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氏介紹的這些人,溫婉或多或少都有打過照面。不過也有幾個不認識的。比如眼前戚泉的夫人田氏。這個田氏自小是在邊城長大,後來不知道怎麽的被戚泉看重,納為如夫人。戚泉納他的時候是三十多歲了。雖然說邊城的美人少,但是身為世家子的戚泉,也不是沒見過美人,身邊也不缺美人。可是卻是對這位田氏寵愛有佳,甚至在正妻過逝以後,將她扶正為平妻。說起來,這也算是一個傳奇的女人,從一個小商販的女兒,到現在的威武侯府的夫人,可不是那麽簡單的。而且,溫婉聽說此女在侯府也吃得開。將侯府裡的一乾小輩收拾的服服帖帖。世子夫人也低下高貴的頭顱,奉她為母。
溫婉這是第一次見田氏,望向田氏。就見著田氏穿著一身大紅色撒金的夏衫,頭髮梳成高髻,戴著赤金拔絲丹鳳口銜四顆明珠寶結,邊上還有一枝映紅寶石的大朵。脖子上戴著一串珍珠項鏈。珍珠顆顆都有小指尖大小,寶光潤澤,這一身打扮十分華麗。眼神溫和含春,皮膚細潤光滑,保養的極好。一點也看不出近五十的年齡,看著就好像四十不到。
溫婉只是心頭起了嘀咕。為什麽這田氏與戚儷娘半點不像。田氏年輕的時候肯定是個美人,但是這五官,從額頭看到下巴。與戚儷娘真沒一個地方相似。
回過神來的溫婉想起一件事來。好吧,她忘記了,戚儷娘是撿來的,不像很正常。像了才不正常。
田氏見溫婉望向他。笑著對溫婉頷首。
溫婉卻是一笑:“本宮聽說田夫人今年四十有九,可是瞧著卻如三十不到的年齡。夫人真是駐顏有方啊!”
田夫人還沒說話,下位的一個婦人卻是揚聲笑道:“要說駐顏有方。該是郡主才是。不知道的還以為郡主才十五六的年齡,哪裡像是兩個孩子的母親。郡主,你這保養的法子可要好好傳授給我們,讓我們也學習學習。”
說話的婦人穿了件茜紅色折枝花褙子,白月色挑線裙子。頭梳成一個墜馬髻,左邊戴朵西洋珠翠花,右邊插三枝赤金石榴花簪子。耳朵上赤金鑲翡翠水滴兒墜兒。眼裡爽朗自信,波光臨臨。
溫婉看著這富貴的穿著,還有這樣貌倒是很出挑。也肯定往日裡是個直爽的女人。可是這是什麽場合,這都什麽人家,有沒有一點規矩。要知道一般說話之家插話是非常犯忌諱的。屬於不知禮的一方。所以這話一落,溫婉的眉頭緊皺一團,都不帶掩飾地表示她的厭惡。
海氏也是滿臉無奈。不過還沒等她開口介紹。蘇夫人笑著說道“這是我的侄女,郡主,她嗓門大,平常說話都這樣,郡主別見怪。”蘇夫人好像老眼昏花地沒看見屋子了一群的夫人那錯愕難當的神情。
海氏要吐血了。可是她是主家,這場合也不能冷場了。
溫婉連笑都沒有了,淡淡地說道“自然不會。”現在要是見怪了。可不顯得她沒有胸懷。
梅兒見著冷場,忙打了圓融:“郡主的那些美容的法子,往日裡我也都跟眾位夫人說了。就是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按照法子去做。你們瞧瞧我,都四個孩子的娘了,就是用了溫婉的法子,可比一般的人瞧著年輕不少呢!”梅兒心裡也嘀咕。這裡坐著的不是公侯的夫人,就是朝廷重臣的當家夫人,什麽時候插入這麽一個不知道身份底細的人進來。進來也就罷了,坐著不吱聲就是了。可是竟然還胡言插口。主家這樣的安排,哪裡有一點大戶人家的規矩。估計著等老相爺去了,這蘇家真要沒落了。
梅兒開口了,溫婉自然也該給面子:“ 保養得好,其實最主要的,還是需要保持好的心情。其他的也都是輔助。”若是天天鬱悶,每天氣得頭頂冒煙,再怎麽保養都無濟於事。溫婉說道這裡,看了一眼田氏,笑著說道:“戚夫人,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田氏笑得很從容得體:“郡主說的是。”
不一會又走進來一個人,說姑娘們進來了。說著這是誰誰誰家的小姐。溫婉眼睛都看花了,隻記得個個都是漂亮可人。其中介紹到了尹尚書的孫女,素悅小姐,今年十三歲。
溫婉聽了那聲音,才抬眼看著那女子,雖然只有十三歲,但是模樣卻是長開了。膚若初雪,眉如遠黛,頭上並排斜插了兩朵赤金鑲金石珠花,一隻赤金山錦福綿綿如意簪子。長大了肯定是一個美人胚子。給溫婉見禮的時候背脊挺得筆直,下巴微翹。盼顧間流露出幾分倨傲。
當然,溫婉知道這肯定不是刻意的,還沒誰敢在上位者面前流出這樣的氣息。只是往日裡的態度帶入了日常的行為之中,掩飾都掩飾不了的。溫婉只能說,尹家的家教真不行。
溫婉輕輕一笑:“你就是在路上呵斥說不該給本宮讓道那個小姑娘。”不是溫婉小心眼,要跟一個小姑娘過不去。只是看著這姑娘的態度,溫婉覺得有趣。
這位叫素悅的姑娘一聽面色有些慘白。而尹夫人得了花,立即站起來拉著孫女跪在地上:“郡主恕罪,臣女當時不知道是郡主的馬車。郡主恕罪……”
蘇夫人看著小姑娘慘白的面容,再望向溫婉。還是見狀忙打了圓場:“郡主,所謂不知者無罪。”
梅兒見狀也附和兩句。
溫婉淡淡一笑,沒再說什麽了。
進來一個身穿水田色褙子的婆子說道“稟老夫人,前面的戲開台了。”於是。蘇夫人帶著一群夫人去了前廳看戲。
溫婉是喜歡看戲的人,但是卻不喜歡這樣的氛圍,那麽多人,吵得人頭疼。就說讓丫鬟陪著留在這裡。
海氏讓真真陪同。梅兒也笑著留下來了。因為今天人多,其他地方肯定都是客人,蘇真真帶著孩子去了她的閨房。因為蘇夫人隻生了一兒一女。對女兒寶貝得不行。所以,雖然出嫁十幾年,但是蘇真真的閨房至今還留著。
三個人走進蘇真真的閨房,梅兒的感觸最深:“看著你這屋子,仿佛又回到了十幾年前,沒出嫁那會。日子過得真快,轉眼我們都要當祖母了。”
溫婉撲哧一笑:“你就怕別人不知道你三十了是不是?”天天將自己要當祖母的話語掛在嘴巴上。真是的。才三十啊。溫婉覺得三十才是女人綻放芳華的年齡呢!怎麽個個都認為自己老了呢!
梅兒想著以前的往事,笑著說道:“真真啊,你的那兩個妹妹現在如何了?”梅兒說的是兩個庶妹。
真真聽了自行搖頭“我那兩個妹,小妹妹一直隨著丈夫在外任,如今生了兩兒一女。日子甚好。就是大妹妹真顏,日子過得不如意。本來爺爺過大壽,是一定要來的。但是聽說病重,起不來床。”真真覺得真是世事難料啊!想當年,真顏一過門,頭一年就生了一個大胖小子。為此,不知道譏笑了她這個生女三個的姐姐多少次。可是後來關家牽扯進了謀逆案件之中,關家死的死,沒死的流放的流放。真顏的丈夫流放了。真顏因為是相府裡的姑娘,爹爹出面保住了他們母子三人。可是就算留在京城又如何,真顏的嫁妝也充了公,還要養活兩個兒子,日子過得不是一般過得苦。爹爹給了她一個兩百畝地的小莊子,讓她養活自己就不再管了。按照說有這個莊子的出息。衣食是有著落了。但是過習慣了錦衣玉食的日子,這樣的日子無異於地獄一般。回來哭訴過兩回,蘇夫人自來厭惡她。都不讓她進門。
溫婉想起那目下無塵的牡丹仙子:“梅兒,你那牡丹仙子的姐姐呢?現在如何?”也就說起來了,要不然溫婉哪裡還記得這號人物。
梅兒說起牡丹,言語不悲不喜,非常平淡:“記得當初牡丹仙子這個綽號還是你給取的。可惜名好,命卻沒這麽貴。華家出事,王家一直做縮頭烏龜,這也就罷了。可惜的是我爹那麽寵著的好姐姐竟然也一直都沒出面。別說出面,連個丫鬟婆子都沒見著。後來事落了,我娘也出來了。 她出來哭訴說她情不得已。什麽情不得已,無非是怕拖累她了。我娘早厭煩了她那一套,我也就維持面子情份。”
真真想起當初這一出:“花癡還是那時候來的呢!你這姐姐現在如何了?”瞧著也不是好的。
梅兒一笑:“王家那群勢力小人,若不是看在我還是國公府的夫人面子上,當初華家出事可能就她把休了。不過就算沒休,她這日子也不好過。就如溫婉當初說的,王家那人就是一花癡,見一個愛一個的花癡,據說後院去了來,來了去,都不知道愛了多少個。這也幸好當初沒成,否則我還不知道怎麽活呢!”梅兒頓了一下後說道:“其實我們八個人,說起來最有福氣的就是真真你了。後院清淨,上也沒婆婆,也沒妯娌的。當初都說你是麵團,嫁到哪家都是受氣的。沒想到,最後你反倒是最有福分的一個。”
真真看著溫婉,笑得有些苦澀著:“我嫂子也經常這麽說我的,說我有一個好姑子,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溫婉輕輕一笑:“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溫婉覺得這次見到的真真,變了很多。恩,變得平和了許多。真奇怪,這麽多的事反倒變得平和了,讓溫婉一下沒摸著頭腦。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