑤,你帶著幾個人去走一趟。把這些藥材送過去。”
夏瑤搖頭:“要去就讓夏影去吧!京城這裡,郡主一個人,我不放心呢。而且,我相信那些人知道了將軍出事,都蠢蠢欲動呢!這個時候,我不能離開郡主。夏影是皇上暗衛裡的人,這次的事我總覺得另有玄機。邊城不一直有一股暗藏的勢力嗎?我想夏影過去,會比我去更好。”
溫婉坐正了:“你這是什麽意思?”之前她一直隻壓製自己心底的恐慌,想著解決了接下來的事。盡最大的努力幫白世年度過這次的危機。其他的,她真沒那麽多腦細胞去想。
夏瑤冷靜地分析道:“郡主,我覺得很奇怪。韃子雖然凶殘,殺人如麻,在大齊犯下滔天罪行。但是,這麽多年卻從沒用過這麽陰狠的手法。這樣的手段,我的判斷,不是韃子的手筆?”
溫婉眼中閃現出嗜人的光芒:“你的意思,是一隻隱藏在邊城的那股暗勢力?這股勢力是針對朝廷的?”
夏瑤點頭。
溫婉靠在車廂上,陷入了沉思。過了好半天,吩咐夏侖:“轉頭,回宮去。”這股勢力這麽深的,白世年就算這次脫離危險,還是禍患無窮。所以,必須鏟除這股勢力。
夏瑤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 因為皇帝也一樣在懷疑這件事,不僅僅是韃子,皇帝懷疑韃子跟這股勢力勾結在一起(皇帝懷疑的比較全面,夏瑤的片面了)。
夏瑤很佩服溫婉的一個地方,就是越在危機時刻,溫婉也冷靜。這次溫婉有些失分寸,但是冷靜下來考慮的事情就很全面了:“皇帝舅舅,這股勢力埋藏得這麽深,在邊城這麽多年都沒發現。皇帝舅舅,我想讓夏影去邊城。一來是送藥,二來可以協助邊城的那些人挖出這些潛伏的禍害。”夏影這麽多年都負責情報工作,因為溫婉與白世年的原因(因為溫婉會經常問白世年的一些消息),對邊城那邊相比也比較熟悉。派遣夏影去,最為合適。
皇帝考慮一下後就答應了:“好,照你說的做。”邊城那股勢力隱藏的極其深。挖到一個人,接下去的線索就斷了。可以想象,這是一個多麽隱秘的組織。皇帝早就意識到這股勢力的危害了。但暫時卻沒辦法將它根除。
皇帝看著溫婉。能在這麽悲傷的環境之下,還能克制住內心的恐慌,想著最有利的法子。皇帝微微歎氣。為什麽溫婉就不是他的子嗣。皇帝想到溫婉將兩個孩子教育的那麽好,眼裡閃過精光。溫婉不是他的子嗣,但是他子嗣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