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相搖頭。他聽到灝親王將廣源銀行的百分之五的股份都交給溫婉當成學費,他心裡就有所疑惑。灝親王可不是那等眼皮子淺的人,花費這麽大,舍下臉面也要讓溫婉答應送一個孫兒到郡主府裡,讓孫子跟著方先生與翎昸明睿一起學習。
若是灝親王真的隻想培養一個有出息的孫兒,又舍臉面又下巨資,蘇相不相信。方士同雖然是當時大儒,但也不是萬中無一一,比他強的人比比皆是。
蘇老相爺懷疑灝親王是別有所圖。真正圖謀的是什麽,溫婉府邸裡有什麽讓灝親王舍下這麽大的成本的。琢磨了不少的時間,心裡有了一個隱約的猜測。所以這次叫溫婉來的真正原因,是想試探溫婉一下。這次不著意地問了溫婉對幾個皇子的態度,溫婉對幾個皇子不冷不熱。倒是讓老相爺試探出來了,證明溫婉是另有打算。
溫婉的打算應該在翎昸身上。老相爺越想越是這麽一回事。翎昸身份不高不低,不低微但也不惹人眼。若是溫婉有這個打算,皇帝也有這個意思,那就好解釋了。灝親王也是皇帝信任的重臣,肯定是窺探出了一二來了。雖然說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準,但是溫婉的手段,加上皇帝的默許,成功的概率還是很大的。
這也就明白灝親王的意圖了。孩子現在送進郡主府裡跟著三個孩子學習。若是成功的話,自小長大的這種情份那就非同小可了。若是翎昸上位,必定是心腹了。
若是蘇逸也進去學習,跟翎昸打好關系。翎昸若是上位,蘇逸,將來仕途也是一片光明。若是翎昸上不了位,也就小孩子的情份。這是隻獲利不要風險的事。
老相爺想到這裡又頹然。他沒有讓溫婉動心的籌碼,溫婉的架勢也證明沒心動的籌碼她是絕對不同意其他人進郡主府裡學習的。老相爺想到這裡重重歎氣。他可真沒想到。溫婉會直接對他說灝親王送孫子每年的費用二十多萬。而且,直接言明她是無利不起早的人。也就是說,對她無利的事她不會去做的。將他想用長輩的身份祈求的話都給堵塞住了。
老相爺想不到好的法子。
溫婉在回去的路途之中,神情也抑鬱。她就想不明白了,皇帝今年也就46歲,正當壯年。為什麽那些皇子一個一個都按耐不住,這麽快就上演奪嫡大戰呢。都活得不奈煩了,還是覺得日子太無聊就得爭就得搶才來勁呢!
夏瑤微微一歎氣“郡主。得到的消息是有人說皇上得了頑疾,就在這兩年……本來是空口白話的,可是後來這話是從一個致使休的老太醫口中說的,又被有心人查到了當年皇上的脈案,所以……”
溫婉撇嘴,原來如此。溫婉幸災樂禍地說道“我就說。怎麽最近會這麽奇怪,原來是這樣。呵呵,那些家夥,就等著倒霉吧。”
夏瑤笑了下,皇帝到底還有多少壽命她不知道。但是絕對不會是兩年,二十年是有可能的。這些過早參與爭儲之中的皇子,結果,必定是要倒霉的。不過對她們來說,皇帝自然是壽命越長越好。
夏影卻是面色陰沉地說道:“他們就沒眼睛。看不到皇上如今面色紅潤,這麽好的氣色,這麽可能會就在這兩年。我看這是有人故意散播的謠言。也不知道有什麽陰謀。”
溫婉想著皇帝的不對勁,眉眼抖了抖。坐得直直的:“夏影,你告訴我,皇帝舅舅到底怎麽了?我怎麽覺得自去年年初皇帝舅舅就不對勁了。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了?不會是皇帝舅舅身體,恩,真的不大好了。”
夏影要吐血。別人疑神疑鬼也就算了。但是郡主也懷疑,可不得讓人鬱悶到要吐血了:“皇上不好好的。郡主別沒事嚇自己。”怎麽就不想點好的。偏偏想這麽一些不好的事。
溫婉嘟囔著:“這能怪我。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當年皇帝舅舅突然暈倒,太醫還說沒得治了,將我的命都嚇走了一半。後來還發生那樣的事,現在聽到這樣的傳聞。加上皇帝舅舅最近的舉止確實古怪,皇子也都蠢蠢欲動。我能不懷疑。你到底瞞著我什麽事,趕緊告訴我。”溫婉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到底是瞞了什麽大事。
夏瑤點頭:“皇上這一年多的舉止確實反常。夏影,你是不是有什麽瞞著我的?皇上身體既然沒事,那就是有其他的大事。你要知道,最好還是告訴郡主。省得郡主擔憂。”
夏影呼出一口氣:“郡主,皇上很好,不過確實是有一件大事。但是我不能說,因為這也只是我的猜測,我不敢確定。郡主想知道,直接問皇上。”她其實在兩年前就有察覺了。只是郡主不問,皇帝不說。她也不好提。其實這也是郡主不願意多想多思了。否則以郡主的聰慧,早就猜測到了。
溫婉聽了夏影的話,當下面色凝重。回了書房,將皇帝這些日子的怪異一一列明。然後串聯起來,再想起白世年說過的話,說皇帝為什麽不同意出兵。皇帝鍛煉身體,練習騎射,改造馬車,不讓白世年出兵攻打滿清人。
溫婉最後得出四個字:禦駕親征。
溫婉猜測到以後,全身的力氣抽風。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不可能,皇帝舅舅怎麽可能想著禦駕親征。可是所有的疑點都表露了這點,除非了這個理由,其他的都說不通。
過了好半天,溫婉才常常出了一口氣,人恢復了正常以後。讓夏影進來,話說,溫婉好久沒這麽恐慌過了,今天被自己的猜想給嚇住了。:“你所猜測的是不是這個?”禦駕親征,皇帝一心想做一個聖君。如果時機成熟,定然是會要去做這個可以青史留名的事情。所以,這件事十有如她所猜想的那樣。
夏影就知道。一旦說破郡主絕對猜測得到。當下點頭。溫婉聽了,腿有些軟,扶了椅子的把手讓自己做好:“按照你的判斷,皇帝舅舅有沒有改主意的可能。”其實溫婉已經確定,皇帝定下了主意,是無可更改的了。
夏影搖頭:“我不清楚,不過根據我的推測,概率很小。”皇帝一旦決定一件事。不達目的不罷休。這點與溫婉是一樣的。所以,想要讓皇帝打消這個念頭,基本是不可能的。
溫婉也明白這個道理。讓夏影下去,自己繼續留在書房裡。有多長時間沒這麽不安過了。有十來年了吧。溫婉苦笑,不能不讓自己不安啊!若是皇帝禦駕親征,去了邊城打仗。京城裡肯定得是太子監國。皇帝會放心太子監國嗎?那是不可能的。必定還要用到三皇子。五皇子,甚至下面的皇子。
皇子如何爭鬥她不擔心,怕就怕萬一皇帝對幾個皇子都不放心。放她留在京城裡,那就真該讓她憂心了。這歷史上皇帝出征,留守監國的皇子可是經常出問題的。她就是再有本事,也抵擋不住千軍萬馬。到時候她跟孩子怎麽辦?咳,皇帝為什麽就不能讓人過兩日安心日子呢!要著名聲做什麽,讓下面的人征伐不也一樣。為什麽偏偏自己想著出征。咳,男人啊。真是讓女人想不通的動物啊!
夏瑤怒氣衝衝道:“你既然知道,為什麽不早點說出來。也不用弄得我們一個措手不及了。”夏瑤也沒想過皇帝會禦駕親征。禦駕親征在歷朝歷代不是啥稀罕事。但是禦駕親征也是一個危險的活計。這皇上若是有個萬一,郡主可就陷入了狼窩了。若是晚上十年二十年也不怕,偏偏在這個緊要的時刻。
夏影沒說話,低頭受著夏瑤的怒斥。其實心裡還在慶幸好在沒早點說,早點說就早點擔心。郡主又改變不了皇上的決定。
夏瑤見著夏影又裝死,恨不得垂死她。這個女人,真不知道她怎麽長的,好有心沒心。這麽大的事都不說一聲的。
溫婉在屋子裡琢磨了半天。最後也沒琢磨出個好主意。不過皇帝若真的要她留守京城。看著幾位皇子。孩子是一定要送走的。孩子在身邊,到時候這些人拿了孩子要挾她。可就處處被動了。
夏影見著溫婉出來,愁眉苦臉的:“郡主,皇上禦駕親征,也是好事……”
夏影話還沒說完,溫婉咆哮了:“好事?什麽好事?你告訴我什麽好事?這麽大年紀跑到邊城去,就為了能青史留名。難道不知道這有多危險嗎?一旦有個什麽……你告訴我,這是什麽好事?”
皇帝在,溫婉的日子就安逸。皇帝不在,要親征了。留待溫婉在京城面面對的又將是一場腥風血雨了。溫婉只要一想著面對的狀況,就想罵皇帝吃飽了撐的沒事找事。夏影還說這是好事,不撞槍口之上。
夏影還沒見過溫婉發這麽大的脾氣,當下就愣住了。回身以後也不敢再說什麽了。
夏瑤知道後安慰溫婉:“郡主,不會有事的。了不得,我們離開京城就是了。”
溫婉苦笑:“離開京城,你覺得可能嗎?”若是可以,她自然是願意帶著孩子去海口了。可是溫婉很清楚,皇帝是絕對不會放她離開京城的。否則也不會這麽長時間都不給她透露口風。溫婉真覺得前面驚險無比了。若是以前,她可能還不會這麽害怕。可是現在,溫婉真的害怕起來了。她還有兩個孩子需要保護。皇帝一旦亂了,太子跟其他留守的皇子都會盯緊了她。到時候她就動彈不得。若有個萬一,難道還要孩子陪著她一起去。
夏瑤眼神一黯,不過很快又堅定地說道:“若是京城裡真的內亂。郡主,了不得我們逃走就是了。”
溫婉搖頭:“逃走?若是皇帝舅舅沒有委以重任,我自然是隨時可以走。但若是皇帝舅舅要我在京城裡看著幾個皇子。你覺得我還能走得成嗎?再者說,孩子還在能跑哪裡去。”
溫婉越想越心驚,乾脆又將自己關在書房裡了。
夏影有些擔心道:“以前就是面對生死,郡主都沒這樣。現在卻這模樣,夏瑤,這可怎麽辦呢?”
夏瑤沒好氣地說道:“能這麽辦?涼拌唄!”
夏影趕緊閉嘴。這是多說多錯,還得挨罵。夏瑤自從嫁人以後,就邊得有些囉嗦。而且嘴巴還變刻薄了。
夏瑤對於溫婉所憂慮的,他能猜測到個七七八八,想著也不是個事。讓人立即去將明睿請過來
明睿進書房,溫婉因為在想事都沒注意到。明睿眉頭皺起,他進門娘都沒察覺這可是第一回,看來這次的事情是非常棘手了。
溫婉回轉頭,見著明睿,強笑道:“你怎麽不在課堂上?過來做什麽?”翹課,溫婉沒這個想法。因為明睿是最乖的孩子。
明睿見著精神很差的溫婉道:“娘,發生什麽事了?看你面色這麽差別的。娘,有什麽事不要一個人悶在心裡,跟我說下。”雖然年齡還小, 但至少能出出主意。
這次的事牽連兩個孩子,溫婉也沒那麽多的忌諱了。將這件事說了:“你皇帝舅舅一旦親征,娘在京城裡的處境將非常危險。娘是不怕的,再危險的環境娘都經歷過。但是娘擔心你們兄弟。”溫婉以前能走過那麽多的坎,運氣好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是她不畏懼死亡。她雖然惜命,但卻不畏懼死亡。因為這個世間沒有她留戀的東西。對手也抓不到她任何的弱點。現在卻不一樣。孩子,就是她的弱點。
人一旦有了弱點,做事就會瞻前顧後,容易誤事。若是這些人處心積慮地要對付她跟孩子。只有前日做賊,哪裡還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明睿聽了溫婉說的種種擔憂,一下想不出法子出來:“娘,現在擔心也沒有用。到了那一步,自然也有解決的法子了。別想了。”
溫婉摸著明睿的額頭:“娘這輩子大風大浪都經過。到現在也沒除了你們兄弟倆,,也沒什麽讓我害怕的。這次的事,娘怕你們兄弟兩人跟著娘受累。”
一家四口,白世年是不用擔心了,能保全好自己。唯一擔心的就是兩個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