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飯了,開飯了。”獄卒大聲地叫著。接著,獄卒用大籮筐抬進滿滿的的饅頭。那饅頭都是黑乎乎的。
剛開始還嫌棄這饅頭。現在拿在手上,得趁著趕緊吃。否則冷了更難吃。
平向熙被那重犯虐了半個月,中間餓暈過幾次。只不過沒自殺的勇氣。獄卒看著再這樣下去,說不定就把他虐待死了。於是把他提出來,與平向東關在一起。如今又過去了半個月了。可是他,卻得不到外面一丁點的消息。尚堂都沒來看他。
“五弟,我冷啊。我們什麽時候能出去啊!”平向東在那叫著,穿著薄薄的囚衣,睡著草席,蓋著薄薄的黑棉絮。寒冬臘月的,怎麽受得住。
平向熙也是冷得在那直哆嗦,用棉絮把自己包裹,可寒風還是往身上灌,冷得骨頭都要結成冰了。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盡頭。都是安氏給自己惹的災禍。要不是那一疊借據,自己只是被罷官,是不用坐牢的。都是這個女人害的,害得自己要受這樣的罪過。安氏,只要一想到這個女人,平向熙就恨得就想殺了她。
他已經受了一個多月的罪了。開始還期盼著,可是一個多月,沒一個人來看他。尚堂沒來,尚麒也沒來。他就一直熬著,也不知道要熬到什麽時候。不知道會不會就死在這裡。
他現在唯一能指靠的就是溫婉了。希望溫婉能早點把他救出去。再怎麽樣,也是自己親身的女兒。總不能看著他老爹死在監獄裡吧!不過他倒沒怨恨溫婉不救他,監獄裡的人給他透露過消息。毛家的人,在跟尊貴郡主打擂台。糾著他的案子不放。
“框當。”外面有開門落鎖的聲音。每當這個聲音一響。就證明有探監的人來了。
眾人都眼巴巴地看著,希望是自己家人。看見一個錦衣公子走進了監牢,手裡提了個食盒,還拿了個大大的包裹。眾人眼裡都冒著綠光。
“尚堂,是你,你來看我了?”平向熙還沒反應,平向東眼尖,立即就叫了出來。平向熙這才抬頭一望。果然是尚堂。
“三伯。”尚堂雖然知道平向東暫時還被關在大理寺,可是卻不知道他們兩人竟然關在一起。獄卒給開了牢門讓尚堂進了牢房。
“爹。”尚堂看著一個月沒見的平向熙。瘦得風都能飄起來,臉凹進去了,就剩一雙無神的眼珠子,胡子拉渣滿面爬。這要不是聽到聲音。他根本就不相信這是平向熙。
平向熙見著尚堂拿了一個大包裹,忙問著,拿的什麽東西。尚堂見著向熙臉色發青,忙把包裹給打開,取出到來的厚衣裳,讓平向熙穿上。
平向東一看,趕緊衝來搶去了一條毛褲。尚堂有些為難地看著平向熙,帶的都給平向熙穿了。平向熙也沒跟平向東搶毛褲。自己裹了厚重的長襖。尚堂見平向熙不說話,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這一個多月,他也是四處奔波,可是碰了好幾次壁。
尚堂從食盒裡取出帶來的飯菜,食盒下面放著碳火,所以飯菜還冒著熱氣。一拿出來,香氣飄飄,勾得那獄卒都忍不住看了兩眼“爹。帶了點吃食。你趁熱吃。”
“尚堂,快給三伯拿過來一些。”平向東穿好襖褲,很是後悔怎麽沒搶那件長襖。那長襖可比襖褲暖和。平向東聞著飯菜香,轉過頭來,也不管沒有筷子,趕緊的一把先抓過來塞嘴裡。邊吃邊說著好吃,好吃。已經一個多月沒吃上這麽好吃的菜了。
尚堂瞠目結舌。平向熙相比平向東要好些。但也沒好到哪裡去。也是一樣狼吞虎咽。邊吃邊讚歎著好吃,好吃。
兩個人,一個多月就好象過了一年,每天都啃著那麽滋沒味的窩窩頭,這回吃著這麽美味的飯菜。再難吃都成美味佳肴了。更不要說,菜確實好吃。不說其他犯人全部都巴巴地看著,就是那些獄卒聞著那股香味都咽了兩口唾沫。
“爹,你慢點。”這會,哪裡還有斯文形象可言。喝了酒,吃完熱騰騰的飯菜,身子也暖和起來了。
“尚堂,外面是個怎麽形勢。我的事,溫婉有沒有說什麽時候能讓我出去。”平向熙焦慮地問著。唯一能救他的,就是溫婉了。
“妹妹跟皇上求過幾次情,每次都要被皇上訓斥一頓。妹妹說,要等皇上氣消了才好再求情,現在求情會適得其反。不過妹妹已經去信向大理寺卿姚大人求情,讓他照顧一下你。妹妹說了,讓你放心,她一定想辦法讓人放你出去。爹,你體諒體諒溫婉,她也難。在皇宮裡,其實沒我們想的那麽舒服。你別怪她不能及時救你出去。”尚堂忙說著寬慰的話。交代囑咐了幾句,就走了。
平向熙現在哪裡還敢怪不怪,他現在就想著,什麽時候出去。再這裡呆下去,他非得死在這裡不可。
尚堂跟他說了好一通溫婉的好話。讓他別嫉恨,平向熙沒嫉恨。不過平向東卻在旁邊囔囔著快點救他們出去。
尚堂給了獄卒一個厚厚的禮包,拖他關照一下平向熙跟平尚堂,獄卒自然無不應了。等尚堂一走,獄卒就去問了牢頭。
“頭,什麽人,讓我們鐵面無私的姚大人得賣面子。那人究竟有什麽後台。”一個獄卒是剛進來的,並不知道平向熙等人的身份。對尚堂這麽大口氣,有些好奇。
“沒辦法,人家命好,生了一個好女兒。可惜這人不惜福。有這麽一個女兒在,還怕沒福享。”獄頭感歎著。
“沒聽說過皇帝最近納了美人啊。”獄卒不解地問著。
“白癡的東西,那可比宮裡的什麽美人可受寵多了。也不知道這人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有這麽一個女兒在,一輩子榮華富貴還怕少了。偏偏跟自己的親身女兒視同陌路。一出事,就又想起有這麽一個女兒了。咳,說起來,溫婉郡主也挺可憐的。有這麽一個父親。”對溫婉郡主的愛心,很多人都是深深佩服。
一群人在那熱烈的討論著。為什麽關了一個月,才來的人。其中有一個獄卒卻是趁著幾個人在那喝酒暖身之機,到了平向熙平向東的監牢這裡。看著平向熙兄弟倆人還在那哆嗦著,呵呵笑著問道“冷嗎?”。
平向熙點頭。平向東更是把頭點得如小雞搗蒜。
獄卒猥瑣地笑著說道“要是你能把溫婉郡主的一些風流韻事說出來。我就讓人搬個烤火盆過來。”
“荒唐,閨中女子的事豈可向外人道出。”平向熙面色難看。
“他不說我說,你想知道什麽,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知無不言。大人。你快去搬個火盆子給我。”平向東大聲叫著。獄卒說著想要知道溫婉的一點風流韻事。
“我這個侄女,最愛英俊多才少年郎……”平向東準備滔滔不絕把溫婉的風流韻事好好說說,換個火盆。
平向熙雖不喜這個女兒,可是,聽到平向東這樣胡亂汙蔑,也上一怒,斷然喝住“三哥,你胡說八道什麽。溫婉何時做過那樣的事情。你在這裡胡說八道。不僅壞了溫婉的閨譽,也會牽連平家一眾女兒的閨譽。你存的是何居心。”
“生什麽氣,都是說著玩的。”三老爺都要冷死了,為了碳火,哪裡管得著這些。閨譽不閨譽,先把身子暖了,保住命重要。
“這也是能說著玩的。你這是拿溫婉的名節來說事,萬一傳出去。她以後出去還怎麽做人。以後還怎麽找好人家。以後平家的女兒,怎麽能找到好婆家。”平向熙大怒。這關系著平家女的名節。平家的將來。怎麽可以如此兒戲。
“她在宮裡風流快活,我們在這裡受罪。說得好聽是讓我們多等一月,分明是在拖延時間。天底下誰不知道皇帝寵著她,把她當成寶貝疙瘩一般疼,她要真有心,立即就能放我們出去。她這擺明是不管我們了。你又何必在乎她的死活。”三老爺很憤怒(不得不說,三老爺真相了)。
“你住嘴,你要是再胡說八道。等我出去,我一定把這事告訴大哥還有族長,看他們怎麽處罰你。”平向熙氣得渾身發抖。怎麽可以為著一點蚊頭小利。就可以胡說八道,栽贓一通。
平向東才不管那麽多,他現在只知道自己冷。準備繼續說,平向熙不讓說。兩個人在監獄裡扭打了起來。
那獄卒在邊上看得津津有味,不堤防旁邊走過人來。問了在邊上的獄卒,知道是怎麽一回事。臉上就被獄頭扇了一大巴掌。接著有被踹了好幾腳:“你想死。別把兄弟一眾都拖累了。想聽風流韻事,也不看看人。混帳王八羔子。”
獄頭帶著幾個獄卒將這個心懷叵測的獄卒打得只剩一口氣:“如果傳出去一個字,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他們可還不想死。
獄頭進去,把平向東關到旁邊的牢房裡去。平向熙這會就一個人一個牢房了。沒一會,獄頭就給送來了一床厚被子“溫婉郡主那麽菩薩心腸的人,竟然會有你這麽自私自利的父親。不過還算你有點良知,否則,我會揍得你爬不起來。”
“大人,不是說給我碳火,怎麽給他被子。”三老爺大聲叫著。
獄卒冷聲說著,要是再叫,大刑伺候。平向東不敢再多說。等開飯的時候,平向東看著自己手裡的黑窩窩頭,平向熙手裡卻是兩個白花花的饅頭,還有一碗肉湯。雖然那碗肉湯裡隻飄著幾塊肥肉,卻也是讒得旁邊的人直咽口水。
“五弟,你也給我來點。”舔著臉叫著。
平向熙對他很惱火,不理他。不過三老爺一直在一邊哀求著,平向熙還是硬下心腸。不過見著平向東一直哀求,終究還是心軟了,分了一半給他吃。平向東的牢房可不是僅他一個。得了好東西,幾個犯人全部衝上來搶,平向東自己沒吃上全部孝敬獄友了。
可等下一餐的時候,平向熙的份量就減了一半。獄卒冷笑道:“你都吃不完,給你這麽多不也浪費。”
平向熙大汗,他都吃不飽,怎麽會吃不完。他再傻也知道這是獄卒看不習慣他的作為,再不給平向東吃食了。下一餐,才又恢復了兩個白饅頭,一碗肉湯,還多了碗小青菜:“再有下一次,別想能再恢復了。以後可就只會是黑窩窩頭了。”
監獄裡的犯人都叫著不公平。獄頭樂呵呵地笑著:“有本事,也讓他們家人找他們頭,就可以通融通融。天天大魚大肉都沒問題。”而這天以後,平向熙的生活明顯得到了改善。每天兩個饅頭或者米飯,一葷一素。看得牢房裡的人全部都咽著口水。
不過平向熙再沒做好人了。本來就只是剛夠他一個人吃個七八分飽,這要給了他哥吃,以後他也只能跟著他哥哥一起吃著黑窩窩了。所以,抱歉了。
平向東恨得不行。可也沒法子。
而在女監牢裡, 卻有人在大聲的呼救“牢頭,有女犯人自殺了,快來救人啊。”
獄卒得了消息,立即請了經驗豐富的人,把她止住了血,把人給救回來了。
安氏幽幽地醒來。她是想著自己把孩子都拖累了,又得平向熙的咽氣。安氏心裡萬分悲戚,她現在活著,也只會成為兒子女兒的累贅。就算她以後出去,兒子女兒也會怨恨她。而且這一個多月,讓他生不如死。她實在是受不住監牢裡這等苦楚,不如死了乾淨。卻沒想到,她竟然連求死都不能。老天到底對她抬厚愛,還是太殘忍。
一個女犯人奇怪地問著“奇怪,什麽時候這些獄卒這麽有人情味。平時就是沒死都讓拖出去扔到雪地裡。這會不僅及時發現人要自盡,還花這麽大工夫去救人?”
“什麽人情味?肯定是得罪了什麽人,讓她連求死都求不成。這人,我們還是少理會的好。省得惹來著火。”另外一個精明的女犯人搖頭,輕聲說著。
旁邊兩個人聽了都點頭,覺得這才合理。自此,一個監牢裡的人,全部都疏遠了安氏。