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他們都是你的伯母、嬸嬸、嫂子,都是一家人。”平國公看著溫婉害怕的樣子,忙細聲說著。溫婉聽了,這才放松了些。
“到祖母這邊來”老太太面有悲戚之色地說著。溫婉心裡看著這怪異的表情,磨磨蹭蹭過去。
方欲拜見時,就被老太太一把摟入懷裡,心肝兒肉叫著受苦了,都是祖母的不是,祖母沒有照看好起,祖母的罪過。那些個殺千刀的地痞流氓,該下十八層地獄的莊頭,那眼淚,嘩嘩地掉。
那些伯母什麽的,還有嬸嬸、大嫂眼睛都紅紅的,拿了帕子在那擦眼睛。當下地下侍立的下人,無不掩面涕泣。非常的煽情,為了溫婉受苦而難受的。哭得那個悲戚。
溫婉卻是不明白怎麽回事,就知道這會,一屋子裡的人見著她進來全都在哭,當下黑了臉。不說你來個熱烈歡迎什麽的歡慶場景,可不是一進門,見著自己就嚎,還一屋子的人嚎,哭喪呢,自己又沒死,真是,一群腦子有毛病了女人。
“咳、咳、咳。”平國公看著溫婉一臉疑惑、鬱悶,還有隱約的著惱,再茫然無措地望著自己,老臉一紅,當下使勁咳嗽。
旁邊的人,很多都用帕子擦著眼淚,可是溫婉看他們眼淚卻是越擦越多,很奇怪。不過,以後她就明白了。
這些人看著溫婉竟然一點都不給面子,只是詫異帶鬱悶的神色,還有不悅之色看她們。眾人心裡嘀咕著,這孩子是個傻的,竟然一點都不配合。怎麽樣也來個樂極痛哭,表達相逢的喜悅之情呀!
“看我,一時傷心,就忍不住了,到底是老了。”一時眾人慢慢勸解著,說為著嫡親的孫女受苦,難受也是值當的,等一些話,讓她下了台。溫婉聽了更是古怪之極,覺得自己腦袋生鏽,跟不上這些古代人的思維。
一會平靜神色後,平母一一指與溫婉“這是你的大伯母,這是你三伯母,這是你尚宏大哥的媳婦,宏大嫂子”
溫婉一一拜見。大伯母看著溫溫和和,倒像是好相處的人;三伯母吊梢著鷹眼,看起來就不是個好相與的人。
那大嫂子看起來像是個好相與的,穿著大紅色對襟褙子,露出短短一截的湖水綠月華裙,頭戴赤金鳳釵,面上對著自己卻是和藹可親,可看著她眼裡一閃而過的探究,溫婉就知道這個也不是個省事的。
又指了指眾位女子,一一見過。隻簡單地介紹了幾位,其他的,都沒怎麽說。估計,都是些姨娘丫鬟什麽的吧!
那些人有的斜著眼偷偷打量;還有的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有的乾脆高深莫測的神情。溫婉看那眼光,很不舒服。雖然不在意,卻是沒見過這樣一屋子心思的人。但還是按耐住心裡的不適,一一見過禮。
老太太見眾人都見過禮:“請姑娘們進來。今日十小姐歸家,可以不必上課了。讓他們來見見十小姐,以後,可都要在一起上閨學。”
有人答應了聲,
便去了兩人。溫婉一聽,趕緊著搖頭,表示不用。 平母笑著說:“應該的。這麽多年都沒見,也該讓他們來見見小堂妹了。”
溫婉卻是心裡冷笑一聲,什麽叫應該的。這樣給自己的感覺,自己像個遠客,今日登門拜訪。過些日子肯定還是要走的樣子。否則,當說今日接自己回家,老太太肯定是早知道。真的表示尊重,應該是讓他們早早等自己。怎麽可能到了這會才說起。煞是好笑。以為自己不明白。裝的,就是裝的,可憐連裝得都不像。
想到這裡,溫婉心裡一咯噔。莫非,那老女人嫌棄自己克家克母,已經打定了主意。等皇帝外公壽宴一完,舅舅回了封地,又會把自己送到見不著人煙,吃不飽穿不暖的鬼地方去。不行,得想個轍,把這個可能扼殺在搖籃裡。可不能成為待宰的羔羊。
趁著等待的時候,溫婉仔細打量了這東廂房的裝飾。屋裡最顯眼的是擺在榻上的雙面繡炕屏,紫檀木刻了壽字紋的外框,一邊繡的麻姑獻壽,另一邊卻是百壽圖。看來她是想要長命百歲了。
溫婉不會說話,自然是聽著她們說話了。老太太看著溫婉面上淡淡的,被孫子孫女奉承慣的老太太心裡就不喜了。眾人也都看出了老太太的心思,心裡暗暗轉了不知道多少個心思。
溫婉對他們的神色都一一看在眼裡。自己只求平安長大,沒求著要誰的喜歡;而且這種喜歡,溫婉也不稀罕。有舅舅看護,又不要靠他們,以後自己也不會餓著冷著。她自己有手有腳,外有機靈的腦袋,不怕以後日子不好過。
不一時,只見六個奶嬤嬤並十多個丫鬟,簇擁著六個姐妹進來。金銀珠玉的,晃花了人的眼。溫婉看著這幾位名義上的姐妹,其衩環裙襖,基本上都是一致。溫婉是知道國公府裡現在只有兩位嫡出小姐,也就是說,六個姑娘裡面有四個是庶出。
可不是說嫡出的跟庶出的待遇是不一樣的,為什麽這會一樣,莫非有什麽緣故。溫婉心裡有些疑惑,好象跟自己知道的不一樣。溫婉忙起身迎了上去,見禮,眾位姐妹一一自作了介紹,從大到小。
為首的叫清水,是二房的長女,今年一十有五,沉默溫柔;清詞身量苗條,體格風騷,看著,感覺怪怪的;清簪顧盼神飛,桃腮帶笑,想是日子過得極為舒坦;清照明淨清澈,可能是年齡還小的緣故(二房的);清玫神態天真,嬌憨頑皮的樣子;清珊,眼中著怨恨之色,溫婉很平靜地對著她的怨毒之色,不過根據視角,只能是自己看得到。可惜,才小小的人兒就帶著怨恨。長大了,不知道心理會不會扭曲。
剛才還沒感覺,這會姑娘都站一塊,相比之下高低立杆見影。眾人見溫婉年貌雖小,舉止卻不俗,有一段渾然天成般的高貴。
眾人驚疑不定,她們可都聽說了;這個小堂妹,三個月不到,就被曾祖母給送到鄉下莊子上去了。直到十天前,才到的鄭王府。就算再怎麽學規矩,舉止之間也應該帶著澀氣,或者生疏或者面對眾人膽怯,也不可能這麽自然,好象天生就是這般似的。
幾個大人心裡也暗暗驚了,難道,這是因為她流有皇家的血脈,高貴是與身俱來的。這麽一想,很多人都凜然,對著溫婉的眼光,也有著敬畏了。當然,更多的是嫉恨。特別是清詞跟清簪,很憤怒地看著溫婉,讓溫婉莫名其妙。清珊憤恨地看著自己還能理解, 她們氣哪門子,神經病。一屋子的神經病。這是溫婉到平家唯一的感觸。一屋子的,大部分的,不,全都是神經病。
平母則有些可惜,這孩子看著,要不是身有啞疾,憑著這氣度舉止,肯定可以送入宮的,配個皇子王孫是綽綽有余。可惜了,這個樣子,將來嫁的只是一般人家,還得倒貼一份嫁妝,對家族沒任何助益。
“好了,人差不多都認全了。這麽一番折騰的,可是安置了住處。”平國公問著。
“老五家的說了,就接回五房去住。已經打掃好了院落,布置得整齊。他們會好好照顧溫婉的,不會再讓她吃苦的。”平母心裡不喜歡,臉上也就露了出來,很不在意地說著。
溫婉冷笑不已。這不羊入虎口嗎?但聽了,還是故意打了個哆嗦,怯怯地望著平國公。心裡卻是在琢磨著,這會,可得怎麽解決這事。死也不要跟那蛇蠍女住一起,否則天天跟她鬥法,那日子沒法過了。
“住什麽五房,荷園不是空著,就讓溫婉住進去。反正空著也是空。著”平國公看著溫婉害怕的樣子,想著皇帝冷冷的聲音、憤怒的樣,鄭王滿含警告的眼神。還是不要讓溫婉跟那個惡毒的女人住一起。
萬一真出事,皇帝饒不了自己。鄭王更不會饒了國公府。現在的鄭王跟之前的可不一樣,得小心應對。
“國公爺這麽說,那就讓溫婉住荷園去。反正那裡也天天有人打掃,布置都好,不用收拾就可以住人。”平母點了點頭,沒有反駁。再怎麽說,國公爺才是這府邸真正的主人,老夫人也不好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