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璿接了茶喝完後繼續處理事務。這時候外面一個丫鬟走進來說道:“世子夫人,舅老爺來了。”
夢璿聽到外面的人說舅老爺過來了,忙站了起來。弟弟童福這次出公差有半年了。她得了消息,弟弟這次出公差不太平。如今平安回來,也讓他懸著的心羅了地。
平童福進來就見到姐姐含著淚珠,走上前去道:“二姐,你這是怎麽了?我這好好的,你哭什麽呢?”
夢璿擦了眼淚:“不哭,我這是高興呢!盼星星盼月亮終於將你盼回來了。回去看了娘嗎?娘這半年可掛念你了。”
平童福點頭:“已經見過娘了。娘很好,你不用擔心。倒是二姐你別太操勞了。”管著國公府這麽大一攤子的事,很勞累的。
夢璿笑著搖頭:“這是我本該做的,下面也有人幫扶著,我沒事。倒是你,這次出去半年可是瘦了又黑了。”
平童福沒說這次出差的過程驚險萬分,笑著避重就輕地說了一路上的趣聞。說了一刻鍾頭左右,世子爺就過來了。
平童福對這位姐夫,怎麽說呢!看在是姐夫的面子上,客客氣氣。除此之外,其他事沒有了。所以當下說的都是客套的話。
平童福用了膳就回去了。
夢璿紅著眼送走了平童福,再回頭看著丈夫:“讓世子爺見笑了。”弟弟這次平安歸來,她一時情難自禁了。
世子爺羅大虎當下笑著沒說什麽。對於這個小舅子,他倒是有心攀交,但是明顯小舅子對他不打待見。其實羅大虎也不知道小舅子為什麽現在這麽不待見他。記得以前相處還蠻好的,就是與妻子成親那會,也還挺和善的。可是時間越長,對他越是親熱不足,客氣有余。他開始還想弄明白原因,想修複一下感情。
說起來他這小舅子也是一人才。兩榜進士出聲,科舉入仕;但是身手也不錯,屬於能文能武,文武雙全的人。入仕以後前途也是光明的。卻是不知道為何,最後投到了翎昸殿下的麾下。過早地戰隊了。
也因為如此,爹讓他離這個小舅子遠點。爹對他說,小舅子野心很大。勝了就一步登天,若是敗了怕是得牽連家小。他聽了爹的話,自此與這小舅子感情越來越生疏了,話都沒幾句了。
夢璿不知道世子爺在想什麽。只是柔聲說起了府邸的一些事情。當然是一些她不好插手處理的事。
虎哥兒聽了以後多是點頭:“這件事你做得很對。有些渾水,咱們不能摻和。”說起來他對妻子還是很滿意的。理家是一把好手,裡裡外外處理得也妥妥當當,對外交際也很得體,內宅的事他從沒操過一分心。
夢璿聽了這話得體一笑:“應該的。”這本就是他的分內事。
夫妻兩人正說著話,就聽到外面來人說道:“世子爺,世子夫人,華姨娘不舒服,想請大夫。”
虎哥兒望著夢璿。
夢璿笑著說道:“世子爺先去看姨娘。我這就讓人拿了對牌去請太醫給華姨娘看病。”
虎哥兒點了下頭就出去了。
夢璿身邊的丫鬟七七恨恨地說道:“夫人就是好性子,由著這個賤人作弄。”她有時候真是覺得世子夫人太善了。
夢璿一笑:“她要折騰就讓他折騰去吧!”太夫人跟國公夫人都是極為講規矩的人,不會因為你地位特殊就特別的寬待的。
七七跺跺腳,自家夫人真是急死人了。
夢璿揮手道:“你先下去吧!”這個丫頭是老夫人給的,很多話也不能讓她知道。
夢璿想著去養老的嬤嬤,身邊少了嬤嬤等於是少了一條臂膀。她重重歎氣一聲。本來一家和和樂樂。但是弟弟卻是有著野心,這次不告訴她,但是她卻很清楚弟弟這次出去辦差驚險萬分。富貴險中求,想要榮華富貴就得付出巨大的代價。她就這麽一個弟弟,要是可以他真心希望福哥兒別去拚。
夢璿身邊的貼身丫鬟紫衣端了一杯茶過來:“夫人,那華姨娘越是折騰越好。到時候讓太夫人知道看她還如何蹦躂。”據聞當年國公爺之所以只有三個嫡子,就是因為太夫人不喜歡庶出的。那些作亂的姨娘全部都被太夫人賣出去。現在也就太夫人長居在廟裡,不管府邸的事。加上世子夫人性子又好,那個女人仗著有國公夫人撐腰,才不知死活蹦躂了起來了。
夢璿沒說話,只是靜靜地喝茶。沒多會得到消息,華姨娘有了身孕。夢璿倒也不意外,丈夫寵愛華姨娘,又沒用避子藥。有身孕只是遲早的事情。
只是沒想到,沒到三個月華姨娘就落胎了,而下藥的人是她派去服侍華姨娘的人。因為這件事,世子爺大雷霆,認定是她做的孽。還說她不能容人。
她當下就去了正院,跪在婆婆面前:“母親,世子爺就因為我給姨娘的丫鬟做下這等的事,就認定是我指使讓華姨娘落胎的。兒媳沒做過這樣的事,請母親徹查此事。”華姨娘自恃為婆婆的娘家侄女,所以很明折騰。卻不知道國公府有國公府的規矩,以為用一個孩子就能將她這個世子夫人拖下馬,也太天真了。
梅兒看著跪在地上的夢璿,微微歎氣:“這件事我會讓人徹查的。只要不是你做的,我自會還你一個清白。”說起來她也是一肚子的窩火。當年夢璿嫁過來與她關系也很融洽。可是娘家侄女不爭氣,竟然勾搭上了虎哥兒,兩人還私相授受。事關娘家的臉面,她再不願意也只能將她抬進府邸。
她也知道這麽做是給兒媳添堵。因為是她侄女,身份比其他人來的貴重,又因為她得原因,兒媳管束也是束手束腳。若是進門後安分守己也就罷了,可是進門以後天天鬧騰。她是甩手不管,可是常常不能不管。卻是沒想到這次竟然鬧到落胎。
若說是夢璿下的藥,梅兒是不相信的。庶出的子嗣已經有三個,沒的就容不下這麽一個。
夢璿聽到國公夫人招了世子爺過去,後來又派人將躺在病床上的羅姨娘狠狠訓斥了一頓,禁了華姨娘的足,三個月不準出院子。
紫衣有些不平。老夫人也太偏袒華姨娘了,敢栽贓陷害世子夫人,一旦正室,重則打死,輕則送到莊子上。卻是沒想到只是禁足三個月。這就是偏袒了。
夢璿聽了輕輕一笑,這個結果早在預料之中了。之前每次鬧騰,結果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婆婆說不管華姨娘,由著她處置,可是最後卻都插手了。要不然華姨娘哪裡能如現在這樣,連她都算計上了。
紫衣見著自家夫人的神色,有些難受:“夫人,苦了你了。”自家姑娘是高嫁,娘家依賴不上。在婆家受著委屈連苦都無法訴。
夢璿笑著:“每個人都有一本難念的經。我已經很好了。”平家其他族人現在還在貧民窟呢!而她現在過的可是榮華富貴,錦衣玉食的日子了。
夢璿想著平家的族人,當下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姑姑。當年因為平家用了巫蠱之術詛咒了姑姑,導致皇帝大怒,平家被抄家奪爵。他們這一房因為公主祖母的緣由並沒有波及。最後她們姐妹三人得了姑姑的好,都嫁了好人家,童哥兒也娶了名門閨女。
福童曾經對她說,他們一家欠姑姑的太多太多,多得一輩子都還不清。這些她都知道,她嫁到國公府後,就算娘家勢微,可是國公府上下也無人小瞧不了她。不僅是她嫁妝豐厚,更是因為她有姑姑幫著他撐腰。也是她運氣極好,嫁入國公府後頭一年就生下了長子,第三年又生下了次子。雖然說生次子的時候太醫說傷了身,雨後怕是難生養。但是她已經有兩個兒子,已經在國公府站穩了腳跟。
婆婆慈善,夫妻恩愛,又養育了兩個兒子。她覺得人生已經很幸福了。只是她做夢也沒想到,丈夫與婆婆侄女有了苟且之事。而且婆婆與丈夫問都不問她一句,就要將這個女人抬進家門。甚至還要以側室的名份進門。這件事傷透了她的心。
紫衣見著自家夫人悶聲不說話,眼角酸酸的。姑娘在娘家的時候,說一不二的。哪裡如現在這樣,事事受掣肘。性子也變了許多。
夢璿以為這件事完了,沒想到還有呢!世子爺去找了老夫人,說是華姨娘落了胎受了委屈,而且當初他就答應了要給華姨娘側室的名分,現在借著這兒原有,要抬華姨娘為側室。
老夫人態度如何夢璿不知道,但是既然沒傳出拒絕的話,想必還是在考慮之中了。紫衣眼淚汪汪地說道:“夫人,若是華姨娘抬為側室,到是越彈壓不住了。”
夢璿譏笑道:“當初華姨娘就奔著側室的位置去的,可惜公公不同意。現在做下這樣的事,還想抬為妾室,做夢了。”國公府真正當家作主的是公公,可不是婆婆。
當初華姨娘的事,婆婆是傾向自己娘家。公公態度很明確,妾可以,但是想為側室,兩字,別想。也因為如此,小羅氏只能以姨娘的身份進門了。若不如此,她更是難以彈壓得住。
說來她是真的沾了姑姑的光了。姑姑不僅跟婆婆是閨中姐妹,就是與公公也是極好的朋友。因為這兩層關系,她才能順利嫁入國公府。否則憑借他們家當時的狀況,決計是要退親的。
華姨娘也就因為她娘家勢微,總認為自家還比她還好。總想踩著她上位。若不是婆婆是她姑母,國公夫人又護著。她哪裡還會由著她如此蹦躂,早除掉了。更不用說今天來設計陷害她。
內宅的事,國公爺不管的。於是她使計讓國公爺知道了這件事。國公爺讓人喚了世子爺去。國公爺與世子爺說什麽她是不知道的,但是華姨娘卻是被送到了家廟去了。一直到三個月後才被丈夫接回來。
從家廟回來以後,華姨娘很安份。但是華姨娘的安份,讓她提高了警惕。這個女人,從家廟回來倒是越沉得住氣了。
這日她在處理事情,外面一個管事進來說道:“世子夫人,大姑娘從海口送來了節禮。”說完將清單送了上來。
夢璿看著長長的清單,笑著讓人將管事領了下去。說起這個大姑子,也是一個有運數的。嫁過去沒兩個月就跟著丈夫去了海口。上沒有婆婆管著,丈夫也從不納小,第二天就生一個大胖小子。之後每隔一年生一個,次次都是大胖小子。從嫁過去到現在,每年過年過節都是厚厚的禮送過來。國公府的人說起來,無不說大姑娘好福氣。
紫衣在邊上自然也說著大姑娘好福氣了。這都生了三個大胖小子了,而且大姑爺也不納小,日子過得端是自在。
夢璿微微一笑:“是啊,好福氣。不僅大姑娘好福氣,就是淳王府的大郡主也是個好福氣的。”大姑娘還不說,畢竟是跟著丈夫去了海口,遠離了京城。淳王府的大郡主那才是真正的有福氣的人。公公婆婆沒與他們住一起。自己當家作主,夫妻恩恩愛愛得,羨煞旁人。
紫衣忍不住說道:“也是郡主心寬,做她兒媳才有福氣。”據說是郡主不願意與兒子兒媳住一起,說是怕起衝突,影響心情。而且還不準許文城候納妾。有這樣的婆婆,可不是兒媳的福氣。
夢璿輕笑:“姑姑一向心善心寬。”就如姑姑對他們一家多有照佛,但是卻從不需要他們念恩一般。
紫衣也不出聲了。
丫鬟驚慌失措跑過來叫道:“夫人,夫人,不好了。大公子,大公子不好了。”
她聽了當時差點暈過去。夢璿知道小華氏不安份。卻不知道小華氏竟然如此大膽,打上了他兒子的主意。不過一股毅力堅持著,跑過去看兒子,見著兒子全身是血的。
一問才知道,兒子從假山上摔下來,摔得人事不省。好在老天保佑,兒子雖然折了腿,但是太醫說好好養個三五月就會好的。不會留下病根,更不會成為殘疾。
她抓著了證據,證明是小華氏害得成哥兒。可是世子爺卻不相信。竟然說他是誣陷。說她就是看不得華姨娘好。世子爺查出來完全就是一場意外。
婆婆也插手查了,不過查到害成兒的是另外一個姨娘。不是小華氏。這個姨娘是利用她與小華氏的矛盾,想要除掉成哥兒。
她聽了心裡憤恨之極。那個姨娘又沒生兒子,連個女兒都沒有。怎麽會去害成哥兒。只是婆婆定了這件事,她反駁不得。
她看著身上都是傷的兒子,那不僅是她的兒子,也是丈夫的孩子,婆婆的嫡親孫子,為什麽就一定要袒護這個女人。為什麽還一定留著華姨娘這個毒蠍在家裡。留著這個女人在府邸,怕是不僅成哥兒,就是韶哥兒都有危險了。不成,她一定要除了這個女人。可惜她還沒想著如何除掉小華氏,自己卻病倒了。
福哥兒到了國公府,來探望夢璿。見著夢璿的面色極為不好。面色陰。他上次來見,雖然二姐面色疲憊,但是卻沒現在這樣,怕是國公府內又有什麽齷蹉了。
福哥兒讓人找著了夢璿的陪嫁丫鬟,問清楚了這件事。福哥兒面色黑,一個姨娘,國公夫人的姨娘,還真是好大的體面。
福哥兒的妻子,賀氏柔聲安撫道:“老爺,這件事我們不能插手。若是我們插手,二姐在國公府內會更艱難的。”他們畢竟是外人,若是貿然插手國公府的內務,肯定會惹得國公爺跟國公夫人不滿。
福哥兒皺著眉頭,他若不是因為這個顧慮,早就將羅大虎胖揍了一頓。哪裡還在這裡費神色。
三個姐姐,福哥兒與夢璿的感情是最好的。自家娘是個柔弱性子的,一點指靠不上。大姐雖然性子沒像著娘,但是自小就想自己的事情想得比較多,三姐性子像著娘,柔綿得很。只有二姐,時時關心著他,還教導他許多的事。
三個姐姐家人,只有二姐是高嫁。大姐跟三姐雖然沒說,但是心裡還是覺得有些差距。但是按照他來說,其實二姐是嫁得最不好的。國公府的男人,每一個都是色胚。從國公爺到下面的小爺,誰後院不滿是鶯鶯燕燕。他們平家又敗落了,高嫁只會受著欺負。二姐那麽要強的人,雖然在國公府站穩了腳跟,但是整個人卻沒在家裡這麽鮮活,面上永遠是端莊得體的笑容。沒看一次,他難過一次。
賀氏想了下後說道:“夫君,姑姑跟國公夫人是閨中的好友。若是由著姑姑去說,肯定要比我們插手有用得多。”不管如何,他們是不好插手的。但是若是由著姑姑插手,那就沒問題的。
福哥兒卻是搖頭:“不說見不著姑姑,就算見著了,也不好用這些事去叨嘮姑姑的。”
賀氏輕笑道:“夫君,二姐這媒是姑姑保得,當初二姐出嫁姑姑也是給了豐厚的嫁妝。由此可以說明姑姑很喜歡二姐的。現在知道二姐受了這麽大的委屈,於情於理,姑姑都不會袖手旁觀的。”
福哥兒想了下也覺得有理,當下點了頭。這件事最好還是找個中間人說和說和。福哥兒想到的第一個人選,就是明瑾。這些年福哥兒一直都堅持著每個月兩天在郡主府裡學武。雖然沒如翎昸與祁哲那麽與明睿哥倆處的時間長,但是好歹也混了個臉熟。後來明瑾從文,他與明瑾關系也就慢慢的好起來了。現在可是極為要好的朋友的。
賀氏卻是提出了反對的意見:“夫君,這件事要我的說法。最好還是請了文城候夫人給姑姑提一下。太過刻意反而不好。”誰都不知道溫婉郡主不理事,若是特意跑過去說這件事,讓國公府知道倒是不怕。怕就怕姑姑聽了會反感。
福哥兒想了下點了頭。
賀氏送了福哥兒離開後,歪在榻上歇息了一下。身邊的丫鬟端來了參茶:“以前還以為二姑奶奶得了一個好婆婆。卻是沒想到,國公夫人現在卻讓二姑奶奶如此難為。”
賀氏喝完了參茶放下後說道:“以前好,那都是看在姑姑的份上。現在那是自己娘家侄女,人都是偏的。我可聽說這個女人是自小養在華老太太身邊的,還是國公夫人看著長大的,自小也極喜歡的。所以,二姑奶奶這虧也只能往肚子裡咽了。”要賀氏說,國公夫人跟某些夫人比起來,還算是比較好的。至少沒直接插手兒媳管後院。只是有些偏心。只是二姑奶奶這落差太大,導致婆媳關系也生疏了。白白的便宜了這個小華氏。
丫鬟說道:“姑娘也算是為了二姑奶奶盡心了。”若是真能讓郡主為二姑奶奶說句話,那二姑奶奶在國公府的日子也好過了。
賀氏輕笑:“二姑奶奶好過了,夫君也會好過的。”說道丈夫,賀氏面上浮現出笑容。
福哥兒對妻子賀氏極好,兩人現在養育了兩子一女。雖然說福哥兒也有兩房妾室,都是賀氏給抬舉的,是賀氏不方便的時候服侍的。福哥兒是個極為講規矩的人,寵妾滅妻的事情根本不存在。因為如此,那兩房妾室在賀氏面前老老實實,半點么蛾子都不敢出的。賀氏的日子也是過得極為舒心的。
國公府收到灝親王府的喜帖,灝親王六十大壽。她現在是代表著國公府在外應酬,自然是她去了。
讓她意外的是姑姑也去灝親王府。這些年姑姑一直都是閉門不出的。雖然有文城候夫人出門應酬,但是就算往來也都是在文城候府內的。郡主府的門太嚴密,一般人進不去。
夢璿道記得小的時候每個月都會去郡主府幾次。可後來,父親與姑姑生疏就很少去郡主府了。平家出事以後再沒去過郡主府。只是讓她們三姐妹沒想到的是,大姐出閣之前郡主府有派人給大姐添妝。她也不例外,妹妹也有。就是福哥兒成親也有厚禮。不過因為她是高嫁,所以給的添妝特別的豐厚。也就因為姑姑的這個舉動,讓她很快在府邸裡站穩了腳跟。只是這麽多年她卻沒見到過姑姑。
沒想到這次灝親王壽宴,姑姑來了。她沒見著姑姑,倒是見到了文城候夫人,也就是淳王府的大郡主。淳王府的大郡主不說京城,就是天底下也難得尋到這樣的美人。人人都說文城候豔福不淺,卻不知道大郡主也是好福氣。
溫婉一向不耐煩應酬,年齡大了越的不喜歡應酬了。現在有著兒媳,有什麽事都是兒媳張羅。溫婉是真正的甩手掌櫃了。只不過這次是灝親王六十大壽,再是閉門不出,溫婉也得過去祝壽。回去的時候聽見了兒媳敏嘉說起了夢璿,說著夢璿的不易。
夢璿幾個人自從平家出事以後,溫婉也沒招了他們過去。但溫婉對他們姐弟四人的關照都是有目共睹的。眾人也都知道溫婉不喜歡吵鬧,所以沒認為就是生疏。
溫婉是沒想到敏嘉在國公府竟然過得這麽艱難。被一個小妾逼到了角落。這實在是匪夷所思的事。溫婉有點懷疑這真偽性。就溫婉所認識的梅兒,不該是這麽糊塗的人。
溫婉現在除了關心生意,其他時間跟精力都放在丈夫跟兒子,還有孫子身上了。別的事情都不大過問。所以這件事,溫婉沒問過下面的人,不好給出意見的。
敏嘉見著婆婆沒接自己的話,心底有些失望。這件事是丈夫讓她提的。她也知道定然是表格平童福拜托丈夫的。丈夫與表哥平童福關系好,丈夫請她做的事她定然會做的。另外敏嘉也認為國公夫人有點過份了。自家婆婆對大嫂這麽好,她卻這樣對表姐,真是太過了。敏嘉也是看不過眼,所以這次特意裝成不在意的樣子跟自家婆婆提了。只是沒想到,婆婆竟然沒反應。
溫婉回到府邸,問了秋寒是怎麽回事。半天后就知道了前後生的事。敏嘉說的還只是冰山一角後,扯的事情很多。溫婉聽完後那是眉頭都皺起來了。梅兒這也太胡扯了,這不存心讓兒子的後院亂起來。
夢璿不知道的是,宴會後沒多久婆婆竟然說讓她跟著一起去郡主府一趟。她很吃驚,好好的怎麽就讓她去郡主府了。
到了郡主府,郡主府如她記憶之中一般,半點都沒變。到了正院,那顆石榴樹仍然是枝繁葉茂。
她由著丫鬟領了進去。到了門外,她突然有點不敢進去了。所謂近鄉情怯,該是如此吧!
她看著坐在上位的姑姑。姑姑依然如他想象的那般美麗。歲月好像不在姑姑身上停留。看著姑姑含笑的面容,她心底的緊張一下去了。姑姑還是如記憶之中那般親切,她走上前去輕輕叫了一聲:“姑姑。”
溫婉見著就算化了濃妝面色不佳的夢璿,再想著夢璿在國公府內的事。當下眉頭皺的緊緊的:“氣色怎麽這麽差?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身體不舒服改天過來就是。”聽到是一回事,看著這模樣又是另外一回事。瞧著這孩子這模樣,溫婉有些心疼了。
夢璿忙說著:“沒有,就是昨兒個沒睡好。讓姑姑憂心,是夢璿的不是。”她沒想到姑姑開口就是這麽一句話。心下又酸又澀的。
溫婉招了下手:“坐下吧!你也不要以為年輕,就不好好保養自己。現在不保養好自己,老了可就有罪受了。我跟你婆婆可都是過來人,你要不相信,問問你婆婆看看是不是這個道理……”
梅兒笑著說道:“這話是。”
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溫婉就是有話與梅兒說,也不可能當著夢璿的面說。叫來了秋五:“你給夢璿好好看看,幫著她好好調養調養。年輕可不能虧了身體。”
秋五會意,領了夢璿下去。
夢璿不知道姑姑與自家婆婆說什麽了。回去的時候婆婆臉色凝重。她也不敢多說什麽。
回到正院,紫衣輕聲說道:“郡主該是跟老夫人說什麽了吧!”看著老夫人那模樣,百分百是郡主跟老夫人說話了。這樣就好,郡主說的話,相信老夫人會考慮的。
夢璿搖頭:“不會,姑姑不會插手國公府的內務的。”最多也就婉轉地提兩句了。
梅兒回到院子裡,有些煩躁。平兒走過來說道:“夫人,是不是郡主說什麽了?這國公府的內務事,郡主難道還想要插手不成。”瞧著應該是為世子夫人的事了。也不是平兒自誇,自家夫人對兒媳那是極好的。從不刁難。不過是華姨娘這件事,但這件事老夫人也是不想的,只是有些事情也是不得已。
梅兒苦笑:“就溫婉的性子,你覺得她會插手國公府內的事務?”溫婉只是跟她說了怡萱還有敏嘉的一些趣事。然後說的是孩子,說了一些家和萬事興的話。對於夢璿的事,溫婉提都沒提。
她知道溫婉的潛意思。她對自己兒媳婦如同對自己的親閨女一樣,也希望她能善待夢璿。溫婉面上看似對夢璿沒怎麽關注,但到底是她的侄女,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不希望她受委屈。
梅兒重重歎了一口氣。她也沒想到弄到今天這個地步。這個侄女是自小養在她娘身邊,很得她娘的喜歡。雖然做錯了事,但是每次過去看望娘的時候,娘就讓她多擔待擔待,多多照顧照顧。弄的現在外人瞧著都覺得她在虐待自己兒媳婦,是個惡婆婆了。
平兒想了下後說道:“夫人,其實有件事我當日沒說,是怕夫人你危難。”
梅兒有些疑惑。在聽了平兒的話後,梅兒錯愕。之後重新開始查這件事。結果讓她大失所望。她原本以為是夢璿借此栽贓嫁禍,想要除了侄女。卻沒想到竟然真是她下的手。若是進門後安分守己,她相信夢璿也能容得下。現在竟然連她的嫡孫都敢下手,還有什麽是她不能做的。看來都是她的錯,容得她心思越來越大了。
夢璿聽到華姨娘被送到鄉下的莊子靜養,有些詫異。不過很快明白過來,怕是姑姑真的跟婆婆說了什麽了。若不然,婆婆怎麽會將自家侄女送到莊子上去。雖然不知道是否再過三五個月再接回來,但至少暫時得個清靜。
華姨娘送走了,又有新的姨娘填充。只不過新的姨娘可不是老夫人的侄女,跟世子爺也不是表親。她能掌控。
她也沒想過獨寵,國公府的爺們每個都是三妻四妾,只要保證自己的地位,保證了成哥兒的嫡長子位置就可以了。其他的她不多想了。
聽著紫衣說文城候帶了一個女人回來,她只是微微搖頭。男人都是偷腥的貓,想讓男人守一個女人,那是非常艱難的。
紫衣微微感歎道:“還以為文城候能跟老侯爺一般呢!沒想到竟然這樣。”老侯爺可是大齊朝最好的男人,天底下的女人誰都想嫁老侯爺這種類型的男人。
夢璿聽了莞爾一笑:“沒有男人會拒絕美人,只看付出的代價夠不夠。”世人都說神武候癡情,專一。她也相信神武候很愛重她姑姑,但是若就因為這份愛重就讓神武候在邊城八年守身如玉,顯然份量不夠。她其實是更願意相信,神武候是知道若是他若敢做對不起姑姑的事,以她姑姑的強悍,怕是決計要和離,到時候兒子都不是自己的了。可是他堅持住,不僅功成名就,而且家庭和睦,父子親密。若是神武候沒堅持住,白家也成為不了大齊的第一望族。
當然,就算有這些原因存在,但是一個男人在外面八年,沒有足夠的毅力也是堅持不下來的。所以,神武候還是值得敬佩的。
夢璿每天都聽著外面傳回來的八卦。文城候帶回來的女人,安置在文城候府。之後的兩個多月,眾人都紛紛議論這個女人會如何。結果,懷孕沒多久就落胎,甚至連大郡主都不落個好。弄到最後,連郡主跟老侯爺都鬧起來了。
夢璿聽了失笑:“這些人也真夠二的。就一個姨娘能讓姑姑跟姑父鬧起來。他們也太看得起這個女人了。”若是姑姑有心,一句話就能置這個女人於死地。姑姑跟姑父鬧起來,肯定不可能為了這麽一件小事,一定是有其他的事了。
紫衣也覺得自家夫人說的是對的。
沒多久,這個女人就被送走了,還是文城候親自送出去的。沒之後郡主與老侯爺和好如初,一切恢復自然。京城的八卦話題本來也就到此為止了。
結果沒多久,郡主府傳出消息。說郡主說了,以後神武候與文城候兩個府邸的男丁,二十九周歲之前都不準納妾。郡主已經將這條寫入了家規之中了。誰若乾違背,從家族除名。
這條消息一下沸騰了京城了。京城那些疼愛女兒的人家,眼睛都瞄向了幾個溫婉郡主的幾個孫子。只可惜,郡主說孩子必須得滿了十五歲後才說親。
紫衣很感歎:“郡主可真真是……以後嫁入神武候與文城候的姑娘,都有福份了。”雖然不是說永不納妾。但是二十九歲以後才能納妾,等小妾進門,兒子都長大成人,自己也要當奶奶了。還怕什麽小妾庶出的。
夢璿卻是覺得這個家規很好。這個消息都引得二弟妹都起了心思。姑姑有話說三代不結親,二弟妹想著不跟神武候府結親,但是可以跟文城侯結親,她是決計不去接這話茬的。她只是用姑姑說的那句啊話,孩子必須滿了十五歲後才能說親為由拒絕了。
姑姑家的事由不著他操心,她也沒這個時間去操心。她現在擔心的是弟弟福哥兒。她清楚福哥兒想要什麽。福哥兒是想跟著翎昸殿下,若是翎昸殿下成功了,他得了從龍之功,就可以將祖上的爵位拿回來。
平國公的這個爵位是世襲罔替,雖然暫時被奪,但是只要時機成熟還是可以要回來的。福哥兒若是真的得了從龍之功,爵位十有能要回來的。只是要想得這份從龍之功,哪裡這麽容易。這條路太艱辛了。甚至可能隨時都會有性命危險。只是弟弟已經做了決定,她又阻止不了。
奪嫡的路很艱辛,不說福哥兒幾次經歷了危險。就是翎昸殿下也幾次差點沒命。最讓她心驚膽顫的是,長孫殿下竟然朝著翎昸殿下了毒手。差點讓翎昸殿下死在他手上。
紫衣不明白地問道:“夫人,郡主是翎昸殿下的老師。為什麽郡主不幫幫翎昸殿下。”若是郡主能出面支持翎昸殿下,朝堂之上定然不會爭得這麽激烈。
夢璿搖頭:“翎昸殿下只是姑姑的侄子,不是姑姑的兒子。”若是姑姑的兒子,那自然是鼎力支持翎昸殿下上位。可只是侄子,卻是不可能竭盡全力扶持上位。以姑姑的功勳,不管誰上位,最後都得敬著她來的。而不是卷入奪嫡之中,承受無窮的後患。
紫衣點了下頭,表示知道了。
日子再難,也得好好過。她聽到大姐跟著姐夫進京很是高興。姐夫當年在翰林院呆了三年,這些年就一直外放。還是頭一回回來。
姐妹分離了這麽多年,本該是有無數的話說的。可是大姐一件著她就面色沮喪地說著:“夢璿,我遞了帖子想求見姑姑,卻是見不著姑姑。”丈夫進京是為了謀一個更好的差事。可是佟家這邊使不上力。她本想走姑姑這條路,可是卻被堵塞了。
夢璿一愣,轉而就笑著說道:“姑姑深居簡出,除了文城候他們,其他人都見不上的。”
大姐跟她說了好些話,都是希望請她幫著走動走動。他們久不在京城,對京城也不熟悉。她是國公府的世子夫人,門路廣。希望她能幫扶一把。
夢璿聽了苦笑。對於官場上的事情她是不大通透,但是看著大姐夫外任這麽多年官位卻還沒弟弟高就知道有問題了。為這件事她特意問過福哥兒的。
福哥兒也跟他說過,大姐夫讀書是不錯,但是不通俗物。當官多年政績不突出,考核勉強達個良。性子又不圓融,又有著讀書人的傲氣。這些年上位完全就是靠熬資歷。
夢璿聽著大姐說想要留在京城,她也沒直接回話。京城的官位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倒不是謀求不著,只是這件事她得問過福哥兒。夢璿叫來了弟弟福哥兒,跟他說起這件事。
福哥兒搖頭:“二姐,這件事你不要管。大姐夫的性子,不適合呆在京城,若不然,決計是要卷入到漩渦裡面去的。”現在爭儲爭得厲害,還是外任比較安全一些。
大姐不知道福哥兒的苦心,只是認為她跟福哥兒不為她們盡心。最後走的時候,見都不見她。
她只有苦笑。
福哥兒知道後卻是冷冷一笑:“二姐也別為她難過了,不值當。她自小就是為自己考慮得多,隻想著要我們出力幫扶,這些年她可又為我們做過什麽?身為長姐,哪裡有一絲長姐的覺悟。”福哥兒的印象之中,夢瀾沒為自家做過一件事。嫁人以後就一心為夫家。這本無可厚非。可是出嫁三年,歸家的日子屈手可數。還因為二姐的豐厚嫁妝,很是酸了一回。不想著二姐嫁入高門日子艱難需要嫁妝撐門面,卻是對著娘說著給嫁妝不均。那個時候他就對這個大姐冷了心。
夢璿聽了心頭歎氣。嫁妝確實不均,她的嫁妝比大姐整整多出了一倍。 但是這個不均卻不是娘造成的,是姑姑給的不對等。也因為這個原因,大姐心頭一直都不舒服。但是這件事又不能怪姑姑,姑姑也是為了給她撐面子。畢竟國公府的世子夫人,一百二十八抬嫁妝其實不算多的。她也是靠著豐厚的嫁妝,還有姑姑的臉面,在國公府日子才過得比較順暢。若不然,還不知道日子要過成什麽子了。
福哥兒聽到夢璿說嫁妝是不均,冷哼了一聲:“嫁妝為什麽不均,她又不是不清楚。可她還是為這件事耿耿於懷了這麽多年。三姐也跟她一樣的嫁妝,卻是半句話都沒有。就她覺得自己委屈了。”她竟然還敢埋怨姑姑不公,若不是姑姑,她還不知道如何了。
夢璿也知道,這根刺扎下去,怕是一輩子都不能消除了。不過好在小妹卻沒對這個有什麽不滿。與她還是很親密。
夢楠的婚事是夢璿促成的。當時他們家其實處於很尷尬的境地,所以夢楠的婚事有些為難。後來夢璿挑選了這戶人家,男方門第不高,但是家風很好。而且這個男的本性寬厚,又上進。夢楠嫁過去以後,妹夫也只是秀才的功名。後來考中了舉人,卻是沒考中進士。這個妹夫也沒心思當官,就在家裡當個老君翁。說起來,三個姐妹其實夢楠的日子是過得最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